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眾站起身喊著他的名字,掌聲如雷轟沈。39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KvF3EBsxM
在宣布紐曼獲勝的當下,綺莉兒知道他就快昏厥了。公爵示意她去扶他,自己則走向主持人打算談論關於曼尼拉的賣身契。
她衝上去在他癱軟前一刻扶住他的身體,他身上無盡的鮮血都染濕了她的衣物,但綺莉兒不在乎,在她聽見他仍有呼吸時她就腦袋一片空白。
「我贏了。」紐曼努力睜眼認出她後笑說。「我完成我們的約定了。」
「你差點保不住手腳,我只能說你差點沒做到。」她笑出聲的說。
紐曼也露出笑容卻因傷口而發出嘶聲。她扶著蹣跚的他走往鬥士入口,弗蘭德里卡已經帶著療癒師在那守候。療癒師很快讓他躺在鬥士等候室的石長椅上,檢查完說著他的傷勢嚴重,至少沒有致命傷,但在胸口的爪痕很深才會導致他血流不止。
在包紮完後,綺莉兒拿著濕布擦拭他身上的鮮血。弗蘭德里卡在療癒師離開後才歇斯底里的對他們吼著。
「你瘋了嗎!你答應過約蘭達不下場的!」她的聲音顫抖,充滿強烈控訴。
紐曼只能露出微笑。「至少我贏了不是嗎?我贖回曼尼拉的自由,這才是重要的。」
她撫著額頭但嘴角隱約勾起。「你要我怎麼跟約蘭達交代?我看著她的弟弟代替她上場還落得半死不活的樣子?」
「不必解釋,我會自己說。」
在她露出笑容時,艾德溫·阿奇博爾德帶著雙頰紅腫身上佈滿瘀青的曼尼拉和一個隨侍一同出現在等候室,她肯定受到懲罰。他的姐姐一時之間還沒認出躺在石椅上的人正是紐曼,但他一臉就認出她而為此擔憂而憤怒。
綺莉兒第一次見到這個商人就能一眼看出他是個勢利眼、惡毒的人。
尤其在他往弗蘭德里卡漂亮臉蛋賞了一巴掌時更是篤定。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綺莉兒站起身一手握在匕首上,但曼尼拉已經擋到她面前,但弗蘭達里卡搖頭離開她的保護下。
「妳這個蠢女人!跟妳母親一樣愚蠢下賤!妳知道妳做了什麼嗎!妳居然敢動我的東西!現在還促下大錯!把我的資產拱手讓出了!」他瞪著臉頰紅起的弗蘭德里卡咆哮,與他女兒同樣色澤的雙眼充滿怒燄。
弗蘭達里卡挺胸看向他,臉上熟悉的傲氣十足,綺莉兒打從心底佩服她。「她以命替你賺錢,你卻囚禁了約蘭達、鞭打她。父親,你想我怎麼能夠坐視不管?」
「妳的身分!」他氣急敗壞的大吼。「妳難道不知道他人會作何感想?對妳——和妳的家族?」
她的臉在慘白和豔紅之間循環。
「我想她做了對的決定。」公爵的聲音突如其來的打亂劍拔弩張的氣氛,艾德溫·阿奇博爾德看見公爵面容,臉上出現驚恐實在大快人心。
「你是——」他愣了一下立即咬牙行禮。「大人。」
他完全不搭理艾德溫的禮貌,只是舉著一張紙說道:「這是曼尼拉·薩姆爾的賣身契,她的弟弟已經替她贖回自由。她不再屬於你了。」
艾德溫的震驚不亞於曼尼拉聽見時的表情,她不敢置信的望向紐曼,憤怒和驕傲讓她雙眼泛淚。而艾德溫則像塊石雕僵硬的低語。
「不可能......」他回頭惡狠狠的瞪向弗蘭德里卡。「妳這笨女孩!妳不知道妳做了什麼!妳毀了阿奇博爾德家的名聲!毀了妳的祖先和我辛苦在這建立起的一切!她在競技場帶來的利益對我們多重要妳難道不知道嗎!」
那剎那綺莉兒感覺艾德溫·阿奇博爾德會像涅索亞獅一樣撲向他們。
「我想你的事業也該告終了。」公爵面帶微笑的說。「曼尼拉·薩姆爾不過是你掌控這個地區的一個棋子。你不只是靠著她贏錢,更是用這些錢來做非法交易。
昨天我在瑪格麗特鬥狗場看見你的馬車,那個賭場屬於皇室資產,你一個沒有貴族、騎士資格的人卻能自由進出實在令我懷疑。所以我花了點時間查清,發現你與負責人史班森伯爵合作。由他掩人耳目,讓你可以在賭場地下室販賣走私奴隸和沒有徵稅的酒。然而,這些錢卻都沒上繳更沒有告知皇室。
阿奇博爾德,你知道這足以冠上判國罪嗎?依照我與皇室的關係,如果我告訴朱利安王子,甚至是國王。你的罪就無法推卸了。」
艾德溫瞬間面無血色,公爵的笑意加深,綺莉兒突然意識到公爵跟皇室可能很親密。難怪埃蒙斯想要接近公爵,這無疑得到與馬托克國王會面的機會,只是為什麼不正當光明點?埃蒙斯到底在躲避誰的耳目?
「我給你個機會——離開馬托克,放手這些生意,錢財我會替你整理上繳給皇室。不然就上絞刑台。」
沒有猶豫,商人咬牙切齒的瞪了他一眼,恭敬的行禮低聲下氣的說:「感謝大人的寬宏大量,我今晚就會離開馬托克,再也不會回來。」
說完他看向弗蘭德里卡,臉上的怒氣讓她明白他不會輕易饒恕罪魁禍首。但丹伯里公爵再次伸手示意艾德溫。
「阿奇博爾德小姐自己有選擇要怎麼做的權利。在我看來她一概不知你的生意,你的多疑也將自己的女兒排除在外了。所以她不會被冠上判國罪,但——」他意欲深長的頓了一會。「她一樣不能再持續你的生意,最好的話也離開馬托克,以防皇室對妳產生疑心。」
艾德溫雙眼圓睜。「大人的意思是我不能帶走我的親生女兒——」
「我說了她不是非得離開,或者跟你走。你要滾去哪我才不在乎,但你不能強迫她跟你走。」
「她也是阿奇博爾德家的人!她屬於我!」商人惱怒的咆哮。公爵的笑意消失,耐心顯然也被消磨殆盡,站在入口的侍衛正盯著他們,等待公爵下令,就連艾德溫都知道情況不妙。
「我說的很明白了。弗蘭德里卡·阿奇博爾德小姐有權利選擇去向,如果你不從,我現在就以蔑視皇室為由將你逮捕。」丹伯里公爵口氣認真充滿威脅,他不容反抗的氣勢讓商人啞口無言,只能恨得牙癢癢的鞠躬離開。
不知為何,綺莉兒覺得他不會就這樣乖乖忍受這種羞辱,也許不善加管理,日後將成為一個憂患。
「謝謝你,大人。」弗蘭德里卡說,曼尼拉隨即將她攬入懷中。
「妳們可以跟我們一起走。」紐曼喘著氣說,她感覺他其實在笑,但卻遭曼尼拉瞪視。「你向我保證過你不會代替我下場。」
她聲音中的感激卻讓他露出笑容。「我是向我自己保證。」
「凱瑞斯。我需要和妳談話。」公爵突然說道,她愣了一下點點頭望了紐曼一眼就跟上他走到走廊深處,只有盡頭鐵欄外的光線來維持視線。
想起剛才心中埋藏的疑慮,綺莉兒問道。
「關於阿奇博爾德,你會多留意他嗎?大人。」
「我的人會安排他離開馬托克,不過他的勢力和支持者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她皺眉回道:「所以你會怎麼做?殺了他?」
聞言公爵側頭對她無釐頭的話露出一笑。「妳難道不知道連根拔起一棵大樹的難度嗎?不要因為看見他剛才的失態就覺得他好解決,阿奇博爾德會稱霸阿爾斯通城一部分不是沒有原因的。而在這之中他女兒也幫了他的生意不少忙,也知道了太多他的秘密,也因此他很在乎弗蘭德里卡的去向。我是監視他很久,蒐集夠多定罪的資料才有辦法壓制住他,而你們才會看見他措手不及的模樣。
抓蛇要先抑制牠的頭,這樣整個身體就基本無害了。而蛇毒有何功效,就要看你如何使用。所以殺他太可惜了,能為我所用的東西都該善加利用。我要讓他感到恐懼,畢竟弗蘭德里卡就等於他秘密的枷鎖。」
她頓了一下。
「只要你的惡趣味不會害到任何人就好,大人。」
「可惜啊,這就是政治,凱瑞斯。」他聳肩笑說。
隨後他們來到盡頭,這裡聽不見其他人的聲音,公爵突然轉身舉著曼尼拉的賣身契,冰冷目光凝視她的。她皺眉著下一秒反應過來,嘴唇上揚露出牙齒。
「你想威脅我。」
他沒有否認。「我想要妳告訴我一些事。」
她就知道這個務實的人怎麼可能平白無故就幫助他們,只是他想要知道什麼?
「你怎麼能確定我不會搶走曼尼拉的賣身契再劃開你的喉嚨,讓你一個人死在這裡?」
他露出笑容,她真想一拳打下那個微笑。「這樣的話,這張紙就報廢了。我已跟巴頓大人說過如果我等等沒去找他,就代表我出了意外,賣身契就不算數。」
「那是規定,紐曼贏來的。」她試著壓下脾氣,語氣介於厭惡和憤怒之間。即便內心不安定隨著公爵如劍無情的雙眼持續增長。
「規定是他贏得自由沒錯,但毆打貴族、殺人罪則不一樣。曼尼拉會因妳打了或殺了我而被吊死,更壞的話,紐曼·薩姆爾也會被關入監獄。這是妳所期望的結果嗎?莎芭琳娜·凱瑞斯。」
「你這混蛋。」她挫敗的吼著。「你這該死的混蛋!」
「妳怎麼說我都可以,我擁有許多化名,我不介意多一個。」他皺起眉頭語帶急切的問。「現在,我要妳回答我的疑問——瑪斯泰爾船上的武器是什麼?」
她愕然的眨眼,對這個問題感到吃驚。原以為公爵會知道埃蒙斯的武器,但很顯然王子並未告訴任何除了船上的人。儘管這樣她一開始也認為他們會結盟,而非一方什麼都不知情。那他們到底合作什麼?
「為什麼要問這個?」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受誓言約束她不能背叛埃蒙斯,而且她的確想知道為什麼公爵如此急迫的想知道。
「我有我的理由。」
「我以為你們在合作。」
「是合作沒錯,但不清楚對方底細可不是什麼有利舉動。」他與她四目相對,灼熱視線像是想從中挖掘秘密。
儘管如此綺莉兒沒辦法說出口,如果埃蒙斯沒說過關於隼炮的存在,表示他不想讓公爵知曉,想起昨晚他們的神色凝重和那句「你還不滿意嗎?」,她就無法說出口。
手心傷口被握的刺痛,鎖骨上的刺青散發炙熱溫度、戒指的沈重都令她眼花撩亂。
「他沒有什麼武器。」她嚥下口水說道。
公爵往前踏一步,憤怒從他身上如網擴散開來,讓她全身進入警戒狀態。他露出牙齒使面孔變得猙獰。「妳最好別給我說謊,我知道你們要找奧拉岡的地圖。從妳接近布雷克夫人時我就想到了。瑪斯泰爾要是沒有足夠的信心是不會去冒險——」
「我的確不會做沒有勝算的決定,馬格努斯。」埃蒙斯的聲音就像鬼魂呢喃一樣從走廊傳來,隨後他和法蘭克出現在他們眼前。
馬格努斯·狄桑。見公爵霎時驚訝的表情她確定這是公爵的本名,至少他在這點沒有騙人。反倒埃蒙斯用朋友般的語氣喊道公爵真名時,給她一種他們早已認識已久的感覺。
公爵站直身子,這次他臉上毫無笑意,反倒埃蒙斯走近時掛著無恥莞爾。王子看起來容光煥發,像是昨晚那陰森的樣貌不復存在。
「我想你不該糾纏我的女伴,馬格努斯。還如此不尊重的強迫她說出不想說的事情,她對我的忠心不該被你褻瀆。」說完埃蒙斯還高深莫測的看了她一眼,勾手指要她來到他身旁。
即便很不爽被人當成狗使喚,但目前最好照著他的話做。等她站到埃蒙斯身旁,王子開口。
「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作為穩定我們之間合作的禮物。」
在她瞪大雙眼時公爵也咧嘴一笑,那笑意卻進不了眼中。「是嗎?就我與你之前的相處看來,你不是這麼大方的人。」
依公爵的話來看,綺莉兒相信這兩人老早就認識了。會是在埃蒙斯之前來馬托克時認識的嗎?
「我答應給你、給馬托克的東西可不是什麼隨便的東西。你難道想要毀掉國王這唯一的機會嗎?」
他哼了一聲,瑪瑙色雙眼鋒利無比。「你在瑪麗維亞娜號上放了什麼武器?」
王子露出愉快神色,傲慢和自信從身上盈滿而泄。「我早料到你會知道,這麼說吧,那是個從所未有的武器。我會震撼這個世界。」
「為什麼不告訴國王?」他的答非所問讓公爵煩躁的跺腳,卻選擇順從的問下去。
「普利亞家的勢力你的國王也知道,只要在我需要的時候支持我就好,這樣我們都能得到想要的東西。那個武器暫時不能大肆宣揚,雖然無法封閉消息,但盡可能讓少點人知道更好。」
「你不說只是怕我們利用你的研究。」公爵控訴。
埃蒙斯無所謂的聳肩。「總得留後路吧。」
「鬼話連篇。到時候我們還是會知道。」
「那我們就等到合適的時間吧。」
公爵交叉雙手放在胸前。「它有辦法抵抗泰倫斯現在的勢力嗎?」
他的話讓她震驚到無以復加。埃蒙斯要對抗帝國?他自己的國家?為什麼?
王子聳肩,一派輕鬆的回應。「改朝換代本就該由最新的武器來掌控戰場,國王給我的人馬加上你的將會引領我們走向優勢。不要抗拒,馬格努斯,你也知道你想要這些。」
公爵眉頭深鎖的咬牙低吼。「那都是你自己想要的,小王子。」
「這麼說我們達成協議了?你還想要知道什麼?」
公爵猶豫一會,才又望向他的雙眼。「你真的不想要王座?」
出乎意料的是,埃蒙斯果斷搖頭,但他的嘴唇上揚露出輕蔑笑容,看起來格外驚悚冷酷。「我要的不是王座,我對權力的興趣遠不及你與你的國王。我愛泰倫斯,所以我只想要一個東西。我要將那隻毒蛇從我的噩夢中剷除。」
毒蛇?會是瑪斯泰爾國王嗎?可國王近幾年已經傳出要退位的宣告,為何此刻他想要發生政變?難道他與國王的關係不好?但埃蒙斯要的不是王座,那麼這麼做的意義何在?她沒想過埃蒙斯也會有揮之不去的夢魘,究竟是誰一直存在於他的噩夢?
即便他沒說是誰,公爵瞭然的樣子就以證明他們明白彼此的意思。他點點頭終於妥協,走上前將曼尼拉的賣身契給她後,向埃蒙斯深鞠躬便往回走消失在轉角。
綺莉兒腦中頓時千頭萬緒,衝擊性的消息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有何反應。埃蒙斯看向她,勾出感到逗趣的微笑。「妳當我的護衛當的很不盡責啊,莎芭琳娜。」
她假惺惺的一笑,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慌。「可是殿下沒有呼喚我。我以為你不喜歡斷刃師隨身守候?」
他微抿嘴的點頭,轉身與她走回通道。「我是不喜歡,不過我可以原諒妳這次的怠忽職守,畢竟我心情很好。另外告訴紐曼,我們半夜啟程去琥珀港,是時候該去尋找奧拉岡的珍寶了。」
不知為何,他聲音中的雀躍令人不寒而慄。
(第十二章:伊格努斯競技場(The lgnus arena) 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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