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太元中,世局紛亂,喧囂中獨有梅村歲月靜好;臨近小河的梅村背山面河座落於梅山谷地之內,多數人以務農為業,無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過得簡單,人心質樸;人人不貪財貨,敬天敬地,狹路相讓不爭;偶遇採藥童子在雲深之處吟唱朗朗,歌聲飄在高山玄谷裡迴盪不已,伴著浮雲飛鳥南去。
總之,梅村春去秋來一成不變,太陽底下難有新鮮事;偶逢出嫁未久的少婦攜夫歸寧,能驚動鄰里;然而今天卻出了件嘖嘖怪事;住在村口的李二向來天還摸黑就起床,這天霞光初現時,他正挑著兩大桶糞肥要去田間施澆,遇到一個披頭散髮的瘦弱老者迎面而來,老者搭著一件陳舊褪色的灰白道袍,揮著破損的拂塵大搖大擺的進入村內。
李二好奇忍不住問道:「這個……道士……你要去哪裡?」
老道微微一笑朗聲說道:「天下有始,以爲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復守其母,沒身不殆……」
問東答西,還是一串聽不懂的瞎話,李二看著老道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嘀咕著:「穢氣,大清早遇到瘋子。」
日出高懸在梅山之巔上,黑夜早已無蹤,大地清明,在眾村民的異樣眼光下,老道不急不徐地走到位於村子中心的道路之中,揮揮拂塵微笑著不知道在跟誰說話:「善哉!善哉!就是這裡了。」他緊接著坐了下來,閉眼盤腿打坐,自顧自的神遊太虛之中,簡直把馬路當自個兒家的道觀了。
這下村民們可有意見了。
「這道士是誰?」
「在幹嘛?為什麼坐在那裏?」
「該不是乞丐吧?」
「路那麽小,老傢夥就坐在中間,可擋人道了,多不方便啊。」
「裝神弄鬼的,一看就知道這貨不是好人。」
村民中名叫吳三的男子看不過去,朝老道嚷嚷:「老頭,你哪裡不好坐,幹嘛坐這兒?」豈料任吳三磨破嘴皮,老道始終微笑不改亦不作任何反應,坐,就只是坐著,吳三面上掛不住憋了一肚子的火,朝老道怒斥:「你不說話是吧,我踢到你說為止。」他舉腳踢在老道身上,竟像踢到石頭,啊呀!當下痛得他倒在地上唉叫不已。
村民見狀,把吳三撇到一邊去,他們好奇的圍繞在老道周圍,這邊瞧瞧,那邊摸摸,無不大吃一驚莫衷一是,好端端的人竟然變成了堅硬不破的石頭,咋回事呢?該不會是……見鬼了吧?話不敢說盡,眾人登時真像見鬼似的一哄而散。
對於未知且充滿疑竇的事物感到害怕是人的本能,人們通常會選擇逃避或刻意遺忘,梅村的村民也不例外,然而村民想當作沒這回事,可老道這顆『人石』偏偏就矗在村子中間,還擋在人來人往再明顯不過之處,想當作沒看見都難,著實令人傷神啊,村民們合計後全村出動,大費周章的要搬移人石,幾次下來卻都鎩羽而歸。
《論語.子罕》:「子在川上曰:『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1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6GWH71gEa
無奈之下只能任它存在,一開始人人避道而行,隨著時間過去漸漸習慣了人石的存在,人石確實沒造成任何危害,直接在人石旁穿梭而過也便利多了。
慢慢地,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人石前多了莫名敬奉的花朵、果蔬,再來有村民見人石日曬雨淋,動了隱心頗為不忍,於是為人石搭起了簡陋的竹棚,自此逢旱祈雨,遇澇期晴,屢屢靈驗,於是村民尊人石為石神仙。
就在村民習以為常,過著自以為的不變生活時,翻天覆地的變化來了。
人石不見了!
人石如今是梅村的象徵,是精神的基石,活神仙一旦不在了,村民們怕有災禍降生,於是村民們趕緊放下手上的農活四處尋找,卻沒有一絲蹤影。就在村民萬念俱灰準備放棄時,從梅山上傳來動靜夾雜著陣陣吟唱聲,幽幽遠遠又模模糊糊的傳來,那樣的聲響難以形容。
只見披頭散髮的老道,穿著嶄新的白袍,手裡的拂塵換成了一柄散發七彩的寶劍,從梅山而來漸漸走入眾人的目光之中,被尊為石神仙的老道身上散發一團紫氣,村民無法近身,異相在前村民們虔誠跪拜。
石神仙對周遭變化視若無睹,他微笑的朗聲誦道:「矯妄求榮,名譽不揚,尅剝至富,子孫遺殃,行恩布施,福祿來祥,寡欲薄味,壽命彌長,毋欺暗室,毋昧三光,正直無私 ,志心忠良,天地界祉,神明衛傍,延生度厄 ,必濟時康。」村民跪拜再三,全村的人隨著石神仙之後走入梅山之頂,一片光茫閃過,石神仙不見了!
不知發生何事?村民議論不休,雖是議論卻沒有結論,就在眾人毫無頭緒時,突然間一陣強烈且巨大的地動山搖襲來,地牛翻身了,震得所有人站不住,此震非同小可,把山腳下的梅村全震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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