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維吉尼婭所說主宅後有一片果樹和農田,目前為止阿爾斯通城也只有公爵有如此大片土地,讓她不禁好奇在丹伯里那塊領地上他擁有多少佃農或者替他賣命的家族。3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GWeTSPDbm
月色朦朧連目的地都灑上模糊的光暈,她沿著陰影穿梭,宛如一陣風吹蕭。夜晚留守的人不多且分散各處,拿著火把的樣子也如海上燈塔清晰可見,閃過他們的視線範圍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終於到了果樹林旁的木製建築,近看奴隸房也不是那麼老舊不堪,一層樓卻挑高不少,屋頂甚至翻新過。更令她驚訝的是房子後面放了幾個大木桶,裡頭全是無數個奴隸項圈。儘管她不信任公爵,但見此景象還是油然而生一股欣慰,至少在這他們身上沒有厚重的枷鎖。
她觀察到前廊有兩個士兵看守,既是防範公爵資產也是防止奴隸潛逃。
士兵站在掛在前廊柱上的火炬旁邊,兩人都因晚宴而一臉疲倦無暇談話。她暗自竊喜,畢竟這樣也方便她行事。來到房子側邊她等待士兵離開前廊去到其他地方巡邏,不到多久士兵便雙雙離開往不同方向前進。
她活動關節與身上筋骨,在其中一個睏意正濃的士兵來到轉角側邊,在他反應過來看見是誰前出拳迅速擊中前腦弄暈他,一手則扶著士兵癱倒的身體。
將士兵沈重的身軀放到砍伐好的木柴並遮掩後,她因門口崗位仍然沒人而鬆口氣。綺莉兒快速撇了其他火炬一眼,確認距離都在遠處後,她拿出士兵身上的鑰匙溜了進去。
裡頭空間不大卻躺滿著許多熟睡的男男女女,挑高的屋頂實則有同樣睡滿人的第二層開放樓,而鼾聲此起彼落就像五音不全的歌曲。
儘管已經躡手躡腳卻仍有幾個人醒來看見她的身影,不約而同的露出驚恐且困惑神情。她迅速比了噤聲手勢,並走到最靠近門的一個女奴隸身邊。而走近一看才發現這些人脖子上的項圈的確已撤下,只殘留剛長出新皮的傷疤。
平頭女奴隸怔怔的看著她蹲在身旁,雙眼因月光照射下有著恐慌和戒備。綺莉兒用幾秒觀察一下她的結實身材和肢體動作,由此可見她不可能是普通家奴。
「你們聽得懂泰倫斯共通語嗎?」她望著清醒的人問。除了女奴隸點頭其他人則一臉茫然,於是她把注意力放在這個年輕女人身上。
她巡視其他四個同樣清醒的奴隸們,然後把視線放到身旁女人,開口低語而口氣慎重。「不要出聲,仔細聽我說然後翻譯給其他人。我受丹伯里公爵之託來問你們一個人的消息,這件事沒有其他人知道,所以說出去的人公爵理當不會放過。明白嗎?」
女奴隸翻譯給其他人聽後,所有人都面色蒼白,可仍一致點頭。
「我見過妳,妳是跟著另一個泰倫斯男人搭馬車來的。」女奴隸皺眉說,帶有明顯不信任。顯然這個女人正是鬥士之一,她肯定有望見她與埃蒙斯搭乘馬車的畫面。為了換取他們暫時的信任,她希望自己這樣不算是種背叛。
「我是,但我效忠的是丹伯里公爵本人。我成長於泰倫斯但長大則成了公爵的間諜,妳所看到的那個男人正是我要監視的對象。所以我才會用泰倫斯共通語,反正在這泰倫斯語比較好防閒雜人等。」
女奴隸沒有因此反駁或呼叫士兵,只是像在思考她的來意。
「那妳來找我們做什麼?」
「我在找一個叫曼尼拉的女奴隸,她知道了公爵需要的情報。你們有聽過她嗎?在你們曾經的主人那。」她邊說邊觀察女奴隸的表情,在她不動聲色的翻譯給其他人時,其中一個應該也是競技場鬥士的男奴隸皺起眉頭引起她的注意。
他面色猶豫,侷促不安的望著她們,可他沒有沈默太久。
隨後他實現她內心期待,男奴隸抿唇的看著她點頭,她忍住不要太過雀躍。他小聲的對女奴隸說了幾句馬托克語,而她很快翻譯給綺莉兒聽。
「他曾經的主人是艾德溫·阿奇博爾德。阿爾斯通城四大商人之一,而他手下有名的競技場鬥士正有一個叫曼尼拉的女人。他在競技場上聽過她的名字,但沒辦法確定是否正是妳在找的人。」
她雙眼一亮喜形於色,但也很快冷靜下來,或許叫曼尼拉的人很多,她不能馬上篤定此人正是紐曼的姐姐。半晌她點點頭準備離開,為了表示感謝她留下士兵的鑰匙。
起身時女奴隸卻抓住她的手。「不,物歸原主,這不是我們能拿的。」她的表情過於嚴肅,讓她有些愕然。
她困惑的回問:「難道留在這更好嗎?」
女奴隸沒有給她明確的表示,複雜的心情映照在她的臉上,她對綺莉兒露出一抹歪斜而缺牙苦笑,令人不禁感嘆她在競技場時的情況。
「世上沒有哪裡會讓我們這種身分的人過得更好,逃跑更不是解決辦法。」她黯然神傷摸向頸上傷疤和斜方肌上的奴隸標誌,像在摩挲一本殘破不已的書本。「這裡的人都無家可歸,不是沒有親人就是眷戀的人已在身邊了。這個烙印會跟隨我們一輩子,就算抹去,自由也只不過是抓不住的風罷了。我們不能冒險做出違背主人的行為,總之這個不能在這,但我謝謝妳的好心。」
口中苦澀的讓她默不作聲,說到底,她根本無能為力。如今她的身分地位還無法干涉內政也撼動不了本質,望著這些人她知道自己此刻無法幫助他們。
而她甚至可能把他們都拖下水。
「我很......」
她沒有說出口,彷彿道歉都是一種對他們的侮辱。鼻翼煽動挫折的吐氣,不知道怎樣才不算虛偽。
但如今她真的希望能改變這一切。
她最後沒有去看女奴隸或其他人的表情,站起身打算在士兵還沒回到門口前溜出門。她側頭囑咐道:「如果看守的人問起是誰來過,就說是公爵的人來問話。如果他們想要動粗,就說你們是公爵的資產,不能擅自決定處罰,違者公爵不會輕易饒恕。」
這其實也不算謊言,這終究是關係著公爵的面子,如果一個小士兵都能不經同意就傷害他的資產,那他的顏面何在?除非丹伯里公爵是個自大傲慢的小人,那到時她就會採取行動。
門外依舊沒人,但她聽見有腳步聲靠近,於是立即離開奴隸房來到側邊依舊昏厥倒地的士兵身邊。
把鑰匙放回還在昏厥的士兵身上,她仍然希望他醒來時頭不會痛的太厲害而找奴隸們麻煩,如果無法避免她也會讓他吃盡苦頭。沿著原路躲避巡邏人員跑回主宅,雖然一路上都試著放空思緒,她的心情依舊盪至谷底像是陰霾籠罩。
至少明天還是能向紐曼說出這個好消息,這大概從中唯一得到的好處。
在回到房間她一股腦兒的將武器丟在床旁地板,武器的鏗鏘碰撞刺耳至極,彷彿是在取笑她身懷絕技卻毫無用處。而女奴隸的話與表情縈繞在心頭,像濃煙密佈般揮之不去。
昏暗不明的房間裡,這裡華而不實的擺設和永無止境的沈默令她更加難受。躺了一陣子後受不了的站起身坐到窗邊臥榻,綺莉兒凝視外頭阿爾斯通城閃爍的火光,渴望眼前的道路也同樣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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