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出他是打哪兒來的,只知道他名叫布用,已過不惑之年的他是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進入孟嘗君府邸作為食客已經不少年了,給人的印象就是個遊手好閒的蹭飯人物,常看他酩酊大醉倒在花臺上,鼾聲如雷;不知他除了吃飯與喝酒外整日裡在瞎忙什麼?
禮賢下士的孟嘗君財大勢雄不在乎多布用這張只會吃飯的嘴,然而底下人愛嚼舌根,揶揄嘲弄樣樣齊全,「布用」叫久了就變成「不用」,類似於「不中用」再加上「用不到」這兩個合義詞。布用聽人這樣叫他,只是憨笑幾聲不做回應,然後依然故我,沒人拿他有辦法,到最後只要布用不出格不丟孟嘗君的臉面,眾人也懶得理他。
先描述一下布用的外貌,一頭灰白亂髮蓋住眼睛,身板瘦長常年穿著灰寬布大衣,走路像個老頭緩慢且遲頓,一副日薄西山的模樣;然而模樣歸模樣,當年布用可是以武藝高強毛遂自薦入府的,但是孟嘗君公務繁忙無暇驗證布用的功夫就直接納入門客的行列。
因布用是如此的『無用』所以田府上下大多視他為米蟲,一有機會就想攆他出府;左盼右盼這樣的機會終於來了。
有些人喜歡拿布用開玩笑,甚至有人還説布用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不然就是野地裡自生自養的野花野草之類的,沒人知道布用的老母還在世,卻在幾天前以高齡過世了,布用這種低層級的食客是見不到孟嘗君的,所以他向田府管家告假要去奔喪,但布用的錢都拿來奉養母親了,只得開口向管家求討一筆辦理喪事要用的錢,並聲明喪事結束立即返回田府,只見管家雙眉緊鎖,臉上不好看,星光電火間管家鬆開了眉角微笑說道:「布用啊,錢可以給你,你就好好的送送老娘,守孝個幾年,孟府就不必回來了……」布用也不答腔,領用拜謝後返身離開。
就在布用離開的期間發生了大事,魏國與燕國居然出兵意欲合攻齊國,若兩面開戰齊國毫無勝算,火燒眉毛的齊王要宰相孟嘗君拿出辦法來,孟嘗君回到府邸立即召集門客共商大計,眾人面面相覷卻束手無策;躂躂躂,此時田府外響起一陣馬蹄聲,揚起一陣塵灰,府中衛士等馬匹接近才看清楚馬上何人,原來是布用策馬狂奔而來,待臨到府門前,布用抓緊馬繮,馬頓時揚起前蹄用後蹄立足,然後發出響亮的嘶鳴聲,布用俐落的翻身下馬,朝府內邁進卻被衛士阻攔,因布用已被田府除名,連帶出入府邸的權利也被剝奪了。
僵局難解,時不我待,布用抱拳說了聲「得罪了。」施展武藝,沒二三下他就赤手空拳擊倒了衛士排除了阻絆,緊接著布用朝孟嘗君所在奔來,霎那間府裡亂成一團,眾衛士聞聲湧向布用意欲圍堵攔殺,只見布用雙掌翻雲推山震海以猛虎出柙之姿如入無人之境,轉眼間已落在孟嘗君面前,孟嘗君吃了一驚想逃卻來不及了,但布用只是跪在孟嘗君足下向其請罪,孟嘗君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迅速恢復鎮定後說道:「汝意欲何為啊?」
布用:「布用願為主公分憂。」
孟嘗君眼睛亮了起來:「如何分憂?」
布用:「布用進府只為了奉養老母以終,進府後不願用武藝殺人,只得韜光養晦外示魯鈍,如今老母歸天,國家有難,是布用報恩之時,布用願竭死力盡忠,就算刀山劍林我也得走這一遭,布用欲親往魏國交涉退兵,不成功則提頭來見。」
幾天後,布用帶著幾名隨從以齊國特使的身份前往魏國交涉,一路風塵僕僕又追星趕月的,好不容易來到魏國首都安邑卻不受官吏待見,直到布用聲明要向魏王獻寶,才得其回應說於隔日殿上召見。黎明昇起,魏王寢宮內發生了一件怪事,魏王醒來發現自己隨身的佩劍竟然不翼而飛,翻遍了整座宮殿就是毫無蹤影,草草懲處了宮人,魏王帶著怒氣上朝去了。宮殿上,布用身穿華衣挺直腰板,以齊國特使的身份手捧長錦盒不卑不亢的緩緩向前,止步,觀察魏王的反應。
魏王:「獻的是什麼寶?」
布用:「魏王一看便知。」
魏王:「既然是來求和,寶物倒在其次,說說你們齊國要割讓幾座城池求孤退兵。」
布用:「寸土不讓。」
魏王早憋了一肚子火,起身要破口大駡,隨即想到了大國的體面,於是冷冷的說了句:「那就戰場上見真章,等我大軍橫掃貴國之境,到時再談也不晚,哼。」揮揮手,斥退了布用一行人。
議完國政,魏王回到寢宮,打駡了一干奴僕猶不解恨,非打駡到累了才肯罷手,怒氣也算消了大半,內侍見狀才敢趨前稟報:「王上,齊國獻的寶如何處置?」
魏王:「打開給孤看看。」
內侍一開,大驚失色,簡直魂飛魄散的跪伏在魏王面前瑟瑟發抖,魏王感到奇怪靠近觀之,發現錦盒裡竟躺著從魏宮遺失的那柄王隨身配帶的寶劍,魏王不自覺得摸了摸自己的頭顱頓時冒了一身冷汗。
連隔幾日,安邑城門緊閉,宵禁戒嚴要抓補布用等人,許多人議論紛紛不知發生何事,傳言甚囂塵上,然而布用彷彿人間蒸發,不得已城門再開,魏軍也被召回國境之內。
燕軍向來勢弱因失去盟軍,獨力不能抗齊,沒多久也班師回國去了。齊國轉危為安,布用卻滅了蹤跡,若干年後有人發現某個長像相似布用者在太行山上耕牧著,流言一出,耕牧者也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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