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0gbC0naHj
第一發祕法衝擊沒有擊中目標。
微弱的星光無法照清視野，只有祕法衝擊映出的殘影還停在瑞斗視覺裡。
夜晚是夜精靈的主場，黑暗是盜賊的共犯。光明卻不是他的朋友。
情勢對他太不利了。
希理絲已遁入黑夜，悄然無息如影隨形。瑞斗毫不猶豫，直接施放魔爆術避免對方接近，右手跟著同時揚起，彈指就往她消失的左側扔了發虛空暴雨。漫天祕法能量轟然墜地，流星般炸出無數光點，將暗夜照出一道光帶。
祕法殘渣在地面燒得嘶嘶作響，瑞斗迅速移動位置：那傢伙右手廢了一半，現在還不能握刀，攻擊時肯定得以左手為主。只要能繼續把她封在崖邊，別讓她摸黑混進森林裡，要贏她也只是時間問題。
──但等贏過她後，他又想怎麼樣呢？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luzi0MWQ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2AfYM80fM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njveS6OfU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瑞斗。追求完美顯然是你與生俱來的本能。」
靠著岩壁，茉艾拉抬頭望他，頸上的綠寶石項鍊熠熠生輝，映出她眼中溫柔又苦澀的光芒。
「但我也看得出來：雖然你至今從未放棄，也總是不斷追尋，但你其實並不真的相信這世上真有所謂的美好存在……」她輕嘆，「因為，你對完美的要求，實在太高、太高了……」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PBEWMtsxF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b4TNxiWR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Xfhdq0OM
祕法殘渣的亮光黯淡下來。掃過耳邊的風聲有些雜音。瑞斗再度施放魔爆術，半轉身子跨進祕法殘渣燃燒的範圍裡，左手一揮又往背後施了發冰錐術。
風裡的雜音消失了。希理絲依舊不見蹤影。瑞斗瞇起眼，用地面光影辨識她的可能位置。山風刮起林葉沙然，光影暈染晃蕩散漫，像是希理絲口中無數謊言無數真相交錯混亂，像是玻璃碎片鋪落整地層層疊疊瑩亮錚然。
踩著那些碎片，瑞斗旋身迴轉。希理絲還匿在影中。他在月下與影共舞。
他才不准她又躲起來，絕不讓她就此逃開。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ZaRW0WD1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IJk0QMg8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9y646ZJT7
「瑞斗你老是這樣：這個不對，所以不行，就算喜歡也不可以。那個是對的，所以要接受，就算討厭也要做。可是，這不是很奇怪嗎！」
站在他面前，瑟凡西諾按住胸口的手有點抖，眼神卻堅定無比，綠寶石般閃爍鮮明。
「如果這個決定真的是對的，那為什麼我會不喜歡？為什麼一個對的決定，會連我的心情都不能說服？為什麼正確的決定，會讓我這麼難過，這麼痛苦，完全不能接受呢！」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rfmeuH0Hk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VHXw5s7s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s2gmKlAfU
──真是垃圾問題。
情緒只是短暫的虛浮衝動，只有理性思辨才能窮盡真理。而她總是搶先一步，總是快他一點，總是看得比他還透，永遠比他更正確一些。
所以他才想贏過她，追尋她宛若追尋在生命與非生命間來回擺盪，變幻莫測又難以捉摸的祕法能量，彷彿只要如此，他就能更貼近他亟欲探求的世界本質，觸碰曖昧虛幻卻無可辯駁的一切真實。而長久以來，他也總是不斷追逐不斷奔跑，心心念念日思夜想，望之若渴求之不得，堅決執抝從不退讓，遍體鱗傷卻難以割捨。
因為，直到現在，直至此刻，那股渴求還是如此深不見底，分分秒秒無時無刻令他焦灼萬分疼痛不已，火焰般熊熊燃燒，激烈而瘋狂地灼燒著他的心臟。
──但她卻不要那些東西。
棄若敝屣，撒手離去，像是將他的心臟狠狠扔進冰冷的湖水裡。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SU8juwCu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bvGTp2aO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4kdnIFxR8
「因為我可能是錯的。但我還是對了。」
直視著他，希理絲舉起手，露出她掌上的巨大傷痕，攤開他刻下的深沉印記。
「……放棄吧，萊克特。拜託你，永遠不要這麼做。」
她哀傷地說。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6PxRd2Gfu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6P3XSP6O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7QBpVqd4
他渴望完美無缺。她卻要漏洞百出。他企求正確無誤。她只想大錯特錯。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1AR0Ny8X7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xMGkT2B3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JRRAbBIuk
──開什麼玩笑！
祕法殘渣已經揮發殆盡。瑞斗揚手再度施放虛空暴雨。祕法能量自夜空傾瀉而下，匡然炸碎整片黑夜，漫天灑落璀璨扎人的玻璃碎片。
玻璃碎片晶然燦亮，隱沒黑暗一如她總藏在蛛網般碎裂萬千的鏡面倒影裡。風裡依稀傳來他熟悉的淡淡苦甜，藤蔓般縈繞著他的身體，在他胸口糾纏繾綣。
追著那股氣息，瑞斗扣緊法術飛快回身，在尖銳冷冽的玻璃碎片間赫然對上她的金眼，清明澈亮宛若照落林間的月光，恍惚間映出所有埋在泥淖中的真相。
背對著整個世界，她朝他伸手。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Nen14TJRN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oH3Y9Lj4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WicAa3VA8
站在巨石水壩上，夜精靈盜賊伸展雙臂。滾著淡橙的藍天在她面前開展，青綠的群山自她指尖所及之處漫開。
轉身背對整個世界，她朝他伸手。
「那就跳下來啊。」她說。「萊克特。」
而他只想立刻衝過去，緊摟住她一同墜進深不見底的湖水裡。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OtZYrzf7u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4T9Q3zxyL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MHQFDCZKf
瑞斗猛然揮手，祕法衝擊直接削過希理絲長髮，在她肩上劈出一道血痕。
他記得那個位置，知道那裡曾有別人用火球砸出的燒傷，還有被斧頭砍出的創口。而如今，那些傷痕已被他徹底覆過，從今以後將永遠都只有他留下的痛楚。
他看見她在鮮血中朝他微笑，他的心頓時提了起來。整個世界都在加速旋轉。光是被那雙眼睛看著就呼吸困難。
希理絲突然往他臉上撒了把粉末。瑞斗連忙屏住氣息，閉眼想減輕致盲粉的影響，卻在嗅見粉塵氣味時驚覺不對──這不是致盲粉的味道！
瑞斗腳步不停，急退到匕首攻擊範圍外才睜眼。希理絲早已再度消失，他身上則散著淡淡的火藥味，任何火焰法術都可能使他引火自焚。雖說那點小火並不造成什麼傷害，但在關鍵時刻，只要一絲干擾便足以致命。
──那傢伙，用火藥粉封住了他的所有火焰攻擊，手上還同時扣著致盲粉這個殺招。之所以沒有趁勢攻上，是為了防備他的冰霜新星。而以他來說，他雖然能用寒冰護體處理掉這點火藥粉，但這也會讓他暫時無法行動，僵在黑暗裡成為待宰的羔羊。
明明少了慣用手的攻擊力，卻一出手就封掉他的三成招式。只稍一疏忽，便輕而易舉鑽進他的內心縫隙。
瑞斗瞇起紫眼。
──她果然還是那個希理絲。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de2xUbYIa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0lmjW8had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WqJsYevE
星光稀微在遠天蕩漾。風裡的淡淡苦甜染上了火藥味。瑞斗全神貫注，已經徹底投入這場戰鬥。
翻轉手腕，他手指一彈，毫無預警就往背後揮出一記冰霜之球：剛才事出突然，他緊急往後退了三碼，對方很可能會趁隙突圍，必須重新掌握她的可能位置。
冰霜之球飛快衝出，在地面拖開森冷的冰線。瑞斗雙手不停，往旁又扔出數道冰霜長矛，扎入地表化作冰棘散亂簇生。尖銳陰冷的冰棘在黑暗中閃閃發光，放眼望去像是蘊著殺意的捕獸夾。
入夜後確實不好獵兔子。但都到這個地步了，他可不打算空手而歸。
喀啦。幾聲輕響自他身側傳來，鏗然清脆像是石頭正相互碰撞。瑞斗跨步轉身，手中法術順勢揮出。同一時間，數把飛刀已橫空飛來，精準擊中他扔出的祕法飛彈。飛刀與飛彈在空中交會碰撞，撞擊時激出耀目的白光。
偏移軌道的祕法飛彈消失在懸崖邊。抹著銀光的飛刀在希理絲指間閃爍。瑞斗毫不遲疑，下一發祕法彈幕已經瞄準盜賊方向。可就在他扔出法術瞬間，希理絲卻突然將某樣東西護到身前。藉著祕法彈幕的白光，瑞斗赫然看清了她提在手上的東西：那是她先前隨手扔下的背袋。
背袋裡還裝著索瑞森石板。意識到這點，瑞斗立刻改寫法陣，剛要拋出的祕法彈幕霎時化作緩速術，穿過石板直接作用在盜賊身上。而於此同時，一枚飛刀已經刺中瑞斗右腿。疼痛在他腿上驟然迸開，宛若黑暗中綻開的豔紅血花。
沒有理會那股痛楚，瑞斗左手微曲，剛發揮過作用的緩速術法陣再度改寫，在結束法力循環的同時，瞬間切換回祕法彈幕。新一輪的法力循環即將開始。瑞斗捏起手指，對準盜賊彈指就要轟出法術。但希理絲卻反手又將背袋往他臉上砸。瑞斗無法，只得側身避開這一擊。然而只這麼一慢，希理絲便又消失在他的視野裡。
──攻擊雙腿是為了拖垮他的速度。戰線拉長對他不利。緩速術至多只能維持三十秒，他絕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裝著石板的背袋擦過瑞斗臉頰。瑞斗挺身跨步向前。背袋越過瑞斗落到地上。瑞斗右腳猛然頓地，冰霜新星轟然衝出，四周草木霎時全凝出了薄霜。
點點星光在天邊閃爍，映落遍地冰晶澈然。穿過漫著寒煙的冰光，瑞斗看見希理絲被冰霜新星凍在他眼前，像是站在整片璀璨扎人的玻璃碎片間，彷彿他在這麼久這麼久以後，總算得以撥開重重迷霧，拼湊起蛛網般碎裂萬千的鏡面，在層層疊疊的無數破碎倒影中，找到他追尋已久的真相。
她就站在那裏。近在咫尺，遠在天邊。虛幻錯置，又無比真實。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LxbosenaJ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qLgJel1N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FlVfNE6eN
「──那就看我，萊克特。」
在他那間熱得讓彼此全身發燙的頂樓書房裡，她在他耳邊悄聲低語。
「看著我。」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wwZXpdNo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yq3wyroCl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QIQIMKKrj
然而剎那間，希理絲的身影又自他眼前再度消失。濃黑的霧影將她層層裹住，她罩在霧裡像是融化在夜幕的陰影裡。
黑影中有橘光閃動，挾著未散的寒氣朝他撲來。瑞斗算準距離，手指一彈直接閃現越過裹著暗影披風的盜賊，躲過劃開夜空的毀滅之刃。
踩在邊界，他在崖邊旋身回擊，手裡祕法衝擊猛然就往盜賊臉上轟。同一時間，希理絲也已掉頭反攻，點著橘光的匕首直接劃上瑞斗喉嚨。
他們在碰觸到對方的瞬間停下動作。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0kX5fXBA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ozWIESOn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sC1Eowoad
「──我早就想轟爛妳這賤人的腦袋了。」瞇起眼，瑞斗語氣溫柔，撫著盜賊臉頰的掌心卻微光閃動。「妳知道，這距離是不可能躲得掉的吧？」
「彼此彼此囉？」希理絲悠然回答，架在瑞斗頸上的匕首已經按出了一道血痕。「你炸我腦袋，我砍你喉嚨。一命換一命，不虧啦。」
「也是。因為妳想救瑟凡西諾。」瑞斗停頓一下，「為什麼？」
希理絲眨了幾下眼。瑞斗望著她的金眸，突然想起她躺在瑟凡西諾腿上睡著的模樣；想起她沿路與瑟凡西諾嘻笑打鬧，無話不談；想起當瑟凡西諾遇險時，她義無反顧追上前，拚死將術士推回崖上的舉動。
──她能為其他人犧牲性命，卻連名字都不肯留給他。
「妳們兩個天差地遠。我不覺得妳能跟她多合得來。」瑞斗說，「只是無聊打發時間，不用做到這種程度。妳到底為什麼要救她？」
「告訴你的話，你就會收手嗎？」
「不可能。」
「那你又何必問咧？」夜精靈笑道：「幹嘛？捨不得殺我就直說啊，不用在那邊找藉口啦。」
瑞斗冷著臉，還是定定撫著她的臉頰。希理絲看著他的表情，輕輕嘆了口氣。
「……她曾拉住過我，讓我有辦法繼續守約。我得還她一次。」垂下眼，她低聲回答：「最起碼，我不能讓她死在你手上。」
「沒頭沒尾的，莫名其妙。如果只是這樣，那把事實告訴她不就行了？」瑞斗咬牙。在他胸口，那股被人拿針輕戳的酸澀感又出現了。「妳死黏著她講話，就是為了讓我找不到下手機會。妳都和她聊那麼多了，那幹嘛不讓她知道我要殺她，趁早把她拉攏過去妳那邊！」
「我說了：因為我可能是錯的。」
「放屁！妳明明就知道妳是對的！」瑞斗怒吼：「妳明明就曉得我不喜歡瑟凡西諾！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沒有！」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sy7tpvYJX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0lemzxoG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1t41Vg8B
「──因為你在乎我。」
站在波光粼粼的湖岸邊，站在滿映月光的夜空下，她哀傷地說。
「放棄吧，萊克特。拜託你，永遠不要這麼做。」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CJLVG33u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dyb9Ndpp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UTEtEaDvu
「妳早就知道我不在乎她了。」掐著盜賊的臉，瑞斗恨聲道：「妳若真想救她，那幹嘛不趁我們打砲時一刀捅死我！」
「哎唷，別問這麼害羞的問題好嗎？當然是因為跟你上床實在太爽了啊──」希理絲笑著回答，回話時氣息輕輕吐在他的指尖上，「身體這麼合的人不多見。雖然我遲早都得幹掉你，但起碼動手前，我總能再回味一下吧？」
「自相矛盾。在那之後，妳還是有很多機會，但妳一樣沒動手。」他停頓一下，「就像現在，妳打從一開始就該直接割斷我喉嚨，完全沒有必要停手。」
希理絲動了下眉毛，而瑞斗完全沒有錯過她瞬間的表情。
「……妳的確會猶豫。」他的聲音有些發顫，像是當年他在教堂外伸手拉住她，接著看見她眼底倏忽而逝的微光。「我只是要證明這件事。」
希理絲微微一震，抵住瑞斗的匕首還是沒有劃下去。瑞斗定睛望住她。
「──妳果然又說謊了。」他輕聲說：「妳根本不是軍情七處派來的人。」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kRbfXHCcT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trGaEUkLX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DISAcMe6I
軍情七處專精暗殺與諜報，與暴風城皇室關係緊密，要打通各大協會的管理階層也毫不困難。這也是馬迪亞斯‧肖爾當初能假造紀錄，騙過鐵爐堡皇室的審查機制，將高階冒險者執照核發給他的原因。
他們是貨真價實的官方組織。對他們而言，要弄出一份完美無缺的公文只是輕而易舉。換言之，他先前在暴風城最需要防備的，反倒是那種看似毫無隱瞞，所有資料都齊備完善，身家清白到沒有任何疑點的人。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PcaSrw9vp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DWBIkNssi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uP9hIcPa
「──我之所以會相信妳，有部份原因，就是因為詹妮亞給我的通知書太簡陋了。」瑞斗說，「軍情七處若想假借官方護衛的名義暗殺我，那他們一定會把所有文件都安排到毫無破綻，讓我完全沒有打回票的機會──但妳並不是這樣。」
藉著毀滅之刃的淡淡橘光，他仔細觀察盜賊的表情，將她的所有神色姿態全都看進眼底，甚至沒有錯過她呼吸的頻率。
「妳瞭解我的思考模式，明白若資料給得太多，未來在路上絕不可能騙過我，還不如一開始就把文件弄得殘缺不全，裝得像是公家機關混水摸魚的產物。只是因為旁邊有個瑟凡西諾，所以妳萬不得已，才寫了個會被她提到的名字給我。」
他掐住盜賊臉頰的力道略略加重，拇指卻不自覺地沿著她的唇線劃過。
「──否則的話，妳其實根本連名字都不肯告訴我。」
他低聲說。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3PIp8Z2nQ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hyUAI0xgi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0rw09rkwj
「──我已經知道太多了。萊克特。」站在巨石水壩上，她回身對他如此說道。
隔著一條手臂無法觸及的距離，他看見她的紫髮隨風紛亂飛揚，面容在長髮底下忽隱忽現，只有一對金眸依舊澄澈明亮，眼神深刻無比直接了當，像是對準他的心臟狠狠開了一槍。
「──但我知道得還太少。」
凝視著那對眼睛，他清楚宣告：
「一點都不夠。」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SnWAlbBR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pdCtIYHy2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EQB3dr2XF
「──妳早就知道暴風城小手段很多。憑妳的腦袋，要想從一路走來的所有線索，推論出黑石深淵的事根本毫無困難。」他提高音量，「妳不是軍情七處派來殺我的人。妳到底是誰！到底想做什麼！」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明白這種作法才更能騙你上鉤。而且實際上，你不也的確老是被我拐得團團轉嗎？」
「可能吧。但這不能解釋妳到現在都還沒殺我的事實。」瑞斗堅決回答：「我以前確實錯得離譜。可是這一次，我不會再出錯了！」
「這很難懂嗎，萊克特？將心比心啦──是你的話，你會捨得錯過這個羞辱我的最後機會嗎？」希理絲抿下嘴唇，唇角還是勾著淡淡的笑意。「算了吧，萊克特。你這樣真的很可悲耶？拜託你快點面對現實，看清自己的處境好嗎？」
「放心吧，我看得可清楚了──妳就是擋在我面前的最大阻礙。只要除掉妳，我就能輕鬆殺掉瑟凡西諾。我一直都記得這件事。」他凜起紫眼，「……這樣啊？所以妳的真正目的，其實也不是救瑟凡西諾？」
希理絲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daWlwWfR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41Y5fv6Ve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33fnD8zb
「你以為我已經等多久了！你還要我等到什麼時候！我才不要等！我才不要管他們！全世界死光最好！我才不管其他人！」
站在聖光大教堂旁的樹下，她吻著他像是巴不得立刻斷氣。而他看著她掉淚的模樣，只覺得心跳加速頭昏目眩，激動到幾乎吸不到空氣。
「我不要等！」揪緊他的長袍，她哭喊：「我已經不想等了！」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H6bVl4UMJ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rRBZXdC2T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kmy372uEd
「妳沒接外包，也不打算為了救瑟凡西諾殺我。既然如此，妳為什麼要找我攤牌？為什麼不直接丟下瑟凡西諾逃跑就好，反而要把一切都告訴我！」
扣住希理絲的臉，瑞斗緊盯住她，像是要將她的身體與心靈全面剖析，徹底解構，不只要洞穿她的每個細胞，還要將她的思想與意識全盤掌握，一如他至今從未停止過對知識的探求，焦灼渴望著企求撕裂所有表象，親手碰觸這個世界的本質與真相。
「老是破壞我的計畫，千方百計干擾我，把我逼到絕境，但真到緊要關頭卻又不想殺我！妳這樣做根本一點好處都沒有！」他提高音量，「告訴我：妳到底想幹嘛？妳到底是誰？到底想做什麼！」
「那你現在又在幹嘛呢！」希理絲厲聲打斷他，「我才不懂你在做什麼。你這些問題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
板起面孔，她的表情冷漠而陰沉。然而即使如此，瑞斗依舊能聽出她言詞間的動搖，看見她胸口的劇烈起伏，連喘在他指尖的氣息都開始有些急促。
「我們都心知肚明：你決不會就此收手。既然你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決定，那你這些問題又有什麼意義？我又有什麼必要回答你！」她說：「算了吧，萊克特。說到底，你究竟想聽我說什麼呢？你會揪著這些細節不放，其實也不過是為了維護你那狗屁尊嚴，死到臨頭還想自欺欺人，企圖從我這裡得到一個讓你滿意的答案而已！」
「去妳的少跟我扯這種鬼話！」瑞斗忍不住大吼，「敢拿這種話堵我？我操妳這賤人究竟是有多小看我啊幹！」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KGZSbwFt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QBZGMiPSX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ZWx21HYr
「──不管是因為同情或鼓勵，出於禮貌或好心，無論基於何種理由，大家總是彼此心知肚明，卻從不直接戳破。」
指著遠方的營火，指著坐在火邊的小強尼，指著水壩旁歡呼喧鬧的人群，希理絲平靜地說。
「即使不去刨根究柢，即使有點懵懂不明，即使無法全盤掌握，即使難以徹底分析，一切還是如常運行，甚至比完全攤開更加順利。」她說：「這是維持日常生活跟社會運作的必要程序。」
「我不否認。但我若真在乎這個，那我當初不會喝妳那杯酒吃妳那盤開心果。」他回答：「妳以為我之所以離開暴風城站到這裡，是為了什麼？」
她霎時定住腳步，而他完全沒有錯過她瞬間亂了節奏的呼吸。
風裡傳來遠方的歌聲與笑語。而他只想聽清她心跳的聲音。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KdDrRv7bD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WK4VqgZEH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eG6zSKyJW
「告訴妳：我要的才不是什麼讓我滿意的答案（answer）！那種會隨情緒起伏任意變動，只是拿來打發安撫我的垃圾，老子才不放在眼裡！」
扣緊她的臉頰，他咬牙切齒，高聲怒吼。
「我要的是事實！是妳的行動理由，是妳的真心話，是妳的真正想法，是妳藏在背後死都不肯坦白的那些事！跟我滿不滿意開不開心天殺的根本沒有半點屁關係！」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4HJ26Qw4Q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6wHUh9v4A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QARtZNUSi
「──只要我不在乎，那我就絕對不會放在眼裡。」
他明確宣示，同時將她的所有表情姿態與身影，全部深深看進眼裡。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6hKCldGz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6mj2FoL6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HdfjFnnk
直視她的雙眼，他一字一句地說：
「──我要的是真相（TRUTH）！」
他明確宣示，同時將她的所有表情姿態與身影，全部深深看進眼裡。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QTDIwRhN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xKGoXE8M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Fur14Jn2y
「──我想變成你的。讓我變成你的，萊克特。」
在他們待在書房的那幾天裡，他們接吻，廝磨，緊擁，撫觸，然後無數次無數次地做愛。
每次每次，她都如此投入如此珍惜，如此渴求如此激情，掐緊他的肩膀，環住他的頸項，用盡所有力氣不顧一切地抱住他摟住他揪住他抓住他，彷彿她已經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渴望，只求能繼續這樣與他吻到地久天長；彷彿這樣就能把她擠進他的體內，從此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看著我。看著我。然後帶我走。」她低語，「……不要丟掉我。」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bdRiU4kKK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pok1jQ43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WWIYL264
希理絲用力咬牙，表情僵硬到連嘴唇都開始發抖。瑞斗能清楚感覺到她的匕首正往前按得更深更重，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的鮮血正沿著頸線緩緩滑落。
然而即使如此，那把刀依舊沒有割斷他的喉嚨。
而他也一樣，還是撫著她的臉，定睛凝視她的雙眼，像是要徹底洞穿她的所有想法，掌握她的每分情緒，如他所宣言般，將她的所有一切全部深深看進眼裡。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if8dMNGfd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3IqcG9O0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LOPPhGJuU
「正面的反面是反面。反面的反面是哪一面？」
拿著兩面都是反面的魔術硬幣，她朝他微笑。
「附帶一提，我選正面。」她說。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5ixS1sPX9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gsOaoz0G8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1l1fu79vf
「很好很好，你這麼聰明就對了。」
踩著繩梯，她從水壩邊緣搭住他的手俐落攀回橋面。
「……這是正確的決定。」她輕聲說。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ZGl4atRU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5cRjwiZDx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rVun4coOR
「妳這賤人還真是完全碰不得，一點都不能惹咧。」握緊拳頭，他恨聲道。
「很好很好，你這麼想就對了。這才是正確的決定。」
瞄著咬牙切齒的他，她微微一笑。
「──你這麼聰明，肯定能長命百歲的，萊克特。」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UI9byHPZ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NOwbSAlc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CPShJ8YP
「──因為你在乎我。」
站在波光粼粼的湖岸邊，站在滿映月光的夜空下，她定睛望住他。
「放棄吧，萊克特。拜託你，永遠不要這麼做。」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4BgoP3wy4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q65CCz3K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A19RzZlf
「因為我可能是錯的。」
直視著他，她舉起手，露出她掌上的巨大傷痕，攤開他刻下的深沉印記。
「……但我還是對了。」
她哀傷地說。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oYFymmFV1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ZvafCX8b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s1dqZeYS
──讓他只能選擇正確選項的魔術硬幣。
──獨自擔起所有罪責的現實狀況。
──明明可以佯裝不知，卻故意將他踩到極限，逼他無論如何都得下定決心──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54AkEJzhy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EVoFZbo6y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6jRx4ctH
瑞斗猛抽一口氣，全身倏然發冷。
「……妳是希望我殺了妳。」他顫聲道：「為什麼？」
希理絲繃緊嘴唇，顯然已經打定主意不再開口。
「回答我！」他扣緊她的臉，「說！」
繃著臉，她雙唇緊抿還是不說話，架在他頸上的匕首絲毫沒有放鬆，按住他的刀身卻隱約傳來顫動，金眸裡水光流轉，視線悄悄往旁逃開──
「不准逃！」他大吼，「不准妳移開視線！回答我！告訴我！」
朝著那對金色的眼睛，他瘋狂嘶吼。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MLhRwVFJH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76yqvV8co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yFO2Q4mSS
「──看著我！」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vTBaUVUi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eUiiXvjz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0XxpmORsN
希理絲渾身一震。瑞斗咬牙注視她。
時間像是僵在原地，和他一起屏住呼吸，安靜等待她的回應。整個世界都噤聲不語。他甚至能清楚聽見她心跳的聲音。
寂靜中，她緩緩調轉視線，顫抖著重新迎上他的目光。而在整片濃黑如墨的黑夜裡，他總算徹底看清那對金眼。
清明澈亮宛若照落林間的月光，恍惚間映出所有埋在泥淖中的真相。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7O7Zv5VV2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j8mDI9QwK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3duPsrpMB
「妳當然知道我不是德魯伊，對吧？」靠著她的肩膀，他輕聲說。
「是啊，我知道。」她回答，「你是法師。不管怎樣都是法師。」
說著，她與他拉開距離，站在巨石水壩上回過頭，在夕陽下深深望著他。
「──我已經知道太多了。」她安靜地說：「萊克特。」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zNCPlg71u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jmSBqC6d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psiK7DZqQ
「你的研究室？」坐在沙發床上，剛醒來的她摟緊枕頭，手足無措，滿臉慌亂，「你有研究室？為什麼？」
「我當然有研究室啊？」他啞然失笑，「睡昏了？要不要我告訴妳今天是幾月幾號禮拜幾？」
他將書推到一旁，拉著她栽回床上。她趴在他胸前，視線從他臉上移到他手邊的書，又沿著堆到天花板的書牆，一路掃過滿地工程儀器與羊皮紙卷，最後停在他鬆了一半的馬尾上。
「……喔，對。」她的眼神逐漸清醒，「你是法師嘛。」她低語。
「妳真的還沒醒。」他戳戳她眉心。
輕輕擺弄他的馬尾，她沉默許久，好半天後終於埋進他胸口。
「……我不想醒。」她低聲輕語，「我想一直睡下去。」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ozvwiVjd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R3UG3dIp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9FxAn6LXp
「──白癡！」瞪著蘋果樹下聊天的小情侶，他煩躁地說：「我敢保證：他今晚回去一定會後悔到睡不著。」
「真的。太傻了。」而她低聲回答：「人類可是死得很快的啊。」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8dkCXGE1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iOPDBsMeH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lpKvXVGnX
回到石屋裡，他坐到好不容易睡著的她身旁，隨手想替她撩開頭髮，卻不小心吵醒了她。而她眨眨眼，原本睡意朦朧的金眼，在看見他時瞬間瞪大。
「幹嘛？」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那什麼臉？」
「……難看到炸。」維持著震驚的表情，她瞪著剛剪掉長髮的他，好半天後終於擠出這句話。「醜到差點心臟病發。」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xv0p0iOM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esvoREtFi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743r83wUl
「──不要把自己當籌碼，萊克特。絕對不要。」
坐在樹林裡，她埋在他肩頭，聲音聽起來像在啜泣。
「不管換了什麼，你都看不到。就算你願意換，就算你換成功，就算你讓另一個人活著，但你自己也看不到。一點意義都沒有。」她喃喃地說：「死掉就是死掉，永遠回不來了。不管換到什麼，只要死掉就完蛋了。全都空空的，什麼都沒有了。根本是爛到不行的垃圾交易──我討厭這樣。絕對不要。」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UpuciTg13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KWEsQXgjC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K5k4GNeRY
「──抱我，抱我！萊克特！拜託，帶我走……」
相吻著，她抱緊他，雙腿夾在他腰上，高潮時又笑又哭激烈喊叫，呻吟聲一如往常地在歡愉中帶點哭音，彷彿她真的完全投入這段關係，發自內心呼喊他的名字，焦慮萬分渴求不已，此生別無所求只願能將自己徹底埋葬在他的身體裡，就此與他完全結合永遠不分離。
「我是你的，所以不要走……」她嗚咽地說：「不要丟掉我……」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PJQCHfjbP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BHsW7D4zF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oz4NNVsYG
「妳他媽到底想幹嘛！到底要我怎麼做！妳他媽到底要什麼！」
掐住她的脖子，他將她按進水中瘋狂大吼。水霧朦朧像是連空氣都被炸成了碎片。而他耳中只能聽見自己的怒吼。
而在那些水霧那些波光那抹月光下，隔在冰冷冽然宛若玻璃碎片的水面下，他看見她的金眼定定望著他，全無掙扎毫不反抗，嘴唇一開一闔無聲對他說話：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WK5WNnkcJ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TI8zqSrL6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6BEoVzhpA
──「萊克特」──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ZTR6jhEA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1ALiY8S0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ImE6dAHfo
瑞斗劇烈地發抖起來。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vwFWqG68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L5ZRHXA1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Ml5IBzIUa
「……告訴我，」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TM5hB9JA
看著她，他沙啞地說：
「萊克特到底是誰？」
而她倒抽一口氣，手中匕首鏗然落地。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IWjRaDJ3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0iURsRrV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4LZQSNtht
低下頭，她縮起肩膀，掩面發抖痛聲哭泣。而他看著她掉淚的模樣，只覺心痛如絞頭昏目眩，絕望到幾乎吸不到空氣。
哭泣著，哭泣著，她緩緩抬頭，金眸帶淚顫顫望向他。
「……對不起。」她哭著說：「瑞斗。」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qUFfX4hS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OvrAfTHxu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5KAjYC7b6
剎那間，他全身都失了力氣，雙腿一軟幾乎立刻就要跪倒在地，卻還是只能定在原地凝視她，看著她落淚，看著她哭泣，看著她濛著淚光的金色眼眸，鮮血淋漓疼痛無比卻仍舊無法移開視線，宛如被那對金眼牢牢箝住，無從逃離。
而隔著伸手可及的距離，她只是望著他，不斷地不斷地掉淚，滿溢淚水的金眸在黑夜中如此明亮，像是璀璨割人的玻璃碎片，像是映落林間的燦然月光。
清明澄澈，一如往常。深刻無比，直接了當。無論多少次，都能瞬間貫穿他的心臟。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UcEWZGPhq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s1EDPqbs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O9dKknUcT
──接著，筆直穿越過他，直接投向某個站在他身後的人影。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3z2cSjyBy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LfxvzpUWN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6d3MzJgNj
──自始至終，從來沒有停在他身上──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zZRikbyN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kP3BZbpb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LIoziQVOA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MfDts6Jsf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ws8eVTDJR
悪巧み～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
No.96
“Who is Lecter？”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fuor0PCDy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JEwvNjwVS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uO7kiT7Ew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sqxcHEhG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t5RRxNHz
–
他要的比誰都真。她藏得比誰都深。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nVbjPze9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oKhhFSsP
4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URFrtgrU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