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都回到破曉號甲板時,埃蒙斯就先讓史密斯大人帶著孔雀谷獵人赫丁、托瑞還有馬庫斯城的傑瑞德先返回船上醫治重傷的蕾貝卡。剩餘的人多多少少都猜到留下來的意義,只是不明白王子真正要的寶藏究竟為何物。3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zZgxqdNor
「我跟莎芭琳娜會負責船長室,其餘的人看到什麼值錢的東西或重要文獻就帶走,等等在甲板上集合。我們要趕在天黑前回去船上。」
在他下達命令後所有人就分頭行動,紐曼與馬文·班茲爾重回下船艙搜查,而法蘭克則與曼尼拉在甲板上安置屍體並查看哪些物資可以帶走。
她與埃蒙斯來到船長室,東翻西找就是不見地圖的蹤跡,而大部分的文獻也都被烈火燒至碳化,一碰即碎造成的挫敗讓處境更舉步維艱。站在焦黑的書櫃與箱子前,她頭暈腦脹的翻找任何可能暗藏奧拉岡地圖的地方。
在書桌面前的埃蒙斯一臉凝重的翻閱著破損的記帳簿和一本被蛀蝕嚴重的厚重書本。「莎芭琳娜。」
她丟開另一個空無一物的捲軸桶。「怎麼了?」
「妳還記得子爵遺孀告訴妳關於奧拉岡為何要重回龍棘群島嗎?」
站在原地她沉思了一會,接著才娓娓道出。「子爵夫人說過他是為確認島上的一樣生物,似乎有什麼困擾著奧拉岡也因此他才會在最後旅途中重回龍棘群島。」
他攢眉蹙額起來。閱覽的急躁和眼神的惶恐不安都讓她一頭霧水。他發現了什麼嗎?在她開口前他就沉著臉遞給她那本厚重的牛皮書。
在她困惑不解的接過時他揉著眼窩解釋。「這本是奧拉岡的私人日記,上頭的確證實了他的事蹟和子爵夫人的話——有東西存於龍棘群島。一定是還未被人發現的生物,或者東南海上的海妖製造的幻覺——但那種怪物通常不會來此覓食,這裡的氣候不適合牠們生存。」
光是聽他講解就讓她背脊發涼,翻開幾乎剝蝕難閱的書本,奧拉岡的字跡躍如紙上,光是整齊的行距和清楚的紀錄她就不會懷疑真假,到了最後幾頁也如埃蒙斯所言——有行蹤不明的怪物暗藏於龍棘群島的驚濤駭浪之中。
最後的紀錄震攝她的靈魂,奧拉岡的字跡在這頁變得潦草,肯定是在飲酒下的書寫,卻刻意用了泰倫斯的語言,彷彿在隱藏什麼。
「多雷吉要我遠離正常航線,因為今晚龍棘群島的暴風圈擴大了好幾尺。
我雖然聽從了他的建議更改了航線,但在經過暴風圈到當下我確信我看見了沙爾坎基努的身影。那翻騰於海面的蛇身不像幻覺,但聖者的宿敵為何還會存在?那不是古人編織的惡夢、如今恐嚇人的傳說嗎?
多雷吉說了我喝了太多格羅格酒,劣質品讓我出現了幻覺。我也希望只是那樣,但自我從諾林回來,我就無法反駁遠古生物的存在——牠們如聖者阿爾佛雷一樣都是真實的。
我還記得在馬托克看見牠身影的時候,背上棘刺每根都像巨人的牙齒般鋒利,魚鰭大如風帆,切開水面時則閃爍冷冽波光。我仍記得海浪夾帶著咆哮和低嗥,在牠潛入深海中時響徹天際。
這件事我必須查清楚,國王越來越覬覦我的地圖,儘管他一開始只認為我只不過是個愚蠢、需要趕盡殺絕的海盜。克萊兒終究還是國王派來監視我的人,所以我給她看的地圖也只不過是初版而已。
我明白事已至此,國王會以她的安全逼我交出真的地圖。因此我告訴她我只欠缺龍棘群島附近小島的地形勾勒。如今這次的啟航就是我人生的最後一次,等我查清那隻怪物究竟是真是假,我便會燒掉它。
我知道不該猶豫,但我需要時間來鼓起勇氣摧毀我的心血。
願聖者寬恕我的靈魂,也許無知才是唯一能保全我們的辦法。我的夢想終究只是受人利用的媒介。」
她雙眼圓睜瞪著最後幾行字,抬頭與王子四目相對,她驚愕不已的說道:「所以……他該不會已經毀了地圖?」
他埋頭看著另一本記帳簿。「雖然他可能已經這麼做,但我不太相信。在這的航行紀錄只到了破曉號出發的第一天耗費的物資,再加上不知名的攻擊、火勢與船上物資剩餘數量還很多來推斷,我覺得他根本來不及銷毀地圖——除非他意識到情況不妙直接執行。」
老天,她頓時感到頭暈目眩。如果奧拉岡已親自摧毀他的畢生心血,那他們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諸神在上,我們要怎麼判斷他是否已經做了?」
「船長室沒有火勢延燒的跡象,但如果這裡如果出現紙燃燒後的碎片——大概就能證實最壞的打算。所以目前我們要盡可能找出地圖可能藏匿的位置。」
他扶著額神色凝重的環顧四周,可見要接受這項事實令他措手不及。
「那些捲軸與木桶有東西嗎?」
「基本上都是空的,只有一些外國文獻和不重要的資料,語言我不熟悉所以我也不清楚含義。」
他皺眉。「外國文獻?拿過來給我看看。」
她將幾卷用木桶保存好的圖文創作遞給他,埃蒙斯迅速打開拿出所有文獻並將其一一攤在書桌上,藉由書桌後方窗外透進的光線仔細詳閱。
她來到他身旁,文獻總共有五張,其中三張全是插畫,只有兩張搭配了一些文字,但那些字句卻無法試圖揣測意思——全新的語言,新的王國。
她知道埃蒙斯沒有說謊,而這些就是證據。
「這些圖有關聯性嗎?」她問。「我們不清楚他究竟去過多少王國,這些有可能都來自不同地方。」
王子若有所思的盯著插圖,並指向一張畫著城市風光的圖畫,手指描繪著那些鮮豔、在泰倫斯很稀有的紫色圖案,隨後拿起另一張描繪人民的圖畫,上頭有貴族和平民在城市生活的模樣,而貴族華服上也帶有些許的紫色。
「這兩張肯定是同個國家、同個畫師所繪,筆觸和用色都幾乎一致。他們的建築特性也很雷同。」他拿起另一張畫著詭異生物的圖畫。「而這個應該也是同一個,我想這就是奧拉岡所說的遠古生物。」
這生物跟馬托克的沙爾坎基努模樣相似卻又顯得不同——牠沒有沙爾坎基努那巨大的魚鰭,取而代之的是如蝙蝠般的翼膜,覆滿魚鱗的翅骨前端還有巨大勾爪可以穩住身軀;沒有海怪柔韌如蛇的身軀,而是健壯如猛獸的後肢,利爪能毫不吹灰之力就將人開膛剖腹。
望著那雙震懾人心的雙眸在畫師下活靈活現,綺莉兒難以置信這種生物居然存在於世。
他最後仔細看了看文獻,卻反而蹙緊眉頭。「這是我完全不清楚的語言,單詞也難用我們的做推斷。有可能是在解說這些圖,但紅髮在泰倫斯是惡魔的象徵,畢竟罪罰之神塔瑪菈就有一頭鮮明的紅髮。不過這些紅髮人穿著華麗,不可能低階貴族。」
她努力去思考關聯。「這些圖會跟地圖有關係嗎?這個長得像沙爾坎基努的生物或是紅髮惡魔?其他地方我們也都查看了,沒有暗藏的機關。」
王子眼神中帶有一絲苦惱的焦慮。「子爵夫人說過奧拉岡將鑰匙帶在身上,妳去找鑰匙,我繼續研究他們之間的關聯性。」
她沒有多問只順從的離開船長室,來到甲板就看見正在將屍體安放的法蘭克與曼尼拉,他們見她出現便露出期待神情,卻在她搖頭時臉色暗沉下來。
「殿下在哪?」法蘭克將一個水手安放於甲板後問。
「還在船長室,我們找到一些奧拉岡遊歷的王國文獻。因為沒有地圖的蹤跡,我們在猜想這些文獻說不定可以幫助我們找到匿藏的地方。現在我要找到奧拉岡的屍體,說不定鎖起地圖的鑰匙在他身上。」
曼尼拉將被綁起的乾屍從主桅桿上輕放下來,一邊臉色凝重的開口:「這裡已經被摧毀的面目全非,且我們目前所見的屍體都沒有一具屬於奧拉岡。或許妳該去找紐曼他們,也許屍體會在下層船艙。」
她點點頭。「那如果看見可疑的箱子或機關再叫我。」
他們點頭神情卻有些灰心喪志,畢竟他們來找破曉號就是為了地圖,如今目標似乎再次遙遙無期,她不免也有些心急如焚。
來到下層甲板,微弱的光線讓她難以行走。她試圖跟著聲音去找紐曼他們,走廊在黑暗中宛若迷宮,她四處奔走卻不確定會走向何處。
心煩意亂導致她無法專心,也因此聲音誤導她走入死胡同,只有兩個房間和惱人的油燈碎片。她索性打開左邊的,裡頭擺放著大量雜物和濃厚塵埃,導致她劇烈咳嗽的離開走向盡頭的門。
由於無窗,破碎的船體只透露了些微光線,她的雙眼花了一段時間才適應。裡頭是個小房間,她走入查看,卻發現沒什麼特別的,直到回頭時發現門後的一具白骨。
屍體頭尾分離,缺少了頭部的骨架攤在門後,她忍住毛骨悚然的蹲下觀察。此人穿著料子不錯的外套,甚至武器也是不錯的泰倫斯劍。衣著不斐代表地位不低,這瞬間讓她燃起希望。
她迅速環視四周,先是發覺屍體前方倒著的椅子角度,隨後立即摸索著屍體服裝和地面,在發現乾凅的指甲碎片、幾顆牙齒、金牙,還有地板、牆面上有血跡噴灑的跡象後,推斷他死前肯定被刑求了。
有人刑求表示他們之間推測的追擊可能是真的,而這人肯定有敵人所需之物。
望著眼前的屍體思索片刻,這人可能正是王子苦尋之人。在相信這個猜測後,綺莉兒二話不說的翻找衣物,卻在發現一無所獲時大聲咒罵。
不可能,難不成鑰匙也是一場被創造的迷信?
她氣急敗壞的環視、翻找整個房間,並在床腳處找到被分離的頭顱。頸骨斷裂處並不平滑,敵人讓他被砍了好幾刀才斷頭,真該死。
她將頭顱放到床上並持續尋找鑰匙可能藏的地方,時間花費了比她想像中還久,在她細查木板之間的隙縫時,馬文·班茲爾突然推開門走了進來。
兩人都對看見彼此而嚇了一跳,她意外他居然沒因碎玻璃而製造出聲響。
後者花了幾秒淡定,隨後皺眉質問:「妳不是跟公爵在船長室?」
她充耳不聞的持續尋找。「我還得跟你報告我的行蹤嗎?紐曼呢?」
「不必。」他幾乎是咬牙的說。「他去別條檢查了。妳在找什麼?」
「鑰匙。那東西很重要。」
「誰的鑰匙?奧拉岡的?」
見她點頭,馬文沈默了幾秒嘆口氣後也跟著幫忙,這讓她戒備的瞥了他一眼,卻也沒阻止他幫忙。
他很專心且迅速,獵人的習性讓他翻找了連她都意想不到的地方。雖然兩人互看不順眼,但有他在她反而鬆了口氣。
儘管如此,他們終究沒能找到那把鑰匙。
她挫敗的坐到床上,無力感讓她身心俱疲。即便找到了傳奇的海盜之王,卻彷彿跟他的寶藏相隔千里之遠。
見馬文還在翻找著奧拉岡的屍體,她忍不住問:「我找了好幾遍卻沒發現什麼。」
馬文仔細的看著屍體的衣物、骷髏,連衣物的縫合處也不放過。他不屑的哼聲。「女巫跟獵人不同。我們必須洞察一切。」
「是啊,但你卻沒發現幻影者假扮蕾貝卡的模樣。」她累得只能嘲諷。
聞言他僵住身子不發一語。
最終馬文也同樣挫折的起身放棄翻找屍體,轉而拿起床上的骷髏頭一邊端詳並對她問:「這真的是拉布諾瓦的頭顱嗎?」
她愣了一下。「拉布諾瓦?」
他停手幾秒才繼續反轉頭顱回應。「那是我們孔雀谷人對奧拉岡的俗稱,因為孔雀谷的布雷克子爵常用這個揶揄他,而拉布諾瓦的意思是指船艏。因為傳聞奧拉岡曾是水手時不小心得罪船長,被當時的船長綁在船首桅桿一整晚。」
像是他的話再次點燃火苗,她猛然起身,腦內思緒迅速連接——子爵夫人說的鑰匙會不會不是實體東西而是一個意象?以奧拉岡的擔憂去想,如果國王覬覦地圖,那他還隨身攜帶鑰匙那就太蠢了——因此他誤導了所有人。
奧拉岡就是找到地圖的鑰匙。
而船艏——
她連忙跑出房間,留著馬文一頭霧水的在後頭錯愕呼喊。她馬不停蹄的跑上階梯,正好碰上同樣匆忙來到甲板的埃蒙斯。
他雙眼如炬的搶先說道:「莎芭琳娜!妳來的正好,我找到可能的關聯性了!」他拿出遠古生物和紅髮惡魔的圖畫。「他們就像沙爾坎基努的化身。如血瞳的頭髮、如蛇的面孔,在日記的最後一頁說道他曾看見了神似沙爾坎基努的幻想,而破曉號之前的船體也與我之前記憶中的不同,所以鑰匙可能在——」
「沒有真的鑰匙,地圖在船艏。」她心急的打斷。
王子愣在原地,驚愕的看著她。
「妳是怎麼知道的?」
他們立即跑向船艏,忽略困惑他們反應的曼尼拉跟法蘭克。她邊跑邊解釋。「馬文·班茲爾告訴我奧拉岡在孔雀谷有個俗稱叫拉布諾瓦——也就是馬托克語的船艏。他用謠言來欺騙其他人,但他自己就是找到地圖的鑰匙。而船艏的雕塑正是沙爾坎基努的頭顱,所以我們都是對的。」
他面帶訝異,卻沒有反駁,似乎選擇相信她的猜測。
來到船艏她迅速抓住繩索爬上左舷欄,扶著船首桅杆小心翼翼的閃過破碎而尖銳的木頭,好不容易才來到船首下方處的沙爾坎基努頭顱雕像。雕塑已難以辨識,只有鮮明的犄角才能讓人看出是什麼。
抽出小刀她摸索機關位置,而皇天不負苦心人,沒多久她就察覺張開嘴部下的舌頭有能移動的跡象。心中一喜,她激動的撬開肥厚舌頭,下方果不其然有個凹洞。將手伸入,她瞪大眼,對裡頭事物的觸感感到振奮。
諸神保佑。
「你是誰?」埃蒙斯奇怪的話和語調的怪異讓她抬頭,映入眼簾的卻是他被人用匕首抵著脖子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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