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師組離開沒有模擬重力的作業機庫後，就在奇兵的船員帶領下先後到了飯堂和睡房。因為個人的行李都經由載幕僚過來的穿梭機送到速遞奇兵上，而穿梭機要稍後才到，還沒辦法安頓的兩人只好留在不算大的飯堂等待。
始終他們不是正式船員，不熟識而在船上四處走會有危險，暫時只能要求兩人留在自己的臨時睡房，以及飯堂和健身室等船上公共空間內活動。
「和我估計的一樣，這是艘老船。」雅莉尼蒂指著列素後方牆上的銘牌，上面刻有速遞奇兵過去的船名和出廠日期。「不過，還好看來起居也不差，不然這數天不好過。」
能同時容納超過30人的飯堂內現在只有兩人，雅莉尼蒂才敢放心地說出感想。
「就說不用擔心。」列素喝了一口水。
「你這陣子很少會這樣樂觀，不像你啊。」雅莉尼蒂笑著。
「我就只是放棄擔心，因為這一程都已經夠胡來了。發生什麼事也好，隨便吧。」
「也對啦。」雅莉尼蒂看著遠方像機械樹一般的冷卻塔。它處於大氣稀薄的最高層部份設有很多大型的散熱器，以螺旋型在外牆排列，向林莫的方向延締數十公里。就算奇兵離開那裡有一段距離，不用放大影像都可以看到它獨特的模樣。
「行程上沒有人偷襲，所以護航是不到我們。但現在搞得要臨時試機，當炮彈飛人，還要不能原機回去。真是叫人不好受。」
「算了，在人家地方就別嫌那麼多。」列素有點無力地揮手，彷彿要實際地驅走雅莉尼蒂的不滿。「我不想這幾天都要被人嫌棄地過。」
飯堂其中兩面螢幕牆出現了提示訊息，表示有穿梭機準備要降落，相關人員要立即就位。不過，飯堂內沒有廚房職員外的人，因為其他人員都在為處理貨物忙碌。而這例外的船上訊息現在變成是發給船上唯二的乘客。
「到了嗎？那我們去拿行李和接人吧。」雅莉尼蒂戴起放在桌面頭盔，起程前往數層下的機庫。列素也一樣。
經走廊和升降機走了數層，由有模擬重力的區域到達無重力區域後，兩人來到有厚重透明金屬作窗的機庫大堂。
從這裡看，機庫和船艙完全不同，擠迫得很。現在機庫內有三部機，巨大的機械臂正抓緊一部流線型的小型穿梭機，像等邊三角型而沒尾翼的它看似能在大氣內飛行，那是剛降落的穿梭機。它後上方還有一部同型機，而旁邊則有一部比穿梭機長近一倍，像方塊一般的小型船。
機庫下方的摺閘正在關上，可動的走廊正伸向穿梭機旁邊的機門。降落已經完成，現在只需要等幕僚正式登船，還有船員把行李送到船上就可以。
「原來是這裡才擠迫。」
列素指著下方那幾部機。以一部300米級的貨運飛剪船來說，這種陣容有點誇張。那塊長40米的灰白雙色磚頭當是奇兵和太空站，沒大氣天體來往的多用途船很平常，載一部可以在大氣內飛行的小型穿梭機是依照星際航行規例。
然而，載兩部就相對少有。列素不是船員，沒辦法知道箇中原因。
「兩部嗎？要不這艘船比較保險，就是很常要在有大氣的星球活動。」
雅莉尼蒂環視四周，確定沒有人才開口。雖然這也不必要，因為她和列素一樣都是戴上頭盔和經無線電對話，有任何對話也好，旁人都是不能直接用雙耳聽到。
「這應該真是交易所的船，而不是單純什麼都不知道來運貨。」
往機庫通道的自動門打開。就算強化甲讓穿著者和外界隔絕，裝甲多處的感應器令穿者在知覺上不會因這種隔絕而削弱，所以開門聲能經耳機傳到兩人耳中。
進來的是三個穿有強化甲的人，因為強化甲的顏色，機師組一下之就認出誰是幕僚。在標靶中，機師是穿橙黃色的強化甲，除了輪機組和戰鬥員外，一般船員都是穿藍為主色的強化甲，以方便識別。
當另外兩個似是穿梭機機員的人是穿上不同顏色的強化甲時，就算沒有頭盔內擴充實境提示，要一眼認出自己人不難。
「那兩部機沒問題吧？」現在是工作時間，幕僚想立即得到他此行需要的答案。
「沒問題，雖然被彈射上來太空真的不好受。」列素回應時不忘說出意見。
「今次的安排確實是不完善，也有很多意外。辛苦你們了。」面對變不了的不快事實，幕僚能安撫兩人的方法很有限。體諒他們的辛苦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本應是離去的兩個機組人員，有一個人突然回頭，有話要向機師組說。
「你們兩個是坐順風船的客人吧？」
「對。」雅莉尼蒂爽快地答了。
「卸貨後，你們可以拿回行李。這程我們帶了不少東西回來，你們大概要等一下了。」語畢，穿紅色強化甲的機組人員再次跟上正在遠去的同事。
幕僚看到之前牽走機師組注意力的人離開，便試著把他們的注意力拉回工作上。
「反正我們還要等，邊走邊說吧。不過，今次沒有太多好消息。連船長他們現在都要和交易所繼續討論下一步的行動，而行動要在大約十多廿天後實行，你可以想像一下現在我們的情況有多壞。」
「我們想知道有多壞。」再壞的事實都要接受，所以列素就直接發問。
「離開這裡再詳細說，先看看有沒有可以給我們數個比較私人地討論的地方。」
三人開始離開大堂，回到上層。
「先來簡單版，我們先要出發去法諾星峽240線中部的中立星系準備。當我們在這裡等候完成裝卸時，冰櫃等已經出發前往那一帶。包括這艘奇兵在內的貨船會在那裡匯合、裝卸、檢查和確定最後的行動方案。」
幕僚沒有明確說出正確地點，但這兩點已經夠出身在外臂的人有一個粗略的概念。銀臂間的星峽恆星數較少，一向都不是最佳的移居地，只是找到合住人又有發展價值的星系時，有時仍會吸引到一些勢力開拓。當中有少數是以中立國自居，把這類星系變成種種方便自己或他人進行種種行動的地方。
在這種時候於「中立國」附近有動作不是一件好事，但現在時間太不足，只好在一些幸運地沒受水瓶衛士和支持者襲擊，又沒有暗中支援他們以換取不受攻擊的星系附近，進行準備工作。
「那種地方嗎？就得花三四天時間才能到吧。」雅莉尼蒂立即能算出這艘速遞奇兵大約要多少時間才可以到達。
「沒錯，之後就要前往法諾星峽的銀核方邊界。再下一步的東西我不能說下去，時機還沒到。」一如已往，幕僚只能逐小逐小地透露情報。
「240線中部去銀核方邊界，又要再花五至六天。」列素左手的手指正在計算花了多少的時間在航程上。「就算一切順利進行，我們就只剩最多十天空檔。你說過今次是全面攻勢，真的夠嗎？」
「就算不夠也要夠。」幕僚語氣中沒有一分的強迫，只是道出事實。「因為今次攻勢已經遇到太多問題，而且機不可失。錯過今次的話，不知到何時才有這種大好機會。」
「把一切都押在這次大攻勢，不會太危險嗎？」
雅莉尼蒂的感想令列素覺得奇怪：「連妳也會說危險的嗎？」
「我認真的。我喜歡刺激和驚喜，但只要我還記得的話，也不會貿然去玩命。何況是這種大事？」她神情少有地認真得像快要發怒，使列素知道自己說錯話。
「倒不是真的全下，只能說他們當中有些人很希望能成功。」
「為什麼？」雅莉尼蒂想知道答案，可以的話，她或許兩手抓著幕僚，搖到他說出來為止。
「你們兩個有沒有聽過戰犬？」
「沒有。」列素和雅莉尼蒂異口同聲地答。
幕僚開始解釋：「他們是一支由雪蘭流亡政府的殘存軍隊和志願兵所組成的部隊，為亡國之仇而戰。」
流亡政府軍和志願者組成部隊，向水瓶衛士展開至死方休的戰鬥，這年頭在走廊和交匯區是普通不過的事。
「因為雪蘭陷落時有城市被匪軍和五大的打手隊屠殺過，他們極之憎恨匪軍某些部隊和五大，曾經有數支著名的匪軍艦隊被他們重創，還有三數個五大的分部被全滅。」
「怎樣全滅？真的殺清光？」列素不清楚幕僚的用字代表什麼。
「試過投入光速攔截彈後困獸鬥到五大分部沒人生還，也試過在一個分部的殘兵投降後直接處決，甚至試過用核武攻擊一個星峽連線高層的家鄉。親水瓶又收連線的好處，那些居民在戰犬眼中是死不足惜。」
雖然列素和雅莉尼蒂以前見過很多戰場上的殘忍事，這沒令他們不為此皺眉，因為這些不光是殘忍，每一項都可以令實行和下令的人得到一個沒人喜歡的獎品：戰爭罪行法庭上的被告席。
三人終於到達能回到飯堂的升降機前。
「原來阿帕辛那次屠殺就是戰犬做的嗎？」雅莉尼蒂想到一點在3水聯時聽過的往事。
「對，雖然戰犬把大屠殺偽裝成由星峽連線仇家策動，但後來水瓶還是知道真相。結果，試過數次大襲擊後，加上戰犬先用核武，水瓶和五大最近決定全力討伐。戰犬在一輪同時打擊中失去了整個參謀部，還有最核心的數個戰鬥群。因為戰犬知道大家都是至死方休，所以兩方的傷亡都很慘重。」
「說了戰犬那麼久，和今次有關嗎？」列素好奇幕僚提起戰犬的原因，因為這個幕僚在工作時間一般不會說工作外的事。
「我們今次要實行的襲擊，本來是交由戰犬執行的。但他們在能被編入攻擊部隊前就被匪軍擊潰，大概是連匪軍也不知道這襲擊是救了他們。」
升降機門開啟，三人正式離開奇兵的最下層。
而在數小時之後，速遞奇兵和其餘的貨船也載滿了送往標靶艦隊的機兵，踏上前往法諾星峽的旅程。
ns 15.158.61.20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