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散發著無盡的光與熱,本來都是生存所必須的。然而,當火無法被約束,肆無忌憚的燃燒,一切變成了延續光與熱的燃料,生命都會被焚滅,最後全化成混沌般的濃煙,繼續剝奪陷身其中的人存活的機會。若沒有消防滅火,最終就只會餘下煙滅的飛灰……
八歲不到的丁東,當然沒有這樣的感觸。然而,當他看著眼前的火光,腦裡卻浮現出這樣的想法。是他的想法?又不像是他的想法。他不是懶得思考的小孩。相反,相比同年,他花在思考的時間,可以用恐怖得讓人難以置信來形容。但他不會把別人的思想借來之後就當成自己的,這方面他可能有著某種潔癖也不定,甚至近乎龜毛,完全分得清楚,哪些是別人的想法,哪些是受別人想法影響啟發的,哪些又是完完全全自己無中生有想出來的……
對於火是光呀熱呀生存呀煙滅呀甚麼的,他肯定那都是別人的想法,然而他卻想不起這些外來思想,是何時、從哪裡得來的!
先不理了,幹正事要緊!
丁東重新盯著眼前,他捧著的一個對比他一對小手來說,有點大過了頭的一只水晶杯。杯身材質蠻厚的,有一定重量,若要讓他一直捧著,會慢慢的覺得吃力。
於是,他拿來那一本本厚厚的書,疊成一個小矮檯,再把水晶杯放在其上。
水晶杯裡,最底的接近三分之一部分塞進了泥土。泥土上倒進了半杯水。水上空出來的一半,插了一根以鐵皮包裹著的粗蠟燭,上面就是丁東一直盯著的火舌。火搖曳著,隱約像一朵微縮了的紅蓮迎風擺動……
紅蓮有地獄的意思。丁東看過有關宗教的……應該是佛教的書藉,說過紅蓮就是其中一個地獄。此時此刻,丁東似有種明悟,明白為何火舌像紅蓮。
又或者,那是他強行把這跟那給強行拼湊起來。意念,應該都是這樣來的,都是在不停的資訊之間游移,就地取材,然後相互糾纏般的聯想起來。這也是一切的根本吧,生命如同風如同空氣般流動著,然後架起橋樑把散失如同碎片的都給連結起來……
又在想甚麼?丁東不禁眉頭皺成一團!
腦裡蹦出一堆他自己也不明不白的想法,雖然已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甚至某程度上根本就是他的日常。然而,自從點燃了自制水晶燭臺上的蠟燭後,丁東敢肯定,活蹦亂跳的彈出來那些想法,要比他所知道的自己更成熟得多。
就像,他在跟未來的自己,透過思想在交流?
有這可能嗎?
若然通靈也有可能,有甚麼不可能?
「好吧!如果你是我,告訴我爸爸能不能活過來好了!」小丁東有點煩躁,賭氣似的說:「若不,就別來煩我了!我正在準備做很重要的事!」
可以多活十年八載……
可以看著你長大……
「才十年?長命百歲不行呀?」丁東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根本無法確定是不是自己在胡思亂想,自己在跟自己自言自語,卻自然而然跟自己討價還價,那是落實了那「思想」的存在了?
也不一定不可以,只不過亦不一定必須得在這現實……
「甚麼鬼?在說人死後靈魂卻繼續存在嗎?你在哄小孩?」
丁東總是忘了,他確實就是小孩一個,還沒長多大。
或許連他自己都被他給氣壞了,那些多出來的想法念頭,差不多整整一分鐘也再沒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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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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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