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星辰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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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參加聚會的人可以說是越來越少了,我還記得前幾年星吉還為了蘭缺的舊疾積極奔走。」明亮的殿堂上身形消瘦的黑膚漢子對著坐在對面的天真子和仙真子抱怨道:「你師父也是,自從得到他想要的增強功體藥丹之後就再也不來了。」
仙真子聞言急忙緩頰道:「煉前輩您誤會了,其實我師父是因為另有要事所以才會要我們兩人先來參加這九煉生會。絕不是故意不來…」
說著仙真子趕忙從懷中拿出幾張書卷說:「煉前輩,這就是我師父這些年從三清派中的煉丹方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華,他老人家還說這些秘方對九煉會的目標一定有幫助所以才讓我們帶來,不然這些秘方老實說可都是我派的不傳之秘呢。」
「嗯。算他有心。」煉十界接過藥方不斷端詳口中念念有詞間門外又走進一名風姿瀟灑的年輕人,年輕人先是對天真子兩人報以一笑後才來到煉十界身邊說:「煉叔,瞧什麼瞧的這麼認真。」
煉十界抬頭望著年輕人驚道:「阿礪呀!你爹呢?又一個不來了嗎?」
皇甫礪先是笑觀煉十界手中的書卷後才從懷中拿出一疊手抄紙說道:「這也是我爹要我轉交煉叔的,我爹因為他的機關甲兵現在走不開所以才讓我將這些東西帶來。」
說完皇甫礪又向天真子兩人招呼道:「兩位靈寶派的師兄等會兒也將我爹的書卷抄一份走吧。」
「那就多謝了。」仙真子正回應間煉十界也讓童子入內拿出文房四寶,童子將東西拿來後又交出一張信籤說:「煉主,這是剛剛在你書桌上發現的。」
煉十界接來一看又嘆息道:「信籤都有辦法送來但人就是不出現,這穆上卿也太奇怪了。」
皇甫礪問道:「太一教主也不來嗎?」
煉十界搖頭道:「說是有要事待辦…」沒說完門外又走進一名男子,煉十界一見就嘆道:「素璽!你爹呢?也不來?」
靈素璽先是淡淡掃了天真子兩人一眼後才說:「我爹就在外頭,但上一次的事情…」
「哦!」煉十界笑望天真子兩人後才說道:「放心!靈寶子沒來。」
靈素璽聞言點頭退了出去後才跟著一名老人再走了進來,煉十界見到老人就笑道:「九房!還是你講義氣。」
煉十界才說完天真子兩人便捉準時機向靈九房行禮道:「靈前輩!」
靈九房點頭道:「你們好呀。」
仙真子還想說時靈九房已經揮揮手說道:「沒關係!就這樣吧。」仙真和天真對望了一眼知道靈九房不想再提舊事也只有靜靜地退到一邊。
「還差誰?」靈九房一坐下便整整衣衫說道:「這幾年到的人倒是越來越少了,玉清的孩子呢?我有事想找他。」
煉十界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會不會來,倒是幾個月前我有見過他了。他還帶來了很多有關活屍的研究,聽說是找到了屍不淨。但是他的嘴還是很緊,問他最近在做些什麼他總是不說要點。至於其他人,現在只剩下無憂會來。真願失蹤已久,星吉也說過暫時不會出現了。」
「覺前輩不來嗎?」廳門忽地打開,門前的紅衣少年一身血豔笑容雖是極其淒美,但眼角的弧度卻是暗藏著一絲虛偽與狡獪。
然而更吸引眾人目光的卻是少年身後一老一少的兩個人,老的光頭覆眼背著大竹簍手中持杖。但少的卻是行動僵硬面容還以白布覆上,一身靛藍色衣裳雖是光鮮但不知為何就是令人覺得死氣沉沉,正當靈九房和煉十界正懷疑為何感受不到這人的氣息時卻又讓他腰間的一把靛藍色寶劍吸引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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銳利目光中暗藏著光與暗兩種交融奇景,縱然知曉眼前的麻衣殺手群已服下狂藥但手持金劍的林寒空卻是麼樣也不願意痛下殺手。
戰況陷入膠著間金劍弧光已是流轉出陣陣血浪,雖已是負傷之軀但麻衣殺手們依舊是如浪潮般湧來,全然的無懼終於漸讓林寒空感受到一絲的不耐…
「嗚!」忽然的狼嗥再度讓寒空清醒只見喊殺聲中白碎雨、路慈雲、陳淵雪以及尚黎風已然出現!
混戰中林寒空再無力阻止尚黎風的嘶笑虐殺。然而這一個不察卻是讓黎風逐漸影響了碎雨心性,再開的殺戒瞬間平緩了戰局,裂心爪與嵐鳳鎌也成為眾殺手瘋狂之下的沉重陰影。
「哈!」輕嘲語氣中尚黎風踏著血屍鋪成的路走來說道:「怎麼樣!這些人跑掉的時候有沒有回過頭來感謝你的不殺之恩呀!還是你打算真的有一天下了地獄後再向他們討這份人情?」
林寒空無心回應正想離開,尚黎風又啐了一聲:「虛偽!你真以為這麼做你就能當個好人了嗎!怎麼?還想上天堂不成!」
「我從沒打算非得要當個好人。」寒空忽然停步低語:「我也知道我再怎麼努力都不可能抹去我所做過的一切…只是,我不希望我就這樣認輸。我不想就這樣將你死我活當成真理,我在那之後活了下來才了解到這件事,我希望他們能在這一次活下來之後也和我有相同的體悟。至於你說的天堂地獄我也早有準備,我知道我一定會下去但我也一定要在黃泉路上無愧地面對因我而離開的人們,我要他們知道我從沒後悔選擇成為一個好人,絕對沒有。」
「嗤!」冷笑聲中黎風才一回頭馬上見到眾人的眼光從寒空的背影轉到自己身上,他知道那種眼光是什麼意思。
那是一種勝負的判定,黎風忽然在心裡笑了,他想知道這些人還能依靠著這種毫無所謂的想法支撐多久,眼角的餘光轉移間他已經鎖定了碎雨略帶迷惘卻有著欽佩寒空的眼神…
「有趣嗎?」尚黎風跟在隊伍最後方對著身前腳步逐漸緩慢的白碎雨說:「我想你應該知道你剛剛在戰場上廝殺的感覺才是最真實、最痛快的吧。」
碎雨腳步越來越凝重,黎風又瞇起眼笑道:「你真以為你以前的仇人會因為你的改變而放過你嗎?你被這傢伙洗腦了!白碎雨!你從出生開始就是個被利用的復仇工具,你還以為你的人生還能得到些什麼救贖嗎!別傻了,等到你那些仇家找上門之後他們就會看清楚你的面容,接下來會怎麼樣…」
白碎雨沉默未語尚黎風又自答道:「他們會拋棄你,你只是打手。他們不想弄髒手就會等著你我出手,將像剛剛一樣。說呀!你剛剛有聽到他要你不要殺人嗎?有沒有見到他在我們未出手前那副不耐煩的表情…」
「你的真很囉唆耶!」走在前頭的路慈雲終於忍不住回頭罵道未料與他對上眼的卻是碎雨直視寒空背心的銳利眼神,慈雲對黎風嘆氣道:「有必要這樣嗎?何必什麼事都非得要弄到尖峰相對。」
尚黎風笑笑地揮動著手中鎌鍊說:「我就是討厭有人非得要將所有的事情都包裝的很美好的樣子。」
音量刻意的放大但寒空繼續走著不回應,陳淵雪忽笑道:「這不是包裝,這世間原本就是有著這麼一個美好的樣子,只是你總是用扭曲的眼神去看著他,他才會變了模樣的。」
回到營地後眾人保持著沉默的距離,這一夜大家輪流守夜但寒空卻是怎麼也睡不下,望著滿天的星斗他忽然又想起了竹林外的那個星夜。
他抱著師妹的屍身緊緊不放,竹林裡的那條路始終幽深卻又那麼清晰,星光照拂下他清清楚楚地望見那顆掉在半路上的頭顱,頭顱上的眼角還綻放著櫻花,他不敢回身走上那條血路只是盯著那一雙童稚地不知世事的眼不停說著:「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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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該怎麼走?」經過兩日的趕路眾人終於來到武夷山附近,路慈雲望著眼前的赤山青水心境也隨之一擴說道:「我想要是時間不趕的話我們乾脆就在這休息算了。」
林寒空正忙著看地圖,金絢兒終於忍不住這一陣沉靜道:「贊成!最好就租下幾艘小舟住在這九曲溪上。」
討論始終熱絡不起來,關鍵就在於尚黎風與陳淵雪以及林寒空與白碎雨這些時候的零互動上。
「有船!」董幽韻望著河面喊道:「船家!這裡!」船家一聽見馬上就招三艘竹筏駛近了來,眾人分批上竹筏時路慈雲卻是對著金絢兒眨了眨眼。
金絢兒知意後便拱著寒空和碎雨上了同一艘竹筏路慈雲則是和淵雪、黎風同行,最後才是董幽韻和常妙跡一艘竹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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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怎麼辦?」董幽韻望著前方林寒空的竹筏向常妙跡道:「我看寒空和碎雨…」
沒說完常妙跡已經身躺在竹筏上望著萬里晴空笑道:「他又不是孩子,你怕什麼。」
董幽韻搖頭道:「但他又不解釋。」
常妙跡笑道:「得了吧!他什麼時候為自己解釋過了,他要是懂得轉彎當初就不會和怪誕搞成這樣了。」
「對了!」董幽韻聽到這個老朋友的名字時又問:「你最近有怪誕的消息嗎?我聽說他好像又離開了神逸流了。」
常妙跡打了個嗝說:「他什麼時候乖乖待在神逸流過,他要去哪神逸流的人也不會理他。那像我們妙意門的大掌門,什麼都要管。就連學生寫草書他也會規定字形,有病!」
「那列宿呢?」幽韻依舊不改窮緊張的神態說:「回程時你不是說已經托人去報個信給他了嗎?是請託窮家幫的人嗎?」
常妙跡抓抓腋下道:「當然!這一路上乞丐這麼多,我就隨便找了個分堂的幹部去傳訊了,我想依他們的效率應該很快就能把消息傳出去了。只是依老羅對寒空的虧欠他就算知道了、跟上了也不會隨便出現的。」
董幽韻聞言想起這兩人與寒空之間的關係不禁望著溪面深深嘆了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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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嘆氣?」陳淵雪笑望著尚黎風道:「我們這些天都沒有就我們所堅持的事物好好再相論一番。」
尚黎風又搖頭嘆了一息道:「對牛彈琴嗎?我可沒興趣。」
路慈雲低笑道:「究竟誰是牛還不知道哩。」
尚黎風聞言也不怒只是笑道:「路慈雲!我問你,那天要是我和白碎雨沒出手那覺得你會不會成為下一個南宮蘭曦。」
路慈雲眉一皺說:「休以成敗論英雄,這種事沒到最後誰知道。」
「好!」尚黎風咄咄逼人道:「你只要說出你覺得你們有幾成勝算就行了。」
路慈雲轉動著手中銅棍說:「七成吧!」
尚黎風冷笑道:「臉皮真厚,舊憑你們那種大慈大悲的打法!」
路慈雲合什笑道:「你不懂,我們有菩薩保佑。」
尚黎風又笑道:「好!那你能保證知道白碎雨的過去後能繼續像現在一樣面對他嗎!」
「不行!」路慈雲笑道:「因為那時候我將會更了解他更包容他,所以我會把他當成需要幫助的朋友而不是當成可以供作驅使的棋子。」
尚黎風一聲冷笑又轉向陳淵雪道:「不說話就能避開了嗎!」
陳淵雪淡淡說:「我只是在看著。」
黎風奇道:「看什麼?」
陳淵雪說道:「我在看著你在撕裂其他人的過程中不停地撕裂自己。這不會是你想要的,你只是期待能讓別人和你一樣。就從你平常的喜怒無常易走極端的個性上就能知道,你在逃避你自己。將自己埋的深深地就以為能不去面對,你的話說的雖多但其實你才是真正避開的人。」
路慈雲正想為這番話喝采卻忽然感受到尚黎風眼中那一陣陰狠的殘忍,他驚訝陳淵雪居然就這樣毫不猶豫地踏破他的痛腳,只是更令他訝異的卻是黎風也毫不反駁,而淵雪也以柔和的眼光不停包容黎風的尖銳眼神,毫不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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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避讓的眼光中金絢兒又笑道:「那你們知道為什麼狐狸經常摔跤嗎?」
林寒空和白碎雨依舊是互避著眼光直到金絢兒自說自笑道:「因為狐狸很狡猾!」
竹筏上的靜默中只餘金絢兒由喜到乾的笑聲,漸僵的局面中寒空和碎雨終於同時望著竹筏底『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我果然厲害!」絢兒又開始自吹自擂:「你們知道為什麼…」
沒說完白碎雨已打斷道:「可以了!見好就收。」
金絢兒扁扁嘴又說:「好!換你們告訴我個笑話。」
寒空正無言間碎雨忽說道:「我說。」
絢兒興高彩烈鼓舞間碎雨已緩緩道:「從前有一頭小狼讓一頭老狼教著如何殺人,長大後他從來就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直到有一天這頭小狼長大了失了群,再遇上的同類卻是披著人皮,而且他提點小狼,說他所知曉的一切都是錯誤的…」
故事說的生硬但絢兒和寒空已聽出他話中的暗喻…
「披著人皮的同類雖然知曉已經不能再成為人…」故事停頓間林寒空忽然接道:「但是他不願意再過著那種被人狩獵與追逐獵物的生活。所以他學著將自己變成人,他學著忍耐、收起了爪牙走入人群中。他發現他以前所屠殺的人類其實有著極高的包容性,因為他們就算看清了自己藏在人皮下的真面目也不會隨便離棄自己,最後他終於明白這些人都會感受到自己期望成為人的強烈想望。他們願意、也樂意去接納任何一個曾犯過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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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筏隨著耳邊的故事漸漸流逝但其中餘韻依舊在林寒空和白碎雨耳中不斷旋轉,竹筏轉過一個曲道後寒空明顯發覺竹筏已經比其他兩艘慢了許多。
白碎雨冷望著後頭撐篙的船家說:「船家駛船倒是很小心。」
船家在大大斗帽下的嘴角忽然揚起笑道:「兩位公子別急著到星辰宮去,要是不介意我也能帶各位到我百川門去。」
「你?」林寒空耳聞著船家熟悉的聲,急忙回頭這才望見稱篙的船家正是江晨風,林寒空驚道:「江門主你怎會在這裡?」
江晨風笑道:「在這裡和兄弟們做生意呀!我百川門在這裡也有個窩,兩位想不想上我那裡來一壺大紅袍呀?」
聽到這林寒空心中忽然一動道:「大紅袍?為什麼要叫這個名字?」
「這…」江晨風撐篙的手頓了一下才說:「這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這附近有茶幫的分舵,分舵舵主外號也叫做大紅袍。先不說這些了,三位知道這大紅袍有多珍貴嗎?此茶生於岩上人間難得、極是稀珍,如何?要不要先走我百川門一趟?」
林寒空搖頭道:「還是算了。門主知道我到星辰宮是為了什麼嗎?」
「略有所聞。」江晨風嘆道:「我也正在想要不要上星辰宮去,只是南宮家太君的脾氣我實在無福消受。」
林寒空問道:「我倒是聽蘭曦說他太君對他很好。」
江晨風笑道:「這是當然,自己的孫子。但她倒是對自己另一個孫子不太好就是了,對了!知道蘭缺住在那嗎?我想這件事星辰宮會不會派人通知他還是個問題。」
「為什麼?」白碎雨疑惑問道。
林寒空和金絢兒雖已多少知悉了一些內幕但還是靜靜地讓江晨風說道:「原因就在於這南宮蘭缺的生母,她是滄日族的聖女。聽說聖女只能為滄日族中信仰的太陽神奉獻一生,若是愛上其他人就會激怒太陽神而被詛咒。這個傳說後來和南宮宸的死以及南宮蘭缺天生的殘疾連上了線,所以南宮太君在蘭缺出生沒多久之後就要他離開,而帶大蘭缺的一直都是和他母親有著師徒關係的覺星吉和覺星忌兩人。」
「你們要是想找他…」江晨風將篙下撐轉動方向讓竹筏轉過一個彎後才說:「就找星辰宮的的老臣去問吧,我想他們應該都知道,只是礙於南宮太君的面皮不敢說。不過,真的不去我百川門嗎?」
江晨風又不死心地問了,寒空才說:「前輩放心,回程我們一定拜訪。」江晨風聽到這眼中微微一閃這才撐快了筏跟上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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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岸,林寒空和江晨風約好時間後才送他們離開,甫回頭赤色巨峰聳立眼前,寒空指著峰頂說:「就在上頭,要上去也得費一陣力。大家沒問題吧?」
尚黎風正將眼光轉到絢兒身上時慈雲已笑道:「放心吧!她輕功好的很!」眾人聽出話中隱喻不禁笑了出來,但直來到峰下時寒空卻是背上一沉。
林寒空才回首,趴在他背上的金絢兒已再度嬌嗔:「幹麻、人家是弱女子耶!謝謝!」寒空聞言嘆了口氣才在眾人訕笑下背著絢兒向繩梯上爬。
來到了峰頂寒空才發現這裡居然就只有一個以由內而外六道圓環所組成的圓形機關陣,寒空指著中央的圓心道:「那裡應該就是入口了。」
寒空又細觀最外側圓環的二十八座標記說:「那就是二十八星宿的落點,黎風、淵雪、慈雲、碎雨,先過來吧。」五人齊聚後寒空才開始講解五行數逆轉五星之計。
「這東西真的很厲害嗎?」站在董幽韻和常妙跡身邊的絢兒不信邪地向陣中丟出一顆拳頭大的石頭,幽韻正想阻止石頭已滾跳入陣,石頭震出的聲響讓陣外眾人同時心驚回首,只見空間時間同時凝滯,六圓間的五道痕溝忽然光芒瞬閃,陣中的小石也讓這一道道光芒斬成碎片。
「是刀嗎?」路慈雲驚愕問道。
林寒空搖頭道:「就算是軟刃兵器也不可能斬出那種弧度,更何況是要長久藏在機關中,我想這有可能是銀絲之類的兵器才有可能。」
尚黎風說道:「這陣裡頭不只銀絲吧!這麼凶狠的陣局卻半點提示都沒有,我開始對這南宮宸有興趣了。」
林寒空聞言心中亦是一凜,雖然知道迷廬盟下的九個組織都很神秘,但星辰宮防備人的心態也太嚴重了些。
「還可以嗎?」寒空講解完畢後向碎雨問道:「入陣的方法記得嗎?」
碎雨點頭但表情卻依舊像是在強記著,寒空雖也想換成幽韻下場但又怕傷了碎雨的自尊便靜靜等著,直到碎雨點頭回應後五人才圍著圓陣分散開來。
五人走至五方站定位,林寒空率先輕步入陣。甫踏足陣勢受到不同於石頭的重量立即做出了反應,日光照耀下寒空瞧地清楚襲來的果然就是一縷銀絲。
金菊飛瓣間鉸困銀絲。再進一步裡寒空踏進第二圓,尚黎風見狀隨之入陣以鐮對絲卸去寒空的阻力。
兩人環著圓陣以左旋之勢前進到定點後寒空已轉而應付第二圓陣所出的飛劍,兩人依勢從角宿退回亢宿停頓了一會兒,第一與第二圓陣忽然開始向右轉動,兩人再依計向左旋去,寒空也在走到奎宿的標點後再踏入第三圓。
寒空一踏入第三圓慈雲馬上跟上進入第一圓替換黎風的位置,接著寒空也一路解破三、四圓陣的毒水、彈丸攻擊。
才入第五陣,陣中央忽然噹噹作響似有古鐘在地下響起,隨著鐘聲響,攻勢也越來越緊。
最後一個入陣的陳淵雪踏上快速旋轉的第一圓陣。未料這時尚黎風卻是輕心地腳下一頓,低頭暗啐間才發現居然就是金絢兒剛剛丟進陣中的石頭。
「馬的!」恨聲中黎風因一著之差亂了步伐,緊接著白碎雨也因心急而踏錯方位,機關攻勢層出不窮之際慈雲、淵雪雙雙來救卻是令陣局中五人再度陷危!
林寒空眼一凜轉身便飛入四、五圓陣中的紫炁之位想挽回混亂的陣局,未料這一站卻是鐘聲忽停,只見五圓陣忽地一分為二成為十圓陣加速以左右雙向運轉,這一轉五人更是受傷累累!
「東南西北四角同時入陣!」危急間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只見陣外四道身影竄入分據紫炁、月孛、羅睺、計都四位,四人或逆或順、或遲或伏全依著其中一名衣衫襤褸的乞丐發號司令。
身影入眼寒空雙眼忽然一酸只見四人中身著黑衣的男子見時機一至便在乞丐的喊聲中衝向中心向中心圓地上狠狠一擊!
驚爆聲後,在『咿』的一聲長長機關音中陣勢漸緩直到圓陣完全停下後林寒空才扶著受傷最重的路慈雲上前喊道:「三師父、五師父。」
董幽韻趕來為慈雲料理傷勢間身著丐裝的羅列宿也趕來觀視寒空傷勢,但擊破天星陣身著黑衣的閻怪誕卻是始終背對著眾人對誰都是不理不睬的。
「閻老怪!」常妙跡帶著身上斑斑血跡上前與閻怪誕攀談間金絢兒也踏進陣中關心眾人傷勢,沒料到才接近尚黎風已瞪著她罵道:「臭婆娘!終於敢入陣了嗎!妳送的好禮物!還妳!」
罵完手中飛石如星雨貫飛,絢兒未及驚叫間身邊影一閃寒空已穩穩地接下碎石道:「好了!誰也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大家沒事就好。」
才說完天星陣鐘聲又起羅列宿趕緊道:「退到陣外!陣要開了!」
鐘聲急響間十圓環也按順序由內而外開出一條通道。通道中走出兩名少年,左邊的少年鳳眉一揚道:「不知各位來此打擾是為何事?」
尚黎風見他這副高傲的樣子手上嵐鐮怒極而出,未料劍影一閃又是林寒空擋下了飛鐮。
尚黎風冷笑一聲轉身走開,林寒空才上前道:「兩位,我是蘭曦的朋友,不知道能不能讓我們一見南宮太君。」
「少爺的朋友?」右邊的少年不斷張望道:「那少爺呢?」
寒空和慈雲對望了一眼後才嘆道:「蘭曦走了。」
兩少年一愣路慈雲又接口道:「蘭曦已經死了…」
路慈雲將事情的經過娓娓道來。鳳眉少年聽完愣了許久才說:「怎麼可能!那屍首呢?」
林寒空又嘆道:「他離開了。我們猜想很有可能是讓人操縱成了活屍,加上他之前曾讓彤蜘蛛咬過…」
「活屍!」鳳眉少年怒道:「鬼扯什麼!你們到底來這裡做什麼!」
尚黎風見他這樣子氣又衝上來說道:「報喪呀!不然你以為我們喜歡來這裡破你們這個破陣呀!」
鳳眉少年見他這個樣子也狠聲道:「看你這樣子就知道闖陣闖地狼狽,沒本事就不要來!省得我們還得費力為你撿屍!」
「這種破陣!」尚黎風又罵:「這種陣要是只有我一人我絕對破得比今天順利…」
沒說完通道裡忽然傳來一道老邁的聲音道:「瑺焺、暮譽。究竟在做什麼?為什麼這麼久?」
揚著鳳眉的南宮瑺焺回頭喊道:「衰叔!這些人說少爺死了,但沒有證據還說想見太君!」
南宮衰聞言喊道:「不見!星辰宮從不見毫無干係之人,送他們走後就回來。」
「請吧!各位!」南宮瑺焺說完轉身就想走但南宮暮譽卻有些著急道:「就這樣走?但這個月少爺不是沒和我們連絡嗎?」
南宮瑺焺對著南宮暮譽使眼色道:「這些事情不要在外人面前說。」
再起步間始終不作聲的金絢兒忽然喊道:「等一下!我要見南宮太君!」
「妳又是誰!」南宮瑺焺依舊不改高傲脾氣說道,金絢兒也不生氣只是從懷中拿出一塊圓形令牌說道:「你自己看!」
南宮暮譽兩人一見大吃一驚,南宮瑺焺恭敬地將令牌奉回才說:「請姑娘先在這裡等一會。」
說著南宮暮譽便奔入通道中將八字眉的南宮衰帶出來,南宮衰一見到令牌隨即點頭道:「姑娘不遠千里是星辰宮怠慢了,這就請姑娘隨我們來吧。」
說完金絢兒又用手指比著尚黎風笑道:「等等!除了這個人,其他都是我朋友,他們也要一起進去。」
「隨便你!」黎風一聽馬上走遠了去,寒空正想說說絢兒時絢兒己在南宮瑺焺的領路下率先進了通道。
林寒空和陳淵雪又想勸尚黎風時已聽他暴喝:「停!我絕不會跟你們下去的!你們再向前!我他媽現在就走!」
寒空和淵雪同時停步,寒空只有緩聲道:「百川門就在這附近,你若覺得這裡讓你不痛快說不定能去見見江晨風門主。」
寒空兩人見黎風依舊愛理不理,無奈下也只有留下他走入通道。
走進通道裡的林寒空回望著通道上的圓陣逐漸密合,漸失的光明中走在唯有點點燭光照耀的懸空樓梯裡林寒空這才驚覺這隱身於石柱峰裡的星辰宮竟是一座極深極廣的機關堡壘。
陳淵雪指著底下數十丈正中央的渾天儀說道:「這就是星辰宮的象徵星象儀。」
「涅晶就是用在這之上的嗎?」寒空望著由內而外以十多個鋼圈不停立體環繞交錯的星象儀說:「我想這天星陣和星象儀都是用涅晶催動的吧。」
陳淵雪點頭道:「要居住在這種像是深井中的地方,想以機關術維持星辰宮的運作勢必需要大量的晶石才是。」
眾人走了將近一刻鐘才依著盤旋石壁而下的階梯來到星象儀前,羅列宿忽然問道:「寒空,可有看出什麼端倪?」
「十二宮、二十八宿。」寒空細觀不停轉動的星象儀說道:「這星象儀的觀法只怕是要在儀中才能觀的。」
南宮衰點頭道:「確實如此,正是讓人坐於儀中以觀天象,這星象儀由來已久在我星辰宮未立前就已經有了。」
林寒空走到圓的另一邊喊道:「師父,你看!」
羅列宿跟著走來才驚道:「連南天星圖也有。看來這星象儀真的已經存在許久了。」
「南天星圖?什麼意思?」董幽韻和路慈雲也走來同觀道:「我怎麼沒見過這種星圖?」
羅列宿說:「這南天星圖流傳已久聽說是接連於正常的星圖之下,也就是說這一份星圖若是屬實那我們所居的神州就當是一個圓球,而南天星圖則是必須在南半球才能觀測到。」
「沒錯!」眾人正不敢置信間身後又走出一名滿頭白髮、面覆白紗的男子說道:「這南天星圖所載正是要在南半球方能觀測到的星象,只是當今之世無人能在行之於天南後再回中原,所以此圖總為世人視之為偽圖。」
羅列宿好似見到了知己一樣眼睛一亮問道:「不知閣下是…」
男子聞言望了南宮衰一眼,南宮衰才趕緊上前道:「這位是我星辰宮太祭,也就是太君的親弟弟南宮元。方才我通報時太君正在休息就是太祭讓我放各位進來的。」
「金照派的金姑娘嗎?」南宮元向眾人微微頜首後便向金絢兒問道:「好久沒見到金掌門了,她還好嗎?聽說前些時候她還在找姑娘妳呢?」
金絢兒心頭跳了一下說:「她應該過的不錯啦,不要管她啦!」
南宮元笑道:「聽說金掌門還為妳和神霄派的…」
沒說完金絢兒忽然開始胡亂一氣怪叫打斷南宮元道:「我餓了!我餓了!」南宮元笑著搖搖頭對南宮衰揮了揮手就讓他帶著眾人下去。
「太祭。」林寒空忽然喚住南宮元正想說時南宮元已先說:「數日前我觀星象見西天忽現流星,當時不知為何我心下一絞。第二日太君便夢見蘭曦回到家中遊蕩…」
說到這眾人靜默許久南宮元才續道:「太君這幾日茶飯不思,我想這件事就先瞞著她吧。」說完南宮元就緩步向星象儀廣場四周的隱秘通道往下走消失了身影。
「各位隨我來吧。」南宮衰帶著眾人走向東南方的角落在一塊磚上使勁按下,磚下受感應隨即在眾人三步之遙的地上又開出一個隱秘通道。
南宮衰帶著眾人走下寒空這才發現這之中居然又是一個空曠的空間,而且星象儀之下的機關也正自規律運作著,走了許久的迴旋壁梯南宮衰才帶眾人來到一整排的矮屋外為眾人分配房間。
「金姑娘。」南宮衰為眾人安排完後又說道:「姑娘先和我到女眷的屋舍休息吧。」
金絢兒走後董幽韻提說要照顧路慈雲便和羅列宿換了房,羅列宿望著寒空笑道:「林少爺,不介意吧!」
林寒空搖頭一展笑顏間忽然又見到閻怪誕走進房的背影,眼光瞬間黯淡裡羅列宿已經拉著他進房低聲道:「放心吧!我接到妙跡的口信要趕來,而他一聽說你回來了二話不說就跟了上來,只是他這脾氣比你還拗你也知道的。」
「五師父也在窮家幫嗎?」林寒空問道。
羅列宿搖頭道:「他是在他哥哥那裡,閻臨軒所領的糾倫宮聽說最近會有大動作,郭幫主就是他請過去助拳的。我和怪誕也是在那裡遇見的。」才說完夜中忽然又傳來幾道豪邁笑聲,羅列宿搖搖頭笑道:「妙跡倒是一點也沒變!老是瘋瘋癲癲的!」
「四師父也不算瘋,說起腦袋他可是不輸二師父。」林寒空笑道。
羅列宿也說:「當然!他這瘋也是裝出來應付曲盡心的。不說了,先休息吧!晚上我們要出去一會。」
林寒空望著外頭的微弱燭光道:「他們這樣分得出晝夜嗎?」
羅列宿說道:「他們都是白天入睡的。」
林寒空聞言恍然大悟但心中卻是驚覺在這種生活在黑暗中的境地中居然能夠養育出蘭曦這種心中蓄滿光明的人,只聽寒空又說:「他們晚上要觀星對吧,所以才會選擇住在這石峰之中。」
「沒錯!」羅列宿躺下打了個哈欠道:「所以現在就先睡了吧。」
林寒空依言躺下又問:「師父,你聽說過入夢法嗎?」
羅列宿想了想才說:「知道,年輕時就曾讓前任門主引入夢中過,當初玄璣門放棄天根這個根據地後好些年門主就曾讓人領我們入夢回到天根過一次。」
「天根?」寒空說道:「不就是萬槃王現在佔住的那個根據地嗎?聽說那裡關了一個大魔頭是嗎?」
羅列宿點頭道:「確實是這樣的,那一次入夢我也只見到他模糊的身影,只是光那一道身影就已經弄得我心神不寧了。」
林寒空正懷疑間門外又傳來數聲輕響,寒空在羅列宿眼神示意下起身將門開了一條縫,然而縫外的卻是幽暗天地中的一煦美麗太陽。
「幹什麼!」林寒空瞪著門縫外偷看的金絢兒低罵道:「跑回來做什麼!」
金絢兒用低微地幾近哀求的聲量說:「我要離開這裡,他們一定會通知我娘過來,到時候我就完了。」
林寒空心裡發噱罵道:「不可能!沒見到南宮太君前我不可能離開,妳要走就自己走吧。但我先提醒妳黎風還在外頭…」
「你的命可是我救的!」絢兒又將絕招拿了出來,寒空正覺無奈時忽傳一聲遠鐘響徹,羅列宿起身道:「入夜了!他們的白天來了。走吧!」
說著羅列宿就推著寒空出門,才出門峰井中又傳兩聲鐘響。這下子所有的人幾乎都醒了,路慈雲一走出房便對金絢兒笑道:「怎麼?終於想當男人了嗎?」
金絢兒瞪了他一眼扁著嘴不說話,這時三聲連鐘又響起,附近的屋舍也走出了許多身著藍色短衣的人。
「這星辰宮的人還真多!」路慈雲說道:「這簡直可比一間大莊園了。」說完路慈雲又笑望著金絢兒問道:「金照派人也有這麼多嗎?」
金絢兒嘆道:「怎麼可能,除了幫傭的大娘加上我和我娘也只有三個而已。」
才說完遠處南宮衰又出現喊道:「金姑娘!太君想見妳!」
金絢兒聞言回頭望了寒空一眼只見他眼中正示意,絢兒卻是揚起嘴角道:「是只見我『一個』嗎?」
「是呀!」南宮衰不疑有他間又望見了林寒空才尷尬道:「這…林公子,太祭交代我…」
沒等他說完,林寒空已點頭道:「這我知道。」
金絢兒聽完心中也有些內疚只好拉拉他的袖子道:「放心!我幫你說。」
林寒空趕緊搖頭道:「先算了吧!等太君願意見我的時候我再說吧。」
「生氣啦?」金絢兒擔心地問道。
林寒空搖頭暖笑道:「沒有,我只是想親自說。因為…蘭曦是因為我…」
說到這絢兒的手忽然又環過寒空的肩搭住他,墊起腳抱著寒空道:「不是,他的死不是因為你。」
輕語入耳猶是一陣暖流漫注入幾近寂滅的心中,寒空不敢置信、不敢相信這一生還會有人這麼地相信自己。
金絢兒隨著南宮衰逐漸遠離,林寒空則是在路慈雲的催促下終於邁開了步伐,路上眾人隨著南宮瑺焺再度見到等候多時的南宮元,南宮元對眾人道:「走吧!我帶各位上去。」
羅列宿笑道:「觀星嗎?」
南宮元笑道:「我家的本事好像也只有這些而已。對了,羅先生是玄璣門之人對吧?」
「正是。」羅列宿正疑惑南宮元為何會問起時南宮元已說道:「那先生可知眾妙門就在這附近的事?」
羅列宿一愣道:「眾妙門在這?我只知道我師父生前還有與她們連絡過,只是她們已經決定退出江湖了,還說是因為掌握了月窟的秘密怕被追殺,可我師父說他們所掌握的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所有的說辭只是他們想退隱的藉口而已。」
「是嗎?」南宮元帶著眾人走上迴壁梯疑問道:「其實她們如今就藏身在檀香潭附近,和百川門所駐的晴川很接近。現任門主不知為何居然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我本有意讓人去和他們聯絡但她們好像不太和外界互動,我想今天既然有緣見到先生所以就提起一問。」
「小姑娘?」羅列宿問道:「太祭知道她生做什麼模樣或是叫什麼名字嗎?」
南宮元打開梯上的通道門走上星象儀廣場說:「叫作朱顰兒,也算得上是個美人只可惜臉上有著若紅淚若飛櫻的胎記。」
羅列宿聞言一震,驚愕地回望寒空。只見林寒空神色淡然,羅列宿低聲問:「你見過她了!」
林寒空點頭道:「見過了,在禾山頂時就見過了。」
「沒和她說上話…」羅列宿沒說完林寒空已搖頭道:「沒有…」
羅列宿見他神情也不再多提又想探問朱顰兒的消息時南宮元已領著眾人來到星象儀附近,南宮元走進轉動緩慢的星象儀後就坐在正中央。
只見南宮元打開星象儀中央的地板按下機關後忽然鐘聲大作,鐘聲中眾人只覺腳下一震緊接著就是整個星象儀廣場居然就此升高,不斷提高的廣場之上又灌下了一陣冷風。
眾人一望卻見到天星陣已緩緩開啟,而這凶狠的廝殺陣局背後如今卻是一片滿滿的璀璨星空。
林寒空在眾人的驚嘆聲中終於知曉他一直都沒有用心抬頭去看看,原來在那一陣自以為困苦的人生戰場上居然會有這麼一片美麗的星光始終照耀著自己,照拂著自己也照拂著其他人,無論是敵是友、無論是愛是恨,在這一陣星光下他忽然沉靜地感謝這世間為他留下這一片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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