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即將抵達松山機場,孫茹忍不住用飛鳥的視野朝地面俯瞰,她試圖尋找記憶中的蛛絲馬跡,怎知放眼看去竟是濛濛一片,雨擾亂了視線。
微小的景物隨著高度的降低逐漸被放大,直至落地的這一刻為止,她已十年不曾回來台灣,跟上海的日行千里的發展相比,台北彷彿被定格在十年前她離開的那天;猶記得那日上午本是晴天,卻在她收拾行李時轉變,午後突如其來的先是細雨隨後傾盆,漫天雨勢中傘下有個男子佇立在她住處外的一盞街燈下,默默的目送著她。
離開台灣在人生地不熟的上海闖蕩,孫茹吃盡了苦頭,經過在異鄉的努力,如今她帶著令人欽羨的成就,為了一場相約十年的同學會回到她闊別許久的城市。
剛辦好旅館的住宿登記,不管外頭濕漉漉的還在下雨,孫茹離開旅館去探索她記憶中的城市。十年,留在舊時光裡的台北,塵封在記憶的角落中,曾有個男子為她心碎,孫茹不經意又想起了維鳴。
他近況如何?還心懷感傷嗎?身邊是否有了她?好多的疑問無從解答,帶著無法形容的心情,思緒凌亂到難以收拾,孫茹獨坐在咖啡店茫然無心的往窗外看去,窗外的世界落雨紛紛又車水馬龍,喧鬧的市街卻似藏著寂寞的防空洞,莫名的孤獨在她心裡滋生,是她費盡力氣也擺脫不了的。
離開了咖啡店她撐傘漫步在雨中昏暗的街道之中,不自覺的走到離開台北前住處外的那盞灰色街燈下,她停下腳步仰望街燈,朦朧間回憶如潮水翻湧,她攤開掌心伸出傘緣之外試圖感受雨水的溫度,只有冰冷兩字;過去她在街燈下度過了好多時光,歡笑與悲傷縱橫交錯彷彿昨天,十年後的現在,街燈對孫茹來說卻像黑夜的孤星,存在的若有似無。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ny2N0W4vk
孫茹:「你......這些年來好嗎?」
一句輕輕的問候,脫口而出時卻如千斤萬鎖般沉重,包含著無盡的眷戀與歉意。孫茹對著街燈自言自語,然而一切都是枉然,時光豈能倒流,她輕嘆口氣待要離去。
「談不上好,馬馬虎虎的過日子,就盼著某一天能再與妳見面。」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孫茹不自覺的震動轉身凝視著,滂沱雨勢中,撐傘的男子對她投遞一個十年不見的微笑,這樣的微笑讓冰冷的雨水變得溫熱甚至沸騰起來。
「維鳴!」孫茹大為詫異。
維鳴默然的仰望著雨中的街燈,眼中透著無法言說的心事。
孫茹:「你好嗎?」
維鳴:「怎麼不好,反正也不會更糟了,哈哈哈。」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EMaYHQ4aE
孫茹:「你......現在......一個人嗎?」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9sJK5PuEL
維鳴:「我現在一個人,真真實實的一個,沒有人。」維鳴朝孫茹凝視,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我得知妳的消息,很為妳的成就高興,茹,我別無所求,只想親口問妳,這些年妳過得好嗎?」
感觸湧上孫茹的喉頭,哽咽的她想拋下雨傘飛奔入他的懷裡,豈料維鳴抬手制止了,孫茹感到不解。
孫茹:「我們......還有機會嗎?」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7czjfYRYq
維鳴壓下傘緣,遮住了臉龐說:「沒有了,來不及了,一切都不可能了……」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Lbo4CqRyJ
雷鳴閃電間雨勢迅猛,嘩啦啦的傾盆直下,孫茹聽不清他說了什麼,只見維鳴轉身向黑夜走去,孫茹見狀想追去,奔沒幾步街燈竟突然熄滅,黑暗之中,就在滂沱大雨裡,孫茹迷失了方向。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k6z3dNrVc
「維鳴......維鳴......」
再也沒有任何回應,四周只存在著落雨聲,還有一盞已滅的街燈。
#
杯觥交錯中,同學們相聚一堂,話匣子一開連綿笑聲不絕於耳,這場十年的同學會,孫茹姍姍來遲,因為她猶豫著是否參加,因為孫茹怕見到維鳴時不知該說什麼?怕見他又想見他,矛盾難解到最後一刻仍鼓起勇氣前來。
孫茹:「維鳴來了嗎?」
孫茹問到了維鳴學校時期的死黨小雄,小雄先是面露驚訝,隨之面色凝重,幾番欲言又止後匆匆拉著孫茹走向少人的角落。
小雄吞吞吐吐的說:「孫茹,維鳴他......」
「他怎麼了?」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Vh4r7lwAT
「維鳴已經過世了。」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GAX8gGCyk
孫茹不敢置信說:「你在開玩笑吧,我......明明......」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rmGr2wgt6
小雄:「我沒有開玩笑,而且維鳴過世前的遺言說他很想再見到妳。」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vXGcRljDj
孫茹腦海一片空白,許久說不出話來。那一夜的滂沱大雨中,就在灰色街燈下的一切會是一場意外的空想?當她搜腸刮肚回憶起雨水的冰冷時,突然想起維鳴說過的話『來不及了』。
孫茹霎時淚如雨下,這時窗外猶如昨晚下起了大雨,她此刻什麼都不要什麼都可以放棄,她不顧一切的奔了出去。黑夜,大雨之下,孫茹苦苦尋找著維鳴的蹤影。
15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oXYqDk3m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