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鉤載貨的貨物接收器在通過最接近銀釀大氣層一點時,解除了鎖定,放出連成一串的貨櫃。
像平日一般,貨櫃在正式進入大氣層前分離了,以便各自行動。
名義上,載有第4 小隊的貨櫃是要在熱帶草原區的城市,他們是要在途中偽裝成是重返大氣層時出錯,在馬拉農森林的最深處上空爆炸墜毀,所以貨物永遠不會抵達目的地。
不過,這也是一切順利時的預計結果。儘管水瓶在接管月球後,大幅加強駐守的五大成員紀律,因為沒收到通知而把重返大氣的貨櫃當作空降的敵人攔截,或是正因為知道是什麼地方、什麼人的貨櫃才刻意攔截,絕對有可能發生。
紀律再嚴整的組織也總會有人不守規,而五大是星際犯罪組織,紀律只會更差。因為煉金術士成員不守紀律亂殺而戰死,他們又因這種不守紀律而救回組織的話,將會是天大的諷刺。
「剛收到激光通訊,其他人都開始行動了。」辛迪經激光通訊把來自太空的訊息,轉達至隊友。因為無線電在重返大氣層時易受干擾,其他通訊方式易被發現,只好用激光通訊。
「最後一次確認預定著陸地點。」雖然這裡離開著陸地點很遠,但重返大氣層的速度很高,費班現在不確定的話,就算出錯都很快沒有時間再修正。「銀月湖水壩北方大約130公里外丘陵地帶的一條廢村,那剛剛在最近水壩的機場雷達站範圍外。」
「肯定是廢村嗎?」卡梅拉懷疑情報是否正確。「萬一跳出一群匪軍,我們或許自殺還痛快點。」
「別說那種傻話。」語氣的冷靜沒有減弱費班阻止她亂說亂想的心。「更新的日期是三兩個月前,那是交易所用偷來的衛星,還有無人機收集的實地情報。總比現在網上公開的那些起碼十年前的相片來得新。」
雖然法諾交易所上次襲擊斧月的情報不夠準確,也有不能確定第1類機兵數目的問題,但在船隻問題上,那是傾向沒有預期煉金術士會動用理論上不應使用的船隻出戰,多於連存在都沒辦法確定。
「那村有住人的話,我們可以在太接近前飛走。村中只要有燈光便容易看到活動,避開就好。」辛迪補充說。「而且我們有黑夜掩護,飛過時地面應該只看到一群光點。不開啟等離子幕的話,不太引人注目。雷達方面就用干擾應付。」
「目標變電站是在雷達站所在那座網山的山腰,沒記錯吧?」列素問道。
「沒錯,那是為網山的山頂雷達群供電的設施。直接攻擊附近城鎮的變電站很易引起注意,只好由比較不起眼的地點著手。」
雖然之前在航程中有提及,但副隊長費班現在仍舊重覆一次。
「然後我們會用無人機為衛星提供準確座標,用雷神針摧毀軍用雷達站。」
如果目標只是雷達站,又沒有守軍的話,第4小隊的五部機兵要破壞它一點也不難,但這樣做花時間,而且更易觸動水瓶衛士和五大的警覺。所以今次交由軌道上的衛星擊破它。
「但衛星不會停下,時間不對就要多等超過一小時。如果煉金術士的人看穿貨櫃的異常,我們處境就很危險。」辛迪補充。「所以時間要掌握得很好,就算這裡的反抗派已經準備好他們自己的大攻勢,煉金術士有機會沒時間顧我們也好,都不要太指望他們。」
雖然集合多路人馬的法諾交易所有龐大的網絡,就算是標靶這種星際企業都望塵莫及,但交易所的人員和裝備參差,不如以貝洛正規軍標準訓練和配備的標靶。
故此,就算聯合艦隊所有人也知道在曳光彈行動中,常要和交易所或其他反抗組織的成員並肩作戰,他們沒有期待過交易所成員真的很可靠。
「看來連說好的雷達斷線都不能指望會有,對吧?」雅莉尼蒂嘆氣。「那已經簡單到不行了。」
「我想那個應該還可以的。因為我剛收到經獅燈轉達的月面訊息,傳給大家看。」
訊息由辛迪傳開,一段文字出現在各人的眼前。
「網山區通訊系統發生故障,要進行緊急維修工程。通訊有可能會受影響,不便之處,敬請原諒。」列素唸起他在螢幕上看到的內容。「看來連這裡的電訊公司都有人討厭匪軍,趁機引路。」
「最近匪軍在不少地區收緊了很多東西,別說是一早就看不過的世俗派或是其他宗教的信徒,連不是多數的虔誠派都開始有些人受不了。交易所和他們某些人合作不奇怪,和其他地方發生的一樣。」辛迪道出水瓶協會在本土外的實況。
水瓶協會在數年前發動政變,把走廊的米菲拉王國皇室推翻,米菲拉變成空有共和國之名的神權國度。之後,他們和各地的虔誠派合作,發動席捲英仙走廊的「聖戰」。
雖然那說是為了解放因信仰受壓迫的人,反抗不義的護教戰爭,但在事實只是把壓迫者和受壓迫者角色互換:把之前壓迫他們的人踩在腳下就是「解放」。
這點荒謬絕倫,但當要立即為百年壓迫討回「公道」時,武力有時是實際唯一可行的方法。
而且不問是否信徒或參與過壓迫,都要承受這種壓迫和解放的後果。
接著是由費班繼續解說之後的行動,與其稱為解說,不如說是大致上重覆這三兩天前來銀釀時說過的話。
「摧毀雷達後,我們就會繼續貼地飛行到達水壩東北方十多公里外的山。今天的天氣晴朗,可以看到水壩附近的設施。接著就引導穿地核彈攻擊兩段水壩中間有核燃料提鍊廠的島,還有東部工廠區的毫微機械實驗室,還有兵工廠。」
「整個行動最令我緊張的就是這一點,瞄得不準打歪而命中水壩,我就是戰犯了。」雅莉尼蒂的緊張不像是故作。
「所以,妳一定要命中。我和妳一樣今次都是負責引導炮火,我懂那種不能錯的感覺。」
前線人員以激光引導炮火是戰鬥中常有的工作,一般都是由步兵或是木屐兵的職責。今次因為戰況特殊,才派出機兵執行這種任務。現在負責使用激光標示器的主要人員是雅莉尼蒂和費班,其他人都是負責保護兩人,或是在絕對必要時代替他們引導炮火。
「穿地彈命中後,應該可以造成坑洞和缺口,讓湖水流入地下的神血工廠,同時雷神針會把所有已知出入口都炸毀。就算不能即時破壞工廠,水壩下的工廠都沒有機會再運作。」
就算以常規戰爭來說,費班引述的行動都是非常有挑釁性。即使成功,對方只要仍有戰鬥力,差不多是肯定會全面報復。而水瓶旗下的五大遠比水瓶的武裝修會,還有前米菲拉皇家軍更不會自制。現在唯有希望五大會視之為「內部紛爭升級得要用核武來解決」,觸發他們開始更瘋狂的內鬥,起碼也令他們互相猜疑。
一切都只指望在希望上,不能靠計劃。
「確定破壞目標後,我們就會逃向水壩西南方的石燕河,和一艘叫克羅蒂迪號的滾裝船匯合。6他已經在那裡和戰犬,還有本地反抗派準備,所以不用擔心這幾天要在森林過。」辛迪提到一切順利完結後的去向。
「之後就是在馬拉農的大運河網絡四處走,這樣沒目的地行嗎?」卡梅拉不太放心地問。
「我們的核攻擊就是銀釀全月反抗開始的訊號彈。一開戰就不知道有哪個港口是安全,所以現在都說不定可以去哪,或是何時能離開銀釀,梅拉。」
「又是坐船撤退。我和雅莉跟其他人在翡翠灣是這樣,來到這裡都一樣。最好別叫我再踩木屐,不難過但很沒趣。」
之前坐船向南退後,列素和雅莉尼蒂就是在第71遠征隊過了快兩個月的日子。雖然難以避免,但他實在不希望再嘗一次「不理解自己做什麼」,「白白消磨」的時光。
「你和她就別想太多了,現在我們先腳破地獄再說。」
「腳破地獄?」雅莉尼蒂聽不懂辛迪說什麼。
「那是我們之前所屬那聯隊的格言,因為有一任聯隊長曾是刺劍的軌道空降兵,他就把空降兵的格言『身先士卒,腳踏地獄』,變成現在這句。」
列素和雅莉尼蒂正要回應時,辛迪有新的指示。
「貨櫃開始熱了,準備冷卻和展開等離子幕。」
五個在大氣層邊緣的貨櫃以超高速突進時,前方噴射出光幕,隔絕大氣和貨櫃外殼。
穿破大氣和著地後,踏破地獄和焚燒天地的征途才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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