悪巧み~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
No.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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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出石屋,瑟凡西諾便愣住了。
在她眼前,一匹骷髏戰馬默然佇立。透過那層薄如蟬翼的單薄皮膚,她甚至能清楚看見底下關節接合摩擦時的細微顫動。
瑟凡西諾知道這種座騎,卻從來沒有機會近距離觀察。看著那對彷彿能望穿一切的漆黑窟窿,她忍不住伸手觸碰牠,輕輕撫摸那層失去彈性的皮膚,任由乾枯粗糙的鬃毛扎在她的掌心上。
但瑞斗卻對此毫無興趣,像是早就知道會有這種生物出現般,視若無睹地從骷髏戰馬前走過。瑟凡西諾注意到他略略拖著的右腿,連忙跟上攙住他。
「我沒事。」他說。
「我知道。」她停頓一下。「可是我不要。」
瑞斗嘆氣。「村子那邊的,跟木喉熊怪是不同的部族吧?牠們有關聯嗎?」
「呃,應該沒有吧?薩爾法說過,牠們的部族現在都只能以木喉要塞為基地,連要在費伍德森林跟艾薩拉維持生活,都已經很辛苦了。」
「那就沒跟牠們打交道的必要了。」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rMOBCk1Y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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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繞開可能有熊怪跟梟獸出沒的方向,改往森林走。瑟凡西諾攙著瑞斗的手臂,一路沉默不語,反倒是瑞斗罕見地主動開了話題:
「我不知道還有木喉要塞這種地方。」
「那是木喉部族現在住的地方。裡面很有趣哦?」
瑞斗沒應聲,點頭示意對方繼續解釋。難得受到法師鼓勵,瑟凡西諾雙眼一亮,講話速度也快了起來:
「那裏啊──怎麼說呢?那邊可以連結冬泉谷跟費伍德森林,還有條路可以通到月光林地!所以那邊就是條很長的隧道,裡面住了很多木喉熊怪。」
「聽起來很悶。」
「其實不會喔!因為呀,那邊雖然是隧道,但薩爾法牠們在裡面卻種了很多植物喔?牠們挖了水坑,在裡面種了很多會發光的蘑菇,通道上面也有通氣孔,所以很通風!然後有些樹就從底下長出來。晚上走在裡面,有時會分不出到底是磨菇的光,還是外面照下來的星光,非常非常漂亮,不小心就會入迷然後迷路喔。我那時候本來是要到冬泉谷,可是看著看著就不小心走錯方向了,然後快到月光林地的時候,才有好心的熊怪叫住我,跟我說那邊不對。然後……」
她突然停了下來。瑞斗正盯著她。
「……我,是不是說太多了?」她困窘地說。
「呃,我沒講話啊?」
「啊,因為瑞斗你不喜歡人囉嗦,所以……」
「是沒錯。」瑞斗停頓一下。「我只是在想,我昨晚的說法有點不對──不,我不是說妳們不該回去。不是那件事。」看著術士興奮的表情,他解釋。「我昨晚說妳能贏過我的,大概只有妳在惡魔學上的知識而已。但其實不能這麼說。像木喉要塞什麼的,這種事情妳就懂得比我多。」
「哦,是這樣……沒錯啦。」
「還有寵物之類的。像之前那隻啾啾先生。」抓抓頭,瑞斗思考措辭。「總之,我只是忽然想起來:當初我就是因為認為妳懂這些事,才會第一個就想到要去找妳幫忙的。昨晚說成那樣,好像有點過分。」
「欸?不會啦,我不覺──」瑟凡西諾停了一下,突然察覺。「……你是在道歉嗎?」
瑞斗眨眨眼,默默移開視線。瑟凡西諾愣愣看了他好陣子,突然笑了出來。
「幹笑屁笑啊!」法師惱怒地說:「我只是在描述單純的事實好嗎!」
「沒有啦,只是──我沒想到你會在意這個嘛!而且瑞肯恩你一直都不是這樣的人嘛!所以──」瑟凡西諾還在大笑。瑞斗乾脆甩手就走。「喔好嘛,我不笑了啦瑞斗!不要生氣嘛!」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開始討厭跟妳對話的這件事了。」
那不就是生氣嗎?瑟凡西諾險些又要笑出來,但忍住了。法師拖著腿,還在繼續走遠。她連忙追上去。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7kOoHLOQ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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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山壁旁,瑞斗停下腳步。瑟凡西諾追著他的視線,跟著望進森林裡。
「怎麼了嗎?」她問。
瑞斗沒回答,撐著腿在草地上坐下。保持著不會讓法師不悅的距離,瑟凡西諾坐在旁邊。瑞斗單手撐膝,另一手托著臉,望著森林不曉得在想什麼。瑟凡西諾也不好打擾他,只好跟著往森林看,偶爾偷瞄瑞斗臉色,以及他那頭原先及腰,如今卻被燒到只有肩膀長度的黑髮。
等待許久,久到瑟凡西諾都快相信瑞斗真的一輩子都不打算跟她說話時,法師終於再度開口:
「妳是外出跑過任務的冒險者。雖然只是新手,但在某些事上,妳懂得的確比我多。可論起戰鬥,妳大概還沒有我這個整天蹲在塔裏研究的人強。」
他輕輕吁出一口氣,依舊望著森林。
「回去吧,瑟凡西諾。」他的口氣很平靜,像是在描述一個既定事實。「接下來還會發生很多事。憑妳的實力,妳不可能撐過去。」
「……我知道,我沒有很強。可是總比沒有好啊!」瑟凡西諾堅決地說:「我說了會陪你,就一定會走到最後的!」
「妳有這份心就夠了。」
「不夠!」
她猛然湊近瑞斗,臉直接貼到瑞斗面前。瑞斗沒料到她會這麼做,反射性往後退開。但瑟凡西諾沒有退縮,用力握住他的手,碧瞳深深望進對方紫眸裏,宛若祖母綠與紫水晶輝映交錯。
「只有心意,卻沒有行動是不行的。那樣就只是在說謊而已!」她一字一句,清楚無比地宣告:「我不會對你說謊的。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她的眼神堅定異常。瑞斗不由得吸了一口氣,接著嗅見她的鼻息。
他撇過頭。
「承諾不值得妳賠上性命。」他說:「妳現在還有選擇的機會,別只因為之前那麼幾句話就放棄。我說了,我不會怪妳的。」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接受。」
「那只是心情上無法接受而已。不是正確的決定。」
「如果是正確的決定,那我為什麼會不能接受呢!」
瑟凡西諾突然大叫。瑞斗不由得一愣。她跳了起來。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z9s9lfbL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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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斗你老是這樣:這個不對,所以不行,就算喜歡也不可以。那個是對的,所以要接受,就算討厭也要做。可是,這不是很奇怪嗎!」
低頭直視法師,她激動地說。
「我知道,瑞斗非常聰明,比我聰明不曉得多少倍。可是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會有我自己的判斷啊!並不會因為瑞斗你比我聰明,所以我的心情、我的感受就會是錯的啊!
而且,心情上不能接受有什麼不對!覺得這件事不能接受有什麼不對!用直覺判斷有什麼不對!
如果這個決定真的是對的,那為什麼我會不喜歡?為什麼一個對的決定,會連我的心情都不能說服呢!為什麼正確的決定,會讓我這麼難過,完全不能接受呢!」
按住胸口,她的手有點發抖,眼神卻無比堅定,綠寶石般閃爍鮮明。
瑞斗被那個眼神震住了。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qe61LpwU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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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意識到:自他認識瑟凡西諾以來,這似乎是他頭一次真正看著她的雙眼。
他也頭一次意識到:那雙蒼翠青綠的深邃碧眼,竟能如此清楚地映出他的臉,彷彿她正追在他身後奔跑,努力想捕捉他的身影他的一切,從來沒有移開視線。
於是他別過臉。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RbI62tB8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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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他緩慢地說:「妳根本不曉得,我們現在處於多危險的狀況。」
「所以知道那些事以後,我就會覺得這件事是正確的了嗎?」瑟凡西諾的聲音非常悲傷。「難道說,知道有多危險以後,我就有辦法丟下你,然後一點都不難過,一點都不痛苦了嗎?」
「至少知道以後,妳有機會保住自己的性命。」
說著,瑞斗從懷中掏出治療石。瑟凡西諾愣住了。
「……這是,我的治療石?」她困惑的說:「是小希給你的嗎?」
「這果然是妳的啊?」瑞斗嘆氣。「這是我在那個血精靈法師身上找到的。」
「咦?可是她為什麼──」
瑟凡西諾突然停了下來,臉色有些發白。
「……妳總算明白了。」瑞斗輕聲說:「那些部落想找的人,不單只是那兩個夜精靈。他們已經知道有我們這些人的存在了。就算他們那時沒發現妳就是他們要找的人,但誰也不能保證,那個血精靈法師沒有事先讓其他同伴知道這件事。
妳懂了嗎,瑟凡?妳待在這裡太危險了。就算我能顧好自己,但真的出事時,我沒有把握照顧妳。」
調整情緒,瑞斗緩緩閉眼,又睜開。
「我不希望妳出事。」
而他的口氣萬分溫柔,紫電雙眸流動著平緩的光波,像深沉無垠的大海開展在她的前方,只等著她主動走向他,便要靜靜包容她的所有,徹底覆蓋她。
瑟凡西諾的心臟劇烈地鼓動起來。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MZ2YLBzI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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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也認為,我能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嗎?」
在阿斯特蘭納的湖邊,他對她淡然一笑。紫水晶般透澈的雙眼閃著光芒,像是能看透她的所有心事。
「所以,就彼此彼此吧。」他說。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UJ4GDJsV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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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好怕的。」
在黑石深淵的地牢裡,當她因恐懼而驚恐痛哭時,他摟緊她,在她耳畔低語,細長而優美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的髮絲,在她臉頰上留下淺淺的溫度。
「我在這裡。而且會一直都在這裡。沒什麼好怕的,瑟凡西諾……」他說。「我保證。」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u8l2xwq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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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凡西諾突然又有那種心臟要從胸膛裡蹦出來的感覺了。
然而這回,她已經明白,她的心會奔向哪個地方了。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xEdb88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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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斗看著她,臉上表情平靜淡然,有完美無缺的真誠與溫暖。
「瑟凡西諾。」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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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凡西諾幾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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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一下!先等一下!瑞肯……瑞斗!等一下!」
慌亂地搖手,金髮術士猛然撇過頭──她覺得自己現在肯定臉紅了。
「怎麼了,瑟凡西諾?」瑞斗的聲音還是非常溫柔。
「啊,不是!那個……那個,我先想一下……啊!對、對了!」
她突然大叫起來。
「我、我要幫你剪頭髮!」不等瑞斗回答,她便直接逃到瑞斗背後,避開對方視線。「因為、因為你的頭髮,燒焦了!所以要整理才行!對,就是現在。趁現在!我來幫你剪!」
「這樣啊。」背對著她,瑞斗淡淡地說:「但我不覺得現在這樣有什麼問題啊。」
「不行──!不可以這樣!要快點處理才行,否則……反正要快點處理!」她慌亂地搜索隨身暗袋,從裡頭摸出一把裁縫剪刀。「我、我可以這樣做吧!我可以剪吧?可以的,對吧!」
「……隨便妳。」剎那間,瑟凡西諾似乎聽見法師正在輕輕嘆息。「小心點。」
她覺得自己的臉更紅了。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ifPA0sw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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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陣子,空氣中只有剪刀的喀嚓聲,以及髮絲被剪下的悉囌聲。兩人都沒有說話,也沒再提起先前的話題。
瑟凡西諾很想說點什麼。
然而她非常懷疑,若她主動開口搭話,那當剪完頭髮,瑞斗回頭望向她時,她有沒有辦法繼續在他面前維持原本的表情,而不是依舊像現在這樣滿臉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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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凡西諾。」
「什、什麼!」瑟凡西諾的剪刀差點剪掉瑞斗耳朵。
「妳小心點。」瑞斗說:「總之,我明白妳的心意了。」
瑟凡西諾雙手一顫,剪刀敲上瑞斗腦袋。瑞斗直覺往前一躲,立刻就要站起來。瑟凡西諾連忙按住他。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你等一下,再一下下!」她手足無措地說:「那個,我……我不是,怎麼說呢?我其實還、還有點亂!呃但我沒有不喜歡!呃不是!我不是說──我只是,那個!稍微等一下……我一下子,不、不曉得怎麼辦。所以我才……可是……」
「妳在說什麼?我們不是在談回暴風城的事嗎?」
「啊?喔、嗯,呃。對!」瑟凡西諾用力深呼吸。「對,沒錯!我們在談這個!」
「除了這個,我們應該就沒談過別的了吧?」瑞斗若無其事。「有嗎?」
「嗯,沒、沒有。」瑟凡西諾重新拿穩剪刀。
然而不曉得為什麼,在安心下來的同時,她又突然有一點遺憾。
「沒什麼……」她低聲說。
「嗯,那就好。然後拜託妳,除了頭髮以外,不要再讓那把凶器對我造成任何傷害了。」法師的聲音非常無奈。「反正,我已經知道妳的想法──拿穩,拿穩!拜託!求求妳──對,很好,乖。太完美了……呃,好喔。然後,我也已經把我的考量告訴妳了。那既然我都說到這份上了,妳還是不肯回去嗎?」
瑟凡西諾拉起瑞斗頸際的細髮。喀嚓。
「絕對不要!」她說。
「我感覺到了。」他咕噥。「好吧。說真的,以我的立場,我也只能盡量勸妳而已。要是妳死命不肯,那我總不能開了傳送門以後,把妳打暈扔進去。」
瑟凡西諾噗嗤一笑。瑞斗咳了一聲。
「但若是這樣,艾波恩怎麼辦?」他問:「妳願意陪我以身犯險,不代表得把他一起拖下水。」
「啊,也對……」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eMPBrFyu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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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凡西諾想起昨晚,當艾波恩發現瑞斗的詛咒時,他那副擔心又氣惱的表情,以及了解瑞斗打算獨自前往艾薩拉時,銀藍雙眸中所飽含的憂慮與沉重。
儘管不曾與瑞斗有過那些共同回憶甚至交集,但就跟她一樣,艾波恩也非常關心瑞斗。而那正是瑟凡西諾為何會這麼信賴他的理由──那份體諒跟溫厚,是種難能可貴的特質。
事實上,正因為艾波恩是個那麼有同理心,也總是願意記掛著他人需求與苦楚的人,所以他才會在事隔多年後,還記著當年的承諾。
即使一切都已經錯過,她早已註定無法成為一個幸福的女兒,有幸擁有如此體貼的父親。但至少,當艾波恩踏進醫院廂房,對她露出微笑的那瞬間,他在她心中便已經與眾不同,比所有曾走到她面前摸摸她的頭,卻始終不打算真正拉住她的手,給她一個家的冒險者們都還值得她掛在心頭。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8IsN2JZY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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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波恩是個好人。」瑞斗說:「打從一開始,他就只是因為擔心我們兩個的傷勢,才會仗義加入的。讓他繼續在這種狀況下跟著我們,我非常過意不去。」
「嗯……我也這麼覺得。」
瑟凡西諾又回想起前幾天的那場戰鬥。當時,艾波恩鄭重對待烏爾莎與琳西,甚至那名獸人戰士的屍體的景象仍歷歷在目。
艾波恩看著烏爾莎的眼神非常悲傷,非常溫柔。而他看著獸人戰士時,銀藍雙眸中除了敬重以外,還帶了份理解與接受。
那是個連敵人的心情都願意體諒的人。
即使不論艾波恩對她來說有多麼特別,光是想到要讓這麼溫柔、這麼善良的人遇到更多危險,瑟凡西諾就怎樣都無法接受。
「……我,會試著勸他看看的。」低著聲音,瑟凡西諾說:「我也不想讓他遇到危險……我真的不想。」
「那就好。」瑞斗說。一撮黑髮在剪刀喀嚓聲中墜落。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mA6oGTr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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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又沉默了好陣子。不過這回,瑟凡西諾已經收拾好心情,開始專注在剪髮上。
「瑞肯恩,」她又叫回了原本那個撒嬌時才會用的暱稱。「你要剪多短?」
「沒意見。」
他是真的沒意見。老實說,他原本就只是因為懶得繞去理髮廳,才會把頭髮留到這麼長的──沒辦法。理髮廳不在「法師塔塔頂──旅館餐飲區──鐵爐堡地精區──法師材料行」的動線上。不過是綁起來就能解決的問題,他完全不認為有必要浪費時間去處理。
「怎麼可以沒意見呢?髮型很重要的!就算瑞肯恩你本來就長得很好看,可是髮型不同,就會讓整個人看起來完全不一樣!我知道瑞斗對這方面沒研究,可是這是形象問題,一定要好好──」
「閉嘴。」瑞斗頭又痛了。心因性的。「就剪到不用花時間整理的長度吧。」
「連小馬尾也不要嗎?」瑟凡西諾似乎有點失望。「其實我覺得有點點長度,然後綁起來也不錯哦?適合這樣綁的男生很少,可是瑞斗你綁就很好看。不這樣好像有點浪費,而且很可惜──」
「幹先問我意見的不是妳嗎!」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救命──!
瑟凡西諾「唔」了一聲,照著法師的要求繼續修頭髮。瑞斗只覺得自己幹嘛要蠢到接受對方的提議,搞得現在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剪刀喀嚓聲中,瑞斗無聊地把玩著治療石,突然瞇起眼。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iHqgaqrb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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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瑟凡,」他問:「聽妳的說法,妳給過希理絲治療石?」
「嗯,給過啊。她常跟我要,說甜甜的很好吃。」
很像她會說的話。瑞斗想。「……既然如此,妳難道不好奇,那個血精靈法師是怎麼拿到治療石的嗎?」
修著頭髮,瑟凡西諾沒應聲。瑞斗停頓一下,繼續試探地問:
「先說好,我並不是說她真有什麼問題。但如果妳只給過她治療石,那或許、可能、搞不好,在某種不可抗力促使下──」
「──沒有那種事!」
瑟凡西諾突然凜眉,手中剪刀「唰」地怒張。
「小希她不會做那種事!」喀嚓。「瑞斗你不可以這樣說!」喀嚓。「她都遇到那麼多事情了!」喀嚓。「你怎麼!可以!說這麼過分的話!」喀嚓。喀嚓。喀嚓。
「喔好啦好啦好啦好啦!我也只是忽然想到而已!就想想而已……」在腦袋還被人用剪刀脅持的情況下,瑞斗屈服了。
瑟凡西諾還鼓著臉,修剪速度倒是緩了下來。瑞斗鬆了口氣。
「我很抱歉,我沒有那個意思,好嗎?」他安撫地說:「我只是很困惑,為什麼那些部落會有妳的治療石,才突然聯想到這件事。就只是忽然想到這個可能性。好嗎?」
瑟凡西諾安靜了一下。
「……我想,我大概知道那是哪來的。」她低聲說:「之前離開營地時,我去探望過那位先生。那時,我想……雖然我不能幫上什麼忙,可是如果能讓他醒來以後,稍微別那麼痛苦……」
「──好吧,我懂了。」瑞斗頭痛地說:「妳不用說了。是我誤會了。」
「不,是我的關係。不是瑞斗或小希的錯。」
瑟凡西諾放下剪刀,手指輕輕撫過法師頸際。原本的及腰長髮,已經被修成俐落的短髮。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TZqLYMVz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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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救那位先生而已。」她小聲地說:「我真的,不曉得會變成這樣。」
瑞斗明白,她說的不單只是治療石。
「妳很擔心她嗎?」他問。
瑟凡西諾沒回答。瑞斗聽見吸鼻子的聲音。
「這件事不是任何人的錯。」他說:「她不會蠢到看不清這點。」
「但是……」
「妳真那麼在意,就去跟她道歉。」瑞斗打斷她,「雖然我不曉得妳有什麼好道歉的,也不曉得妳要道歉什麼,但我知道妳就是想這麼做。既然以現況來說,她沒有直接走人,還是跟過來了,那妳去搭話也沒什麼損失。」
瑟凡西諾垂下眼。「……小希,她會原諒我嗎?」
「妳還真沒聽懂啊。」法師咕噥。「那種事我管不了。妳自己看著辦。」
瑟凡西諾遲疑了一下。
「……瑞斗,你不會擔心小希怎麼想嗎?」她實在不明白,為何法師能如此平淡地看待這件事。「我、我不是說瑞斗做了什麼,或是要你跟我一起道歉之類的。可是,小希她受到那些打擊以後的反應……瑞斗,你不擔心她嗎?」
「一點也不。」瑞斗說:「她的心情,她自己處理。不甘我事。」
「這、這樣啊……」
「我才覺得奇怪,妳幹嘛要替她擔心那麼多。」瑞斗低聲說:「治療石也是。妳到底為什麼能那麼信任她啊……」
瑟凡西諾不回答,腦中卻突然想起以前在凍石農場遇見希理絲的事。
「因為她跟我很像。」她說。
「妳是說很麻煩這點嗎?」瑞斗翻翻白眼。瑟凡西諾只能苦笑。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MOHosTe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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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剪完畢,瑟凡西諾替瑞斗拍掉細髮,點點對方肩膀表示完成。法師連忙爬起來,讓自己離那把裁縫剪刀越遠越好。看著他猛檢查脖子,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瑟凡西諾突然有點好笑──這才是她熟悉的瑞斗。
「好啦,我不是故意的嘛。」拍掉裙子上的頭髮,她說:「我以前沒用過這種剪刀剪頭髮,不是很熟練。而且我剛才……」
她停了下來。瑞斗盯著她。
「幹嘛?」摸著脖子,他問:「妳還想幫我剪瀏海嗎?」
她突然又有點臉紅。
「沒、沒有!瑞斗現在這樣已經很好看了!」匆匆低下頭,她裝作整理衣服的樣子,拼命拍掉已經拍乾淨的頭髮。「啊,那──那我先回去了!我想跟艾波恩說一下我們剛剛討論的事。啊,還有治療石的事也要告訴他……」
「也對。我們走吧。」
「不不不不不,等一下!瑞斗!」術士拼命搖手阻止對方靠近,「小希她、她搞不好還在治療,你不可以就這樣──啊,我不是說艾波恩就可以,但那不一樣!呃……反正我、我先回去!你、你再等一下,好不好?再一下下!」
瑞斗挑起眉毛。「她說了她不在意。」
「不行!就算這樣也不行!」瞄著逐漸靠近的法師,瑟凡西諾手足無措地說。「因為、那個,再怎麼說,都還是不太方便。我、我覺得……」
瑞斗停下腳步。
「喔,我懂了。」睨著瑟凡西諾,他說:「所以是妳會在意?」
瑟凡西諾的腦袋彷彿瞬間爆炸。
看著眼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的術士,瑞斗抱起胸,意味深長地哼了一聲。瑟凡西諾只覺得自己像是被灼熱之痛狠狠擊中,整張臉都火辣辣地燒紅。
「……好,我就晚點回去。」然而,法師只是背過她,又重新坐下。「如果妳真的很在意的話。」他補充。
瑟凡西諾只想放聲尖叫。
「我──我先走了!瑞斗你、你自己小心!」
扔下這句話,她飛也似地逃離現場,臨走前還差點絆了一跤。奔跑在草地上,她摀住嘴,像是要避免心臟從嘴裡蹦出來。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bY7FoYS2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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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她才完全沒有察覺:當她轉身逃開時,瑞斗所發出的那聲輕嘆。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96gKSxV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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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瑞斗‧漢尼拔‧萊克特表示:
比起在黑石深淵裡被嚴刑拷打,或是被普拉格威脅這些事,當瑟凡西諾替他剪頭髮時,才是他一生中最接近死亡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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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主義其實很強。請大家不要小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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