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陵墓的階梯,第一個看到的事物就是蓋亞神像的背後,畢竟有蓋亞保佑死者才會獲得祥和。不發一語的走向只能靠著火把維持光線的靜修場地走廊,她從未如此想離開這裡。
離開蓋亞神像背後,眼角捕捉到金盆上的火焰。她訝異的轉頭,看見了金盆中的聖火,雙腳不自覺的停止,雙眼怔怔望著那柔和耀眼的火光。
聖火恢復了正常。
綺莉兒不敢置信,前幾天她去到陵墓時它的色彩還很怪異,但現在卻在她眼前搖曳著絢麗如星火的光芒,那柔軟的身姿完全與那晚截然不同。
那天的變異讓聖火變得兇猛而狂暴,但此刻卻變回原本型態,發出的聲音似乎正向她打招呼。
一陣心痛讓她幾乎哽咽到喉嚨緊縮。
撇開頭,她近乎狂奔出安靜無聲的靜修場地。
看著聖火,她就想到與坎瑞德一同靜坐的時光。
用力推開一邊被關起的白色大門,她被突然之間進入眼簾的太陽光芒亮的一時無法睜眼,加上很久沒有進食和剛才情緒波動太劇烈的關係,一陣強烈噁心的反胃感衝上她的咽喉,酸味盈滿她的口中。
綺莉兒在間髮不容之下勉強抓住門緣才防止自己跌倒,她將身子穩住,卻忍不住的往地上吐出了一口唾液。由於她什麼也沒吃,根本沒辦法吐出東西,只能不停乾嘔。
痛苦伴隨炙熱與疼痛一同燃燒她的喉嚨,但出來的還是只有唾液而已。該死的!
好不容易停止嘔吐動作,她用手背試擦嘴唇上的口水,眉頭緊皺的望向懸崖廣場。陽光反射,她瞇眼才看清楚廣場上有幾個人在對打,那些動作在她腦中形成疊影,飢腸轆轆造成的體虛讓視線模糊不清。
嘔吐過後她的體力快速的流失,寒冷吞噬她的體溫。她必須在完全透支前找到芮安。蹣跚的走出靜修場地,她根本是腳步踉蹌的走下樓梯。
除了懸崖廣場,她發現現在的衛兵變多了,許多斷刃師全副武裝的站在圍牆處,還有一些正在巡邏,他們也肯定派人去溫斯城巡視了。狗屎,事情真的很嚴重。
她像個活死人一樣的走向紅房,一手壓著彷彿不停內縮的腹部,該死。
「終於出來啦,莎芭琳娜。」一個聲音試著叫住她,雖然知道這種充滿嘲諷的語氣來自誰的,但她沒空理會。
對方啐了一口。「消失幾天就變成聾子了是嗎?看來坎瑞德把妳訓練的真的太好,好到變成這種傲慢婊子!」
綺莉兒持續行走,完全不把靠近的那群人和那個賤人身影看進眼裡。當她就快要經過高堡時,伊蓮娜的身影擋到她的面前,她翻個白眼抬頭看向那個賤人和她蠢到不行的臉。
「滾開。」
「聽說妳看到他屍體就失控了,還要其他人拖走妳。」伊蓮娜嗤之以鼻的說,夾帶一些揶揄的口氣。她實在不想扁她,太浪費時間了。
「別煩我。」她說,胃部的騷動真的越來越慘烈了。往旁打算饒過去時,伊蓮娜卻攔住她的肩膀,靠近對她細語。
「妳知道祭司告訴其他人,包括國王,這場事件完全是意外——一場有人對蓋亞不滿而有的紛爭,沒有別國間諜潛入。還說——」她的雙眼隨著伊蓮娜每一個字而睜大,震驚、惶恐、憤怒等情緒形成旋風將她捲入。
「——蓋亞斷刃的遺失都是坎瑞德的失誤,是他沒有盡責保護好蓋亞的斷刃。而我們將會為他彌補過錯。」
她瞠目結舌的側頭望著一臉滿足她反應的伊蓮娜,綺莉兒甩開她的手,眉頭緊皺、金眸閃爍憤怒火光,她咬牙說道:「坎瑞德是被謀殺的。我看過傷口,如果只是紛爭,坎瑞德不可能不還手,也不可能讓對方至他於死地。他是我見過最厲害的斷刃師。」
伊蓮娜聳肩,故意大聲回應。「但看來他不是妳所說的這麼厲害,不是嗎?妳是讓蓋亞斷刃遺失的人的門徒,當然會袒護他!但我們都知道坎瑞德是犯錯的人!」
伊蓮娜的其他同夥聞言立即大笑時,她無法接受自己所聽到的話。坎瑞德一向溫和、正直而善良,不然怎麼會救身為孤兒的她,就算是蓋亞指引他找到她,但他也沒理由擔當起她導師的責任。如果這就是蓋亞所謂的保佑,那麼她絕對會將刺青連皮帶肉的挖出來。
「妳會後悔說出這些話的。伊蓮娜·普萊茲。」綺莉兒低吼。伊蓮娜收起笑容,惡毒的望著她。
「我會把那些話打入妳腦子的,莎芭琳娜。」
語畢,伊蓮娜出拳揮向她的面門。她只能笨拙的稍微閃過一些,拳頭擦過她的顴骨,留下一條刺痛的痕跡。
伊蓮娜完全不給她思考的空間,收拳下一秒就是反手抓住她的右肩,將她的身子往下壓,臉迎向她抬起的膝蓋。天殺的!千鈞一髮,綺莉兒伸手撥開伊蓮娜的手,並用力推開她。
她的視線開始撩亂,事物也難以聚焦。他媽的!
「回手啊!東方大陸賤人!」伊蓮娜高吼,其他人一同歡呼起哄。她怒吼一聲,一個箭步就往伊蓮娜臉上揮拳,對方往左轉身閃開,她立即側身用左手肘擊她的胸口,右手順勢打中她的臉頰。
伊蓮娜踉蹌退後,綺莉兒把握時機衝上去,抓住一手就用力一蹬將雙腳鉗上她的頸部,身子往後一轉,連同尖叫的伊蓮娜一起倒地。背部受到撞擊,她抽了一口氣,反胃的感覺再次上身,讓她本想牽制住伊蓮娜的雙腳有點鬆開,而那賤人也發現了。
伊蓮娜身子猛然往上雙腳一蹬,往後仰的雙腳在來不及閃避之前踢中她的臉頰。牙齒震顫而她發出悶聲,往旁吐出已經分泌上來的唾液與鮮血。逃出牽制後,伊蓮娜站起身,喘氣之中發出了幾聲笑聲。
「待在陵墓那麼久,我看妳也快變成死人了。」其他圍觀的人紛紛大笑。「如果第三試煉沒有妳,我也不會感到意外。」
綺莉兒翻身想要起來,卻被伊蓮娜用力踩著背後。她哀號一聲,臉部被地面石礫擦傷。那該死的賤人蹲下身伸手抓起她的銀髮,一手拿著匕首抵著她頸部旁的血管。
「我可以立即讓妳去陪他,罪人和他的門徒一同長眠,一勞永逸。妳不覺得很棒嗎?」
她的鼻翼煽動,右手抓住一把沙塵就往後退揮去,沙子一定擊中了目標,因為伊蓮娜叫了一聲,往後想要閃避沙塵進入眼睛。綺莉兒立即抓住她的手轉身撲倒她,當伊蓮娜睜眼時她的拳頭也正中了她的鼻樑。
伊蓮娜尖叫,她要讓這個該死的婊子把侮辱坎瑞德的話收回去,即使必須打碎她的牙齒。
她用膝蓋壓制她握匕首的手臂,然後再次揮拳,疼痛的熱辣感在她關節爆炸開來,血跡就像顏料噴灑於身,她像個發狂的野獸一樣忘了何謂理智。
當手上傷口破裂、血沾上伊蓮娜的面容時,有人猝不及防的踢了她一腳,讓她離開了伊蓮娜上方。在她反應過來起身之前,幾個人已經箝制住她的雙手,逼她跪著不能動。
她往旁吐出一口血,瞪著伊蓮娜最衷心的狗——喬伊·布魯斯面容兇惡的回視她。伊蓮娜怒氣沖沖的站起身,漂亮臉蛋已經滿是瘀青。她走過來,一手調整那鋒利的刀刃。
「靠人才能割我的喉嗎?看來妳真的是一個膽小鬼。廢物膽小鬼伊蓮娜。」她譏笑道。對方只是憤怒的回以一笑。
「抓緊她。」伊蓮娜眼神銳利,閃爍如同刀鋒上的冰冷光芒。她抹開被綺莉兒打至破裂的嘴唇鮮血,露出像個調皮小孩的笑容說:「我要給妳一個警告,賤人。將她的衣服背後扯開。」
她皺眉,直到他們動手逼她低下身子、掀開皮革護甲和亞麻內襯衣時,她才驚覺他們打算做什麼。綺莉兒咆哮掙扎,但他們有五個人,而且她的雙手又被限制住。
他媽的!
伊蓮娜走到她身後,她緊張到寒毛直豎。
「放開我!」她怒吼。
當尖銳的疼痛從背後如針刺入之時,她放聲尖叫,劇烈的刺痛卻越來越強烈,讓她腸胃翻攪。
「讓她閉嘴!」伊蓮娜煩躁的開口,於是有人將一團布粗魯的塞進她的嘴巴,讓她悶嘔了一聲。
綺莉兒視線變得一片混亂,火焰和岩漿彷彿在她皮膚上燃燒,撕裂她的皮肉。炙熱的鮮血浸濕了她的大腿,她的肌肉收縮直至抽搐。
她的力氣流失的太嚴重,導致根本沒辦法抵擋痛苦。胃酸侵蝕口腔,她想要咳嗽卻只能隔著布團模糊尖叫,疼痛痲痹了整個背後。
反胃和激烈交和的痛苦浪潮之下,她最後一個記憶是看見了祭司芬恩的身影和奔跑過來的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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