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帕卡什怎麼了?」騎士沉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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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赤腳走在泥濘和水窪中,比格羅德快要脫線的皮靴來得更穩。格羅德看過草原上許多武術和步法,但他最不了解的就是吠陀人。聽說他們的戰神形象擁有十八對手臂,每隻手能揮舞不同兵刃。而最造極登峰的戰士,也正是能精通三十六種武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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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斯沒有表明他的身份,但格羅德能猜出他的地位也許並不簡單。一位持有多種珍稀武器、甚至在藏品裏包含一柄龍骨劍的戰士,就算是北洋的首席聖騎士或者半神近衛都不一定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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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只見過一次面,卻結下了這趟奇怪的孽緣。格羅德給予了他兒子一個名字——格羅德,而蘭斯也給了他一個名字——具名之劍「葬送者」。自此,格羅德就沒見過這位神秘的武士,草原上也再未流傳關於他到處挑戰劍客的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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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以為,是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所以不再胡亂找人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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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想過,蘭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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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格羅德.帕卡什冷冷地說,紫羅蘭色的眼珠像他父親,但卻染上濃厚的戾氣。奇怪了,當初面對蘭斯的時候,騎士從來沒有感覺到戾氣,他們的武者彷彿都把收斂自己的氣息當作一種鍛鍊,但眼前的年輕人卻毫不在意地將怨恨刻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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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怎麼死的?」格羅德瞇起眼睛問。雨水打濕了他的眼窩,冰冷地從臉上流淌而下,將他的黑襯衣變作了一團累贅的舊布。年輕人的刀卻順着五指飛快旋轉,身旁的雨水一滴不留地被劃成的圓阻擋,接着他身子一沉,擺出了備戰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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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一戰沒法避免,格羅德暗忖,蘭斯和我道別時還好好的,怎會是我殺了他?但再思考也沒用,面前的傢伙完全不打算講道理,那麼就只能讓葬送者來講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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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流傳,鏽鐵騎士是位比我父親更偉大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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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的聲音傳來,身體卻在雨中化成了一道影子,水窪中泛起的漣漪飛快向格羅德襲來,眼前雙刃化作血紅光暈。騎士急退一步,差點踩到自己丟掉的盾牌,那刀的勁風把他額上的髮絲割斷了,若不是退得快,可能就要劃到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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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來看看,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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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這兔崽子,刀快得不像話,格羅德站穩腳,擺出北洋流行的審判劍守;和蘭斯戰鬥過之後,格羅德知道要和這些人比劍快幾乎不可能,但大開大合的招式,反而能迫對方保持距離。可不能讓他的快刀帶着節奏,格羅德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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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送者彷彿吸去周遭的光,手半劍越過雨水,攻向格羅德.帕卡什。但那小子似乎知道黑刃的厲害,沒有以兵器硬接,反而跳着他詭異的舞步,閃了開去,身影始終保持挺直,彷彿一頭不斷彈跳的羚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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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的傳聞,沒人會當真。」格羅德緩緩往側邊移動,試探對方的慣用手。但這傢伙沒進攻的時候,雙手低垂,完全看不出端倪來,這倒是頭一遭,格羅德暗忖,雖然年輕人身上沒有蘭斯給他那種壓力,卻完全摸不透他的底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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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偉大的金身戰神給予了我這次機會,讓我找到殺父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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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忽然不要命似的,朝騎士正面突進。格羅德不敢下殺手,這傢伙若真的是蘭斯的兒子,格羅德回到神域時遇上那武痴,肯定要被抱怨的,不行不行,騎士連忙擺正劍身,護在胸前,想要接下這一擊,對方卻在他面前忽然旋身閃過,刀變了反手握持,襲向他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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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格羅德急忙退開,回劍防守,卻料不到這也是虛招。當另一道紅影在他眼角攻過來時,騎士已經本能地別過頭,但刀還是擦過了他的肩膀,還有臉上,離眼睛只有不到一個指節之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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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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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羅德嗅到了雨中的血腥味,臉上火辣辣的刺痛,還有逐漸流淌而下的溫意,這一刀不深,還未見骨,但也不淺。格羅德卻看穿了對方的意圖,他沒有擦去鮮血,任意雨水混和着微鹹液體,沾到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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襯衣也被割開了,寒冷隨着風灌進來,雨水幾乎已經滲透了每一處,格羅德感到自己的體溫正快速被周遭奪去,但帕卡什的深褐軀體,卻與黑夜和雨幾乎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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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取了我父親一隻眼睛。」格羅德.帕卡什的聲音酷寒如鐵,眼裏的暴戾卻毫不收斂:「那我會從你一隻眼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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