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在這圓形的會議室內時,大部份人都會忘記一個事實:這裡其實是處於永恆晨昏的沙漠,只能以人力變成有樹林的地方。
天花、地板、牆和柱,還是巨大的圓桌都是木製,或是以木材為裝飾,牆旁還有很多來自不同的植物。有些是源自地球的純種,有些是把純種在其他星球培養後自然出現的變種,或是特地改造的品種。
根據傳說,阿勞卡王國的祖先仍然只侷限在地球時,是居住在嚴酷的沙漠。即使有文明和科技的幫助,在那裡生活仍是不容易,而把灼熱乾旱的沙漠變成翠綠的樹林是他們很多人的目標。當他們移居太空後,有不少阿勞卡祖先從事地球化和行星改造事業,因為讓荒地有生機是他們常有的心願,也是傳統。
即使過了很多千年,連現在的阿勞卡人大多都忘記了祖先的名字,地球只是一個不重要的地名,他們在其他星球依舊和惡劣的自然搏鬥。
風標的居民自開拓這裡開始,千百年來以一代代人的努力和科技與這裡的沙漠對抗,每年都在擴大市區或是防沙林,其實一直都是一場拉鋸。
只要稍有錯失,晨昏帶的大沙漠就會反撲,綠色天堂的美夢隨時破滅。那個夢已經因為數百年前的大戰幻滅過一次,如今他們就為收復戰爭所毀,沙海所奪的一切而再次拼命。
而這叫人想起樹林的會議室,彷彿是在重現他們相信的樂土、神話中的庭園。儘管這個樂土不是每一個阿勞卡人都能進入,它是達官貴人專屬之地,他們決定這裡和其他星球未來的地方。
如果這個會議室就像是代表那個征服了沙海的未來,沙黃被木棕色和綠色所取代的世界,那麼坐在這裡的人,就是能決定這片晨昏沙漠現在的人。
坐在巨大圓桌旁的人共有廿多人,由他們的外表和打扮大致能分為五小群。為表明代表不同派別的人名義上也有公平的待遇和發言機會,哥伊昆拉選了接近雙子光塔頂層的圓桌會議廳舉行會議。
一個他完全不想出席,主持的會議,因為除了他的助手外,與會的全是他不想看見的人。
而會議廳的門打開時,第六群人就進來。
和一些人看上去只是用衣服蓋著半機械身體,還有那種強烈的煞氣,或是以正裝出席表現自己重視這會議比較,有兩個機械人伴隨的沙色短髮女性看上去像是隨意地打扮。貼身而有少許曝露的裝束,顯現出突出的身形和手腳上一些特異的紋路。
那些不是以古法或用毫微機械紋到皮膚上的紋身,而是特地表現出那是半機械的部份,如同這裡部份在場的人一樣。
「為什麼妳只帶機械的隨從來?而且當大家都是真身來這裡時,唯有妳才用玩傀出現,還真有誠意。」
一個留有及肩深色髮,左眼明顯是人工製品的青年問道。和一身正裝相反輕挑的語氣如是在其他場合,出自其他人的口的話,可能會有嚴重的後果。只有現在尋樂園新任「老大」的身份,還有現在是會議,才能讓摩頓免於如此下場。
「尊重點,禿地仔。在你和我,還有這裡很多人的叔父輩還是小混混時,她已經是當了煉金術士的大姐很多年。」
一身便服,看來比青年年長的男人「勸導」後輩。他身穿無袖的上衣,所有人也能看到他一雙不同顏色和設計的半機械手。
有人認為那是碎石幫一些分部的傳統,受傷後不直接重新培養器官或肢體,以半機械部份直接取代,也有人相信只是今次碎石幫的代表—科瓦對半機械強化有自己的看法,不代表碎石幫任何一派的傳統做法。
「我們每個都在阻止那些吠著為瘋狗報仇的病狗忙死了,或是收拾吃裡扒外的野雞佬殘局,再忙再困難都仍舊親身過來會面以示誠意。遙控一個情趣機械人就當是親身過來?再好看都不能代表誠意。」勸導不能阻止摩頓的不滿。
「科瓦,你說我的叔父輩嘛。在我們那面,這種做法是他們會視為沒誠意,這樣做的人是以後都沒有權列席會議。」
會議的主持人,哥伊昆拉覺得有必要開口,宣示自己的權威:「大家來這裡是有事要商量,之後就是盡情享樂,不是為了口舌之爭。不如先聽聽她的原因。」
沙色短髮女性的臉龐一直沒有因為摩頓的說話而有任何反應,直到哥伊昆拉開口,才開始有動作。
「因為有些事我要本人去親自處理,我在那裡不方便只以聲音參加會議,用公眾網絡會易被追蹤。所以在之前我曾問過殿下可不可以只用這身體與會,因為這身體是經由非公眾網絡控制。他說可以我才這樣出席。」
因為這個只是設計得看來年輕的人造身體,所以不能反映意識的真正年齡,愛莎萊輕描淡寫的回應就像不合她現在樣子應有的。
主持人調停,當事人說明合理的理由,摩頓亦沒有必要再堅持質疑對方。
「對不起,今次是我誤解了。」
「聽說妳在野雞段那面的情況很不行。」
頭以下看來全是裝甲或機械的女性說著,她的臉都有一些機械部份和紋路,連頭髮都有不是天然的色澤。那不是像染髮或是天生,而是像光纖一般。
她是「刺客殿」現任的大宗師,虛殿的蒂莎。由於她所代表的組織沒有真正的公開名字,但組織中的殺手和情報收集能力在各種事業中最出眾,加上組織有像宗教一般的分級和組織,久而久之外人都叫它作刺客殿。而這個組織的成員大多也沒對如此名稱有不滿,變成接受少數知情的外人如此稱呼自己的組織。
「雖然我們屠了瘋狗後,根本沒有慶祝的時間,整個江湖,星空和地下都有很多人恨不得殺光我們。沒人真是有好日子過,甚至現在在外已經可能有人想把這裡拆掉。」
「宗師,如果真是這樣,妳也不會來這裡送死。對吧?妳在這裡正正代表今次沒有問題。」正裝的男人反問宗師,他和所有人不同,看來沒有特別把自己原有的身體部份變成人造物,他本身的身體似乎也是接近單純的血肉之軀。
在納澤里代表的星峽連線中,血肉之軀和改造之身同樣是榮譽的象徵。如果多次親身經歷戰鬥,血肉之軀也沒受傷到不得不做重生手術或是裝上人工物,那是一種榮譽。
但就算受了傷而裝上人工物或強化都絕不是恥辱,因為那是另一種活過戰鬥而生還的象徵。
愛莎萊沒有回答蒂莎,蒂莎也沒有回答納澤里,換成是由哥伊昆拉說話。
「今次叫大家來就只是想和大家見面。明天才正式開始會議,所以如果輕鬆的話,今晚的派對就是會議完結前的最後機會。不過,因為不是會後派對,所以輕鬆歸輕鬆,不要忘記我們還有正事要做。」
哥伊昆拉看著與會的五大高層,那些他打從心底不喜歡的人們。但他連不滿的想法都不能顯露,因為他不知道這裡的人有沒有能力感受到他的情緒,進而利用這點取利。
「沒有問題的話,大家可以離開。我們今晚就在大堂見面。」
為了協調,和水瓶合作的五個最大犯罪組織在數十年前設立了一個俗稱「委員會」的會議,高層人員不時會親自出席參與,以示誠意。
自水瓶戰爭開始後,五大因為參戰而和很多人樹敵,協調工作變得更有需要。而上一次在交匯區尾隨方向的天區,交匯區野雞段開會時,因為通訊被截聽或是有人告密,促成一次大掃蕩。1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9nbv8J7Xh
五大當時出席的最高層不是被擒就是被殺,同時野雞段多個五大旗下的據點受猛烈攻擊,震撼整個綠林。雖然五大的組織上不會因為一兩個最高層被擒被殺而瓦解,但如此行動依然令五大成員人心惶惶。
最近水瓶衛士的軍事行動使得剛靠屠殺戰犬重振信心,全力重組的五大面對新挑戰,所以他們不得不再次商討下一步行動。
而暗中一直資助五大,以控制他們生意的阿勞卡王國就在這時提供旋臂域中最安全的會場:能以至聖所灰線禁堂為掩護的雙子光塔。
沒有人敢為打倒五大而開罪旋臂域的水晶諸教徒。
沒有人能無視他們在這百年間的護教之戰,對旋臂域構成多少破壞。
沒有人敢質疑他們捍衛信仰,那種如狂熱的熱心。
沒有任何神智正常的人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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