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
「我們應該繼續往東。船一直是往東前行,即便現在缺乏指北針,我們只要不改變航道也一定能找到諾林。」大副史密斯大人指著船長室桌上的地圖說道,桌上擺著指針搖擺不定的指北針。他的長髮披散在肩,外套上仍沾染著濃稠的黑血,眼神狂亂且神情緊張。
與海妖纏鬥後所有人都身心俱疲卻不敢掉以輕心,緊繃而窒息的氣息圍繞在此刻狹小的船長室。
一旁的王子則相對冷靜許多,儘管衣料凌亂且同樣佈滿血跡。他板著鎮定的表情用顫抖的手撩起垂髮,試圖用習慣來緩解突如其來的死裡逃生所造成的壓力。
埃蒙斯思索片刻便看向生還下來的水手長帕克·法拉斯基。
「接下來由你掌舵,法拉斯基。等其他人修好破損處,檢查完風帆後告訴剩餘船員用四海里的速度前行。」在對方懂了命令後他看向史密斯大人。「如今夜幕即將降臨,我們也不清楚前方會不會還有更多危機,我們必須做好準備並緩慢前行,迷霧中橫衝直撞是最愚蠢的。」
「如果再遇上那些海妖該怎麼辦?我們的人多半都被抓走了。眼下我們需要分配好武器,更何況還有一個東西在瞬間出現抓走了那個生死未卜的斷刃師。」另一艘船的船長葛摩瑞詢問。憂心忡忡的眼神與他彪悍的外表形成對比。
「就照你說的處理,船長。清點完所剩武器並分配給生還的人。在這絕境求生,我們都自身難保,希望蓋亞和聖者護佑我們平安度過迷霧。」
「但遇到那個抓走凱瑞斯的怪物我們這種武器根本不堪一擊,甚至凖砲都抵擋不住牠的襲擊,畢竟光是對準牠就像天方夜譚了,我看到了牠的黑影如魚鷹般敏捷和精確。牠會是我們的惡夢。」
開口的是來自馬托克孔雀谷的馬文·班茲爾,他攢眉蹙額交叉雙手的陳述道。他的其中一個同伴死在了剛才的混亂中,使他的口氣和脾氣都格外尖銳。儘管如此,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說的是對的。
「那絕對是西雅瑪哈。」帕克·法拉斯基急著插話,飄移的眼神在尋找認同的人。
馬文耐不住性子低吼:「那該死的又是什麼?」
「一種似沙爾坎基努的生物,差別在於牠們有著巨大的雙翼。生活在諾林國,那裡的人稱牠為西雅瑪哈。」王子耐心解釋,但眼中的急躁一目了然。
眾人短暫的沈默,似乎明白那將是凶多吉少。葛摩瑞船長揉著眉頭,快捷號基本上同樣是噩耗不斷,突如其來的海妖大舉出沒,抓走且傷害了大半船員並使船體某些地方破損。
直到那個似沙爾坎基努的生物如夢似幻的憑空出現,可自身難保的情況加上昏暗濃厚的海霧遮掩下,沒有人真正看見那個生物的模樣,只知道牠抓走了那個落海的斷刃師莎芭琳娜·凱瑞斯之後,海妖蹤跡便消失在母海中。
而僅剩的人大多都到了船長室。每個人都對此刻的狀況很不安,卻也沒有任何真正能清除恐懼和惶恐的辦法。
片刻,紐曼·薩姆爾問:「牠抓走莎巴琳娜做什麼?」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疏遠,藏有疲累和痛苦。他的姐姐曼尼拉面露自責而不發一語,站在她身旁的馬托克女人弗蘭德里卡只能握住她的手試圖安慰她。
眾人共處一室,卻沒有人可以給出解答。一切來的措手不及,在汪洋大海和目不視物的劣勢中他們相當於待宰羔羊。如果說只是為了覓食,那隻龐然大物本可以抓更好下手的獵物,可卻選擇了她。
一個充滿憤怒和歇斯底里的聲音從牆邊傳來,眾人看向坐在地上的孔雀谷另一個獵人赫丁·歐文森。他遲遲無法從剛才的戰鬥中安定心神,只能哆嗦身子用受傷而通紅的雙眼瞪視所有人,咬牙切齒的控訴:「也許就是那個女巫召喚這些怪物過來的。」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只有幾個人的臉色因這個莫須有的罪名皺起眉頭。
赫丁見每個人都豎耳傾聽,於是踉蹌起身像個對自身信仰狂熱的人般信誓旦旦的發言:「在事情發生前她就像預知到什麼的人一樣慌張的跑到甲板,她說不定就是因為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比如召喚海妖!
我敢肯定她絕對是受到自己的巫術反噬才會吐血,不然誰平白無故會吐出這麼多量的鮮血還活著?她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那些怪物就這樣突然出現將所有人趕盡殺絕!再召喚另一個怪物把自己救走後就把我們丟在這裡自生自滅!」
一陣犀利的沈默彷彿是把利劍貫穿所有人的心神,讓恐懼滲透,腐蝕其中。
「你說的頭頭是道,但在此的人誰不知道深處迷霧之海肯定是危機重重?我們也無人能真正知道會發生什麼事。而且你說她是女巫,但你忘了她曾救了王子?如果她真的是女巫,真的要將我們趕盡殺絕,聖者在上——她剛才根本就不會被海妖抓走,而且早在母海上我們都會因她而死無對證。」
聞言默不作聲已久的弗蘭德里卡反駁,眼神更是充滿怒燄。
在赫丁怒形於色時她看向所有人說道:「諸位大人,我知道現在情況超乎掌控,但越是如此更要冷靜思考。眼下我們只能加快腳步離開迷霧,並儘快修補船隻的損傷,其餘人都應該各司其職不管是防範其他危險或是搜查航行方向。而且我相信莎巴琳娜·凱瑞斯絕非製造一切問題的人,就算她真的有什麼魔法。」
她的話成功讓所有人都沉思起來,薩姆爾姐弟也一致認同,剩餘的人卻都還陷於相信哪方的說法。對於迷霧的恐懼壓制了理智思考,成為待宰羔羊的情況讓人難以控制惶恐。
良久後,葛摩瑞船長才出口打斷寧靜。「現在最好的方法,殿下,就是將所有人集合起來,分配人員將快捷號的武器、物資搬來瑪莉維亞娜號上,修復好船隻後前往諾林。指北針起不了作用,霧又重到看不見星辰,那麼我們就只能仰賴風與地圖。感謝蓋亞,這裡還有風。」
眾人聞言也一致認同,現在離開迷霧才是首要任務。埃蒙斯思索後也點頭,在船長和大副便去執行命令後,其餘的人也紛紛離開,由於人手不足法蘭克也暫時離開王子去往快捷號。
最終馬文、紐曼留了下來。
在只剩三人時,馬文開口:「我覺得我們必須正視這個問題。」
「是嗎,你又想將什麼莫須有的罪名扣到她身上?」紐曼厭煩的反唇相譏,畢竟孔雀谷獵人們對莎芭琳娜·凱瑞斯的顧慮和排斥眾所皆知。
意外的是馬文搖頭,難得嚴肅看待他本厭惡的一群人解釋,卻在講到托瑞的死時一度哽咽。「我沒有打算把這件事怪罪到她身上,赫丁只是……我們失去了我們的朋友再加上死裡逃生才會失去判斷力。我說的問題,是指有人可能知道我們會來,知道凱瑞斯會在這艘船上所以策劃了這些。不管原因是什麼,他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也許是諾林人。我跟莎芭琳娜研究過奧拉岡的文獻,而藉由奧拉岡他們可能也知道會有人試圖來這。」埃蒙斯聞言說道。
紐曼則百思不得其解的回:「如果是,他們抓走她的目的是什麼?她身上有什麼價值會使他們大費周章的作出——這些事?我希望他們只是隨意抓走一個人。」
「現在沒有人可以給我們答案,紐曼。」王子如實陳述,走到堆滿諾林文獻的櫃子上開始翻閱並說道:「我們必須趕緊離開迷霧,等到諾林或許我們可以找到原因。如果運氣好如馬文所猜測的那樣,莎芭琳娜有她的價值,那他們應該不會殺她。但我們還是要認清事實,她的命運不是我們能干涉的。」
馬文低語幾句馬托克祈禱語,他們才剛逃過一場屠殺,未知生物隨時都有可能再次出現將他們趕盡殺絕。迷途羔羊要尋回路而不驚擾狼群,不用多想都知道這是件麻煩的事。
「我會去確保每個人手中都有武器,再過沒多久就要天黑了,我們必須點上大量火把,儘管可能是招蜂引蝶,但我們別無他法。」半晌馬文吐氣自嘲,摩挲充滿刺青的後頸,祈禱刺青在這次危機後還能延續下去。
「就這麼做吧,也確保快捷號的鎖鏈已與瑪莉維亞娜號的連結上了,我過不久會去快捷號一下。你們盡量確保所有人都在狀態中。」埃蒙斯若有所思的看著兩人一眼。「有風吹草動都不能掉以輕心,馬上成報上來。不要一意孤行擅自處理,我們損失太多人了。」
兩人不約而同的感到訝異,似乎意外自己成為王子的主要幫手。儘管如此他們什麼也沒說便離開了船長室,徒留的王子這時才展露自己的惶恐。
埃蒙斯·泰倫斯不只心亂如麻更怒火沖天,礙於普利亞家族的教育,即便一個人他也無法展露自己的憤恨。
這一切的發生都沒有記載在奧拉岡的筆記中,更沒有文獻說明迷霧會有這種凶險的物種。他氣急敗壞的握緊拳頭,被可能是西雅瑪哈抓走的斷刃師;損失慘重的船員;破損的船體面臨的危機。
他清楚自己隨時都可能命懸一線。重點是,他沒有可以相信的人。諾林人怎麼會知道這艘船的來臨?莎芭琳娜是否真的背叛了他?他無法看見真相,就像它們暗藏在迷霧之中。
種種超乎掌控的事讓他腸胃翻攪,他的計畫甚至有可能毀在起點,他不是沒有算過風險,只是他沒想到會這麼快就輸在第一場賭局。
噁心反胃的感覺蜂擁而上,而只有一個人可曾讓他有這樣的感受。
想起羅伯可憎的面容,指甲嵌入血肉的痛感頓時都消散了,強烈卻又麻木的刺痛反倒讓他壓抑住怒氣。埃蒙斯閉眼沈寂片刻,隨後快速替手包紮並離開船長室。
夜幕降臨,曾經的滿天星斗如今都匿藏在了濃厚的黑霧中,要不是仍有人聲,僅有風帆、油燈搖曳還有海浪拍打的聲響,這裡簡直成了海上墓園。
紐曼·薩姆爾仍然沒辦法抑制手的顫抖,就像某種疾病纏身一樣,在莎芭琳娜從他眼前被拖入海中再被擄走後,這該死的發顫就從未消停,就如同他胸口揮之不去的窒息感一樣。
儘管心急如焚,他仍舊按照王子的話先是去幫助船員收起纜繩並綁好鬆開的,也確保貨物都歸回原位,比起主船快捷號的船體破損較為輕微,但人員卻是損失慘重。
目前重要人手都集中在瑪麗維亞娜號上,葛摩瑞船長很快清點完後,安排一些人帶著武器返回快捷號,紐曼也在其中。
相較於主船,此刻的快捷號就像沈寂的棺材,缺少光芒帶來的清晰,加上濃厚的迷霧繚繞,彷彿葬身於母海的幽魂都踏入了這艘剛經歷風波的大船。
跟隨葛摩瑞船長的人包括他只有五個,這支臨時湊出的隊伍能力參差不齊,緊張兮兮的李維·斐狄歐和面帶愁容的傑瑞德·佐恩看起來根本是個累贅。
而一旁已經精疲力盡的佩德羅·吉薩拿著火把和劍走在他的身旁,望著周圍損傷喃喃細語:「這是不吉利的,經歷過迷霧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馬托克人是迷信的,那些因環境、遭遇所形成的觀念深植內心,驅逐了思維能力。紐曼深知這種人的危險性,可悲的是他也同樣對某些過往執迷不悟。
隔著一段距離,瑪麗維亞娜號上的聲音也同樣變得細如蚊吶。在甲板上開始收拾散落的繩索時,葛摩瑞船長要求所有人都儘量細語,以防再次招來麻煩。
他迅速的攀上纜繩網去檢查風帆和其他地方有沒有破損,攀高的同時映入眼簾的盡是揮之不去的霧,他必須用手腳感知下一步的位置,宛如在懸崖峭壁上矇眼攀爬。
在極度緊繃的狀態下,任何風吹草動都能使寒毛豎立。彷彿芒刺在背,他迅速回頭一看,帶著一絲警戒和慌亂的目光迅速望向周圍海面。雖無異樣但的確有什麼不對勁的氣息,當他再次往上爬的那刻下方突然傳出困惑驚恐的喊叫聲,火光在朦朧霧霾中隨著人移動而搖曳。發生什麼事了?
天人交戰下他選擇迅速返回甲板查看,並抽出劍以防萬一,雙眼緊緊追隨僅剩的三隻火把。下面的騷動就像貴族女人發現老鼠一樣驚慌失措,在他快要抵達時一陣強風突然吹襲導致火柱在剎那熄滅,他們唯一可視的只有不遠處被迷霧包圍的主船上的微光。
他來不及離開纜繩網,也不敢輕舉妄動,彷彿成為被囚禁在網上的獵物。失去視覺幫助一切變得如履薄冰,就連下方動靜也在轉眼間鴉雀無聲。紐曼感覺得到那股芒刺在背變得明顯,宛若鬼魂發現他匿藏的蹤影將要索他性命。
深呼吸,穩住心神。
彈眼之間一股莫名的推力用力擊中他的腰側,他的雙腳因作用力而脫離支撐,導致角度不對使左肩發出不自然的聲音,還來不及反應手便因疼痛和地心引力而鬆開。
下墜的速度基本上不到幾秒,他沒有察覺到自己何時落在甲板上,無境疼痛和血腥味已包夾他的知覺。耳邊斷斷續續出現許多聲響,他努力睜開眼,卻看見了圍著他的人群後方,有個模糊的黑影站在船舷邊緣,用幽暗的綠眸凝視。
在葛摩瑞船長震耳欲聾的命令下,他如屍體般被人抬起,充斥著全身的疼痛讓他腦子腫脹眼前發黑,情況是如此的似曾相識。紐曼·薩姆爾清晰記得那一次的背叛,如奴隸標誌般烙印在他的內心。
他移不開與黑影對視的目光,它毫不費力的窺視了他內心最黑暗的那面,彷彿被人擒住氣息,陰暗的思緒瞬間吞噬他所剩無幾的意識。
那雙宛如幻覺的綠眸回應著他暗藏的暴戾之氣,他曾壓抑著它渡過了許多年,在與家人和愛人的相處下他也曾覺得放下或許才是最好的結果。可此刻混沌帶領那個目標佔據他整個內心,遺忘曾經的恥辱就像小孩忘記教訓一樣,如果重道覆轍將會擊垮他。
不能再猶豫了,不管是為了莎芭琳娜還是曼尼拉。
約書亞·薩姆爾已經作為奴隸死去,紐曼會達成他的心願,不管其他人怎麼說。
他們不重要。黑影嚐到他憤恨的強烈甜美而附和。身影跟隨他、佔據他——走廊的角落;房間的入口;他的內心。
他的眼皮在隨著人躺在床上後顫慄起來,周圍的人怎麼處理他的傷勢也已經難以察覺。只有黑影的凝視依然清晰。
他們很重要。紐曼黯然神傷卻又怒火沖天的想著,兩種張力拉扯使他痛苦不堪。因為太過重要,我不能讓這種事再次發生。
那就殺了他。這是你作為紐曼後唯一的選擇,你很清楚,只有這樣他們才會安全。
雙眼已在不知不覺中闔上,腦中卻迴盪著那日的決心。沒錯,他不能再猶豫了。他必須心無旁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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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蒙斯·泰倫斯煩躁的用拇指摩挲銀戒,遠離吵雜的甲板進入船長室。撥開垂下的瀏海,心浮氣躁的感受讓他坐立難安,才剛整頓好瑪麗維亞娜號,另一頭的快捷號就頻繁出現差錯。
走到桌前他如面對敵人般瞪著奧拉岡收集起來的諾林文獻。一定有什麼他忽略的東西。他翻閱詳讀,腦袋卻忘不了現在的困境。
對於快捷號一連串詭異的事情,回報的船員只是膽戰心驚的道出黑影、怪風和異樣聲響,緊接著便又傳來紐曼·薩姆爾失足從纜繩網上墜落的消息——左肩脫臼還摔倒腦袋挫傷,身上快好的傷口也裂開,嚴重到此刻還在被船醫治療。
好極了,現在不只有馬庫斯城的蕾貝卡身負重傷,此刻最需要的幫手也落入此地步。
種種糟心事讓他心神不寧,西雅瑪哈抓走莎芭琳娜到底是偶然還是帶有目的?他是否小看了諾林的威脅性?計畫就像逐漸成水的冰,他只能束手無策的看著計畫流失的猛烈。
專心點,他告誡自己,他沒有時間浪費。目光隨後停留在了令他印象深刻的事蹟——黑暗領主的圖畫和記載映入眼簾,文字在腦中劃越,臆測到了什麼讓他頭皮發麻,自己居然忽略了最有可能造成這一切的主因。
黑暗領主所掌控的範圍正包括了迷霧,他也相當於保護著諾林的安全——不是諾林人發現了他們,而是——
霎那之間船長室猛然昏暗,他繃緊神經如警戒狀態的野獸查看著船長室的任何異狀。
角落似乎有什麼正在翻湧而起,情勢不對然而劍的位置又離他太遠,在他行動前煙霧已形成一個精瘦高挑的人形,燭火的熄滅更是讓一雙翠綠到毫無人性的雙眼在漆黑中閃閃發光。
像是聽見他的呼喚,幽靈跨著無聲步伐,一派輕鬆的坐到他對面的椅子上,他沒有想過會這麼快就遇上幕後黑手。如畫所說黑暗領主有著一頭如晨曦般的紅髮,更不可置信的是那些如魚般的黑影圍繞、穿梭在他的周圍,尖囂著對王子暴戾之氣的渴望。
的確,此刻他壓抑的怒火宛如困獸,掙扎咆哮著要他拿起拆信刀捅入敵人的眼窩。文獻的確淺薄提及黑暗領主的力量,但此刻的感受宛如縹緲虛無卻揮之不去,讓埃蒙斯分不清這是否只是幻覺。
帶著腔調的古語就像吟遊詩人最古老的詩曲迴盪在空蕩的房間,他的目光更帶有一絲空洞和殘暴。「歡迎,陌生人。或者我該說——入侵者?」
他會古語,既令人意外卻又沒那麼奇怪。「……是你弄傷我的人並攻擊我的船隻嗎?」
對於埃蒙斯開門見山的質疑,對方皮笑肉不笑的動了一下手指,隨著銀光閃現,一把匕首騰空出現並用力插在桌上。儘管恐懼在一時之間充斥腦袋,長年訓練的自制力還是使他鎮定下來。
望著那東西,埃蒙斯很清楚那為何物。是個告示也是個威脅。
隨著朦朧月光勾勒出匕首輪廓,如他所預料,那把匕首正是來自莎芭琳娜·凱瑞斯。
埃蒙斯·泰倫斯不再驚訝突然出現的訪客和致命的威脅,他清楚下一場賭局已經開始了。隨著兩人面面相覷,他手指交扣放在桌前用古語說道:「你想要什麼?作為換回我斷刃師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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