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魂的藪貓 - 2 11 - 空界 (8) - 願違

2 11 - 空界 (8) - 願違

Feb 11,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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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尼諾跑到曾經推開過的門前，有點喘氣的他沒有等到自己能平靜下來，兩手推開不算厚重的門。

眼前是近乎滿坐的利杜飯堂。早上是這裡的繁忙時間，大部份桌子都已經有客人。他們主要是在這大樓內工作的人，就算不是在這大樓，都是在這裡一帶工作，來自各行各業的人。

有三兩個伙計不停來往，也有一些看來就知道有點老舊的機械人在送餐或是回收客人離去後剩下的餐具。

自他在港區工作後，差不多每天都會於別的地方看到這種情景，做類似的事。但今天有點不同。

蒙尼諾的視線掃過飯堂，有一個伙計認為他是客人，便上前開口。

「小哥，要點什麼？」

他聽到侍應的聲音而停止找尋要找的人，先回應對方。

「我是來找你們老闆，有點急事要通知他。」

「他不就在櫃檯。」侍應指向蒙尼諾的右方。蒙尼諾一看就見他要找的澤溫正在櫃檯前忙著對應付錢的客人，還要負責處理新來的訂單。

「好的，謝謝你。」

對還不知情的澤溫來說，現在是生計為先。蒙尼諾唯有在旁等，兩耳聽到四週的人在閒聊。

左手方有個女人和似是同事的人說起自家孩子的事，同事回應後便把話題轉到變得繁重的工作。

遠方有數個年輕人談起網絡上的熱話，昨晚出現了一些奇怪的失眠話題，很多人在討論。

剛在眼前走過的三兩個人就討論到這一兩天的賭博運如何，阿巴素的各種聯賽令其中一個人賺到一筆小橫財，也令其中一個得一場空。

聊到賭的那小群人走過後，那數個在櫃檯前的客人剛剛付錢離開。蒙尼諾才上前找澤溫。澤溫嘆一口氣，似是要吐出早上的忙碌和疲勞感。目光一轉就看到走向自己和櫃檯的蒙尼諾。

「剛聽到你和伙計在說話，有什麼事找我嗎？」

「緊要事，要私下說。」蒙尼諾取出之前見面時用過的平板。這動作令飯堂的年輕老闆面色變得很難看。

然而，眼前和工作同樣重要的要事還得要處理，澤溫只能無奈點頭。

「好吧，到地下停車場後再說。」澤溫揮動左手。「康萊，你先來櫃檯頂著，我有點急事要走開大約十多分鐘。」

當澤溫找了那叫康萊的伙計過來頂替時，他就和蒙尼諾離開飯堂。

兩人走過走廊和大堂，進入只有他們乘坐的升降機後，蒙尼諾就開口說話。

「這裡沒有監聽吧？」

「大概沒有，不過還是留在車上再說比較好。」澤溫向升降機的兩個角落微微抬頭，叫蒙尼諾要小心行事。

「知道。」

「我大概猜到你為什麼要找我，還找得那麼急。早上起來已經聽到情況，很惡劣。或許都不是十多分鐘能說完。」

升降機停下後，有一道微弱的震動掃過兩人。門自動打開，老闆和機手離開狹小的箱子，在燈光不算充足，又停泊了很多車輛的停車場找尋澤溫的小型貨車。

兩人走了一段不算短的路程，才到達澤溫那部白色小貨車所停泊的車位。上了貨車後，澤溫立即遮掩起所有窗戶。或許這樣做不會完全阻撓可能的監視，但他都要盡量要令對方多花力氣才成功。

「你要說的是昨晚的水晶爆發吧，蒙尼諾？網絡上不停在流傳，而是市區外所有無人機都因為干擾而沒法運作，民間想查證也不行。」

蒙尼諾點點頭，手指在平板按和滑了數下後，才遞給澤溫。

「流傳的東西都是低質錄音和沒出處的通訊記錄，這個不同。它是在現場拍攝，再很巧妙地流出。」

澤溫接過平板，按下平板上的箭頭，影片就自動播放。

畫面中的藍綠光柱在昏暗世界中顯得份外起眼，不過才過了數秒，光柱就被煙塵吞沒。而片段就在這裡完結。

「果然，真的是這樣。」澤溫嘆息，將平板交回蒙尼諾手中。

「我一直以來只是聽說有神諭晶，但沒想到是大到那麼誇張。這種東西不爆破不能帶走。」

「所以才是問題。」澤溫指著螢幕上停止了的畫面。「我們雖然不是正式信徒，但也不是不知道水瓶協會對這種事可以有多大的反應。更不要提我收到情報，衛士打算派迪溫格來『制裁』阿巴素，支援一場很可能要來的大起義。」

迪溫格這三字出自澤溫之口時，他滿臉絕望和憤怒。

「媽的，迪溫格。竟然是出動迪溫格那些畜牲不如的東西！這是我們努力那麼久的結果嗎？」

蒙尼諾感受到澤溫的絕望和憤怒，但他不明白這兩種情緒的來源。

「我......沒聽過迪溫格，那是什麼？」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那一派給水瓶輔助軍中最殘暴的部隊的外號。他們是所謂的恐怖部隊。成員經常姦淫擄掠，無惡不作，以殘殺虐待為樂。這些畜牲專用來對抗最頑強的反抗份子。他們行動時，就像六泉古時的混世魔王，迪溫格一樣恐怖，所以我們這樣叫那種部隊。」

戰爭是殘暴的行動，而這種殘暴有時會令更可怕的瘋狂誕生。恐怖部隊就是之一。

為了阻嚇將來的反抗者，也可能是戰鬥已經令人喪失常性，歷史上有不少軍隊都會以異常地殘暴的手段虐待，殘殺敵方的平民或是非正規的戰鬥員。這種事雖然自古有之，但對澤溫所屬的派系來說，他們所知的現實和傳說人物中，迪溫格就是那種人的表表者。

對敵殘暴，對部下也殘暴，只因為他是大魔王手下的猛將而一直沒被身邊不滿他的人打倒。水瓶輔助軍大概就是今天有如此惡名的東西。

然而，傳說中，迪溫格即使曾是堂堂混世魔王，當他的首領戰敗身死後只能落慌而逃，最後慘死在活過他殘殺的復仇者手中。同樣的命運會否降臨在現世的迪溫格之上就不得而知，畢竟報應只會對弱者下手，對強者卑躬屈膝。

「他們......真的要來這裡嗎？」蒙尼諾開始明白現在的情況多惡劣。

「很可能，因為這數個月球始終有不少反水瓶難民，事實上都是他們的徵兵地之一。水瓶可不會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

澤溫看著已經被遮蔽了的車窗。

「而且，大起義是真的話，這是阿巴素某些派系的天賜良機。他們一直都不喜歡我們和其他難民，借他們口中要打倒納希揚的機會，順道掃除那些令國家陷入種種問題的難民，一石二烏。」

他的感慨叫蒙尼諾低頭，凝視手中的平板。

「我只是想為了和家人一起離開這裡而努力，也想幫助遠方因為信仰而受壓迫的人，都是錯了嗎？」

身為艾卡貝尼人，蒙尼諾明白因信仰和文化不同而生的衝突，可以多易變成吞噬所有的戰火。雖然他不敢也不能真正的上戰場，但他仍希望盡一己所能，支援遠方同因信仰或文化受迫害的人。

所以，他在學生時代已經參加支援的活動，成年和投身社會後都沒變。同時，他亦相信那是令家人離開難民營的方式，因為他支援的機構和銀聯難民署內部有聯繫，只要好好支援活動，就可以安排由他國收留。

就算這月亮再不堪，它仍是宇宙中自己和家人唯一的家。而十年來的支援，反而會令他有份摧毀這個家。

他握有平板的手微微後退：「還是......不要傳好了吧？反正總會有人轉發。」

「就算你我都不傳，也可能阻止不了這月亮被迪溫格和大起義摧殘。由那些人引爆水晶開始，這世界的命運就已定。」

澤溫平日的目光銳利，現在因為不可變的絕望，兩眼已經不如平日般有神。

「沒辦法，你和家人只好找地方逃，能逃多遠就多遠。頂多我看看有沒有方法用關係為你疏通。」

「那你呢？」蒙尼諾反問。「這裡是你家也好，你不顧自己和家人嗎？」

「不用擔心。來到這裡之前，我曾在艾卡貝尼反抗里騰，結果被抓。幸好交換戰俘時，我能離開，最後就和家人來到這裡。」

因為認識的日子不久，蒙尼諾沒有想過這個看似年紀差不多的同鄉有那麼樣的經歷。聽到澤溫平淡地道出過去時，蒙尼諾有一個請求。

「那麼就不傳吧？說平板有故障或是意外毀了，沒法傳送。不然說我找你之前受襲擊，接著發現平板毀掉。」

澤溫揮揮手，以示不認同。

「別搞太多事，我直接掰個理由不傳好了，搞越多事越令人生疑。你就先回去吧。」

蒙尼諾思考了數秒後，他點一點頭表示明白。

「好吧，就這樣。我先走了。」

他拉開貨車的門後便走向停車場的出口，車上只剩下澤溫在沈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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