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是無雲的白晝,但機上的乘客抬頭一看,那數個掛在旱地天空上的月亮依然清晰可見。
由登陸銀釀開始,這是第4小隊經歷的第四個長晝。以地球的一日,也就是一公天計算,銀釀的一個長天,即公轉一次是16公天。即使五人在出發前都知道行動開始後,就要到重奪太空和天空的控制權才能安全離開,也沒想過要到這一天是用了一個多月,快兩個月。
不算快,也不算慢。
因為在大反抗之前,銀釀的水瓶駐軍本來就不算很大量,最精銳都集中在鄰近的莽原和當地頑抗的部隊交戰,或是協助附近星球、星系的行動。當交易所聯同各方同時襲擊47個星系,170個星球後,曳光彈行動正式展開。之前花長時間準備和調動的大規模部隊一湧而至,乘著銀釀的亂局,水瓶和五大的部隊腹背受敵,最後只能敗走。
佔領軍失去了指揮,攻擊銀釀的艦隊也沒有打算要和水瓶,五大戰到至死方休,因為連番打擊而士氣低落的佔領軍有不少都逐一投降。不願意投降的很多都回到內戰時的狀態再次潛伏,等待機會再起,或是在部份地區繼續作戰。
不過,這些已經不是標靶和戰犬等外援要操心的事。因為他們本來就只是負責打響第一槍,而且反抗派和政府軍都重奪不少通往太空和天空的控制權。現在不把握離開的機會,到水瓶反攻時就可能沒有機會脫離戰區。
「這裡是熱帶,對吧?沒想到這裡會有那麼乾燥的地方。」
坐在窗旁的雅莉尼蒂看到地面一片灰黃。早地上沒有太多植物,土壤直接曝露在空氣中,大部分的樹看來都像枯萎了。
旱季時的熱帶草原和她跟戰友征戰過的熱帶雨林完全不同,看來就像一個乾涸得沒有生命的世界。這片驟眼看灰白得如骨頭一般,時常乾旱的酷熱土地不時有一個別稱:白旱林。
不過,她和其他戰友到來不是為了觀看銀釀表面死寂的景色。
「這個白旱林也不是只有乾燥的日子。」費班說。「這裡的雨季短,綠油油的時間不長。晚點數個月來的話,這樣應該和我們走過的森林一樣茂密。」
她一聽費班的答案,就把頭轉向坐在對面的費班:「如果這樣的話,別找我。不想再在雨林來那種越野賽,真的免了。」
因為附近的聲音,坐在旁邊的列素由小睡中醒來。
「到了......獄壁......嗎?」列素連撐起眼皮都要一番掙扎。
「呃......快到啦。」雅莉尼蒂有點尷尬地看著被自己吵醒的戰友。
那種尷尬的語氣引來後方注意,辛迪站起來把頭靠近雅莉尼蒂。
「吵醒男朋友呢。」
面對辛迪異樣的笑容,雅莉尼蒂轉向後方,只是淡淡搖頭和無奈地笑著。
「......不是我的啦。如果我是他女友,大概先會氣死他。而且,我不想妳因為跟他有任何朋友外的關係而把我調走啊。」
雖然不是正式的軍隊,但標靶在人事上和貝洛各軍差不多。形式上,為了不傷害士氣,都不會鼓勵同一隊的駐外人員間有戀愛關係。在一些人數少的分部或艦隻上,有時甚至會嚴格禁止在同船或同隊成員間有如此關係,一旦發現就會調走。
「妳覺得我會這樣不近人情嗎?那種上級很易被下屬偷打殺死啊,我才不會那麼不珍惜生命啦。」
睡眼惺忪的列素拿起旁邊的有蓋杯子,喝了一口水,不停地眨眼,想以更多的身體動作和口中冰冷的感覺令自己快點醒來。
「是哪個傢伙決定......要來這裡,還要帶......一整隊雙角蛇一起來?」
意識可能有點模糊,可是列素仍然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他不喜歡現在令自己和戰友在這裡的決定。
「誰叫現在確定可用而安全的發射場不多,不能直接用我們之前打下的那個。難不成要像第2小隊般差點炸死嗎?」
列素沒有回應,他和所有人都知道第2小隊差點遇上的事。
身在銀釀彼方的第2小隊想用剛解放的太空港離開銀釀,臨使用前才發現太空港多處被放置炸藥,結果只能放棄這打算。第2小隊不是等待完成拆彈,就是只好找安全的發射場。
和馬拉農森林處於同大陸,在東方的白旱林地區有一座在水瓶和五大高層逃走後被放棄的太空港,星橋發射場。銀釀反抗派接收這裡和附近的市鎮後,交由登陸的阿達赫利軍方控制,用作登陸部隊的其中一個據點。因為這裡很早就被接收了,有充分時間讓反抗派和軍方搜索,確定沒有問題後才正式使用。
「這是6,我們快要和戰犬的垂直起降機進入獄壁範圍。」有份駕駛這部垂直起降機的Serval 6開啟機上廣播,通知狹小機艙中的數人快要降落。
Serval 6唸出的一個名字,叫卡梅拉有點不解:「好好的有星橋這名字,為什麼又叫獄壁?」
「聽說是這裡平頂山和山崖很多都是紅色的,日出日落時看上去就像一面又一面的火牆一樣。所以才叫獄壁,地獄的火壁。」回應的人是剛坐下的辛迪。
「妳怎會知道的?」
「在克羅蒂迪號出發前,我好奇問過那面的船員,他們剛好知道就告訴我而已。」
兩部大型垂直起降機帶著共12部第1類機兵,還有他們的機師進入星橋發射場範圍內。佔地和一個小型城市相若的發射場能讓種種能在大氣內航行的太空船,以及飛行器安全地起降,不過隨著在這大陸的水瓶高層倉卒逃出,放棄這裡後,就沒有之前那麼大的交通量。因為不少登陸部隊都用了月球上的其他太空港或發射場來往。
飛過停有登陸機、穿梭機、大氣內運輸機和戰鬥用機種的停機坪、工廠、機庫、燃料庫等設施後,兩部機緩緩降在垂直起降機專用的停機坪,接著就卸下乘客和貨物。
Serval隊乘搭和標靶艦隊匯合的穿梭機,離開這片日夜皆長的天空,和分開了近兩個月的本隊匯合。
曾是戰犬的成員則準備調到其他星系。雖然原來的部隊已經沒了,但很多生還下來的成員都被安排到其他部隊,或者重組成新的小規模單位,繼續對抗仇敵。
而他們帶來的12部機兵,曾於銀釀多處征戰三個長天,如有四肢的鐵塊一般的盔甲,就等待其他的登陸機把它送到莽原。
等待那裡一直反抗的當地人或是登陸部隊,用它們延續在銀釀的雨林、江河、草原、荒漠和冰原創下的戰果。
或是在那片草原上成為殘骸,無聲地記錄和目擊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