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城門和一段有精緻雕塑的路,並走上石階轉彎在經過一個石灰岩堆砌的拱門後,不遠處音樂的聲音震耳欲聾的激起她的脈搏愉悅的振盪而加速。
正式進入翡翠宮大門,她先是對中庭細緻的肋架拱頂感到興趣,隨著翼廊走入金碧輝煌的正廳的那刻,她不禁驚嘆這一切的鬼斧神工。
蓋亞在上,光是翡翠宮的大廳簡直堪比一個迪拉奎亞廣場大小,甚至還要更大。這裡不只奢華,更是壯觀到了巔峰,一進入這裡她就差點產生錯覺,以為自己到了國家金庫。
如蝙蝠翼骨且挑高的尖拱頂穹繪製著近乎需要上百天的絕美史詩壁畫,歌頌著泰倫斯的歷史,壯觀程度不亞於在靜休場地的諸神星座壁畫。中央則垂掛著三座巨大的純銅枝狀吊燈,主體因燭光而反射似陽的色彩,搖曳的光芒似乎也擴展了她的視野。
樑柱上燃燒的火柱照亮整個大廳,被漆上墨綠色的石灰岩、花崗岩鑄造了這雄偉的建築四壁。地板則是用能夠反射倒影的白金色大理石,而大理石天生的黑褐色紋理如閃電在地面擴張,鍍上油更使整個地方更加磅礴。
兩旁粗大卻切割平滑的長方形墩柱排列呈現連續半圓的牆墩,精雕細琢的透雕附著於柱身,還纏繞著栩栩如生的藤蔓造型。每個墩柱旁也都掛滿了皇室的祖母綠布幔,上頭還繡製了泰倫斯的旗幟——蓋亞斷刃貫穿著塔瑪菈之戒。
東西側的雙層翼廊牆面更是佈滿各式各樣繁複華美的金色圖騰,這一切都讓人目不轉睛。
她震驚的巡視周圍,再次感到嘆為觀止。
說到底綺莉兒沒辦法厭惡這些亮麗事物,即便她在貧民窟生存過。或許也因此她對這些著迷不已,儘管華糜的事物充滿距離和誘惑,她仍想伸手索取也不願回去那陰暗潮濕、充滿惡臭的貧民窟。
可能是由於今天宴會隆重,綺莉兒不只發現後方大廳長型餐桌上擺設著琳瑯滿目的食物,在尖頂百格窗旁更有五顏六色的燦爛鮮花。看到花朵,她不禁想起那位給予她鬱金香的小女孩,一想到那位女孩的笑臉,她的鬱悶似乎就減少了一些。
她走向大廳另一邊盡頭通往王座所在位置,而另一頭那裡早已人滿為患,如果不是站在兩旁的士兵們守著會場秩序,她肯定現場早就已經成一場混亂。
綺莉兒其實不是很懂皇室這種接見人民、公開剩餘皇室成員未來的方式,如此龐大而混亂的場面不是更可能造成危險嗎?無奈她自己並非熟知皇室歷史,所以不知道究竟是誰製造這條荒謬的習俗。
她想到一個可能性,瑪斯泰爾國王之所以不廢除,不只是為了擄獲溫斯城人民的心,他懂得不管貴族還是平民的擁戴都很重要,只要偏袒一方,這艘船就會傾斜翻倒。可就僅僅一次而已,他只讓平民有這種機會可以進入皇宮,其餘時刻城堡的大門總是只為上流人士開放。
可只要一睹皇室成員風采,對於平民似乎就足夠了。只能說,瑪斯泰爾很明白怎麼獲得人們的支持。
在人群中她不時聽見交頭接耳——王子與其它皇室成員什麼時候才會出現?而王子的選擇究竟是什麼?她聽見有人猜測二王子會離開,因為傳言他熱愛大海與探險;有人則反駁王子會留下,為了他的宮廷秘密愛人。
她聽到的許多不盡相同的猜測多到都快讓她耳朵長繭了。
擠過人群、不理會某些人咒罵來到最前方,墨綠色厚重的簾布襯托著眼前景象。她歪頭看著遠方有小階梯的黑色大理石臺階上燦爛而富麗堂皇的五張黃金王座,和在最左側的一張銀色王座。
看著眾人嘖嘖稱奇每一張黃金王座她就覺得可笑,但她不清楚最後一張的銀色座椅是要给誰坐的。
如果皇室成員出來,她有辦法克制自己不撲向前殺了他們所有人嗎?
她不自覺握緊拳頭,指節上頭的傷疤被用力拉扯而製造疼痛,但她太擅長忽略或是轉移身體上的痛苦了,畢竟唯有如此才能通過試煉的重重關卡。
也許是因為她執著著見到皇室成員的想法,一位傳令官突然高聲喊道國王與皇后還有其它成員即將入場。所有人頓時興奮的拍手,有人甚至想要往前擠,士兵高喊後退的聲音刺穿鼓掌聲。綺莉兒以凶惡目光瞪視那些差點撞到她的人。
瑪斯泰爾國王不到多久就挽著卡珊蘿拉皇后從王座西側——可能通往國王私人休息處的地方出現在眾人面前。眾人歡呼時她只是觀察起這個已經逐漸高齡的國王。最近還有傳言國王準備退位,她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畢竟國王看起來還身強體壯。
瑪斯泰爾國王有著三任妻子,第一任的妻子在與他結婚沒多久就難產而死,連帶著孩子死於腹中;第二任妻子生下大王子——羅伯·泰倫斯之後也因失血過多而死。
他的兩任妻子都是在生產時過世,雖然悲劇,但也使他在第三任妻子懷孕時特別照顧著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皇后成天向蓋亞祈求祝福,現任皇后卡珊蘿拉終於平安的先生下了二王子埃蒙斯,在兩年之後再產下公主娥蘇拉。
所以也有人稱卡珊蘿拉·普利亞為受蓋亞祝福的皇后。
看著穿著墨綠色裝束和黑色披風,還有著一頭參雜銀白髮絲的黑髮、精明而老練綠金色雙眼的瑪斯泰爾坐到中央金色王座時,她相當確定國王此刻不是很開心,他的眉頭緊皺而嘴唇微抿看起來不願多說話似的。
皇后向群眾露出美麗微笑,接著優雅坐到了國王身旁的位子。她的金色長髮編成大辮子垂在胸前,綠色緞帶纏繞其中。她承襲一身綠色長禮服,只有複雜細緻的腰帶和金色滾邊點綴她的禮服,卻足以襯托皇后與眾不同的氣質與高雅。
雖然此刻她笑臉迎人,綺莉兒仍知道她的藍眼藏有一些悲傷。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們的表情這麼凝重?
到底發生什麼事?
她沒辦法再持續思考,因為此時兩位王子與公主從西側翼廊入口進入了會場。
王儲羅伯·泰倫斯,有著一頭濃密金髮與國王相同色彩的眼眸,他穿著與皇后相同色彩的服飾,外袍則是黑色天鵝絨製成,金色袖釦與墨綠短披風搭配起來天衣無縫。
羅伯·泰倫斯王儲——泰倫斯帝國王位繼承人,也在平定貝克城的暴民危機後受封為塔利森堡公爵。一入眾人視線便展現親切友好的露出笑容,雖然笑容看起來有些歪斜卻不減他的俊俏,和善的表情讓人不禁對他產生好感。
而跟在王儲後方的就是即將成年的二王子兼坎迪諾比亞堡公爵——瑪斯泰爾·埃蒙斯·泰倫斯與公主娥蘇拉·梅莎·泰倫斯。不得不說,埃蒙斯完全與國王是同一個模子刻劃出來的,只是王子更加年輕又遺傳到他母親的高雅與異常美貌。
他穿著黑底天空藍滾邊裝束與黑色長靴,金色腰帶旁則束著一支精美劍鞘的長劍。她以為五官挺拔而深邃已經是他如此俊美的原因,但當王子視線一瞥向人群時,綺莉兒觀察到王子的雙眼似乎更加金色,而且還參雜了一些屬於母親眼眸的藍色。
那雙眼睛如果成為鑽石的話絕對會價值連城,連諸神都會覬覦這樣一雙燦爛耀眼的珍寶。
儘管今日大部分的來者都是為了二王子而來,王子卻看起來沒有特別關注在人群上。只是禮儀上對群眾微笑之後就低頭對身旁有著驚人美貌、穿著泰倫斯帝國代表色藍綠色禮服的娥蘇拉公主說了一些話,而公主燦爛的笑靨肯定也擄獲不少人的芳心。
他們身為但丁的後代與布蘭達親戚來說,還真像是一群活生生的藝術品。
等皇室成員全部就坐之後,站在走廊旁邊傳令官再次高喊,而他的話讓她瞬間僵直身子。「再來歡迎斷刃之社領導人還有和平與力量之神蓋亞的祭司。」
眾人發出驚呼聲,彷彿不敢置信斷刃之社的人既然也會出席王子的成年禮。但對像她這種早已知情的人來說,這並不會造成太大驚訝。
綺莉兒在驚呼不斷的人群當中不發一語,她的視線一直隨著穿著高級絲綢暗藍斗篷,履步輕盈如同行走於雲朵之上的坎瑞德走向王座的臺階。直到他就坐於第六張銀色座椅時,她才將視線移向從走廊陸續出現的祭司加娜·安德魯與芬恩·卡烈。
兩位祭司都身穿黑色天鵝絨神袍,金色束帶纏繞兩人纖細的腰間。他們陰沉的面容雖足以令人毛骨悚然,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他們頸部延至臉上的古文字的繪圖。
而黑曜石磨成的顏料使得加娜的雙眼看起來更加漆黑,就像地洞中空虛的黑暗,也使她更加詭異。
當祭司以無聲步伐走到坎瑞德身旁時,綺莉兒試著退後隱藏於人群當中,以免他們注意到她的身影。
等一切重要人物出現後,一開始沉默而面色不悅的瑪斯泰爾國王站起了身,王冠在他的黑髮襯托之下顯得更加閃亮而刺眼。
在滄桑的面容上,他的雙眼銳利如鷹,視線巡視大眾時人人屏息。他張嘴時,宏亮而天生具有王者氣勢的嗓音使人不禁全神貫注在他身上。
「這次很榮幸在這見到各位溫斯城的人民,溫斯城身為我國泰爾斯的首都絕對當之無愧,而帝國這百年來建造的一切風功偉業無疑都來自於各位人民的功勞。
而今日,是我兒——瑪斯泰爾·埃蒙斯·泰倫斯的成年禮,他已茁壯成長為一位男人。一如遠古國王柯林·泰倫斯制定的舊有習俗,想必各位明白他得做出艱難的決定,是否待下還是選擇離去。」
如果她沒看錯,國王的眼中似乎有著稍縱即逝的黯淡神情。瑪斯泰爾國王看向二王子並且示意他的向前。埃蒙斯王子走向前,面對群眾他仍保持冷靜的面容,絲毫沒有因為上萬視線而有怯步。
國王將手按上王子的肩上,看向眼前大眾。「我兒胸懷大志,如同他的祖父——阿道夫·泰倫斯二世一樣有著冒險的靈魂。最終,他決定暫時離開泰倫斯帝國,環遊母海上各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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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傳統色華服的娥蘇拉·梅莎·泰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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