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格羅德割頸放血,在水邊拔去羽毛和清洗內臟的時候,夜幕悄然降臨,一片彷彿蘊含雷鳴之勢的捲雲在遠方醞釀。騎士皺起眉頭,手沒有停,他以前不時打獵,當然也沒少做骯髒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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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雷雨,抑或是悶響的春雷,格羅德暗忖,要是在這種狼狽時候又下起雨來,今晚的烤鳥就要泡湯了。他早已吃厭外皮發霉的火腿,天氣雖冷,但潮濕,甚至連燕麥都有長蟲跡象,和納蘭人的眉頭眼額一樣,讓他感到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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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匹吃這種東西沒問題,但雷帕特顯然很不滿,闇星亦是吃不慣,最近老是拉肚子,讓吉牙妮也憂心起來。她說,闇星是匹好馬,但習慣在草原上。山靈不會對擅闖聖地的人仁慈,登山前遇到的泥石流就是最好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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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當然不會說她迷信,畢竟他才是那個在夢裏會看見諸神的人。他是聖騎士,曾經咒罵過所有神,但如今卻又成為祂們的代行者,真是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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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急急想在雷雲來到之前生火,卻見營地裏已經升起篝火。阿絲蘭吃吃笑地伸出手來烤火,身上的斗篷垂到地上。吉牙妮戴着皮手套,撥弄着火堆裏的木柴,又擦去額上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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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山上,比草原的冬季還冷。他們不能賭,格羅德心想,找個山洞,至少是能擋雨的地方,若果失去火焰,他們隨時會在風雨下冷死。騎士用根繩子紮起兩隻粉白的鳥,說:「我看見雷雲,必須找個別的地方紮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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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牙妮略帶可惜地看了篝火一眼,是了,現在天氣冷,還潮濕,山上都是難以點燃的濕柴,生起這個火來肯定很不容易,騎士暗忖。有時他慨嘆,為何神術不能是實務點的東西,要是他能隨手點燃火焰,問題就能少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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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女神大概不會對他這個念頭感到高興罷,格羅德轉念又想,畢竟神火是太陽神的權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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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絲蘭看見了山洞!」黃毛頭第一個舉起手來,道:「阿絲蘭可以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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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有點懷疑黃毛頭的記憶力,但這時候他們也沒有什麼選擇。相信阿絲蘭,總比盲目地在山上遊蕩優勝。瓊丹博只是在一旁,懷着淡淡笑容,格羅德不知道他在笑什麼,讓騎士背上感到一陣毛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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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沿着山路往回走,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一塊巨大的漆黑山岩後。算不算是洞穴?格羅德暗忖,也許還好,就只是幾塊巨大得不像話,但看似會隨時倒下的巨石疊在一起,也許比他想像中堅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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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岩構成天然的掩體,沒法完全遮蔽每個方向,但至少能讓他們擋住風雨,只需再支起一面帳幕就好。一些藤蔓有意無意地覆蓋住洞口,沒有野獸腳印和吃剩的骸骨,也不似有巨大野獸在附近留下印記,運氣似乎很好,騎士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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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打濕了他的鼻子。吉牙妮抬頭看天,格羅德注意到風讓雲捲動起來,暗紫的炫光在漆黑之後流竄、湧動。騎士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上次遇上這般雷雨的時候,就是他遇上帕卡什、讓傭兵團死了好幾十人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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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阿絲蘭發瘋了,女神甚至還給過他啟示。若然沒受到歧路眷顧,說不定他就死在了黃毛頭手中,格羅德因這個念頭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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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知道阿絲蘭忽然發狂的原因,也許是帕卡什,也許是女孩被外力影響了,例如閃電。她怕閃電,格羅德很清楚,是那時候卡兒國師留下來的影響,她從沒能在雷雨夜安睡,縱然她平時都鼾聲大作,他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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