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過數不清的大獎,川柳細先生是享譽國際的文學巨擘,他坐在電腦前醺醺然的邊喝著紅酒邊敲打著新作。
『......我在妻子的喪禮上,當著寥寥可數前來弔喪的人面前,所彈奏的曲目,選擇了妻子最愛的老歌『舊情綿綿』,在彈奏前我再次詳細檢查我的手風琴,一心要達到最佳的演唱狀態,許多人見我的眼框裡沒有淚水,臉色雖然僵白,卻嗅不出一絲感傷的情緒時,紛紛在背後唾罵我。其實我明白也知道不少人認為我無情無義,竟然沒有為相依到死的妻子獻出一滴眼淚。我…...沒有辯解,因為作為專業的演奏家,我不能因為激動的情緒去影響到我的表演,對於表演我有近乎完美的苛刻要求,直到表演結束後,我才崩潰地趴伏在妻子的遺體上痛哭一場......』
叮咚,叮咚,門鈴聲響起,硬生生把沉浸在文字裡的川柳細先生從悲涼中拉了回來。
送披薩的男子在門外不耐煩的高喊:「川先生,披薩到了!」
「啊!披薩到了。」
此刻他才想起自己訂了披薩,川柳細先生順手在電腦上敲進了『啊!披薩到了。』這幾個字,不加檢查的直接發布出去,然後就去領了披薩享用了起來,才吃不到一半,喝酒後的倦意忽然襲來,人墜入夢鄉之中。
於是文字變成了:「......我…...沒有辯解,因為作為專業的演奏家,我不能因為激動的情緒去影響到我的表演,對於表演我有近乎完美的苛刻要求,直到表演結束後,我才崩潰地趴伏在妻子的遺體上痛哭一場,啊!披薩到了。」
短短一個晚上,文章透過網路傳遍海內外,而川柳細先生依然昏睡,悠然自在的倘佯在他夢裡的春之海中,渾然不知外頭翻天覆地的變化。等到他醒來,發現結果不可收拾後,只得閉緊嘴巴暗暗接受現狀。
幾個月過去,某個文學研討會上,各個出席的學者和文學大師們,興致勃勃的聚在一起熱烈的討論川柳細先生的新近大作。
「看得出來川先生拋掉框架,在努力尋求文學上的突破..... 」
「沒有人說悲劇就一定要悲到底嘛,是吧。」
「是啊!在悲涼的布局下,引導讀者進入哀傷中,最後石破天驚的來了句『啊!披薩到了』,忽悲忽喜,這種寫作上的手法我不曾見過,真令人嘆為觀止......」
「我認為這是篇包裹悲劇外衣的真實喜劇,『啊』是一種源自內心欲望的吶喊,『披薩』就是代表著某個理想上的追求象徵,嗯......或者說是希望,對是希望。」
「說是希望,不如說是『救贖』!」
「救贖。」
「對。」
「救贖,沒錯是救贖......」
熱哄哄的大夥沒有異議,一致鼓掌通過。刨根究底的歸納完後,眾人說到興頭上,紛紛舉起手上的酒杯,高興的舉杯同慶。
吭鏘,在酒杯碰撞聲後,世上又多了一篇文學名作,在浩瀚無垠的文學之海中,卓然而立,注定了它不朽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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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目地為何,人向來多是順服權威的,能夠在權威確立之下指正權威的過失才是了不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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