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之約Ⅰ：荊棘之輪 - 秘密和謎團(Secret and enigma) (2)

見他難受冒汗，她拿起木桶中的濕布擰乾，擦拭他額間冒出的汗珠。紐曼緊繃而滾燙的身子在不久後放鬆下來，發出一聲細碎的喃喃自語。3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zXILQOsQ

她一邊動作一邊想著自己是不是需要找埃蒙斯談一談，她好奇王子與紐曼的約定是否已經達成？現在達成目的後他要去哪？為了斷刃、誓言她無法離開埃蒙斯，也依然沒有自由可言，這是現在能夠確定的唯一事情。

蓋亞斷刃到底會被他放在哪裡？

「妳怎麼在這？」

紐曼突然的話語讓她嚇一跳，手僵在半空中。他因惺忪而半開的雙眼正帶著好奇與疲倦盯著她瞧。而她只假裝若無其事的將濕布放回水桶。

「我來看你死了沒。」她用平常的語氣調侃。

這個回答反倒讓他忍不住咯咯笑起來，也使牽連傷口而倒抽一口氣。她皺眉卻又覺得他的模樣好笑。「省著笑的力氣吧，約書亞，你的傷口才包紮好。」

「那就不要逗我笑，而且不要那樣叫我。」他瞪她一眼喘氣的說：「我是傷患。可以幫我開一點窗嗎？這裡好熱。」

她嗤之以鼻卻嘴角失守，只能聳肩撥開垂下的頭髮，站起身把窗打開一些，海浪的聲音與風迅速竄入裡頭，讓人得以喘息。

「你不叫約書亞嗎？」她側頭回看床上的他。

紐曼捏了捏眉心。「我曾是，但那個名字已經不再是代表我了。我也不留戀那個名字。」

「紐曼這個名字就可以？」

「*字面上的意思很明顯不是嗎？」

她聳肩。「曼尼拉跟你都曾有過往、名字，但她顯然沒打算放下。」

他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我也還沒完全放下，畢竟那都不是我們能選擇的。」

她沒有回應。

片刻感受涼風吹來他閉上眼發出滿足嘆息，隨後看著四周，注意到這裡只有她一人時問：「其他人呢？」

「離開了。曼尼拉有話要跟弗蘭德里卡說。」

他的臉色暗沉下來默不作聲，咬牙撐著身子坐起身靠著木牆。這讓她困惑的挑眉，她以為紐曼不會在意曼尼拉的情人，或許是身分地位仍然困擾他們嗎？

「你為何這個表情？弗蘭德里卡幫了我們，我以為你會帶著祝福給她們？」

他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隨後鼻子哼了一口氣，整個人因陰沈看起來更加病懨懨。「我不是討厭她，我是在想曼尼拉可能會跟那個大小姐分手。」

這讓綺莉兒大吃一驚。紐曼算准她會有什麼反應，所以沒給她時間詢問直接接下去說道。

「我跟曼尼拉都曾有過一段正常的生活，在我們成為奴隸、重回自由人身分時都不曾遺忘。我姐曾有段婚姻，開始的迅速也結束的突然，她並不愛那個男人，但......」他突然沈默下來嚥著口水，躊躇的眼神讓她立即明白。

「她有孩子是嗎？」

紐曼露出淒慘笑容，眼中思念像針扎一樣刺痛。「雙胞胎，喬治安娜和馬耶斯。在她被迫與他們分開前這兩個孩子是她生活的全部，也是她一直支撐到現在的原因。」

「他們還活著嗎？」她問。

「不知道。」他如實說：「但如果沒有目標，人很容易被擊垮。他們給了她目標，而我想曼尼拉現在想要去執行了，所以她或許不想給阿奇博爾德小姐壓力。」

她不該多做評論，這是曼尼拉的私事，她沒有資格批評。旅程開始沒多久她卻覺得自己越來越沈默了，所有心思都漸漸藏在心中，綺莉兒甚至訝異這種變化。她忽視那些改變，轉而靠著椅背歪頭看他。

「你的目標呢？」

「什麼？」

「你的目標，薩姆爾，你說了人需要目標支撐自己渡過難關。」

他眼神黯然無光的聳肩。「復仇、回家、想要活下去之類的吧。我不知道最明確的是哪個，那段時光我的腦子一片混亂，清晰的只有憤怒和絕望。」

輕描淡寫下卻藏有沈重回憶，她抿唇不讓自己也回想在斯凱諾拉的日子。

「你跟埃蒙斯的合作結束了嗎？你跟曼尼拉都已經自由了，你有打算回伊羅佩特嗎？」

「一開始的合作的目的的確已經達成，但我還沒準備回那裡。我還有事要做，就跟妳一樣。」她僵直身子，他知道她為什麼要待在埃蒙斯身邊了嗎？

但紐曼沒有戳破她的目的只是勾起笑容。「妳呢？莎芭琳娜。沒有想回去家鄉嗎？妳的家鄉在哪？」

她瞇眼不悅他剛才的意有所指。「布列塔尼。而且不，我還有事要處理。另外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

她耐著性子問：「你已經知道我跟埃蒙斯為何合作了嗎？」

他疲累的嘆氣，一手擱在腹部繃帶上呼了口長氣，卻因疼痛皺起眉頭。「不要衝著我發火，莎芭琳娜，我不知道你們的協議是秘密。而且我不知道妳到底跟他約定了什麼，我只知道能讓妳留在他身邊，無疑跟妳待的斷刃之社有關，那不難猜。但我是真的不清楚他向妳索求什麼。」

她沒想過會這麼明顯，但說實話猜到也沒什麼關係，畢竟她連蓋亞斷刃被放在何處都不曉得，更何況現在待上海上也不知道其他候選人如何了。誰會先把對方幹掉；誰知道蓋亞斷刃在王子手上；她該怎麼保住優勢。這她一概不清楚。

她帶著挫敗氣息身子往前用手摩挲臉龐。

「大意上是對的。」

「所以妳想當領導人嗎？」她聽見紐曼這麼問。

坎瑞德的死；蓋亞的毫無作為和虛偽；祭司的伺機而動。她死也不想被困在其中。搖搖頭她道：「不想。」

抬眼她才看見紐曼露出一絲驚訝表情。「不用那麼吃驚，紐曼，當領導人也不是那麼好。」她哼聲說。他目光飄移，不知道是在尋找什麼又或者試圖看見什麼。

「至少它的地位可以撼動王權還能掌控諸神的力量。」他靜靜的說，聲音似乎有股渴望。

她沒有對他的渴求加以顧及。而他說的的確正確，尤其在卡珊蘿拉·普利亞獲得受祝福的皇后之稱下，更是將蓋亞、斷刃之社的名聲推上高處。但她見過那權力帶來的醜陋，那擊垮了她花好幾年好不容易建起的虔誠之心，也奪走了她最尊敬的人。

「權力不適用於所有人，只要走錯一步，你就會把命都搭上了。」一想起坎瑞德的屍體就讓她胸口悶痛，戒指隱隱約約呼應那股疼痛。

諷刺的是，她卻與其他人競爭那個位子。

而且還可能現在這趟旅程為了埃蒙斯要求的忠誠先賠出性命。

「我想我明白。」紐曼露出一抹憂傷且嘲諷的莞爾。頓了一下，她最後也回以一笑。

或許是時候該走了，他看起來精神狀態和氣色比來港口時還好，還休息不到多久就能跟她正常聊天，無疑是該走的時機。

於是綺莉兒站起身把手搭到他的額間確認他沒有發燒，她瞪大雙眼，但他的確還在發燙。

她皺眉抽手，搞什麼？望著眼前愣眼的紐曼，他怎麼會如此清醒的跟她聊天卻不知道自己還發著高燒？唯一可能的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正在發燒。但傷口已經處理好了不是嗎？想到他剛才皺起臉的模樣，傷口絕對還沒好，加上他又亂動可能使得情勢不佳。

「你在發燒！躺下！」她喝斥。

他困惑皺眉，閃躲她的手。「幹嘛？我才沒有，我好得很。我不想一直躺著像個廢人。」

這句話讓她翻白眼，這下她確定他腦子其實還不清楚，只是他表現的好像是一樣。這蠢蛋！他居然還要她開窗，而她也相信他沒事就如白癡一樣照做。

她立即把窗關上，惹得紐曼發出抱怨。

「你才剛躺沒多久，你的傷口可能感染了，現在休息也不會變成廢物！你趕快躺下讓我去找船醫。」她回頭氣惱的說。

抓住他的肩把他按到床上，自己卻在他試圖反抗時差點跌倒他身上，好險一手撐在床上才防止她撞到他的傷口。銀髮落在他們之中，紐曼粗重的喘息卻清晰入耳。

他們之間的距離不到一個拳頭，在她迅速要起身時他抓住她的手不讓她遠離。他湛藍的雙眼與她四目相望，她看不懂他眼中的神情。

是喜歡還是一時昏頭？為什麼她要對此感到心慌意亂？即便身負重傷，抓住她的手力道還是不曾減弱。

「你得放開我，不然我就會戳你的傷口。」她無法轉開視線只能輕語，希望他別聽見這威脅多麼脆弱。

「我可以放開妳，」他不受影響，只深深凝視著她的臉問道：「但妳還會來看我嗎？」

他神智不清了，她告訴自己，弗蘭德里卡也有警告過她。這只是他一時之間擔憂沒人陪伴罷了，不關她的事。她跟他又沒有多好，更何況他騙過她——

可他向她道歉、帶她脫離夢想帶來的折磨，而他說他信任自己。

「會。」這個字不自覺脫口而出，把他們兩人都嚇了一跳。鼻息逐漸粗重，連同他們之間不知何時產生的感覺開始助長，令人措手不及卻又難以抗拒。

他的雙眼再也不是因為光線而變深，絕美的藍似乎正要將她吞噬殆盡。

「莎芭琳娜。」他的嗓音低沈，柔聲就像一句禱告詞。如一陣溫柔撫摸滑上心頭，讓她起雞皮疙瘩。他的視線望向她的唇，流連忘返的樣子令她無法呼吸。

他突然露出一抹哀傷莞爾，笑意下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我感覺我還沒從惡夢中清醒，妳卻像那鮮明的燈火引領我……我知道我在胡言亂語，但如果可以…..阻止我，莎芭琳娜，不要讓我被仇恨吞噬。」

就算腦袋混亂，內心有無數疑問。她卻問：「……你恨誰？」

他的微笑加深，卻看起來像是極度悲傷。

「我想吻妳。」

她猛然屏息，一瞬間找不到任何言詞來應對。即便早就料到會有事情發生，她卻仍然像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一樣心跳加速。

她可以答應，她吻過很多人，她不會有事。

可心中慌亂的感覺讓她手腳力量瞬間流失。

「你腦子現在不清楚，不要這麼做。」她靜悄悄的回應，聽起來卻像挑逗。她減緩呼吸，再次與他的藍眸對視。「我會弄痛你。」

他露出一抹震盪她心頭的笑容。

「那就傷吧，我不介意此刻再多一條疤痕。」

說完，他們之間不再有距離。

他的唇溫柔的貼上她的。綺莉兒覺得自己粉碎一地，所有忽視而累積的感受在體內爆炸開來，她猛然屏住呼吸。等她察覺時，自己已經往他的唇貼近，在他吻的更深時她發出意想不到的喘息聲。

他的手伸入她的銀髮，點燃皮膚之下的血液。無以倫比的美妙盈滿她的心，為什麼她要抗拒這個感受？

終於放棄抵抗，她將自己推向他的懷抱。她回應這個吻，感受它的滋味和紐曼。即便他之後可能會怪她沒有制止他神智不清的主意，但在當下她只想享受這帶來的澎湃。

紐曼將她的頭壓得更低，根本不讓她有時間逃離或喘息，他濕潤而柔軟的唇與她緊緊貼合，讓慾望和火花在其中蔓延開來，狂野又真實。

她一手支撐自己不壓到他的傷口，一手撫著他的手臂往上直到他們手可以交握。等到他們不得不換氣時，他才鬆開她的唇並將額頭靠著她的喘氣。鼻息融合時，他們交握的手摩挲著彼此。

紐曼吞嚥口水大口喘氣，藍眼猛然眨著，接著不自覺的笑出聲讓綺莉兒錯愕不已。他發現她的神情後搖頭。「別誤會......我很喜歡，莎芭琳娜。我只是在笑我自己，因為我已經很久沒這麼像發情的蠢蛋一樣吻人了。」

不給她說話空間，他又抬頭深深吻住她一下子。這一次她完全沈浸於此，也許他們都是發情的蠢蛋。

這次的結束讓他們兩人都意猶未盡。

「卡特卡梅在上。雖然妳很傲慢又衝動，但或許我一直都想吻妳。」

「你挑的時機不對。」她喘氣的說，臉卻發燙的難以平息。

他搖頭。「那是最好的時刻。」

想著他先前那段哀求的話她沈默不語。

片刻抽開身她迅速整理自己的亂髮一邊看他，試圖保持鎮定。「你得休息了，我要去找船醫。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到龍棘群島，你趁這時候好好養傷。」

他點點頭，卻在她離開那刻他抓住她的手。臉上的嚴肅和認真讓她卻步。「答應我妳不會避開我，莎芭琳娜。向我保證這個吻不會讓妳逃走。」

她愣住，臉又一紅。隨後直視他的雙眼，抬頭挺胸。「我不是那種人。」

即便她現在就想離開，以免自己有淪陷於另一個吻之下。他彷彿依依不捨的放開她，綺莉兒立即如旋風般離開房間。

大步走過走廊和其他人，找到正在吃飯的船醫迅速交代紐曼現在的不樂觀，等船醫保證會去看他後，她試圖去到甲板找到曼尼拉卻不見她蹤影。於是趁著夜色掩藏她的慌亂，掩護她平安到達自己的房間。

她沒有點燃油燈，窗外的海浪不規律的拍打聲如同她現在的心跳與思緒一樣。她知道自己還得去找埃蒙斯，好多疑問都還沒得到解答，但心跳一直不願減退。

快速擦澡並換下衣服躺到床上，她一點也不確定自己之後該如何對待紐曼，就算他才要她不准逃開。一手蓋著雙眼，她抓著胸口上的項鍊，緊緊握著冰冷的戒指。

他是真心的嗎？

我對他有那種感覺嗎？

他要求她阻止他——為了什麼？綺莉兒深知紐曼也有自己放不下的過去，而世界無時無刻都在扯裂他的傷疤——或許如此他才無法釋懷。

她無法想透他打算做什麼，但如果他需要她來阻止自己陷入地獄，她會義不容辭的幫他。

翻身拋開腦中煩惱，那個吻的回憶卻又鋪天蓋地而來，她只能在沈靜下一邊祈禱他會退燒，一邊強迫自己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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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曼原文為Newman，字面上也有新生之人的含義。3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9kaoxMI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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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和謎團(Secret and enigma)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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