圍在機關爐旁的眾人唯有皇甫光對眼前戰局毫不在乎,陳師骸領著路慈雲眾人擋在他與試魔會眾的身前。
皇甫光輕笑道:「骸師,搞錯嘍!你現在該擔心的可不是我!」
陳師骸聞言心頭一震回過頭卻見啟至鼏已從手中拋出一罐紅色藥瓶,瞬間飄飛起的弧線又在眾人詫異中讓孤虛穩穩接住。
「就這麼一個小罐?」風孤虛冷笑道:「現在也沒有暴風雨,你們要如何將這藥罐裡頭的血蠋送出去?」
啟至鼏詭笑道:「那東西本來就不只是血蠋還有要讓機關爐暴走的東西…」才說完藥瓶忽然因孤虛不在意的搖動而爆出一聲脆響!
「是活水!」陳師骸驚聲道:「快甩掉他們!」
只見绽著淡紅色暗光的活水一離瓶便隨著自身捲上,風孤虛一哼袖袍一震瞬間將將活水震離自身,未料這活水一落地卻是受到機關爐轉動的能源匣所吸引一路爬了上去!
眾人驚聲間只見活水已竄入了能源匣中隨著能源匣中的闇火燃晶不斷旋轉膨脹,最後終於成了一個帶有強風的漏斗漩渦,而後強風中能源匣爆出了一聲驚響、一道紫光再度衝出將不斷分裂增生的血蠋活水不停送往天上。
孤虛一見龍鎌一轉就要斬破反引力機但陳師骸卻是急忙將他拉開嘆道:「來不及了!就算是阻住了剩下的血蠋活水飛上但已上天的依舊會再回到閩江去…」
大禍將起,眾人卻是在狂風中勉力站穩了腳步傻了眼地望著紅色的漩渦不停飛上天去…
可這時一邊卻有個人帶著微笑含著淚望著這一切,只因為她知道自己身中有著解藥同時也有了一個光明正大結束自己生命的理由…
「城璧。」輕聲帶咽的喚忽然震動了戰局,寒空與城璧停下了手靜望著機關爐旁娉立的颦兒,只聽她輕聲問道:「下輩子,再讓我愛你好嗎…」
時間的靜默中畫面在腦海裡變得空白,城璧心中忽然一絞退去的凶惡臉龐滑下了一滴淚,寒空和絢兒卻是同聲驚喚帶著微笑躍上能源匣的颦兒…
「颦兒!」強大的漩渦絞碎了身軀帶出了哭喊,眾人心中都是同時一動。
只因為這為仇恨而活了多年的女孩最後的那一抹微笑竟是這麼的震攝人心。
人生就是有著這麼多的措手不及,城璧第一次為了別人淚如雨下,只是隨著活水飛上天的血雨雖解去血蠋卻是不曾再落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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閭山不停順著江流而下,山中眾人因為血簑衣已失敗而無心相鬥紛紛來到山外,寒空站在通道口對著天空瞬閃的流星哭咽…
身後絢兒泣不成聲,放棄戰鬥的城璧卻是默默無語讓淚奔流越過眾人朱城璧走出通道來到山壁上的山道一步步迴著山向上…
山巔的孔洞外朱素華望著一步步上山,一步步心碎的兒子不由得張開雙手擁抱著他。
「別哭。」朱素華安慰道:「我們去找鬼蜘蛛,娘讓他幫你殺了林寒空…」
朱城璧聞言眼淚奔流間突然狂笑了起來,笑聲似哭似嚎,終於朱城璧暴咽出一聲:「為什麼出賣我、為什麼…」
靜默的瞬間朱素華怔住的雙眼中城璧的影子也越來越遠,直到她聽見玄中丹的狂呼聲時她才知曉逐漸遠離的是自己、原來逐漸墬落的是自己,只因為城璧那雙從十三歲起就再也不曾擁抱過自己的手、他就是用那雙手將自己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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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敗退的鴸靈軍中磨靈珠遠望著眼前因為苗誘媚以及華迷沌的背叛而慘敗的大軍嘆道:「函君,我們趕往閩侯去吧。」
朱函君望著天上飛落的流星說道:「還趕得上嗎?血簑衣不知道能不能成?娘,血簑衣要是成了…之後呢?」
「之後…」磨靈珠回望了身邊的朱挾龍一眼兩人皆盡無語,這時他們才明白在城璧不在身邊之後這種仇恨對於他們都只是一種毫無意義的虛無感。
朱挾龍輕聲道:「先去見見城璧吧,我很擔心他的身體。綬仙雖是因他而死、但我也不能就這樣放著他不管。」
磨靈珠收攏鴸靈一脈的殘軍延著河向下游啟程,未料行軍未到半個時辰眼前山谷中已出現一隊金甲兵嚴陣以待。
朱挾龍嘆道:「金滔山。有道果然…」
磨靈珠聞言笑道:「這可不一定,看看和他們在一塊的旗幟。」
朱挾龍凝目望去只見金滔山的主旗旁還有著一張繪著獨眼的隼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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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金沙陣退去後宮連城收攏明教眾軍守住河岸等著無垢月池以及掛斗迷樓眾人過岸後才排開陣勢和神道碑的三百甲士對峙。
明剖星按住肩讓肩上的傷快速復原說道:「怎麼樣!要不要直接攻上去,但我覺得他們應該是不會攻過來。」
「我也是這麼想。」宮連城說道:「我覺得趙朗明絕不會吃這個虧的,剛剛將你引走的人也是他的人嗎?」
明剖星搖頭道:「是魔靈氏的舊頭子,本該死在血神殿的。他一出現我想機秉兇的麻煩也不遠了…」
「那是誰?」宮連城忽然望著遠處走進趙朗明營陣的數人問道:「磨鬼蛻也在其中,還有王闤闍!」
林塵寰聞言急急趕來望著這些人身上的蛇皮短衣說道:「有毒龍教的人馬,看到最後身穿蛇首衣袍的人了嗎!我以前見過這人,是夜神教的。」
「法橫興!」明剖星驚道:「怎會是他!他回到中原了?」
林塵寰啐道:「我大概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才說完趙朗明軍中忽然擺出了陣勢,宮連城和羅列宿緊張間正要擺陣回應,趙朗明卻是開始緩緩撤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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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殺了她嗎?」寒空望著墬落的紅衣身影心中忽然浮起了不祥的預感,急衝下山來到與江水連接的山道邊卻是遍尋不著身影,才轉過一個迴道又見到了正蹲坐在山道邊的屠氏三兄弟。
「寒空!」屠人手高興地在浪花飛濺中大喊著將他招來,寒空走近急問:「二哥!有見到朱素華嗎?」
屠人手詭笑間屠人頭已點頭啐道:「有呀!掉下江了、不想救。但剛剛玄中丹已經跳下江救人去了。」
天上流星依然但寒空已無許願的心情,望著濁濁江湧寒空心中忽然一痛他不能了解城璧是抱著如何的心情做出了這麼一回事,他想起了澄暮、他自問著『澄暮,如果你在、一定不會讓他這麼做的對吧…』
「事情辦完了嗎?」身後靈光熾忽然出現說道:「梅三弄和梅一算都在山裡頭,你要去見他們嗎?」
寒空搖了搖頭沒說話,光熾這才點頭道:「那好,等會就一塊下山吧。」
星光下寒空一驚光熾才失笑道:「閩侯就要到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眼前星夜下的景物越來越熟悉,寒空這才忽然想起那多年未再見的竹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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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並肩路上慈雲問起方才下閭山時擦肩而過的數人說道:「你們認識那些在閩侯河岸上山的幾人嗎?」
胡心漪回望已遠離的戰圈說道:「最先上山的兩名年輕人中我識得獨臂帶刀的那位。」
「我也認得,」寒空說道:「當初在和雲大俠討論閭山的事情時他也在馬車中,雲大俠好像認識他很久了。」
胡心漪點頭道:「這位其實就是張憲大人的公子,他這麼多年來一直都藏身在山海聯盟之中,雲大俠會認識他也是因為雲家曾跟過岳家軍的關係。」
「至於另一位持長槍的少年。」心漪正想說時慈雲已笑道:「看他對著朱城璧大呼小叫的模樣我想他八成就是墨門的新鉅子了吧!」
默認間寒空已突然停在一處竹林前說道:「接下來的路讓我自己走好嗎。」
絢兒第一個點頭回身就推著眾人離開,寒空則是漫步走入讓竹林的深幽逐漸掩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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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了,雖然還是會回來祭拜師父和師娘,但他讓自己遺忘這條路多少年了?也許從來就不曾遺忘過…只因為眼前路的盡處的那顆血誓岩映入眼簾的同時,所有的一切又回來了…
「我要報仇…」哭喊的童稚臉龐還在眼前虛影重現,寒空站在當初列宿的位置上望著那一年的自己心中忽然感懷萬千,他多想告訴那孩子…不要報仇…不要報仇…
血誓岩上陰影突壟,寒空抬眼只見到城璧已輕步緩來。
兩人眼神的交契中一股空洞盪在彼此之間,無語不是因為無言而是因為已不知該說些甚麼,忽然寒空鼻上一陣涼、點點滴滴落下的緋雨讓他眼中一酸…
「顰兒。」寒空緊握住落入掌中的紅雨滴愴悢道:「是顰兒回來了對吧…」
語中的淒涼帶出一聲痛哭、雨下的淒涼現出一張凶惡的臉,臉上的變化漸巨終於在冒出紫煙的同時哭喊道:「殺了我…」
「殺了我!」再次的呼喊中寒空見到了從前的自己重疊在城璧凶惡的臉上,嘶吼繼續:「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
血雨中寒空的回憶不斷衝擊而來,那段放逐的歲月裡數度想死的心情終於在城璧帶著淚、帶著痛與悔衝來的身形中握緊了劍…
嘶吼聲中兩柄斷劍精準的相擊,火花下兩劍的斷面碰撞成一道無縫的契合。
這一次寒空終於知曉所謂的殺戮並不能等同於殘忍,帶著最後的光芒寒空忍下心將劍越揮越快…
無數回合的來往,血雨早停。但夜空上卻是星墜如雨,無數的願望正在墬落、竹林中的戰鬥雖是驚心動魄但真正深藏在心中的又是什麼?
寒空無語飛動在黑暗的路上,他突然在戰中淌下了淚,再也沒有該不該殺,寒空忍下最後的心腸以劍鋒抵住城璧的咽喉。
流光再逝,寒空在一瞬的光明中見到了城璧眼中欣喜的淚,可寒空卻噙著淚緩下了手起身走出竹林路再也沒回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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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死…」流星雨依舊繼續著,在這無限的時光中城璧在心底這樣為自己許下了這一個願望,只是這個願望卻被腳上忽然纏上的銀絲所打斷。
竹林中一雙愧疚的眼操縱著銀絲緩緩將無力的城璧帶離了幽黑的路。
這一刻,城璧的眼中依舊是星墜如雨,本該是滿懷著希望的寓意但他仍是心中一片虛無、說不盡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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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錢!」「把路法雨的蠢腦袋補好!」絢兒與慈雲望著天上不停飛落的流星喊叫著,最後碎雨終於忍不住對著流星喊道:「這些傢伙都閉嘴!」
才許完願四周噓聲四起,寒空緩著步上前一個輕笑中終於不小心將眼眶中忍住的淚滴落…
「要上哪?」慈雲等人跟在寒空身後隨著他走到了市集,寒空依著依稀的記憶拐過了幾個彎終於來到一間宅院前。
眾人疑問間門裡忽然走出一名身穿黑衣的老者,老者盯著眾人笑了笑正想問時寒空已問道:「老伯,請問這裡有一位姓陰的夫人嗎?」
「陰晦靈嗎?」老者搖搖頭笑道:「這宅院荒廢已久,我們也是應雲舞愁之邀來到閩侯的,至於這舊屋則是聽檀傳燈所提及的,公子便是林教主吧?」
寒空點頭正想問,老者已說:「屋裡有人在等教主。」
寒空點頭留下眾人獨自進屋,記憶中的小徑上佈滿了飛落的櫻花,點綴在櫻花上的是一點又一點的血雨。
寒空踏花前行心中又不免一陣哀傷,但這一陣哀傷卻為轉過一個柳暗花明後映入眼簾的面容所激化成一道又一道沛然的淚河…
「我沒殺他,沒能為蘭曦報仇…」寒空來到少年的身邊陪著他看花開花落間說道:「他的屍首現在是由骸師帶著,他先往星辰宮去了…」
語盡處少年依舊盯著飛落的櫻花,寒空站了許久這才默默頜首,離開前花樹才掩住自己的身形身後已淡淡傳來一句:「謝謝…」
出了門寒空蓄著滿眼的淚,方抬頭這才在模糊中見到站在晨曦中正等著自己的絢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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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飄飛,隨著長風遠送這一片傷心的雨來到了閩江河岸,而在河岸邊正有著一人舉起了老邁佈滿皺紋的手,風中送來的血雨不斷飄落在她手上的小碟裡。
小碟中覆滿的是一種銀色軟膠只見血雨飛入立刻讓銀膠所收凝於其中,舉碟人見其已凝入數滴血雨便緩緩收回手,正要駐著柺杖離開時後頭走上的腳步卻是讓她忽然心頭一跳…
「太君。」喊聲的人年紀與自己差沒多少,但橫臥在他懷裡的無首屍卻是讓她不顧年紀驀然痛哭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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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之速雖不算快但終究是追上了前頭漂浮在江中一路出海的閭山,船首遠眺的南宮元只帶著南宮絕便搭上了江晨風的船一路跟隨而來。
靜默的空間裡南宮絕終於忍不住對江晨風問道:「江門主,不知道逐鋒是不是已經回到武夷山了?我自從與他在太原一別後就好久沒有他的消息了。」
「太原?那有什麼出名的美酒嗎?」晨風說著又笑瞇起一對狐眼盯著南宮元的背影,「是到玄冥宮去了是吧、聽說那裡的溟冷獄中藏著很多秘密,不知道太祭你有沒有聽說過?」
南宮元也不回頭只是盯著將到的目的地說道:「門主你是想問藏在玄冥宮裡的恆生池是吧。」
見南宮元這麼坦白江晨風也大著膽子直說:「我確實是想問、聽說長生宮的眾多恆生池在長生宮被破後便有一部份讓玄冥宮前宮主轉移到溟冷獄中了是嗎?」
話題中出現了『長生宮』這重要字眼南宮絕也不敢應聲只是等著太祭下令便要對付江晨風,沒想到船頭等著下船的南宮元竟是冷靜地出奇說:「沒錯,那些恆生池的機構確實是由長生宮移過去的,只是我也是在秦宮主邀我過去幫忙時才知道那幾座恆生池已經被移到溟冷獄中了。」
眾人下了船江晨風才將船綁在河邊石上時又問:「太祭,我還有個問題想請教。就是恆生池這種培養人體的池水不是需要控管溫度嗎?但為何玄冥宮會選擇將這機關池放在溟冷獄這塊超級大冰塊的包圍之中。」
「這我也不清楚。」南宮元說道:「秦宮主也說將恆生池放在溟冷獄是前任宮主的主意,不過也因為如此現在的恆生池還能夠承載僅存一息的沉睡身軀並保持不壞。」
「唉…」江晨風聞言嘆氣道:「就是秦公子那件事嗎?我也沒想到這孩子居然會癡情到這種地步…我認識這孩子也不久了,老實說和他有關係的女人也不少但就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對這姓岳的小姑娘…」
「很多情人?這對師徒倒是挺像的嘛。」南宮元領著兩人走上岸四顧尋著竹林的痕跡說:「不過還好這孩子懂得惋惜失去的人,萬一像皇甫幽一樣老是惺惺作態嘴上說是懷念但其實心底卻是埋怨的話,那就真的沒救了…」
語斷處三人同時停下腳步,只因為竹林前撫屍慟哭的身影已讓他們同時淒住喉頭不能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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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該往哪?」行路上再會的林寒空等人正想著未來的落腳處時路的那一端行來的紫藍衣衫身影已讓眾人同時停下腳步。
寒空望著陳師骸身前空蕩蕩雙手小心問道:「骸師,蘭曦的屍首你不是說要送回星辰宮嗎?」
師骸搖頭道:「我在半路就遇上南宮太君了,所以蘭曦已經讓她帶走了…」
「太君也來了?」寒空奇道:「是來見蘭缺的嗎?我剛剛才在一座莊園裡見到他…」
師骸聽了寒空的描述才說道:「是亂櫻莊…應該不是、我見南宮太君應該還有其他打算,我件事我想先告訴你。你陪我走一段吧…」
兩人前行數十步遠離眾人之後陳師骸才問道:「寒空,你知道長生宮和禮魂殿嗎?」
寒空點頭道:「長生宮我知道,但禮魂殿我就沒聽過了。」
陳師骸說道:「其實這兩處地方是同一個地方只是分成上下層而已,長生宮主攻人體改造甚至是復身術之使用而禮魂殿便建在長生宮之下,其最重要的任務便是招回死者的魂魄。」
寒空聞言嘆道:「太君和太祭就是從長生宮逃出的那對姊弟對吧…」
「沒錯。」師骸說道:「但他們只是從長生宮逃出的人而已並不代表他們握有禮魂殿的秘密,老實說從長生宮離開的『人』可不只他們倆,只是這些『人』的神識其實並不全,在我極界中便有幾位。」
「神識不全?」寒空奇道:「是招魂失敗了對吧!」
「不。」師骸搖頭道:「造成他們鎮日渾渾噩噩的主因其實是大腦與其他器官尚未生長完全。寒空、你知道長生宮的長生兩字究竟是何含意嗎?」
「未生長完全?」寒空自語道:「長生的長生?是不死藥還是返老還童的意思嗎?就像磨靈珠和磨鬼蛻一樣。」
陳師骸搖頭道:「不是這樣的,他們所謂的長生宮其實汰舊換新之意。也就是將人體中老舊的心肝脾之類的器官直接換掉,而這些留在我極界中的人就是他們稱之為『人果』的器官交換培養人。」
「培養人?」寒空心頭驚惶道:「不會是我所想像的那個樣子吧?這些人被養大是為了交換…」
未盡的語中陳師骸淡淡點頭,寒空卻是大大地嘆了一口氣,師骸又說道:「其實還有一個原因讓這些人這麼肆無忌憚地為所欲為,那就是這些人果基本上都不算是由正常的人腹中所生,他們多數都是在未足月的時候便讓人以特殊的打胎藥打出孕婦體中並在一個時辰內轉移到一種名之為恆生池的培養機關中繼續生長,就我所知胎元轉移中存活率雖不算高但根據長生宮遺留的紀錄來看那些孕婦的死亡卻不是打胎的問題。」
寒空輕易地猜出師骸話中的意思冷笑道:「是讓人滅口的對吧。」
「沒錯,」師骸說道:「但人果卻不是我真正想說的,我想告訴你的是關於長生宮想創造一支無差別等級、能力均等又服從命令的軍隊的事情。」
「無差別?」寒空苦笑道:「不會是要這些人長的一樣、想的也一樣吧!」
「思想控制、他心感應確實也是他們努力的目標。」師骸在寒空略帶驚訝的眼神中點頭道:「對、就是你聽到的那個意思,他們打造的這支軍隊就是以同一人的血不斷複製出一模一樣的多胞胎孿生子。」
「以血養胎嗎?」寒空奇道:「但這些人的母親不是都不同人嗎?」
師骸點頭道:「這就是我沒能知悉的秘密了,現在只知道除了加入人果中的血之外還有許多要素也被參入恆生池就對了。而且這些血的原生者還多數是擁有異血之人,就我所知八元中的元無王四兄弟以及蔽日月的鬥心怖四兄弟就是這麼出生的,其中又以鬥心怖四兄弟最讓我注意。」
寒空奇道:「為什麼?他們的血是由誰所出的?」
「就是鬥天狂,而且我懷疑鬥天狂和鬥天傲這對兄弟也是這樣出生的。」師骸說道:「先說回鬥心怖四人吧、你知道鬥天狂也是蟠族的人嗎?」
寒空心中雖驚訝仍是搖頭道:「不清楚,我和這人沒什麼交集就是了。」
師骸失笑道:「那是你不知道而已,你娘和你爹可是討厭他到一個無以復加的地步呢。」
「骸師你也認識我爹娘?」寒空驚奇道:「我倒是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師骸笑道:「我真正熟的其實是木樨降影以及另一位桂墀家的朋友,先不說這了、我們剛剛提到的鬥天狂的蟠血其實還有另一層深意在,這件事事關所有的蟠族。也就是幾乎所有的蟠族其實都能夠在蟠變後所生出的角狀物上進行心靈的溝通,但最令人害怕的卻是他們同時也容易受到更高階的蟠族以心靈控制。」
「更高階的蟠族?」寒空靈光一閃驚道:「就是天根的那人對吧!」
「沒錯,」陳師骸嘆道:「就是他,但現在還不用擔心他,我擔心的是剛剛南宮太君所收集的血雨…」
「血雨…」寒空聽到這心中先是一陣哀戚才又睜大眼,「她要這血做什麼?那不是顰兒的血嗎…」
師骸嘆道:「就是顰兒的血,其實除了我剛剛所說從胎元培養至嬰兒的人果外尚有另一種半人果,我極界中的人果便多數是半人果。只是這些半人果已從恆生池中被救出,所以已脫離可以成為複製人人體的狀態了,但如果現在還有恆生池在運轉並其中也還有成長至成人型態的半人果的話那太君就能在短期內依顰兒留下的血再造一個朱顰兒了。」
「真的嗎?」寒空欣喜之餘卻又驚覺道:「但為什麼此法當初不用在蘭曦身上?」
陳師骸嘆道:「一來只怕是太君久久不願意接受蘭曦的死、二來我想她應也知道這半人果生出的絕對不會是蘭曦了…」
「對…」聽到這寒空這才驚覺,「永遠不可能是他們了…」
「還有最後一件事。」晨光中的陳師骸忽然笑了開來但寒空卻是感受到他笑中的離別跟著展開了笑容問道:「骸師要走了嗎…」
「終需一別是吧…」雖是離別但這話中的無盡餘韻卻讓寒空知曉彼此之間的緣分是永遠不會斷的,目送身影的遠離時寒空也在停下的腳步中迎接身後眾人的重聚,這一刻、惆悵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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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迴路上林塵寰領著一眾徒子徒孫無語趕路,身後的豪奢貴、象召齒卻是帶著偷笑不斷望向林塵寰和刻意拉遠距離的陳昭雪兩人的背影。
時近正午眾人暫在林間休息時陳昭雪卻是一如往常地獨自走開自食乾糧間象召齒這才笑道:「唉、師父!幫幫忙成不成、怎麼老是讓你的徒弟一個人吃飯。」
「你少囉唆!」林塵寰滿懷苦悶一經挑動馬上化作乾糧雨不斷襲擊而來!
忙著躲避的象召齒不怕死地笑道:「好、好、和徒弟鬧憋扭沒關係那和孫女總該說說話了吧!」
豪奢貴望著滿臉乾糧渣的象召齒笑道:「姓象的、你真的很有種耶!」
「閩主。」忽然的輕語喚中竟是冥窅兒先開口:「我想知道我們的身世。」
林塵寰有些尷尬地回望她所說的『我們』也就是盠玄門眾女嘆道:「這…我不太清楚耶、我只知道妳是我孫女,不會她們也是吧…我真的沒什麼印象…」
「哈…」見到林塵寰這副模樣象召齒和豪奢貴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豪奢貴笑道:「我的天、林爺爺!她不是說些娃兒都是你孫女、她是想問你知不知道她們的身世!」
冥窅兒點頭莞爾道:「奶奶曾告訴我蠡玄門的眾女都是刻意挑選出來的孩子,我現在只能猜出蒼綰兒有可能和滄日族有關,至於空寶兒、玉亭兒、通甜兒我就是想不出究竟是由何處來的。」
「空姓、玉性和通姓嗎…」塵寰思索道:「空姓最出名的話應該就是胥閌的血脈之ㄧ、玉性則有可能和西域九玉家有關,最後的通姓嘛、我猜應該就是錕鋙八鋏的滅魂道通家了,但為什麼會選上這幾家血脈?況且妳如何確定她們的姓就是原來的姓?」
說起茫然的身世通甜兒等人心中忽然爆出一絲火光,通甜兒率先問道:「所以我們都和顰兒一樣是從小就自家中被偷走的嗎?」
林塵寰見眾人將眼光皆移向自幼便有玄媼兒照顧的窅兒只有趕緊幫著打圓場說道:「她和妳們一塊長大的、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事。要找也該找磨靈珠這老太婆才對!」
「對、」蒼綰兒也幫腔道:「要找也該找靈主、不、不、是找磨靈珠。」
「上哪找!」通甜兒氣盛道:「鴸靈和鴸翳軍都退走了才說要找、現在究竟是要往八熱地獄還是要去找磨靈珠!解開八熱地獄的血印記的不是只有滿霜他們而已嗎!為什麼我們也非得要跟不可。」
林塵寰苦笑道:「這樣我才能照顧你們呀、放心好不好,等八熱地獄的血印一解開我就上神隼殿將磨靈珠揪出來。」
「神隼殿?」玉亭兒問道:「就是最後幫鴸靈撤走的那夥人對吧、就是這些傢伙最後居然將我們給丟下了!」
豪奢貴笑道:「小姑娘氣什麼、現在跟著祖師爺不是很好嗎?放心、蛇閩絕對不會像鴸靈那樣不講義氣、倒是有關妳們的身世我好像也有點線索了,知道滅魂道是專門捉鬼的對吧、胥閌又是能穿縮現實意識兩界的組織、滄日族是標準的崇神古族而九玉家則是掌握著玉墀家通天的秘密,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嗎?」
冥窅兒思索道:「這四家都有穿越兩界或是看透現實的力量對吧。」
象召齒也說道:「江湖上其實有很多組織都有這些本事,但我們所提的這四家中胥閌和滄日族可是其中的佼佼者,撇去尚不知是玉騏、玉駱或是玉什麼家的玉家小姑娘外這剩下的滅魂道可不只是個幫忙打鐵的家族而已,知道他們生產的兵器還可以傷鬼殺怪並專門對付異血族類嗎?」
「有什麼用、」通甜兒扁嘴道:「我又不是在滅魂道長大的、怎麼可能學到這種鑄兵術!」
這一會兒說的象召齒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林塵寰苦笑道:「現在不行、那等到有一天認祖歸宗後不就行了嗎。就像我在戰場中將妳們帶走不就是為了要照顧窅兒嗎?」
「他們還會要我們嗎?」蒼綰兒嘆道:「而且我聽說滄日神族不是已經被滅了嗎?」
「沒關係。」林塵寰笑道:「就先待在祖師爺這裡、但我想問問綰兒妳之前在路上一直嘀咕著做過的那個夢究竟是什麼?」
蒼綰兒回望了一路上始終沒能理會她的煩惱的眾人一眼這才一股腦地將骨肉不全的女鬼夢以及被追問雲姨的夢說了出來。
「骨肉不全?」林塵寰和象召齒、豪奢貴對望了一眼才說:「這女人應該就是玉晨派十神之一的蒼雲儀,她除了也是出身滄日神族之外更是煉髮術的先研者,也就是有她的研究之後九煉生盟才能有完整的煉髮研究出現。」
豪奢貴苦笑道:「而現在煉生盟中的命無憂之所以能在其中以練髮術佔有一席之地就是因為他的叔父也就是我們六獸的兄弟之一的命九憂是蒼雲儀的瘋狂愛慕者,在蒼雲儀被虐殺之後就是他去收的屍也因此讓他陰錯陽差得到蒼雲儀手中的雲瀑古卷。」
「虐殺?」蒼綰兒苦著一張臉問道:「是誰做的呀?」
「逆刀崖。」林塵寰說道:「他們是幽界的其中一員,但在那時他們已經是蔽日月鬥天狂手下了,而且經妳這麼一問我才想起妳們的姓正好對上玉晨派十神的飛瀑髮蒼雲儀、長空眼明英玄、衝天鼻玉靈堅、臥風耳空幽田、百辯舌通正倫這五人,妳們想想會不會有關係。」
眾人聞言皆是一陣思索,最後豪奢貴打破沉默道:「要不要乾脆去找靈九房問問算了,十神中只剩下他和華覆明還有消息。」
「可以呀。」象召齒說道:「乾脆再去見九憂一次好了、順便讓無憂上九煉生盟找靈九房。」
林塵寰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走吧!」才說完塵寰已見到身前眾人的驚訝眼光、警覺的心逼著他猛轉過身戒備沒想到卻是眼眶忽然一熱只因為眼前緩步入林的神田霰瀧以及他身後亦步亦趨跟隨的血紅屍人,而那屍人便是自己已死多年的好友兼兄弟里見契俞!
神田霰瀧笑道:「怎麼、有這麼震驚嗎?我還以為在閭江戰場上你們已經見過他了。」
「馬的!」林塵寰低罵道:「想幹什麼就快說、別他媽假笑給老子看!里見家的小鬼呢!他們知道你將契俞搞成這樣了嗎!」
「老實說…」神田霰瀧回頭笑望木然通紅又帶著剛毅線條的臉龐說道:「他們一家三口可都是贊成的、就連苗香靈這個契俞前輩無緣的媳婦也贊成呦!」
「馬的、」豪奢貴罵道:「沒事提到苗香靈做什麼、契俞和赫尾父子就是因為她才鬧翻的妳不知道嗎!」
「真的。」微揚的語音間神田霰瀧又回望里見契俞那對無神的死氣雙眼笑道:「我還以為契俞前輩是六獸之中最君子的一位呢!這就有趣了、里見契俞是扒灰媳婦的偽君子、林塵寰是個專對小姑娘下手的君子、風惡來是納了四妻的君子、命九憂則是個癡戀蒼雲儀的君子,我突然開始好奇豪先生以及象先生你們兩位的情史了。」
「倒是很帶種嘛!」這會兒就連象召齒也讓神田霰瀧輕挑驕傲的態度給惹火了,三人同立氣勢瞬間驚動眾人、只是神田卻是毫不在意輕移著腳步來到契俞血屍身後輕輕一推…
「咆嗚!」突然爆出的吼聲中里見契俞血屍雖是未衝向前但突張的凶惡面容已讓林塵寰三人同嘆了一聲又退了一步,塵寰嘆道:「可以了、你要做什麼就快說吧!我他媽懶得陪你玩。」
神田霰瀧手勢輕拍,血屍人馬上又回復靜立模樣神田這才笑道:「我是來招攬人才的,我想問問各位有沒有那個意思再和里見契俞前輩並肩作戰…」
疑問之後的計謀環環相扣但林塵寰卻是越聽越不屑眼前這個操縱好友屍首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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