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數個月亮照耀的無雲夜空下，Serval第4小隊的五部長尾鵙一直貼地飛行，繞過已知的聚居地，高速接近下一個地點：一個距離核燃料提鍊廠所在的島，還有東部工廠區不遠，又能同時瞄準兩者的山頭。
幸好現在天晴，不然想同一地點瞄準兩者引導炮火是很難做到。只是他們快到達目的地時，來自軌道的通訊指出了一個新難題。
「沒想過他們的動作會這樣快。」辛迪回應集束激光通訊上的獅燈人員。
「交易所當地的報告說，有數部大型垂直起降機，還有數個第3類機兵小隊剛由東部工業區外的煉金術士基地出發。」
「多大型？能說得準確點嗎？」辛迪不想花時間在一個抽象的用字上。
「60至70米級，應該每部最少可以帶六部第1類。」
雖然不問類別，機兵和所有軍備一樣不是以孤軍作戰為前提，但實際運用時，第1類機兵比第3類機兵更強調以整個編隊行動。
因為第1類機兵在戰場上只有火力和機動性。面對地上的步兵、裝甲車輛和更大的機兵，天上各式戰機、垂直起降機，甚至是軌道上的艦隻，只要稍為不慎，戰場上傳統的霸主就會將之煎皮拆骨。
唯有小心行動和盡可能以複數機同行，才能減低被打倒的風險，同時提升勝算。如果煉金術士這裡的機兵隊是訓練有素，再加上同行的第3類機兵小隊，就算只對上一組，第4小隊的勝算都不大。
要繼續小心地行動、改變行動，甚至立即撤退和滾裝船匯合，現在就要決定。
「有沒有他們現在的位置？」辛迪繼續發問。
「發訊時是剛起飛。以妳的位置計算，因為有山阻隔，他們不一定立即會發現妳們，但妳們大概不可以再飛行，要用靜音潛行。」
「聽到嗎？著地後關核反應爐，只用電容維持運作和開毫微迷彩。遠行改用走和跳，雖然地面上會有反應，但比一下就看到好得多。」
靜音潛行雖然會大幅限制行軍的速度，但在慢和失敗之間，辛迪只有選擇慢。
數部機兵用核引擎減速後在林中著地，不再飛行，只能在高樹間「步行」。因為雨林不像草原或石漠，沒有一望無際的大地可以奔馳，密林為機兵提供掩護，亦是機兵行動的障礙。
「我們在軌道沒辦法長時間追蹤，交易所的人現在也不一定能離開崗位。所以我們不可能再更新和報告位置。」
獅燈本來就不是真正的特種作戰艦，就算有數個戰鬥人員臨時調到獅燈等船上也好，支援能力有限。加上要有足夠數目的衛星全時間能追蹤敵人是做不來，因為能帶和放出那個數目的衛星時，敵人早就發現有問題而行動，直接粉碎了今次的襲擊。
不過，這不代表他們完全無計可施。
「你們很可能只有靠自己的無人機索敵，不過我們也會想方法和交易所聯絡，或許有其他方法。」
「那就希望他們有方法，還有一件事。」辛迪想到一個要求。「我們不知道會否被發現，所以萬一我們沒法攻擊五大控制的工業區，交易所有沒有人能幫忙？他們連工業區外的基地情況都知道了。」
「如果光靠他們已經能導引炮火，我們就不用那麼辛苦來這裡，直接只要放好攻擊衛星就能走。」獅燈的支援人員想叫辛迪打消很可能無謂的念頭。
「那麼他們有沒有其他方法？」辛迪沒有放棄，因為現在放棄的話就可能等同失敗和死路一條。「不可能沒準備就反攻，對吧？」
「我問一下他們有什麼可以做，妳們就繼續前往目的地。」
「明白。」辛迪中斷了通訊。「你們聽到了吧？情況有變，我們不是要祈禱，就只能靠自己了。」
「不能飛，行動變慢，視野變差。一口氣就變得那麼惡劣。」卡梅拉現在只能讓機兵在林中奔跑，忍不住抱怨。
對人來說，就算是人工重現的熱帶雨林是個很危險的地方。因為地球化非常複雜，缺少或多了動植物品種都很可能令地球化失敗，所以為了更易成功，不少時候地球化就是把原來的地球生態圈稍加調整後，放到改造星球上氣候類近的地方。而銀釀的熱帶是足本重現那個地球的雨林，那裡有什麼，銀釀的雨林就大致都有什麼。
密林就算長年有人在管理，都常生長至很高的密度。人進去的話，不單是要小心野生動物，單是天氣和地形都可以讓人寸步難行。機兵一定程度上令人不再那麼擔心野生動物和天氣威脅，有時連地形都能克服。可是，樹林夠茂密的話，或許連機兵都舉步維艱，而且樹木也可能阻礙視線。
所以，當機兵沒辦法飛行時，森林會為它帶來很多好處和壞處。而且它是一體兩面，不能切割。
「真的看不了用無人機幫忙就好，20。」費班冷靜地說。
「重點還是行動慢了，19。現在就只有靠我們一隊完成一切，敵人的行動比想像中快得多，時間變得緊迫。唯有希望對方不會發現我們。」
五部機兵在山上繼續前進，就算行軍速度變慢，都沒有令他們真的停下。他們踏破叢林和崎嶇的山坡，由山腳螺旋而上，走到山上能面對兩個目標的高度和地點。
五機再次分為兩組，以高得可以蓋過第3類機兵的樹為掩護，靠無人機的協助確定目標位置，還有煉金術士的搜索部隊所在。
雖然多花了時間，但衛星還沒經過這裡上空，那就代表他們不用等待衛星再繞銀釀一圈，或是下一個攻擊衛星經過這裡時才行動。
和翻山越嶺比較，找尋目標所花的時間少得多。
「這是22，我看到那個工廠區附近的基地了。他們真是只用一兩年間就完工嗎？」
基地佔地數以平方公里計，就算用高度自動化的紐曼機群建立，都要用不少時間。不過，比起用來重建受破壞的市區，水瓶和五大更著緊建立支援戰爭的據點，有限的資源先用在戰爭上，有餘力才討好這裡的居民。
「19已經確認核燃料提鍊廠位置。」
銀月湖水壩很特別，因為它事實上被一個河中島分為兩段。那個河中島大得可以建立工廠。過去這裡由原政府控制時，核燃料提鍊廠是設在別的地方，由水瓶接管後，他們在那河中島上建立了新廠房，取代在先前戰爭受破壞的設施。
「很好，立即把座標傳過來，我通知獅燈行動。」
雅莉尼蒂和費班經集束激光通訊把座標傳到辛迪的長尾鵙，接下來就是辛迪的任務。
「這是眼，我看到硫磺火雨，點火吧。」
那是行動最關鍵的代號，辛迪或其他引導炮火的控制員只要說了這句，而天上的偽裝貨船有回應的話，一切就成定局。除非能擊落來襲的核彈頭和雷神針，不然沒人能改變現狀。
「下雨了，出門時小心點，記得要打傘。」獅燈人員以暗號回應。「因為現在要焚盡餘灰。」
因為今次用的核彈頭是穿地彈，不會在空中或著地爆發，而且這裡離開兩地超過20公里，所以第4小隊理論上可以安全地觀察目標破壞情況後才離開。
不過，那是理論上，因為煉金術士的部隊已經開始行動。就算暫時能躲藏，只要留下的話，對方找到他們是時間問題。所以，他們不一定能親自確認破壞情況。最惡劣的情況下，可能是只用無人機留守，機兵先行徒步在森林中潛行，走到水壩西南方的石燕河，登上接應的滾裝船離去。
得到天上的暗號回應後數秒，獅燈再有訊息。
「眼，先下水吧，用潛望鏡看。有人會救火，別被噴到。」
「好，我們知道了。」辛迪明白對方的意思，立即轉達到部下。「不用親眼確認破壞情況，用無人機，現在立即趕去和滾裝船匯合。」
「竟然不用親眼確認。」列素感到意外。
「只要無人機不搞砸就可以，走吧。記得要放其他無人機留意煉金術士的行動。」
語畢，辛迪帶著她的戰友走向西南方。在黑夜中，五部機兵沿之前的路下山後，再次名副其實登山涉水。
以比人的步速快得多的速度穿過森林時，又要避免因為撞樹而引人注目或令機兵受創，只能靠夜視和導航在叢林中找出一條相對安全的路。
同時為了趕路，就算眼前是懸崖，只要不是太高和能夠用噴射減速的話，都直接跳下去。著地後就立即再起步，近乎沒有停過。如果他們是參加機兵越野賽的選手，或許他們能和職業的選手爭一日之長短。
當他們走了一段時間後，螢幕上有些東西令各人動作慢下來。
「應該是命中了。」費班平淡地說著。和有血肉的人不同，就算是在搖晃的機中都不會真正感到「不自在」，只知道「自己身處在不穩定的狀態中」。
換成其他隊員的話，就應該沒辦法那麼平靜。
各機上都有畫面在映出無人機由山上所拍到的影像，兩次爆炸，兩團巨大的爆炸雲。那是核武才能輕易做到的結果。
距離太遠和角度不對，無人機沒法確定壩後的湖水有否流到地底的設施，把一切淹沒。不過就算沒有發生這種事，單是核燃料廠和地面基地被毀，都已經夠令附近的水瓶和煉金術士頭痛。
任務完成，乘著很快到來的混亂，五機再次加快步伐，跑向森林的彼方。
ns 15.158.61.20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