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飄散的雪花間,她緩步行走。偶爾用呵氣呼暖自己的手,順帶撫摸快被凍得失去知覺的雙頰,手指蜷進衣領間吸收頸項的熱度。
她並不是很明白,為什麼亞爾琳小姐,會選擇在離鐵爐堡有段距離的凍石農場經營寵物店。雖然為了可愛的黃紋兔寶寶,她對走這趟路沒有意見,但她也忍不住好奇:住在丹莫洛這麼冷的地方,那些兔子難道不會凍僵嗎?
白雪茫茫,卻擋不住遠山映下的陽光,刺眼奪目將她照得頭昏眼花。將手擋在額前遮住光線,她低頭檢查地圖,接著確定自己已經迷失了方向。
雪豹的吼聲從遠方傳來。她拉緊裹在身上的厚斗篷跟連身罩帽,身軀仍在墊著毛料的惡魔布袍底下微微打顫。
而就在連足跡都能瞬間掩蓋的大雪間,她看見站在懸崖上的那個人。
寒風中,那個人紫髮飛揚,在紛飛白雪間宛若追逐著夜晚的殘影。而在一身輕裝下,她淡紫的膚色在雪中無比顯眼,尖細長耳顫動的模樣如此無助。無數雪花沾黏在她的皮膚上,像在吸食她的溫度。
然而那個人並不在乎。
她只是站在狂風中,站在岌岌可危的懸崖邊,搖搖擺擺晃晃蕩蕩,彷彿只要暴雪持續地飄持續地下,就能完全覆住她的足跡掩蓋她的身影,就此抹去她在世上的所有痕跡。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baGXIp0v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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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近她。
「……妳好,」她怯怯地開口:「站在那邊很危險的。還是過來吧?」
她拉住她。她轉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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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兒院裡,偶爾能看見兩種孩子。
一種會對生人過度警戒,對碰觸或撫摸高度敏感,習慣給自己劃出一個安全範圍,盡可能抽離情緒觀察他人,好確保自己能不被傷害或拒絕。這樣的孩子多半冷淡沉默,眼裡總帶有幾分看透萬物的體悟與清愁。
另一種,則會主動表現善意。他們會設法讓自己討人喜歡,擁有無邪的眼神,主動對所有人掏心掏肺,彷彿自己從未遭受過任何傷害,進而得到更多溫暖與關懷。也因此,這種孩子總是習慣微笑。
──她非常清楚那是什麼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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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她眼前這個人轉過頭時,她震住了。
站在雪中,這個人,正在不停地,不停地哭。
由於溫度的關係,那些眼淚才剛落下,便在她的臉頰上凝為冰珠。點點冰珠連結成串,在她臉上化作整片細小的冰柱,緊緊凍在她的睫毛上,把她的眼睛覆得完全張不開。
而她就這樣,用她那雙什麼都看不見的眼睛,在雪裡無聲哭泣,任由冰柱隨著她的淚滴緩慢凝結漫然鋪開延伸拉長,彷彿要將自己的所有一切全都囚禁在眼淚的牢籠下。
然而即使如此,這個人還是在笑。
而她從來沒有看過那麼美麗的笑容。
那麼真切,那麼甜美,那麼溫柔,那麼可愛,那麼純粹,那麼直接。一切的一切都完美得毫無缺點,看在她眼裡像是拚盡全力撕心裂肺粉身碎骨發自靈魂絕望疼痛的瘋狂哭喊。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o8ZdLMX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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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
──不要走。
──拜託。
──一眼就好。
──求求你。
──看著我。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LEdl8cYS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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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瞬間揪了起來。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Swgbqqu1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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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笑起來很好看哦。」
一個人,到底要付出多少努力,花費多少心血,忍受多大的痛苦,才能將自己訓練到無時無刻都能露出如此完美的笑容呢?
一個人,到底要多麼渴求,多麼希望得到某個人的關注與回應,甚至只是短短一秒鐘的駐足停留,才會逼迫自己露出這種笑容呢?
「但是,看見妳這樣,我總覺得好難過、好難過喔。」
拉住對方的手,她發自內心地說:
「所以不要哭了,好不好?」
同時,她抱住她,用自己的體溫融化她身上的風雪與冰霜。
然後,她抓住她,迫切得像要抓住黑夜裡的最後一點光芒。
接著,放聲痛哭。
哭聲與眼淚都崩潰破碎,像是鋪落整地燦然尖銳的玻璃碎片。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bGCiroip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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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難癒合。無比絕望。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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悪巧み~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
No.60
“Look at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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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石屋前,瑟凡西諾緊張地從外頭窺視,想確認希理絲的狀況。她探頭,怔了一下,接著走進去。
希理絲裹著毯子,墊著背包,已經倒在地上睡著。艾波恩坐在她旁邊,正萬分無奈地輕摸她的頭。
「……我本來以為只要講故事,她就會滿意了。」望向術士,聖騎士的表情極其複雜。「瑟凡,她到底幾歲?」
他的眼神實在太過無助,充滿濃濃的無力感。瑟凡西諾得用力捂住嘴,才能勉強讓自己不要笑得太大聲。
「我不知道。」掩著嘴,她忍耐的笑聲聽來像在喘氣。「那、那她,她還好,嗎?」
「處理過後就沒問題了。但她實在不是個很會照顧自己的人──跟妳們一樣。」艾波恩頓了一下,「妳跟瑞斗談過了吧?他還是堅持己見嗎?」
瑟凡西諾正打算開口,希理絲便在睡夢中發出模糊的咕噥聲,似乎又要醒來。看見艾波恩求救的眼神,瑟凡西諾忍笑著,坐到盜賊旁邊接手安撫夜精靈的工作。聖騎士如釋重負地退開了。
撫著盜賊的紫髮,術士壓低聲音,將治療石以及瑞斗願意讓她繼續陪同一事告訴德萊尼。
她當然沒有告訴他更多細節。
她並不是想刻意隱瞞自己的心情。然而此刻,她眼前還有太多事要煩惱。而且事實上,她也不確定自己到底希望怎麼做,也不確定瑞斗到底是怎麼想的。
那些眼神跟關懷可以有太多解釋,而她的情緒便不自主地隨著不同的解釋方向,上下起伏來回擺盪。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GYeK6Ngj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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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有點慶幸:自己此刻有太多事要煩惱。
因為只要這樣,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讓自己不去思考這件事,不去回憶瑞斗安慰她時的溫柔話語,還有他撫過她臉頰的優美指尖。
紫水晶般的深邃雙眸似乎還在她眼前晃盪。瑟凡西諾的心跳又快了起來。
她深呼吸,繼續講述方才與法師的談話內容。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5A4rxLz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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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瑟凡西諾的安撫下,希理絲發出輕微的鼾聲,已經完全睡著。艾波恩靜靜聆聽術士的敘述,擔心全寫在臉上。
「所以說,妳是贊同瑞斗的意見了?」聽完她的提議,艾波恩搖頭。「妳知道,我不可能接受這種提議的。這太傻了。」
「我知道艾波恩你的意思。可是我們──我會陪著瑞斗的。」瑟凡西諾壓低聲音,「而且還有小希在,所以……」
「然後妳們三個人,一個身上帶著解不掉的詛咒,一個滿身是傷又遭受重大打擊,一個──」盯著她,艾波恩微微嘆息。「……瑟凡,我不是想指責妳。但妳對自己的戰鬥實力到哪,應該還是有點概念的,是不是?」
瑟凡西諾垂首不語。艾波恩猛搖頭,手指揪著下巴上的觸鬚繞個不停。
「妳聽好了,瑟凡:我絕對沒有怪妳的意思。除了極少數特殊狀況以外,幾乎所有冒險者都是這樣過來的──看見其他人比自己強,對自己的弱小滿懷無力,責怪自己為何不能給同伴幫上忙。我也曾這樣過,所以我非常瞭解妳的心情。」
德萊尼的口氣非常和緩,充滿體貼與諒解。
「可是妳也要了解:這些事都不是短短幾天就能改變的。那種明明實力差距懸殊,卻在面臨生死關頭時,突然瞬間爆發徹底扭轉局勢的狀況,就只是幻想而已。
妳想想,瑟凡:連瑞斗那麼天賦異稟的人,都會因為這種突如其來的遭遇戰而受創了。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就更需要靠著長期努力,來謹慎地累積實力了。妳懂嗎?」
術士摸著盜賊的長髮,沒有應聲。從她的眼神,艾波恩知道:她並沒有被說服。
皺著眉,他揉揉眼角。
「我明白妳很想幫上忙,瑟凡。但那不代表妳就得讓自己貿然投身於危險中。這太莽撞了。」他誠懇地說:「就像瑞斗不想讓我們兩個遇險一樣,我也不希望妳有什麼閃失,好嗎?」
瑟凡西諾微微噘起嘴。「……瑞斗說可以了。」
「但那是──」艾波恩更苦惱了。
他大概能想像,法師是在什麼情況下答應術士的。瑟凡西諾這孩子平日雖然好說話,但只要跨過某條界線,便會執抝異常。儘管艾波恩明白這是個不智的決定,可在瑞斗已經先一步應允的情況下,他的勸阻根本不可能發揮半點作用。
──此時此刻,他可總算完全體會瑞斗昨晚那種「我說再多都沒用,你們自己想清楚」的心情了。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hESm46D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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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就這樣繼續跟著,肯定會遇到很多危險。但就算這樣,我還是不可能放著他們兩個不管。」
為了不吵醒夜精靈,瑟凡西諾的聲音壓得很低很輕,卻明顯透出堅定。
「我知道我很沒用,不見得能在戰鬥裡發揮多大作用。可是我……我覺得,這不只是實力的問題而已。因為,不管我有多沒用,我都沒辦法在朋友脆弱的時候不管他們。
就像艾波恩你說的那樣:瑞斗他身上還有詛咒,小希又才剛發生過那些事──我不可能在這種時候離開他們。我真的辦不到。」
「妳要考量現實面,瑟凡。我不想說得這麼明白,但如果遇到緊急情況,又得分心照顧妳的話,那……」
「也就是說,只要我有辦法自己照顧好自己,那其實就可以了,對嗎?」
瑟凡西諾看著盜賊的紫色長髮。那抹如霧的淡紫讓她想起瑞斗嘴角的微笑。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JddNkWQ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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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希望妳出事。」
他說。口氣萬分溫柔,紫電雙眸流動著平緩光波,像深沉無垠的大海開展在她前方,只等著她主動走向他,便要靜靜包容她的所有,徹底覆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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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波恩,你跟瑞斗還有小希,都比我厲害多了。」她小聲地說:「你們可以在照顧自己的時候,還想到我的狀況。但你們之所以需要這樣,也是因為,我連自己的本分都沒做好的關係。
艾波恩你沒說錯:我不可能馬上就變得跟你們一樣。我要一點一點慢慢去做。所以我不會想著要比你們好,或跟你們一樣好。我只要把目標,放在把自己該做的做好上──不管是冒險者的本分,還是朋友的本分都是這樣。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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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斗給了她一個選擇。一個保證能活下去的機會。
即使不去思考她對瑞斗抱著何種心情,對於這份溫柔,她仍舊充滿感激。
可是她也明白:如果她接受了這個選擇,那她可能會因此失去更多東西。
如果在這裡逃跑了,那未來當她遇到更多人、更多朋友,遇到更多更危險的事時,她又該怎麼辦呢?
她要不斷從危險中逃開,在安全的地方一直想著自己的弱小,拋下未來所有可能會相遇的每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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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放棄的。」她說。
而她的雙眼如綠寶石般瑩著青碧,眼波顫動間浮著堅定的光彩。
艾波恩深深嘆了口氣。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qtcL2PE3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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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多久,從外面回來的瑞斗便站在門口,對屋裡的景象大皺眉頭。
帶著副疲憊的表情,艾波恩盤腿坐在地上,正在把不曉得有什麼作用的藥劑分裝到水晶瓶裡。在他背後,希理絲一腳壓著毯子,歪著頭已經睡到翻肚。艾波恩的對面,是正在檢查寶石原石的瑟凡西諾,仔細揀選的同時,一手還不住溫柔地輕撫希理絲的頭。
希理絲的手還拉著艾波恩的披風。瑞斗揚起眉毛。
「什麼情況?」他翻了下白眼。靠北喔突然冒出這種闔家歡場面就算了,這人物設定跟道具配置還他媽的充滿背德感是什麼狀況!
「簡單來說,她要我摸頭跟搖籃曲選一個,否則她就要去找熊怪討摸摸。」艾波恩扶額。「說是她缺乏溫暖,身心受創成這樣了,卻連偉大的聖騎士都不要她,所以她要變壞出去找好揉的熊怪彌補心靈缺憾。」
原本,艾波恩還認為自己早在打算領養瑟凡西諾時,就已經做好應對小孩子的心理準備了。但直至此刻,他才知道自己實在太天真了──養育孩子所要面對的挑戰可是遠遠超乎他想像。畢竟誰也不能保證,童年時純真可愛如瑟凡西諾的孩子,不會在長大後的哪天突然變成希理絲這副德行。
「我現在心情複雜,體會了很多事。」聖騎士誠心地說。
「恭喜你,在人生的道路上又前進了一些。」瑞斗感觸良多。
他有種預感:距離組建「希理絲受害者互助會」,要求在暴風城日報上刊登道歉啟事並賠償心靈傷害的日子,似乎已經不遠了。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KxPZMBNX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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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凡西諾沒有抬頭,低頭避開法師視線,舉起食指做了個「噓」的動作。
她還沒有準備好要面對瑞斗的眼神,也還沒準備好要面對醒來的希理絲。
「不要吵醒她。」因此,她只是輕聲說:「讓小希再睡一下吧?」
「喔,然後我的背包就活該給她拿來當枕頭嗎?」
瑟凡西諾這才發現這件事。「呃,抱歉,我沒注意到……瑞斗你想拿什麼?如果我那邊有的話──」
「我很確定妳沒有,所以放棄吧!」哼了一聲,法師逕自走到盜賊身旁。「放心啦。她這人睡死後,沒那麼容易吵起來的啦!」
揮手要其他兩人讓開,他毫不客氣地開始挖自己的背袋。希理絲鬆開艾波恩的披風,咕噥著翻了個身,卻還真的沒醒,只在睡夢中發出喃喃的抱怨聲。瑞斗指指她緊皺的眉頭,展示似地朝術士與聖騎士抬了抬下巴。瑟凡西諾與艾波恩對望一眼,無奈地讓到一旁了。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nVyh9mB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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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背包裡挖出法術書,瑞斗就地坐下,又開始低頭研究石板上的雕紋。艾波恩看著他的短髮。
「瑟凡替你剪的?」他問。
「嗯。」瑞斗頭也不抬。瑟凡西諾卻悄悄移到石屋角落,讓自己離法師更遠一點。
艾波恩微微一笑。「你們兩個都不習慣這種場面,我本來還有點擔心。但看你們還能打起精神去做點日常瑣事,我就放心多了。」
「你想多了,這種事對我沒什麼影響。」瑞斗平淡地說:「因此你大可不用擔心我的狀況。」
艾波恩明白他的意思。「瑟凡跟我談過了。」他說。
「我知道。」瑞斗劃著石板的手指停了下來。「雖然我已經知道會怎麼樣了,但出於尊重,我還是姑且聽一下你的回答吧。」
轉身面對瑞斗,艾波恩深吸一口氣。
「我們都會繼續陪著你。」他鄭重地說:「說實話,我原本是打算勸你直接回暴風城的。但既然暴風城無法處理你的詛咒,那你除了繼續前往艾薩拉外,也沒有其他路可走了。
既然你一定得去艾薩拉,那在這種時候離開你,只會讓你的處境更危險。而且你們三個都沒有治療能力,只放你們三個傷患結伴上路原本就是個很糟的主意。不管從心情或現實角度,我都不可能接受這個提議。」
撐著額頭,瑞斗輕輕嘆氣。
「我想也是。而且憑瑟凡西諾的口才,她本來就不可能說服你。」斜睨著艾波恩,他說:「先說清楚,我可是把風險都告知你們了。就算這樣,你們還是堅持不離開?」
聖騎士與術士隔空對望一眼,堅定地點頭。法師換到另一邊撐住額頭,依舊一臉厭煩。
「就算真的出事,也絕不後悔?」他說。「我也是會有罪惡感的喔?」
「讓你獨自行動,出事的機率只怕更高。」艾波恩回答。瑟凡西諾的頭點得更用力了。
「這樣啊。」改掌為拳,瑞斗的視線回到腿上的索瑞森石板。「我可是給過機會了。」他低聲說。倚著他沉睡的希理絲發出微弱的哼聲。
他瞄了她一眼。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tghugWbQ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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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真沒想到妳還會跟來。」傾身靠近希理絲,他的聲音非常輕柔,彷彿剛才說的那些話跟意圖干擾她的行為全都只是謊言。「妳明明就是最該走的那個。」
艾波恩看著瑞斗的動作,銀眼微微瞇起。
「你該對她更好一點。」他說:「她受的打擊比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都重。就算你不打算與她交好,至少也得對她此刻繼續陪伴你的行為有點敬意。
我知道你對她有意見。但無論你們以前有什麼過節,在發生這些事之後,我建議你還是藉這個機會重新開始,試著用其他眼光看待她吧。」
略略皺眉,瑞斗沒回答,只是繼續望著夜精靈的睡臉,還有從她衣領跟袖口間隱約透出的傷痕看,像是在思考這個建議的可行性。半晌,他抬起頭,看見瑟凡西諾正在屋子另一端鼓勵地盯著他。
「……我會客氣點的。」他無奈地說,順手撥了撥盜賊的頭髮以示友好。瑟凡西諾放心地笑了。
但就在他剛碰到希理絲的剎那,像是直覺感到危機似地,盜賊突然醒了過來。原本睡意朦朧的金眼,在看見身旁的法師時瞬間瞪大。
「幹嘛?」瑞斗的手停在半空中,在對方眼裡看見自己的表情。「那什麼臉?」
「……難看到炸。」瞪著他,希理絲只是一臉震驚。「醜到差點心臟病發。」
艾波恩得拼命架住瑞斗,才能阻止法師把毛毯跟燉鍋按到盜賊臉上。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iCF5aWfk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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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間,希理絲半爬半滾地逃到瑟凡西諾身邊。
「瑟凡!救命!」她大叫著,突然撲到術士身上。「那個人,趁我睡覺,要殺我!」
「欸?欸!欸!欸?」瑟凡西諾有點不知所措。「啊,喔,嗯。那──那樣真的不太好,呃……」
「對,快逃吧。」蹭在瑟凡西諾懷裡,希理絲滿臉委屈。「還是一起幹掉他?」
瑞斗朝她比了個中指。她哼了一聲,示威似地靠到瑟凡西諾肩上。瑟凡西諾頓時慌了手腳。艾波恩卻像理解了什麼似地放開法師。
「啊,呃……不可以,說這種話哦?」遲疑著,瑟凡西諾手足無措地輕拍希理絲的背。「瑞斗他只是打算對妳好一點……應該,吧?」
「隨便啦。」盜賊斜睨著法師,又歪頭望向術士。「瑟凡對我好就好。」
瑟凡西諾怔怔地看著她。她瞇起金眼,微微一笑。
「跟那邊那個不一樣,我是成熟的大人喔。」她說。「我難過,但不生氣。」
瑟凡西諾又怔了好陣子,突然「哇」地一聲哭出來。希理絲大笑著摟住她,開始用各種莫名其妙的胡說八道哄她。
「好嘛好啊好呀好喔好哦好噢好唷好咧好啦不要哭了嘛──!欸欸我很聰明耶,我都有看到喔。妳對我這麼這麼好!」
捏著術士的臉,她的金眼裡充滿情緒。
「所以我也會陪妳喔。」抱著術士,她輕聲說。瑟凡西諾哭得更激動了。瑞斗挖挖耳朵,厭煩地「嘖」了一聲。
「我實在不能理解女人的友情。」他低聲抱怨。
「我也不太明白。」艾波恩誠實地說:「但還滿可愛的不是嗎?」
瑞斗難以置信地看向艾波恩,卻發現對方正在輕按眼角,接著絕望地想起眼前這名聖騎士曾經打算領養瑟凡西諾的事實。
他只能掩面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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