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盡是橙紅色的旱地、沙海,還有同色的山丘,只有野草在這裡頑強地生存。天上三個大小不一的太陽照耀這片土地,這種陽光已經強得不像在讓生命得到生機,而是會殺死沒法在這裡生存的一切。就算能活著的,都只是在掙扎求存。
雖然這世界有特有的美麗,但它的嚴酷不是殘忍能形容,只是如此環境都沒使得所有人和生命離去,就像在這裡漫步的兩人。
或許兩人不怕這種嚴酷,才會在這個盡是紅沙的灼熱世界散步。
「就是因為紅色的山崖,才叫地獄的火壁嗎?」
塞莉絲現在的樣子和平日很不同。平日淡紅色的及肩頭髮變長了,而且束成馬尾。平日一雙紫藍色的眼睛,現在變成左眼色澤像紫水晶,右眼如淡色的琥珀一般。臉上有一些無機的部份和紋路,身上不太多的衣物沒有蓋過的部份也一樣。
深色配上像螢光一樣的鮮色,一身打扮看來就像活在傳說時代的人物。那些活在日光被霓虹光取代、機械散發壓迫和腐臭,理想國歪曲成惡夢的世界中,拼命地對抗的無名氏。連名字都被忘記,只有形象永存的反抗者。1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01s0mOv6M
「當地人說是這樣,我沒有我們那個實體化的紀泰副長般能全時間連線,沒辦法知道是不是真的。」
戴上看來古老,不太蓋得著額前角型天線的牛仔帽,身穿沙色套頭披風和有點鬆的長褲,列素和塞莉絲不同。雖然他樣子和平日沒太大分別,但打扮看來比塞莉絲更古風。
孤身在萬里狂沙上闖盪,偶爾叼著現在只於某些世界才找得到的雪茄煙,以手中的槍擊殺惡霸仇敵,踏破地獄。和霓虹光即日光的時代一樣,那是不可能經歷的遠去日子,唯有打扮得有幾分像那種時代的人,才能稍微感受一下那種錯覺。
「對了,妳不是說到當難民義工那面很困難嗎?其實是怎樣?之前離了題都忘記要說這點。」
「尼蒂幾個月前介紹的貨源,因為局勢不穩,有些開始不送來阿巴素這裡。」
塞莉絲脫下了外套,現出之下的短上衣、只蓋著右手的單邊外套,還有左手像電路紋路的紋身。
「而且我所屬的那個機構最近情況都很不妙。」
「局勢不穩很正常,雖然這樣說好像是我和她有份害得妳難做。但機構發生什麼事?不會和我們有關吧?」
在塞莉絲以言語回應列素前,她已經搖頭叫對方不要自責。
「局勢不穩只是因為反攻,不能怪你和尼蒂。最近有沒有聽過我們團結走廊那面有人暗中支援一些水瓶分支?」
列素之前在銀釀戰鬥時都沒有很多機會留意外界的新聞,沒有聽說也很正常。而且,水瓶戰爭已經打了幾年。對於旋臂域中不住在英仙走廊或外臂雷利泰區的人來說,早就不是「新聞」,而是平凡和遙遠得不值一提。
新聞是無限,編幅和讀者的興趣,以及時間很有限,區區一個志願團體有醜聞,或許真的不夠吸引讀者。因為那不是遠得和自己沒關係,就是那些團體都腐敗勾結,根本不值理會。
「沒有,我那時差不多每天都要戰鬥,看新聞的機會不多。而且,銀釀一開戰後就通訊受限,在那個時間發生的話,外界的事不一定會傳到那裡。」
「也對啦。」塞莉絲理解列素為什麼他沒聽過這情況。「雖然水瓶在不少地方都是進攻方,但在交匯區的旋向邊界,很多時就是世俗派或是反宗教派攻擊信徒。」
雖然英仙臂傳統上很保守,對宗教的態度相對不友善,但在數百年前的大戰後,曾經有段時間因為交流多了又局勢穩定,而態度比較軟化。
然而好景不常,近數十年間神諭晶的危險,令在交匯區旋向邊界的里騰中,有不少水晶諸教信徒聚居的艾卡貝尼星區不時爆發衝突。最近衝突再次升級成全面戰爭,不少人成為難民,逃到鄰近星系。本身就已經要面對大量難民的阿巴素王國,就是他們的其中一個目的地。
「里騰和艾卡貝尼的戰爭最近又再開始,我們都知道兩面恩怨很深,但有些義工都住在仙王段和人馬臂那些地方。不懂背後的恩怨和衝突多複雜,一心只想幫人和帶來和平就在亂搞......」
色澤如紫水晶般的左眼反映著塞莉絲內心的激動,由紫變成紅色。
「有些去暗中幫助現在控制艾卡貝尼的極端派,那些受水瓶資助的傢伙。也有些人甚至說水瓶戰爭沒意義,為了和平應該盡快投降。看到就受不了!」
「那種涼薄的人,只是幸運生在不用面對戰火的地方而已。」列素雖然因為塞莉絲引述的話而面色變得難看,但他仍然克制,希望不要令她更激動。「沒必要費心在那種根本不懂他人痛苦,也不會改變的人之上,他們不值受人在意。」
「很難不去理會。我不像你或尼蒂,還有很多朋友般選了直接戰鬥,但我還是想盡力做點事。不懂的人在亂說話就算了,還去主動助長這一切......」
兩人都認識對方多年,列素很少看到塞莉絲會這樣怒不可遏。
「看到那些只會在嘴上悲天憫人,事實無情又無知的垃圾,我就會想起你們、逃不了的家人,還有其他朋友。他們就和間接害你們一樣!連水瓶都沒那麼可恨!起碼水瓶的人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列素握著塞莉絲的右手,雖然只是一個「動作」,沒有任何實感,手的力度和溫度都不會讓她的想法有改變,列素仍是握著。
「我懂。記得我說過以前在大陵時,看過那些紐曼機保護組織怎殺人嗎?口說和平,但連現實和誰是威脅和平的一方都搞不懂。」
「我很記得,也就是因為你說過那件事。我才更受不了那些人。等等......」
塞莉絲的動作突然呆滯了數秒。當她不再呆滯後,合上眼嘆一口氣,紅色的左眼漸變回紫色。
「什麼事,莉絲?」
「剛剛太氣說得大聲,吵到別人。」塞莉絲低聲尷尬地道。「只好向對方道歉。」
列素笑了一聲:「妳在工作的船隔音有那麼差嗎?」
「我不是在自己房間和你聊天,因為宿舍剛好有東西要維修,只好到沒那麼好隔音的地方。」
牛仔看到虛擬的天色有變,就知道時間到了。
「我約了戰友晚點去喝東西,現在有其他事做。之後再談吧。」
「好,就這樣吧。」塞莉絲臉上浮現捨不得的表情,但時間到了就只有暫時分離。「別喝醉喔。」
「我醉了的話,雅莉會把我打到醒來。妳擔心她打傷我比較好。」
「再見了,我也有其他事要忙。」
赤色狂沙的世界變成一片漆黑,和自己在沙海漫步的異眼女生也不見了。
當列素脫下頭盔時,虛擬的世界和形象就隨之消失。
眼前是用樣子看來像木板當隔板的小房間,這裡空間狹窄,只有比一張雙人床大一點的空間。前方有螢幕、控制介面、各種插座和一個小保險箱。
右方有一座連著金屬臂的檯燈,兩面的隔板也掛有螢幕,或是貼有海報和單張。雖然在這類少植物的世界,它們大概不是以真正的紙製,而是用不知道什麼製成的印刷品,但它們還是比起薄如紙,又能摺和捲的顯示器便宜,所以這些代用紙還在這裡有生存空間。
放下淺色的頭盔後,列素就離開這個他花了三兩個小時和觸不到的人相聚的小空間。
由有點破舊的數層大廈回到有蓋的行人街,現在是下午時份,人流不算多。離開半透明的「蓋」,列素走到沒有阻隔的街上,抬頭看那一片沒有雲,但又一條條光帶的「灰色天空」。
說是「天空」沒有錯,因為它就在這裡的人的頭上。但對於上方的人來說,那是腳踏的「地面」,列素所在的就是「地下」。
放眼看,就算還有以公里計算的距離,他仍然可以看到這個小世界中的「世界樹」,推動英凡尼斯第2座自轉,讓各層能快速來往的中軸,以及如樹枝一樣的多條橋樑。
「上次待在歐尼爾塔沒有好事,希望上次的霉運不會在這裡重覆吧。」
現在離集合還有不少時間,列素決定把這些時間都花在市區散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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