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的同治年間,有個三十餘歲的男子名叫胡倌,他到北京任官,京官向來窮得響叮噹,胡倌當然也不例外,沒有其他收入更沒有來自家族的接濟,要在物價極高的京師生活,可說是『蜀道難,難如登天』。
方方面面得周全,樣樣都要省,餐餐青菜豆腐還好打發,偏偏便宜的房子難尋,簡直大海撈針。歷經多日來的奔波,皇天不負苦心人,總算讓胡倌找到價廉又物美的宅子,就位於崇文門內東交民巷底,租金低廉不說院落還寬敞雅緻,卻長時間乏人問津蒙塵以對,只因這房子聽說鬧鬼。
胡倌是個不信世上有鬼的人,隨即交付訂金給屋主,人迫不及待的搬了進去。搬進去的第一天他在門口遇到了耍把戲的小乞丐,小乞丐擅長模仿動物叫聲,靠著維妙維肖的口技在街邊賣藝賺點碎錢吃飯,但市道不好生意遲遲不開張,小乞丐已整整餓了二天,快到了啃樹根的程度。
說起來沒人知道小乞丐打哪兒來的,只曉得大兩個月前他就出現在鬼屋附近,正值兵荒馬亂的年歲,四處多是逃難的乞丐,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也沒人注意到他。小乞丐此刻縮成一團麵球樣,就睡在胡倌即將要搬入的宅子門口,聽到動靜的他睜開眼睛瞧見胡倌正大包小包的要往宅子裡面送去,顯然是要入住。
好心的小乞丐趕緊出聲阻攔:「這位爺敢問您八字够硬嗎?」
胡倌微笑回道:「小兄弟,你是要跟我說這宅子鬧鬼嗎?你就別費神了,我胡某向來不信世上有鬼。」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說了。」小乞丐頓了頓,他捧著呱呱作響的肚子笑臉說道:「其實我肚子餓的緊,大爺有什麼吃的方便給我一些嗎?」
胡倌見小乞丐身著破衣、臉上汚黑以及瘦巴巴的可憐樣,不由得心生同情,他從布包裡掏出幾塊燒餅和些許碎銀交給小乞丐。「這些給你,吃飽後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做學徒學手藝或到富戶家裡做長工都好,苦歸苦好歹不用挨餓受凍還可以養活自己。」
小乞丐歡天喜地的接受,朝胡倌再三作拜後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鬼屋歸鬼屋,胡倌住進去頭幾天倒是相安無事夜夜好眠,逢人問起他就叱之以鼻,有時還駡人無知,直到第七天出現了狀況。
深夜,胡倌起床到茅房解手,忽然有個白蒼蒼的老先生跟在他後面也進了茅房,老先生在胡倌耳朵旁不停吹氣道:「人世苦不堪言,不如套上頸繩懸於屋樑上,傾刻間就到仙境,仙境裡沒有寒暑沒有苦痛,日日瓊漿玉飲滿漢全席,由天女作伴豈不快哉!」
不知何故?胡倌竟迷迷糊糊的欣然接受,笑嘻嘻的接過頸繩準備套在脖子上,豈料突然間殺出個程咬金又冒出個老先生進來說道:「論先來後到這回該輪我了,你怎麼偷我的去。」
「老匹夫,你說你的就是你的嗎?也不秤秤自個兒幾斤幾兩……」
老先生與老先生當場爭執起來,沒想到又有更多的老先生冒了出來加入爭執中,眼見場面不可收拾,一團混亂中胡倌露出傻笑將頸繩緊緊套在脖頸站在凳子上,就在踢倒凳子懸樑前的那一刻,從院外傳來陣陣雞鳴聲。
老先生你看我,我看你,大夥看成了一團,面面相覷之際饒有默契的齊聲說了句:「喔,天亮了!」話音剛落,老先生們隨即抹去了身影消失無蹤,胡倌也瞬間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居然站在凳子上屋樑下,脖子還莫名其妙套了個頸繩,當下嚇破了膽拔腿就亡命奔出屋外去。
其實那時距天明破曉尚有一個時辰,為何雞鳴不得而知。胡倌天亮立馬回家收拾東西,不管三七二十一趕緊搬家逃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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