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r Merti，這是Wombat 6！」
列素看了一眼螢幕，箭頭指示攻擊來自上方。情況似乎更不妙，因為對方的攻擊有可能是無從閃避。
「我似乎受軌道攻擊，要緊急撤離觀察點！」他在線路上叫喊時，左手有點受損的利連已經開始逃跑。
「無人偵察機看到有激光由太空攻擊地面，軌道的小型衛星剛發現匪軍的隱形攻擊艦潛入。軌道空防又在做什麼，這種東西放著不管？」
情報官的說話在列素耳中，可信程度和他在對抗的「匪軍」信用一樣：毫不可信。
「最會踢皮球......我要正確方位！」後方再有閃光和爆炸，雖然距離有點遠，但列素沒辦法掉以輕心。「錯的話，就最好匪軍都把你的管制機完全燒掉！」
「我們在找了！它在我們都不會安全！已經聯絡海上和其他地區的軌道防空隊，一找到隱形攻擊艦就開始反擊。」
列素看到離這裡不遠處就是大河，以及傾瀉而下的巨大瀑布，他心生一計。
「激光穿不過吧？」螢幕顯示左手受損，但左手腕下的火箭錨似乎還可用。長身的屠龍炮自動摺疊，被掛在背上。因為它太大型，裝備時連同專用的電戰系統和偵察機艙組，視為一整套背部武器。
「算了，還是用右手。」
他決定下一步行動時，後方再發生大爆炸。隱形攻擊艦似乎很執著於要擊殺列素，而被盯上的列素亦沒坐以待斃。
利連拔腿就跑，踏出數步後，機兵的雙腿已經離地。引力開始它的作用，十多廿噸重的機兵急速下降，鐵蛇從右手中冒出，一如能瞬間殺敵的虛構暗器。
經超高強度物料製纜線連接，超加速的火箭錨很快緊咬在崖上的岩石，突如其來的減速度襲向列素。就算機上有慣性中和機、可動駕駛席，以及列素因職業需要而強化的身體，都沒辦法完全除去衝擊。
減速後，他的利連正在半空搖晃，流水也阻礙列素的視線。雖然暫時沒法作戰，但沒保住性命根本沒可能繼續行動。
「Hor Merti，這是Wombat 6。暫時在峭壁找到掩護，但這裡高度不夠，沒辦法直視諾爾群。」
「峭壁？快走！你那裡可能有危險！有部垂直起降機快要撞向你觀察位置附近！」
情報官把資料傳到列素的機兵，列素切換鎖定後，發現不遠的天空有物體緩緩下降。一旁的螢幕顯示了它登記的來歷。
屬高樹研究區的運輸機，而且登記為無人。
能來到這裡就肯定不是他到來後起飛，為什麼它會突然冒出來，現在又撞向這裡，這些問題列素也很想得到解答。
「媽的！」列素收回纜索，大腿外側的引擎間斷地噴射，降下時調整著陸點。「為什麼憑空會有高樹的機在這裡突然出現？」
「有人漏報。不對......什麼？」通訊沈默了一兩秒，情報官再緊張地開口。「擊落它！不可以讓它落入匪軍手中！」
「你少來唬我，現在打平民啊。」利連已經降到平頂山峭壁中段，一個像小平台的地方，再發動光學迷彩系統。「你有多少想我當戰犯？」
「自己追蹤那垂直起降機的通訊，我只是引述加碼訊息的內容。」
通訊系統依列素指示，連接到加碼訊息所在的頻道。他聽到電子合成的中性聲音，再像人也好，一聽便知道那不是來自有實體的人。
「這是高樹研究區的Sequoia，正在執行政府的特別行動。如果收到這訊息，就代表行動已經失敗。任何收到這訊息的政府軍成員，請立即消滅本機，以確保機密安全。重覆......」
「到底什麼一回事？特別行動？」
列素把自己和情報官的對話，以及Sequoia的訊息接到所有能連繫的友軍。一開始就要監視高樹研究區，現在竟然要擊落由那裡逃出來的垂直起降機，他覺得一切越來越奇怪。搞不好今次是又一次令他身陷險境的情況。
「機密落入匪軍手中的話，我們便完蛋，就這樣簡單。沒問題的話便盡快打下它。」
屠龍炮的電磁加速炮還有彈藥，利連從背上取過它。命令已下，對話也為全軍所知，就算列素要被當作戰犯，也沒辦法讓以情報部作後盾的人吃真正的苦頭，最少這個下令的情報官都要面對麻煩。
「Hor Merti，收到。Wombat 6，準備擊落高樹的Sequoia。」
電磁加速炮以大氣層內最合適的高速射出導彈，之後利連由平台躍下，逃過隨時也可能到來炮火。
而在利連著地前，極音速前進的導彈命中了目標。單純的動能已經可以擊破目標，超導體彈頭不過是錦上添花。
「希望沒人拍到吧？」
利連著陸的衝擊掃過列素全身，站在平頂山腳的機兵再次開啟迷彩，無聲地目擊火球擴張，再於半空中消失。留下的就只有火熱的殘骸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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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廣大，曾經有古人說過它廣大得叫人可恨。不過這些早成過去，自人類在數千年前達成超光速航行後，那種可恨的廣闊漸變成沒有意義，距離不能再次肆虐。
可是，當距離不再肆虐，也代表距離不能再當作屏障。另一方面，數不盡的星辰亦為林林總總的人提供自己的新天地。屏障不在，而當中冒出如同癌症一樣的思想時，它也能以比光更快的速度散播，亦沒人能夠阻止。
這個星球，巴貝多斯主星的第3行星，翡翠灣就是其中一個被這種「思想癌症」侵入的世界。
精益求精的心千古不變，渴望人類革新的超人類主義正是這種精神的體現。但當有人把這種主義由提供未來其中一個可能，變成和宗教無異，視為絕不可動搖，或是讓期望歪曲成不義甚至威脅所有生靈，就和過去無數破滅了的理想國一樣，只是又一場現實的惡夢。
主張重振過去輝煌、去除輝煌背後腐敗，同時信奉人類革新得像宗教的水瓶協會，於數年前於一場政變中成功得到數個星系後，開始以武力急速擴張。
無數星系響應號召，革新的戰火轉眼間蔓延至銀河多處。而傳統上傾向由實用角度看待這種主義，不主張過度追求的銀河外圍星區是他們要以「聖戰」解放，啟蒙的地方。就算是巴貝多斯這個銀河邊緣上的星系，也不能靠距離逃過一劫，列素如無數人一般都要為保護家園而戰。
拼命對抗協會武裝部隊—水瓶衛士的各星系稱對手為匪軍，因為在他們眼中，聖戰不過是開歷史倒車和盡情燒殺擄掠的借口。
不見盡頭的戰火就這樣燃燒，而曾因為超光速沒辦法再橫行無忌的距離詛咒，就諷刺地在這時能全力肆虐。無數星團不願或是不能抽身協助阻止戰火，因為在他們眼中，這是遙遠而不關己的戰爭，沒理由介入。
戰爭無了期，又彷彿只能孤軍奮戰，如此無望和無力籠罩銀河外臂多處，曾經滿佈開拓地的希望都消散隕落。
如天上的火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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