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沒事吧?」路慈雲緊按著肩上湧出的鮮血向頹倒在地的桂相繚、桂連捲以及沐夢簾問道,桂相繚晃晃腦袋想清醒一點卻是依舊昏昏欲睡,桂連捲忙將哥哥扶起說:「我們快找到其他人會合吧。」
沐夢簾回望著已經摔地支離破碎的機關鵬說道:「還好我們跳得快,有見到其他人跳往哪嗎?」
路慈雲望向東方說:「寒空應該在東方,我們先和他們會合吧。」
說完路慈雲便上前將桂相繚負在背上領著兩女向前,路上慈雲忽然笑道:「唉!我突然想到我們這四人都是和寒空有間接關係的你們知道嗎?」
「是呀。」桂連捲說道:「林寒空是姑姑的徒弟,也是你師父的徒弟。沐姑娘也是很早就識得他了對吧!」
沐夢簾點頭道:「當初就是董前輩帶他來到迷樓的,他還在迷樓住過一陣子。」
路慈雲終於大著膽子問道:「就是在那時候識得清姑娘的嗎?」
沐夢簾低下眉睫點頭道:「他們本該是一對的…」
慈雲驚道:「他們不是嗎?」
沐夢簾反問道:「你們都不知道嗎?」
路慈雲搖頭道:「董娘從來就不談他這個不記名弟子的事,那時候我們也才十多歲而已,從來就沒想多問這件事。」
「小清一定很愛他,不然也不會…」沐夢簾輕踏著腳步正要回到回憶裡時忽然一人輕笑道:「想知道她愛不愛為什麼不下去問問看呢!」
眾人頓步間只見葛一條已經領著眾紅衣殺手現身,路慈雲將桂相繚交給桂連捲冷笑道:「你個臭老頭居然還有膽量出現!這一次我非將你腦門敲破不可!」
葛一條冷笑道:「路幽徑都不一定是我的對手了,你這小娃兒還胡吹什麼大氣!」說完手勢一比身後眾殺手已經衝上圍住眾人。
路慈雲鼻中哼出一聲無視肩上痛楚無上大力棍就此戰開一道血路,身後三人緊緊相隨只是這一路上的血肉橫飛卻是慈雲肩上的血濺灑的最驚心動魄。
沐夢簾和桂連捲擔心慈雲撐不住劍杖雙雙為慈雲開出雙翼,三角錐陣一路勇猛向前但迎面而立的葛一條卻是冷笑一聲手中赤棍一擺一個突刺就將殺紅了眼的慈雲擊飛!
兩女正驚訝間葛一條又是一挑將無力反抗的桂相繚挑到一邊,桂連捲急救兄長、沐夢簾又讓葛一條的赤棍緊緊進逼。
忽然一聲大喝青影一閃路慈雲已再挾無上大力一合三千破滅棍而來,兩種棍法在慈雲高燃的戰意下逐漸融成一尾瘋狂的戰獸!
葛一條心下訝異慈雲的驚人餘力但手上赤棍也不甘示弱轉手運勁以棍作鞭、化硬為軟,狂蛇對戰獸立時掀開了此戰的真正序幕!
紛亂戰局中兩種相同的兵器卻是截然不同的破壞相互激盪,激起的狂風逼得眾殺手逐漸退避,沐夢簾和桂連捲也得以依此喘息好照顧始終昏昏沉沉的桂相繚。
終於戰局到了關鍵,青色戰獸的瘋狂戰法引發了力度的衰竭與緩慢,而這一個只容得下微微喘息的瞬間葛一條已是眼上結霜一個輕巧低迴赤棍就這麼一棒劈在慈雲背心之上!
「噗!」一聲愴悢路慈雲口中就是一口鮮血狂噴而出,鮮血濺染的黃昏忽然變地詭異非常,路慈雲倒地前望著從身上口中流淌到地的鮮血逐漸匯聚成河,迷濛之際他忽然想起了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弟,是不是他在離開人世前所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光景,這麼一副明知道再也不可能猶想要緊握住些什麼的光景,慈雲雙掌再也握不住青銅棍,鬆手間又想緊握卻是再也無力施為…
逐間渙散的精神中眼前忽然走來一道身影,是誰?義父?妙香?法雨?還是你?明幢?是因為黃泉路上會寂寞所以你才出現的嗎?是來陪我這沒用的大哥的嗎?妙香怎麼辦?
迷離間身後逐漸靠近的葛一條忽然大喝道:「誰!不准再靠近了!沒聽見嗎!」
眼前人群逐漸雙分眾紅衣殺手一個個被拋出,來人卻是一身白衣不慌不忙爽朗報名道:「在下雲十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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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失散了嗎?」靈光熾扶起一身傷的閻怪誕說道:「我們先去尋寒空吧!他好像是和我們跳向反方向。」
閻怪誕堅持自己站起道:「那就往東方走吧。」
靈光熾見著他的堅持忽然問道:「閻兄,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閻怪誕見他神情淡然一笑道:「問吧!」
靈光熾問:「你和寒空好像都對我有戒心是嗎?」
閻怪誕望了他一眼才說:「是,就因為你手上那中西合璧的劍招,其實我對整個景教都沒什麼好印象。」
「為什麼?」靈光熾驚訝道:「你們曾見過素盪劍式嗎?」
閻怪誕輕笑捲起衣服,靈光熾才赫然發現他腹上的舊傷驚道:「絕凝清靜劍!這劍術是我景教中高階段的劍法!和你對招的人是誰?」
閻怪誕聳肩道:「這人帶著一副面具一身黑袍,但出手時全都是用景教的功夫。」
靈光熾恍然大悟道:「所以你和寒空才會…」沒說完閻怪誕身後忽然白影一閃,兩人疾退間又是突來一陣幽幽的嘆息。
這一會兒兩人同時猛回身終於見到一名披著白紗的女子,靈光熾帶著懷疑道:「姑娘是針對我們來的吧!但我不記得曾有得罪過姑娘。」
女子輕聲以帶著東瀛口音的漢語笑道:「其實我是想向兩位大哥借點東西…」說著女子又將腰間的太鼓拿出道:「我這個小鼓裡頭養了許多可愛的小白蛾,現在他們餓的發慌。所以我想請兩位幫個忙!」
靈光熾懷疑地環顧四周森林問道:「這些小白蛾不是吸樹汁嗎?」
「不。」女子淺笑掀開太鼓道:「他們吸血!」才說完一大片的翩翩白蛾忽然瘋狂飛出朝向光熾、怪誕兩人就是一陣叮咬。
兩人正拼命拍擊身上的吸血白蛾時被叮咬之處已是漸漸失去知覺,忽然又一聲若是悶雷般的『昂』聲出現!
閻怪誕正訝異時一隻比普通兔子還大的藍色蟾蜍就這麼跳了出來,藍蟾舌飛如電不到半刻鐘已清完光熾兩人身上的吸血白蛾,白衣女子見狀趕緊以異香招回餘下白蛾怒喝:「是誰!出來!」
「讓我救到你的命…」腳步飛踏間藍映蟾已踩著趕蟾步而出,對著半癱在地上的閻怪誕說道:「你一定很不爽對吧!」
閻怪誕呼出一口氣無言以對,藍映蟾則是轉向白衣女子說道:「妳就是東瀛來的小壺夜子對吧!」
小壺夜子冷笑道:「你是蠱仙盟的人!」
藍映蟾笑道:「不算是,藍懷真呢?」
小壺夜子聞言笑道:「藍懷真根本就不在這!你這人連東西南北都搞不清楚嗎?」
藍映蟾嘆道:「是在衡山嗎?又選錯路了。算了,我就先對付妳吧!」
小壺夜子聞言忽然縱聲狂笑、面容倏變現出衊族醜惡面容說道:「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
藍映蟾見狀不慌不忙地低語笑道:「等妳吸了我的血,妳就會知道誰才是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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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簾呢?」沐巧韻剛清醒便急問,清函薰搖頭說道:「沒見到,應該是和慈雲一路了吧,我們也選定個方向和眾人會合吧。」
這時一直沉默無語的俞綰星忽然說道:「東方,我見到寒空往那裡跳去。」
兩女見他已有決心面對寒空也就不再多言隨著他往東方行去,一路上的靜默承載了不知有多少的過往回憶,是甜蜜也是痛楚,沐巧韻忽然打破沉默道:「函薰,聽說塵絮的事了嗎?」
清函薰點頭道:「賈大哥已經通知我了,我想他會處裡的很好。二弟雖任性但在賈大哥面前還是很聽話的。」
「還有鴸靈。」沐巧韻切入正題道:「聽說就是鴸靈的人和鎏暈接觸的,而塵絮則是跟著鎏暈離開的。」
說到這沐巧韻忽然又在尷尬的氣氛中笑道:「你們這一家三口子倒全都是多情種嘛!」
才說完現場氣氛又變的更凝重,沐巧韻匆匆住口時清函薰才問:「真的確定是鴸靈嗎?會不會是仙鶴樓的舊部來找?」
沐巧韻搖頭道:「不是,是那對黑白活寶聽見的,他們和塵絮、鎏暈同列五琵琶之位感情本就好。聽說當初來找鎏暈並遊說她的就是鴸靈的朱函君。」
「朱函君。」清函薰輕聲唸道:「是她,當初鴸靈中的老大朱玉清死後他兩個妹妹朱素華和朱函君就分別失蹤了,沒想到現在又突然出現。」
沐巧韻驚聲道:「他們是親兄妹嗎?」
清函薰點頭道:「是,但也是夫妻。聽說當時朱素華已經和朱玉清有個十多歲的兒子了。」
沐巧韻問道:「那你們…」
清函薰好像怕俞綰星聽到低聲道:「沒有,朱玉清本就不是我們的主要目標,而且當初寒空和霞依的事發生得太突然,我們自己陣營也措手不及所以就沒再追查她們的下落了。」
「閭山呀…」沐巧韻嘆道:「當初就是爲了開這座山才會釀成著一連串的悲劇,除了南衡山的鴸靈,北恆山也有人來參加對不對。」
清函薰說:「應該就是摩睺羅迦族的,但他們只見錢不見人也不清楚是主動的還是被人所驅使,當初那一群蒙面客中我就覺得有橫江堂的人在內,只是事後託人去問橫中流他如何就是不肯承認。」
沐巧韻沉思道:「這都有可能,若是交易上的道義他確實是不會說。但若不是,會讓他這麼害怕的恐怕沒幾個。」
「怕!」忽然一聲高呼穿空而來笑道:「你們確實該怕!不過我家橫老大今天沒來,讓我蕩中原會會各位也行!要是兩位美人真的覺得很可怕,我老蕩也可以網開一面…」
才說完淫穢耳語已從中原身後紅衣眾口中傳出,只是當俞綰星刀光旋閃而起時又再度爆成一片哀鴻之聲。
蕩中原尚在愣眼,清函薰兩人雙劍已是纏繞飛煙而至,尋香劍法雙劍同展威力卻是勝於兩倍之上,不到半刻鐘蕩原門已是人仰馬翻!
紛戰中忽然一聲輕笑,戰局中突竄入五名少女。少女結陣一抗清函薰兩女,不料未到三招清函薰、沐巧韻已紛紛被擒,餘下的俞綰星也在蕩中原領著嘍囉的圍攻下漸趨下風。
沐巧韻盯著眾少女中有著深邃眼瞳的玄衣少女問道:「妳們和玉晨派是什麼關係?爲什麼會散化列宿術?還有妳們的劍陣就像是個小型的十絕盤空陣,是誰教你們這些功夫的?」
少女盯著沐巧韻道:「妳真的覺得我們會說嗎?」
沐巧韻解釋道:「我認識顏臻臻,妳們是極界的人嗎?還是…」
「都不是!」身著黃杉嘴角甜笑的少女說道:「我勸妳還是別想探我們的底了,總之我們還沒打算殺妳們。」
沐巧韻聞言依舊是懸心不下,這時俞綰星在圍困中一聲長嘯剎那千百刃應聲上手逼退眾人。
清函薰無言望著他的身影時心中忽然一跳,以為他會轉身而去但逼起眼底千層浪湧的卻是不再離棄的身影向自己衝來…
清函薰激動地破出喉喊道:「星郎,先走!」久違的稱呼喚出心底埋藏許久的愧疚與溫情。
俞綰星再無猶豫,五少女重新結陣,俞綰星已是濺灑身上鮮血、入陣拋命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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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止住了嗎?」朱顰兒快步奔回林深處時只見到林寒空滿身是血臉色蒼白地望著她,朱顰兒向焦急的金絢兒說道:「我沒尋到止血的藥草…」
才說完金絢兒已經帶淚罵道:「說是去找藥草,一找就是這麼久,妳根本就是去通風報信吧!」
無意的言語正中紅心,朱顰兒臉色不由得瞬間慘白,寒空正想緩頰兩人的緊張氣氛時小腹上的傷口又是一陣劇痛,慘白面容的兩女忽然同時閉上了嘴趕忙處理寒空的傷勢。
金絢兒毫不避諱地脫下寒空的衣衫這才發現他的心口處竟有一道劍傷,右肩後也有一個以五爪抓成的爪痕。
絢兒輕撫著傷痕忽然為這被傷與自傷同樣的不可抹滅而無聲落下淚來。
寒空知她心意突然笑道:「放心吧!死了這麼多次都不曾成功過,我猜應該是閻王爺特別討厭我才是!」
突然的笑語換來一對展著笑靨的淚眼,金絢兒笑道:「這才像你,我就知道你會有一顆溫暖的心,一副捨不得我傷心的溫柔心腸。」
寒空聞言忽然歛起神色但金絢兒已破涕為笑高興道:「來不及啦!還想裝!」說著又細觀他心口上的劍傷笑道:「還好沒刺壞,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
寒空避開絢兒的眼神卻又和朱顰兒對上了眼,寒空努力擠出一句說道:「沒受傷吧。」
朱顰兒想起寒空在機關鵬墬下時拼死護住自己與絢兒的神情不由得心中一痛,但想起心中那雙俊目心情馬上又收歛道:「沒事,你的傷呢?」
金絢兒見兩人又開始眉目傳情趕緊加緊腳步爲寒空包紮。
「交給我!交給我!」像是怕被遺忘的金絢兒見到兩人這副模樣趕緊從她的大布包中掏出一罐白玉盒裝的藥膏爲寒空抹上,但才抹上卻又被寒空止不住的鮮血給沖散,一邊的朱顰兒緊捏手中的藥罐突然之間卻是遞不上去。
直到金絢兒哭聲漸響朱顰兒才走上前拿出手中的紅色藥罐說:「用這個吧。」
絢兒一臉懷疑,寒空已是點頭接過將藥敷上,黑色藥膏遇血即凝未到半刻傷口已然凝結。
金絢兒見狀驚聲歡呼但朱顰兒卻是嚥下一口口水蹙起了眉頭,而寒空也是在藥膏快速收縮的當下在心中暗暗嘆下了一息。
三人暫緩了一口氣正要動身,寒空又望著金絢兒身前的大布包笑道:「妳真打算帶著這累贅到處跑?」
金絢兒扁嘴道:「你又不幫我拿!」
寒空正接過時這才發現布包中的黃金鎧甲還在,絢兒笑道:「要是你肯穿這副鎧甲也不會傷的這麼重了。」
說完寒空依舊沒反應只是直楞楞地盯著鎧甲不放,金絢兒在他眼前晃著手喊道:「林阿空!見到黃金就傻了嗎!」
寒空忽然驚醒把定心神說道:「妳還記得打造這副鎧甲的原料是什麼嗎?」
「金身骨。」朱顰兒率先說道,金絢兒也跟進搶著道:「這我知道,就是肉身菩薩的骨頭再加上西方煉金混合而成的,這件事我小時候就聽我娘提起過。只要是有關檀傳燈和辛玖諭這幾隻老狐狸的事我娘都調查的很清楚!」
寒空嘆了一口氣披上外衫就想走,這時金絢兒又嘟嘴道:「你不穿嗎?很重耶!」
寒空回望了她一眼說:「我不想穿他的東西。」
金絢兒問道:「你認識他?」
寒空搖頭道:「不算認識,但我知道這個人就是了。」
「你一定很討厭他吧!」金絢兒胸有成竹地判斷道:「我娘也說這人精似鬼,老是縮在辛玖諭背後…」
寒空聞言搖頭道:「我並不討厭他,其實他也能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體內的五毒本來很有可能反噬我自身,但就是因為有了他的先例和研究,藍師父才得以將我體中的毒平衡。」
金絢兒問道:「他身體裡也有五毒嗎?」
林寒空搖頭道:「不是,聽說他是想將蟠族中的五色蟠血混合,最後卻意外造就我以體中五毒控制蟠血的結果,只是最近我發覺我的蟠血發作的越來越頻繁,就像方才在和太陽教一戰時一樣…」
說到這裡時寒空雖刻意將語音低下但依舊感受得到從朱顰兒處傳來的眼光,他知道她已知曉自己已經知道她的身分,但寒空卻弄不清楚顰兒遲遲不肯真下殺手的用意…
突然一聲狂嘯,隨著銀棍的突刺震驚了在場眾人,在絢兒還弄不清發生什麼事時寒空已讓一名白衣男子一棍刺飛。
寒空飛出時只覺得頭一昏,可心口上的劇痛卻讓他再也想不起任何事情,耳邊也只餘下絢兒的哭喊…
眼前的白衣男子眉宇之間讓他錯認成碎雨,迷離的視線中只見到絢兒雙手合抱臂上的銅鏡瞬間放出了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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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追上去?」朱顰兒望著背著寒空飛快離去的金絢兒背影對著突然殺出的嘯天狂問道:「我還以為你會出來說些什麼?沒想居然是這麼突然的一棍。」
嘯天狂冷笑道:「妳是要我殺他,還是要我和他抬槓!不管了,這一棍下去這小子絕對活不了,妳主子答應神田先生的別忘了!」
說完嘯天狂轉身就走留下視線依舊鎖在寒空離去那條路的朱顰兒…
再舉步間一名玄衣少女也領著四名少女前來說道:「事情辦完了嗎?」
朱顰兒瞪著她說:「窅兒,妳們的事呢?還有,我不是說過在沒有隱蔽的地方不要和我接觸的嗎!」
冥窅兒漫不經心地點頭道:「是,門主。這一次是我們疏忽了,但沐巧韻三人已經逃脫了。」
朱顰兒蹙起眉問道:「爲什麼?就是怕蕩中原誤事才讓你們去支援的!發生了什麼事?」
冥窅兒說道:「半路殺出兩人來救一個拿琵琶的,好像是緊那羅族的賈弄潮。餘下那名碧衣女子不知姓名,最後那個俞綰星也發了瘋似地突圍,所以我們還是擋不住…」
「不用說了,」朱顰兒揮揮手說道:「回去妳們自請責罰吧!」
才說完後頭蒼綰兒已經哀號道:「不算啦!這賈弄潮身邊那女孩不知道爲什麼對我們的陣法瞭若指掌,不然我們也不會輸!」
朱顰兒奇道:「這女孩知道我們的陣法?」
冥窅兒點頭道:「但她的手腳不算俐落,最後她只能在一邊指示沐巧韻四人破陣。」
朱顰兒想了想又說:「我去追林寒空,妳們去跟蹤那女孩子一定要想辦法探出她的底。」五女接令後便匆匆離去,朱顰兒則是快步跟上絢兒。
「妳到底在做什麼!」金絢兒見到身後朱顰兒假作虛弱地奔來時終於哭喊道:「他沒心跳了!妳快來救他!」
朱顰兒上前輕撫著寒空的心口與眉間,不知爲何心頭忽然一陣沉重,原來一段仇可以就這樣結束…毫無聲息…
「…你起來!」朱顰兒忽然抓狂大喊,心中積蓄許久的悲憤爆成一聲極尖銳的哭喊聚在拳上,連續猛捶寒空的胸口時朱顰兒這才知覺臉上也有著一道道的熱淚飛縱而下,熱淚勾起心中的疑惑與那雙永遠看不清的流盼俊目,朱顰兒終於忍不住和金絢兒一起伏在寒空胸前開始痛哭…
「走開。」忽然金絢兒身後走出一群紅披人,當先之人卻是一身青衣。朱顰兒揚首一見突然一震道:「你們?是試魔會的人嗎?」
青衣人不理會朱顰兒但顰兒卻認出他身後人就是試魔會眾,青衣人上前來望著寒空說:「貪利,你說你因為欠他一條命所以才沒達成我交付給你的任務嗎?」
身後一名紅披人上前道:「沒錯,他確實是救了我一命。」
青衣人搖搖頭以腳尖踢踢依舊霸著寒空不放的金絢兒說道:「走開。」
絢兒苦著臉說:「你想幹麻?」
「我要救他!」青衣人不耐煩地說,金絢兒還苦著臉想說些什麼時朱顰兒已經趕緊將她拉開說道:「這位就是離恨天的皇甫光先生對吧?」
青衣人望了朱顰兒滿臉的淚痕忽然輕笑一聲點了點頭,接著就是拿出一個針包分別在寒空身上刺了十多針,金絢兒搖頭道:「不對!這些針插的地方根本就不是穴位!」
皇甫光淡淡應道:「我有說我要刺穴位嗎?」說完皇甫光眼神一撇忽然望見了寒空懷中的回生鍾說:「他怎麼會有這東西?」
正要拾起時金絢兒趕緊搶回道:「這是我的!」
皇甫光望著她將手伸出示意要她將鍾交出。
「你要幹麻?」相同的話語卻是不同的心焦,皇甫光望著金絢兒一雙擔心的金瞳搖搖頭從懷中拿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回生鐘在寒空耳邊輕輕以銅棍摩娑著。
低微的幾乎不可聽聞的聲頻竄入寒空的耳膜中忽然引起他的身軀一陣顫動,緊接著就是由丹田附近的銀針忽然開始劇烈跳動,接著一根根的銀針從寒空的身上漲飛而出,直到最後一根針離體而出寒空才大大地吐出一口氣睜開雙眼!
絢兒見狀大喜,歡呼上前抱著寒空,聽著他的心又開始跳動後才突然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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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將近,幾批人終於再聚在一起。
「怎會傷的這麼重,」林寒空脫離了金絢兒的攙扶來到雲十方身後望著倒臥在地上休息的路慈雲問道:「是誰將他傷成這樣的!」
雲十方緊皺著眉頭說道:「是葛一條,我讓他走了。」
說著沐夢簾也走來將之前的事說了一遍給寒空以及前來會合的怪誕等人聽,現下眾人已會齊雖多了賈弄潮、藍映蟾、皇甫光以及青衣少女但就是少了易鯤蜦等人。
雲十方回頭見到始終不願靠近眾人的皇甫光隨即大喊:「光老爺!幫個忙成不成!」
皇甫光走近一望路慈雲氣色說道:「要醫麻煩,不過我倒是有辦法將他改造成機關人!」
「那還是算了吧!」雲十方將他推遠笑道:「我還是送他到正牌醫生那裡,東安門好了!離這也不遠!」
藍映蟾搖頭道:「不成,鐘靈運現下是在武夷山,你去了也沒用。送到濟世草盧金藥石那裡吧!就是不知道這一路的顛簸…」
雲十方點頭道:「這我倒是有辦法,現下慈雲就靠著我方才爲他導入的一口真氣續命,所以這一路上我們就輪流爲他輸氣就行了。」
「這樣一樣救不了他受創過深的五臟六腑。」皇甫光說道:「就算到得了金藥石那裡也早就救不起來了,不過我倒是有一味還陽丹可以讓他的傷勢馬上好轉。」
說完眾人同時回頭,雲十方更是直接將手伸出,皇甫光一聲輕笑又將頭撇過說道:「這藥還沒煉好。」
雲十方瞪大眼笑罵:「光老爺!你說出來是想尋我們開心的嗎!」
皇甫光淡淡道:「就只差一味藥了,我現下就要讓手下去取這最後一味活屍草…」
「那…」雲十方笑得諂媚只見皇甫光又輕笑指著林寒空道:「我要這小子幫我去取藥!」
眾人聞言正懷疑爲何指定寒空時林寒空已一口答應道:「好,但我需要一顆還陽丹!」
皇甫光點頭道:「隨便你!但我只準你一人和試魔會眾人同行。」
才說完閻怪誕和金絢兒已同聲阻止道:「不行!」
皇甫光也不理眾人轉身就走說:「那就算了!」
「可以!」寒空不顧眾人反對追上道:「皇甫先生就幫我這一趟吧!」
皇甫光停步轉頭望著怪誕和絢兒又說:「女的也可以跟…」說著他眼光又轉向正凝望青衣少女的朱顰兒身上說:「朱姑娘也一道吧!就這三人可以和試魔會一行。」
說完眾人眼光隨之轉向,青衣女子也和顰兒不經意地對上了眼,朱顰兒一窘隨即將眼光轉向皇甫光說:「謹遵皇甫先生之命。」
皇甫光眼神輕瞇地轉向青衣女子道:「宮翠萌,顏臻臻讓妳來的嗎?」
青衣女子一窘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有呆呆地望著皇甫光,皇甫光搖搖頭嘆道:「當初妳娘和重翠宮在江湖上也算是個人物,妳不會到了這年紀連最簡單的應對都還會害臊吧!我瞧妳是太依賴顏臻臻了,林家的孩子找到了嗎?」
宮翠萌搖搖頭依舊沒多說些什麼,皇甫光也只有轉身和試魔會眾人交代了幾句便逕自離開,這時試魔會中才走出了貪利子對寒空笑道:「林公子,久見了!」
林寒空一愣這才想起當初執意要救貪利子的就是已不在人世卻不知所蹤的南宮蘭曦,寒空心上又起一陣惆悵對貪利道:「確實是久見了,只可惜蘭曦如今…」
「南宮公子嗎?」貪利聞言不見驚訝反倒是有些迷惑,這時寒空心頭靈光一閃測試道:「他說有事要辦所以出了趟遠門,只是到如今我都沒他的消息…」
貪利聞言笑道:「這事我倒是聽我老大說過,說是和屍不淨見面時曾見過南宮公子,只是聽說他得了一場大病精神看來不是很好,我老大還說要不是因為和他說話他會做出動作回應,不然他簡直就要像是一隻活屍一樣。」
林寒空聞言心頭大振但臉上卻毫無波動繼續探問道:「你老大就是皇甫光嗎?他去見屍不淨又是爲了什麼?」
「活屍草呀!」貪利笑道:「只是我剛剛說的老大不是皇甫先生,而是我試魔會之首試魔子,但他會去向屍不淨要活屍草確實是先生交代的。這屍不淨和活屍草所在地啓屍谷從前的主人熹安樂同為墓墟盟的一份子,所以老大才會想先去見見他。可惜這一次是迷心子和惡冤子和我們同往,不然我就能讓老大說說南宮公子的事讓你知道了。」
說到這貪利子身後的一名老頭喊道:「貪利!說完沒!快動身吧。」貪利先回應了一聲才向寒空介紹這老頭正是這一次的行動帶領人惡冤子,而另一名臉色慘白的則是迷心子。
「穿上!」絢兒忽然淚眼汪汪地遞上黃金鎧甲給寒空道:「最少要將胸甲穿上!」
寒空見她眼中返綴出的星光閃耀不由得心中憐惜接過鎧甲將之穿在黃色外衫內,朱顰兒也想走過來沒料到卻是讓宮翠萌擋住道:「姑娘…妳就是眾妙門門主嗎?」
朱顰兒心中知曉這人就是看穿冥窅兒五人陣法的女子當下也不否認只是點了點頭,倒是問話的宮翠萌卻是羞怯地說:「那…你們又是如何學到玉晨派的功夫的?」
朱顰兒見她這個樣子便將想好的說詞說出:「本門武功有一部份是之前代門主蘇璇璣所創,而日後的顏玉練等雌一宗眾人在陣法上缺失也曾由她指點過,這件事你大可去問靈太妙便能得知了。」
「哦。」宮翠萌一聽一時語塞想起蘇璇璣之名心下也知曉有這可能便匆匆道了謝退了下去,將行之際沐巧韻又對宮翠萌連連道謝並邀她日後一定要到迷樓來一趟。
宮翠萌難得地笑了開來答應後才離開,這時林寒空也走回向眾人說明必行啓屍谷之事,藍映蟾先是上前為他把脈說道:「身體還行,但千萬別逞強,知道濟世草廬的位置嗎?」
林寒空搖頭藍映蟾這才為他畫了張地圖說道:「拿到藥就快些回來,最近神威宮蠢蠢欲動那附近只怕會成為戰場,千萬別久留。」寒空接下後又和眾人紛紛話別這才準備上路。
「寒空!」正轉身之際後頭雲十方又高喊他要他過來,寒空依言而來雲十方領著他到林中靜僻處說道:「你這一次只怕是會遇上個蓮宗之人所以我就先和你說些事情。」
林寒空疑問道:「前輩怎知我會遇上蓮宗之人?」
雲十方顧左右而言他笑道:「因為…我未卜先知呀!」
寒空一聽就知道他不願意說也不願強逼,雲十方才續道:「寒空,」喚聲後忽然一段長長的停頓直到寒空注意到雲十方眼中的濕潤時他心中才莫名被觸動,見到寒空不再表現出一切安好的表情後十方才溫言道:「你恨這世界嗎?」
「恨!」心中忽然被放大的這個字、寒空思索落拓多年為的就是擺脫這個字,只是沒想到如今居然這麼容易就被說出口,輕盈的像是羽毛飄飛在眼前一般。
寒空尋著祂不規律的飛行方向回到了一幕幕不願再憶起的回憶倒映之前,最後一幕依舊是霞依的那段旋天歌舞…
「不、我不恨…」寒空搖頭低眉緊抓住鼻頭險些酸出的哀傷說道:「在恨之後我總是記得我所愛的…」
雲十方笑著點頭道:「很好,還記得怎麼愛就能知道該怎麼解開恨了,只要這份愛不要只是一份停留在腦海中的記憶就好了。老實說,那不過只是你自己在避免你自己毀滅自己而留下的一段安慰而已。一份執著將成為擾心的魔阻擾著你再向前,那不是愛。」
寒空聞言無語一愣,心頭上衝出的東西已經盈滿眼眶這時雲十方才說:「若是愛,你是選擇將她的幻影永遠留在身邊,還是決定給她一份祝福讓她自由也讓你自己自由呢?」
「妳會走嗎?妳希望離開我嗎?還是我希望妳離開呢?這算什麼…」寒空始終無語但心上已是逐漸支持不下去不停在腦海中與霞依的影子自問自語。
雲十方忽然拾起一段樹枝以持劍之法持之道:「來!我需要你來殺我!」
寒空正疑問間雲十方手上樹枝已翩然舞起,凝重劍勢中挾著重重疑雲佈滿戰場而來,寒空見狀劍勢亦是一綻金菊但每一劍都是落空,數度轉變劍勢卻是同樣衝不破雲十方手中的劍雲。
寒空正待放棄間記憶中南宮蘭曦的星辰劍術卻突然上手,流星般的劍術逐漸撥開一重又一重的疑雲,這時寒空才驚覺蘭曦所留下來的並不僅僅是自己所想像的那樣而已…
「星辰劍術!」雲十方收劍罷手點頭笑道:「這劍術我從前就曾聽過了但如今流傳下來的卻非是最原貌。」
林寒空驚疑道:「前輩的劍法才是讓人難測,這劍法是…」
雲十方接道:「曇昊劍法,這是華嚴世界前界主華曇留下來的劍法。此劍不用於殺敵而用於一解人間疑惑,你已經尋到你的答案了對吧。」
林寒空似懂非懂地輕笑道:「還活下來的應該是蘭曦而不是我這種人…」
雲十方搖頭笑道:「生死各自有緣法在轉動,不是誰該誰不該的問題。如今之死也不過就是彼岸之生而已,這種問題不用太在意,會讓你縈繞於心始終不去的其實是對於生死的恐懼,對吧。」
「該如何脫下這一層恐懼。」寒空忽問,雲十方卻是笑道:「你不已經死過一次了嗎?」
寒空聞言一愣想起先前的彌留狀態,雲十方又說:「是機緣還沒成熟吧。不過我可以先告訴你所謂死亡的恐懼其實就等同於活著的不知所措,你以為落拓的人生會減緩你的痛苦,但最後呢?你依舊是對於人生毫無目的地漫遊著,看似對生死不在乎但其實你只是在逃避祂不去面對而已,唯有真正將人生扛起的人依著心中所想望的勇往直前才能見到人生真正的疑點所在。」
「疑點?」林寒空奇道:「不是要尋求個答案嗎?」
雲十方聞言笑道:「不對!這世間只會留下一個又一個的疑問,你這般尋求解答是永遠到不了彼岸的。唯有安坐於心中不得解的疑問中並安然地看待祂、明白祂與你是一不是二你才能得以解脫。」
寒空聞言心中大受震撼過往許多情緒紛紛跳出自問『那我們的恨算什麼?』『我這半生的癡纏苦戀算什麼?』『我們的苦又算什麼?』一個個疑問將寒空再度打入那個落拓的軀殼中,雲十方忽然深深嘆息。
這一個嘆息聲鑽入耳中喚醒了寒空本有的一道光明讓他的眼神忽然清澈道:「我懂了,其實也不算懂。但我會勉力支持讓自己不再將自己往過去推的。」
「很好!」雲十方見他如此模樣便笑道:「那我們可以回去了…」
正啟行間寒空忽然又問:「對了,前輩。你方才說星辰劍術不是原來的星辰劍是怎麼一回事?是失傳了嗎?」
雲十方點頭道:「也可以這麼說,但其實是有人刻意隱去了其中許多秘密。知道摘星樓和長生宮嗎?」
寒空聞言雙眼一歛道:「長生宮我沒聽過,但摘星樓就是俞綰星加入乾達婆族前的學藝之地。」
雲十方刻意不去注意寒空眉間的忌妒道:「沒錯,這掛斗迷樓下還有著關係密切的兩樓,其一就是梅三弄親大哥梅一算的數梅樓,二就是俞綰星學藝的摘星樓。知道這中間的關竅嗎?」
「不清楚。」林寒空想不出搖搖頭,雲十方才說道:「乾達婆族領頭的十乾達婆王的稱號皆由女子繼承,只有這兩人是男子。這說明了其實乾達婆族讓他們加入也是有所考量的,梅三弄的母親是乾達婆族的前族長梅綺但其實她還有個隱遁的二女兒,會讓小兒子繼承族長實在是別有用心。這就不說了、再說回摘星樓。你知道這掛斗和摘星這兩個名字之間的關係嗎?」
寒空心中忽然閃過一個江湖傳言說道:「通日貫月嗎?」
雲十方點頭低聲道:「通日舟和貫月舟都是傳說中能夠穿越時間空間的飛船,而更進一步的證據就是由摘星樓和掛斗迷樓所掌握。摘星樓有技術,迷樓則有飛船的殘骸。」
「那長生宮?」寒空又不解地想起這不熟悉的名稱問道。
雲十方又壓低聲量說:「摘星樓的創始人出自長生宮,而這長生宮就是當初由代號東皇太一、雲中君、大司命等江湖豪客組成的天降九歌所創建的,最後九歌在湘君、湘夫人、山鬼、少司命等人的退出後瀕臨崩解,國殤計畫曝光但國殤計畫的會議所在地長生宮卻逃出了一對受過人體改造的姊弟,她們離開前帶走了許多資料與技術,這星辰劍術就是從這對姊弟手中流傳出來的…」
說到這寒空又是大吃一驚但心中不知為何卻是想起了星辰宮那位騙自己炸開九曲鎮的白髮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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