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怕。你們將來聽了這故事之後,會生老師的氣。」高野星童似是而非的說:「若真的會這樣,老師會很傷心的。」
「忽然說什麼鬼話?情緒勒索也得認真一些才對!」靜璇翻了翻白眼,說:「更別說我們根本不認識你們的老師。」
「你們會認識的,而且比誰都要認識得更深。」高野星童幽幽的嘆了口氣。
不知是否錯覺?自從提起《聖經》什麼的之後,高野星童忽然就變得多愁善感似的。
「《啟示錄》中所記述的,是人類世界滅亡的事。有種說法是,世界經歷七場大災難之後,就會迎來末日之戰。大戰將持續七年,然後救世主會降臨,在萬眾矚目之下,一夜之間把所有人的敵陣都消滅掉。接下來,將是一千年的和平時代。在千年之後,大審判將會面向仕人類進行,善人均可進入神的國度,得享永生。」
不知是否錯覺?高野星童說及《啟示錄》的內容時,彷彿在說一段歷史,她本身一點情緒都沒有,甚至之前說的小故事蘊含似能牽動他人情感的韻律與節奏也欠奉。她在說一起重大事件,然而說的方式反似比任何時候也要平靜。
「七年,太少了。人沒有在那麼的一點點時間裡徹底醒覺,過去萬年到底對世界做過些什麼。一千年,太短了。世界沒有足夠的時候恢復過來。」
這一段話,高野星童總算投入了情緒。
那是唏噓?慨歎?更像是失笑?苦笑?似在對人的無知感無奈,又像替世界感到可憐與難過……
明明年紀還很小吧?靜璇頗為確信,高野星童比她還要年輕一點點。怎麼卻忽然像飽歷滄桑,歷經世界從興盛繁榮走向滅亡,甚至其後重生復興那樣?
對!就像個活了超久的老智者,年輕有過的激烈情感已經磨滅掉,所以對生死已無執念,卻對同類的愚蠢感到沒奈何。就連對世界的觀念也跟常人不太一樣,似把世界視為活的生命,而且是一直被辜負虧待的一條生命!
高野星童說孩子們的小故事,與說末日談滅亡,兩者之間,前者明明投入更多的情感,但更能觸動靜璇的卻是後者。這也是靜璇大惑不解的情況。
她對世界什麼的,從來也沒什麼感覺,就是生活的地方、活動的平台罷了。世界上,大自然可以引發天災,動輒奪去不少人的生命。然而,相比起喜怒無常似的大自然,靜璇確信人類要可怕得多。
末日,靜璇反倒不認為那是扯談,認為滅亡不會到來的人,才會讓人無法理解吧。不是太過樂觀,就是總愛心存僥倖。
乃至於末日將會何時到來,又如何發生,在靜璇看來,只不過另一個明天罷了,愛什麼提前準備些什麼的就去準備,靜璇則習慣讓每一個明天都是完全的未知,肯定新鮮!畢竟,這樣才對得起她不太滿意的童年。
所以,竟然對高野星童口中的末世有不同平常的感受,哪怕只是一點點的被帶動了情緒,甚至她自己也分不清那是怎麼樣的情緒,也足夠讓靜璇大感詫異!
「妳不會在剛剛一段話語間,又向我動手腳了吧?」
在洋禾醫院外的情景,仍然讓靜璇心有餘悸。
「沒有。若妳從中感覺到些什麼,只是說明妳已經知道了。」高野星童說:「已經知道自己在那場一定會到來的滅亡當中,擔任怎麼樣的角色。」
「我比較喜歡實用派的高野星童,宗教學者的這一個,相信我,不討喜!」靜璇拍了拍自己兩腿,像飄浮一樣,她輕輕一躍就重新站起來。
「宗教,起始的故事,就是在記錄已發生了的事實而已,沒那麼多繁文縟節,不是甚麼權力遊戲裡的宣傳,更不是神話傳說,沒有導人向善的動機。其實,就只不過是一段一段的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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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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