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中出現了兩道閃光,兩艘戰鴉自當中冒出,高速掠過虛空。襲擊翡翠灣水上艦隊的行動成功了,可是軌道防衛兵的反攻把大部分戰鴉都擊沉,能帶傷逃出戰區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
「已經回到赤冰外圍,沒有警報。似乎今天野蠻人沒在生事。」舵手直接經聲音報告,雖然艦橋上所有人都經網絡互相連繫,但開口以聲音對話是人的本能。他仍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報告。
「聯絡影港的司令部我們已經回來,立即開始逆向噴射減速。」
法拉簡潔地下達命令後,撥動護目鏡。全罩式頭盔內壁的螢幕投射出戰鴉的損耗情況,主要的探測系統損毀,電力系統勉強能運作,部分武器不能使用。不到致命,但戰鬥時已經難以達到戰鴉平日應有的水平。
「這樣大損耗,可能幾天都沒辦法行動。」
「艦長,雖然翡翠灣的水上艦隊這樣受創,但我有點懷疑成效。」麥辛向艦長提出己見。
「為什麼?因為他們的反抗這樣激烈嗎?」法拉看著旁邊的麥辛。
「今次的行動除了為伊蘇爾東岸的兄弟報仇,也是新攻勢的前奏,不過我們只是毀了一支艦隊,他們依舊有水上艦隊支援西半球。除非我們有方法更快地消耗他們的戰力,不然攻勢可能會沒用。」
副官的意見令艦長細想了三幾秒才再次開口。
「但我們的偷襲也會打亂他們的陣腳,東半球的防守很可能有變動。加上聽說司令部有新安排,可能他們有新打算。」
「但我聽到有些幕僚提過,巴貝多斯的陸軍和警衛軍正全力破壞我們的秘密工場群。是真的話,我懷疑大攻勢能否如期進行。」麥辛提出上司沒聽過的說法。
「希望他們還有理智。就算用的主要是自動艦隊,損失還是損失,能避免就盡量避免。如果你說幕僚或告解局的傳聞,我也聽過一些很誇張的說法。」
「例如?」
「貝洛打算對赤冰和月長石使用環境破壞武器,就算要犧牲數十億人也在所不計。」
「呵,口口聲聲說我們犯暴行,自己先忍不住嗎?」麥辛忍不住要嘲笑對手。
銀河雖大,但能住人而具有資源的星球不易找,加上星球改造這行動和當中用到的基建本身對星球有重大影響,能造成大量死傷。把它們用於軍事上雖然有時有效,但一向都大受鄙視,一經使用通常會受極為嚴重的報復。
哪怕使用方沒被星際機構列為戰犯,受害方常以徹底的屠殺和掠奪回應。從古代至近代,不知多少億萬人命就因為這種暴行和報復死去,數不清的組織在沒限制的復仇戰中沒落瓦解。如此血腥的教訓令即使是最窮凶極惡的武裝組織,都不敢隨便考慮作如此攻擊。
除非使用者有絕對勝算,而又相信目標絕對沒機會報復,但數千年來能這樣做而可以全身而退的組織少之又少。
「貝洛好歹還是以外臂的一強自居,現在再兇狠都有原則。那些誇張說法或許就是貝洛軍用來威嚇我們,倒是要小心隱形攻擊隊。被火沙炮的雨洗過,影港就可能完了。」
外來的通訊中斷了艦長和副官的對話:「艦長,影港有通訊進來。指名是要妳接聽。」
「是誰?」她問通訊員。
「是寶塞里總告解官。」
「告解局行動真快,還要是寶塞里親自開口,接進來。」
一道男人的聲音在法拉耳邊響起:「法拉,雖然我看了初步報告,還是想聽前線人員親口說情況如何。」
水瓶衛士是協會中的武裝修會,雖然有很濃厚的軍事性質,但他們並沒直接運用軍階表示階級,而是沿用宗教職位命名。而衛士的情報部門就稱為告解局,情報人員叫告解官。寶塞里雖然不是影港中最高級的告解官,要由他直接開口發問已經能代表事態嚴重。
「本來行動很成功,但後衛有艦的核引擎錯誤起動,令水面艦隊知道我們行蹤,便立即反擊。之後軌道防衛兵加入攔截,包括旗艦和出錯的後衛在內共沉了六艘艦。只剩下我們兩艘來得及緊急發動曲速到死角空域,再經超空間回來。」
「六艘戰鴉才能換十多艘水上艦,根本不算勝利。」告解官的語氣沒有責備生還者的意圖,只是為失敗而感嘆。「還要是完全死亡,無形手短期內根本不能彌補損失。」
「如果後衛沒有出錯的話,就不會有這回事。」
「暫時不知道原因,妳沒必要自責。詳細回來再報告,妳們先回到港區重整和休息吧。」
「明白。」
通訊中斷後,法拉只能無言地環視艦橋。
生於遠離外臂的星系,為了幫助因為信仰而受欺壓歧視的人,法拉才志願加入水瓶衛士,更成為等同特種部隊的無形手一員。然而,現在就只身處一個和解放弟兄姊妹無關的戰場。
真正在欺壓的是那些自命中立的星團星群,而不是外臂這種信奉者少得只會被忽視的星系。雖然戰爭蔓延到外臂後,歧視和壓迫諷刺地成為事實,但這從來不是攻擊這種的理由。
投身了戰場,也就沒有回頭路。
只有勝利或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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