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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是以通用文寫成的，染污書頁的墨跡甚少，而且字體方正秀麗——最主要是結尾還寫着出版商「卡奧達奇出版業聯會」。這不是手抄本，是伊登印出來的複本，格羅德有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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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謝過凱莤，她補充，只要書是在圖書館內閱讀，就不需以襟章借閱。女人說罷，擺手道別，帶着她的書離開，像片不留痕跡的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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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翻開目錄——是的，這本書有目錄，還有標記頁數，在北洋並不常見，只有掌握印刷術的伊登人有這種閑情逸致。格羅德的通用文造詣一般，和北洋行文相反，通用文是倒着寫的，以致他看得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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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牙戰團、黑火戰艦、黑火戰車、金鱗甲、三叉戟、戰爭猛獸……說不定是這個，格羅德暗忖，既然狂戰士不被當成是人，那麼說是猛獸也並無不可。他想起黃毛頭發狂的模樣，不禁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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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登所用的戰爭猛獸不是一般的多，單是不同種類的戰犬，都佔了好幾十頁。戰象就更豐富了，森林象、草原象、戰爭猛獁、肉食色獁象……格羅德輕撫疲累的眼簾，他有種小時候閱讀神代語經典的錯覺，睡意逐漸侵襲着他的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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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你不該在這裏浪費時間，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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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絲蘭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格羅德抬頭，看見一雙明亮的黃眼睛在遠處注視着他。這是哪裏？他剛剛在看書……不，他是睡着了，這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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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會喜歡用一個笨蛋的聲音？」格羅德無奈地說。他知道自己一時三刻無法醒來，就算他能掌控夢境也不行，這兒不只是他的夢，也是諸神的領域。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祂蹲坐於岩石上，以觀察獵物的眼神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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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絲蘭略帶幼氣的面龐，勾起一抹不屬於黃毛頭的詭笑，帶着瘋狂與危險的氣息。祂輕輕一躍，像貓一般來到騎士身邊，腳步寂靜無聲，祂的聲音卻彷彿無處不在，說：「你感覺不到懸掛在頭頂的力量嗎？你能用我的權能蒙蔽這裏每個人，讓幻象代替你找尋在追求的事物……甚至滿足你那醜陋心底下的每個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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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這是一種試探，我會勸你不要以笨蛋的樣子說出來。」格羅德皺起眉頭，不滿地說：「阿絲蘭沒有絲毫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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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祂歡快地笑起來，說：「我很好奇，凡人，如此巨大的誘惑在你面前，難道你不會有一點想走捷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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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在想什麼，不要開玩笑了。」格羅德瞇起眼睛說：「有什麼話就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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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知道的時候——你就會知道——它即將到來——記住，月亮看到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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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絲蘭詭笑着，像在哼一首歌，忽然朝他猛裝了個鬼臉，眼珠子從眼框裏掉出來，溶進一片血海裏。格羅德下意識往後退，血卻像活物一般吞噬阿絲蘭，化作陰影般的龐然大物，聳立在他面前。手持權杖的人影站在巨物背上，恍如君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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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山何處，予爾歸途。
芹麝迭蘇，芳香滿路。
彼方佳人，祈山相訴。
伊人曾在，與我相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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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怨歌聲徘徊山嶺，格羅德驚慌地環顧四周，一道紫雷轟擊天際，映照長空——他看見一雙眼睛，接着更多眼睛，在寰宇的拱頂觀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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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斬斷命運，才能擁有命運，我的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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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珊．光紋的身影和格羅德回憶中的牧羊女重疊——就是那位曾在莫爾扎與他一夜纏綿、遺下那首歌，隔天卻不見蹤影的女孩。影子在山崖邊緣，接着下墜……不！不！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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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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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猛然坐起身，察覺他沐浴在圖書館柔和的光芒中，白袍子的提燈人一臉警惕地看着他，接着臉上的神情很快化作嫌棄，說：「不要在圖書館內喧嘩，閣下若要休息，請回房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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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他媽的諸神、他媽的夢。」格羅德搖搖頭，想讓腦袋清醒一點。他很清楚，那不是夢——不只是夢，那是諸神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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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要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