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著夜刃豹跟恐懼戰馬,艾波恩他們一路往北,朝希理絲指示的廢棄夜精靈村莊前進。
由於擔心可能有更多部落追來,他們馬不停蹄,入夜時也只在野地裡倚著夜刃豹取暖,靠著三人輪流守夜撐過了兩個晚上。
儘管他們如此戒備,但一路上,除了林間道路一如往常的泥濘,偶爾會絆一下瑟凡西諾的恐懼戰馬以外,他們並沒有遇到多少阻礙。頂多就只有在找到村莊時,訝異地發現那裡已被梟獸與腐化熊怪佔據,成為這些生物的根據地而已。
為降低風險,他們決定不驚動梟獸與熊怪,改在附近尋找其他歇腳處。於是在繞了村莊一圈後,他們終於趕在入夜前,在跟廢村有段距離的山壁旁,找到一間只塌了半邊屋頂,勉強還能休息的傾頹石屋。
將座騎藏到樹叢間,瑟凡西諾開始打理累垮的夜刃豹們。艾波恩將行李搬進石屋,整理內部環境。瑞斗到附近撿拾柴薪。
但等了好陣子,連夜刃豹們都已經靠著彼此睡下後,法師都還沒有回來。
吩咐瑟凡西諾在營地警戒,艾波恩提起戰斧外出找人,接著很快在山壁湧泉旁,發現昏迷不醒的法師。
將瑞斗扛回石屋,艾波恩匆匆檢查他的傷勢。先前由於急著離開現場,他並沒有機會確認法師與術士的狀況──這兩個人,一個是初出茅廬,遇事容易慌張的新手冒險者;一個則是潛心研究,空有技術與天賦,卻沒有多少實戰經驗的學者。突然撞上這種事,受到的衝擊與傷害,自然也比他更嚴重──想到這裡,艾波恩不禁有點自責。
除了前天戰鬥所受的傷以外,瑞斗的舊傷也已再度裂開。但更令聖騎士訝異的是:在法師體內,居然還潛有他先前從沒察覺過的暗影傷害與能量。
盯著法師蒼白的臉,艾波恩蹙眉。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yuGpTPQ4U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qVyhBh7wS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KfMjog3FQ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vbEz2zyHQ
「瑟凡,」他看向憂心忡忡的術士。「我知道這不合規矩,所以妳就在妳能回答的範圍內說明就好。」他問:「妳們先前在黑石深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瑟凡西諾絞緊十指,垂首不語。
「……我明白妳們有苦衷,也不想探問太多細節。」艾波恩解釋:「但我不是法術傷害的專家,他的傷也是我以前沒見過的類型。妳若能告訴我一點線索,或許能對治療有幫助。」
望著瑞斗微微顫動的眼皮,瑟凡西諾握住瑞斗的手,輕輕吁出一口氣。
「我……其實,我也不太確定,瑞斗他到底怎麼了。」她誠實地說:「那時候,我們有好段時間都是分開的,所以──」
她的手下意識地加重力道。
「我知道,瑞斗他遇到了很多事。可是他──他不希望我擔心,一直不肯告訴我。很多事,都是他一個人扛起來,事後才告訴我的……」
瑞斗的手還殘有燒傷痕跡。瑟凡西諾眼裡已經泛起一層薄霧。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PZXwJFQPj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bmmxFAsgQ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Ig0Osy8uC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5P5DXd2oL
明明她都已經說過,她要幫助他,陪他一起走過這些事了。但事到如今,她卻還是跟以前一樣沒用。還是跟以前一樣,只能待在原地要人協助,等著人出手拯救。
瑞斗在暴風城時,已經痛苦到甚至無法直視她了。他唯一能選擇的只有逃離,唯一希望的,就只有同樣從黑石深淵走出來的她能陪著自己,讓他不要那麼孤寂。
可是到目前為止,她除了向瑞斗許下一句又一句毫無意義的承諾外,又曾為瑞斗做過什麼?
她跟那些總是空口白話,在兒童週時隨口許諾便轉身離去的冒險者們,又有什麼差別?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Ml801JM6P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b1cJ3UpY3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CJMAH9yfV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AALLi90b1
「我一直都是被幫助的那個人。」
低著聲音,瑟凡西諾輕聲說。淚水在她的碧眼裡打轉,但她告訴自己:絕對不可以哭,不可以落淚。
她不能再哭了。
「瑞斗,跟小希,他們都是這樣。他們老是照顧我,在我遇到危險時拯救我。但我卻到現在,都還是這麼沒用。」
她不像瑞斗那樣天賦異稟,也不像希理絲那樣敏銳機靈,或是像艾波恩那樣飽經風霜,背後有多年經驗的累積。無論是以何種形式,他們都各自走在前方,而她也只能從後面看著他們的背影。
可是,她不能只是這樣。
她的同伴已經受傷,已經那麼需要幫助了。她不能還只是繼續在後面慢慢走。
「……如果,我可以再聰明一點,再厲害一點,反應快一點。小希就不用……瑞斗也、也可以不用受傷,不會像現在這樣──」
她當然明白,自己必須更強大。
然而,她不明白該怎麼做。
她知道他們都走在她的前方,知道她得加快腳步,知道她得奔跑起來,才能繼續握緊這些人的手。可是她真的不曉得該如何辦到這件事,甚至看不到半點可能性。
她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在暴風城進行術士訓練的時光。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OaoRnWEv0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A4dj9vsKi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DCNf7uPDa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jUo1RuHXb
當時,雖然她拼命想弄懂暗影能量、法陣結構,以及惡魔本體間三位一體的關聯,但卻怎麼都沒辦法理解這之間的關係。德米賽特老師費盡唇舌,在地板上將法陣畫了一遍又一遍,她卻還是不明白。到最後,德米賽特也只能看著她嘆氣。
「就這樣吧。」揮揮手,他疲憊地走出地下室。「妳盡力了。」
儘管德米賽特沒有責怪她,但她也明白:他是非常失望的。
但最讓她難過的是:即便她明白對方是如此失望,她卻依舊無法達成對方的要求,甚至不曉得該從什麼方向努力。因此到最後,德米賽特能夠讚許的,也就只有她的努力而已。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LW39gulgF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nw7FEy1Cu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2H9lL1ZiO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J1aLIlX6h
如今,她似乎又要回到那樣的日子了。
不同的是,這回她可能面對的,並不只是老師失望的表情。如果她不盡快讓自己強大起來,那麼等在她面前的,將是同伴們的淚水與鮮血。甚至,他們可能根本沒有時間對她失望,便會在不知何時會到來的下次戰鬥中,成為倒在地上的屍體──
瑟凡西諾咬緊嘴唇。
她願意努力。她會盡力去做。她想加快腳步。但事實上,她卻連究竟該如何邁步奔跑都不曉得,更別提追上這些人了。
她對自己只有失望。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jNeh3I7U9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HxIQ1y7iE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zkn95deqS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L00Q15VU3
望著術士失魂落魄的表情,艾波恩嘆氣。
「不用想那麼深,瑟凡。有些事,不是一時半刻就能達成的。」他溫和地說:「比起煩惱這個,妳還是先想想,有什麼線索是妳能告訴我的,這樣才能真正幫上瑞斗。」
瑟凡西諾閉起眼睛,用力深呼吸。
「對,說得也是。重點是這個,我不可以──」努力平緩情緒,她說:「好、好的,我──我想想……
呃……瑞斗跟我分開時,他那邊遇到的事情,我真的不清楚。可是後來,我們和茉艾──反正,我們在黑石深淵遇上了一場戰鬥。瑞斗當時曾被心靈震爆跟暗言術‧痛打中。可能是那時的傷還沒好,又遇到這次的事,才會變得這麼嚴重。」
「確實有可能。但我記得,妳們兩個在聖光大教堂住了好段時間,體內殘餘的法術能量早該清除了。」
思索著,艾波恩有些疑惑。
「總之,我會繼續試著替他處理。妳先去吃點東西吧。」搖搖頭,他說:「現在看來,我們得在這休息好幾天了。最重要的是:等瑞斗醒來,我們得和他談談接下來該怎麼辦。」
瑟凡西諾垂下頭。
「……小希她,已經不會回來了嗎?」她小聲地問。
想起希理絲的狀況,艾波恩又嘆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他誠實地說。瑟凡西諾的頭垂得更低了。「但既然她要我們來這裡,那她若打算回來,自然也會知道該來這裡找我們。所以在那之前,我們要先把自己照顧好,別讓她到這裡時,還需要替我們擔心──對嗎,瑟凡?」
抓緊裙擺,瑟凡西諾停了很久,終於默默點頭。
伸出手,她拂過法師覆在額前的黑髮,又依依不捨地撫摸對方已經被燒掉大半截的馬尾。半晌,她終於站起,轉身走出屋外。
「──我去煮點熱湯。」她說。
艾波恩搖搖頭,繼續替瑞斗施放清潔術與聖光術。
在耀目的白色聖光下,瑞斗的臉逐漸回復血色,掌心也開始有了溫度。
然而,艾波恩也能察覺:那股潛藏的暗影能量仍未消失,依舊深埋在法師體內。像是一顆沉默晦靜的種子,悄然潛伏在瑞斗的血管裡,只等時機成熟,便要立刻抽芽拔高,在他的屍體上綻放陰冷的血花。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TA8C9Jeml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slYeMQhk2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Qf3FNUFT8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i6WthqgYV
「瑞斗,瑟凡……」
看著法師身上那些因鞭打所造成的傷疤,以及烙刑留下的鮮紅印痕,艾波恩低聲說。
「你們這兩個孩子,到底在黑石深淵裡發生了什麼事?」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10TtWDJRT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lDncvqA8d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BEB3gPZor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s9RJTYYLH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nhRVXo3wV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Fm6y7wWn2
悪巧み~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
No.57
Separation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tYZX1U5od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HKdCKVpMn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9fcGvb0JP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QGoVYgAgu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cfNGxiDyl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BVHk7DR7y
瑞斗睜開眼睛。映入他眼簾的,是半邊爬滿青苔的石質屋頂,以及半邊的燦然星空。
他環視周遭,看見地上攤開的行李,腳邊燒了一半的營火,以及艾波恩與瑟凡西諾的眼神,立刻掌握了現狀。
「……我昏了多久?」他問。
「整整一天。」艾波恩靠近他,「你還有哪邊覺得不舒服,或是有什麼不對的嗎?」
「大概就是很餓吧。」望著立刻就要撲過來的瑟凡西諾,瑞斗微笑。「隨便弄點什麼給我吧?」
「你當然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艾波恩盯著法師。「你還想瞞著我跟瑟凡多久?」
從瑟凡西諾手中接過碗,瑞斗啜飲著熱湯,不說話。
「……是先前在黑石深淵受的傷嗎?」瑟凡西諾小聲問道。瑞斗捧著碗看她。「不,我知道瑞斗你不想提。但你都昏過去了,我一定得告訴艾波恩……」
「她只告訴我,你在戰鬥中曾受過哪些攻擊,除此之外沒說什麼。」瞇起眼,艾波恩雙手抱胸。「我很清楚,這回的事情起因與你無關,所以我不是要責備你這點。但你至少該把自己的狀況告訴我們。」
「因為我根本沒什麼狀況。」放下湯碗,瑞斗挽起袖口,朝艾波恩亮出手臂。「你自己檢查。」
握住法師手臂,艾波恩開始偵測對方體內的法術能量。然而除了瑞斗平穩的法力以外,這回他什麼都沒感應到。
放下法師手臂,艾波恩皺眉。瑞斗端起湯碗。「怎麼樣?」
看著他的表情,聖騎士靈光一閃。「──是詛咒嗎?」他說:「我能處理的,就只有中毒、疾病跟魔法效果而已。」
「沒錯。」法師咬著湯裡的碎肉乾,「而處理詛咒正好就是我的專長。」
「……看來你處理得沒有你想像中好。」艾波恩沉聲。「那個詛咒可是從黑石深淵開始,就一直埋在你體內了。」
「我不否認,它確實跟了我一段時間。但對你的批評,恕我無法認同。畢竟從事實看來,在我們遇到這場戰鬥,導致我得連著兩晚帶傷趕路以前,你從沒察覺到這件事。」瑞斗冷靜地說:「而且,詛咒跟能立即造成傷害的魔法不同,它的影響是有延遲性的。換句話說,只要處理得當,它甚至能一輩子不發揮作用,連過期的牛奶都比它有害。」
「你這是在告訴我:你是刻意不解除它,讓它留在體內與你共存的?」
「一部分吧。」瑞斗聳肩,「當然,我得承認:這個詛咒本身確實強大。憑我現有的知識,還不足以找出能徹底根除它的方式。但這主要還是因為黑石深淵裡的法術系統,跟我過去已知的系統並不相同的關係。
黑鐵部族使用的是上古之神乃至元素領主拉格納羅斯的力量,而包括聯盟、部落甚至中立的達拉然,都沒有多少關於這種法術系統的紀錄──這可是全新的領域。」停了一下,他淡淡一笑。「從這角度來說,這東西可算是我在黑石深淵裡最大的收穫了。」
「不可以這麼想!」瑟凡西諾忍不住開口,語氣少見地嚴厲。「詛咒是非常危險的!時間拖得越長,它只會在體內埋得越深,後續影響也越嚴重──以前在課堂上時,老師也經常警告我們這點。所以瑞斗你不能有這種想法,一定要快點處理才行!」
「別說得好像我沒在努力一樣。」瑞斗冷漠地說。艾波恩突然想起,一路上瑞斗總拿在手上的法術書,還有他隨身攜帶的那幾塊石板。「我再說一次:憑我現有的知識水平,還不足以找出根除它的方法。
我當然想盡早除掉這玩意。而到目前為止,我也已經能完全抑制它,確保它不對我造成任何傷害,只是距離要整個拔掉,還差了那麼一點而已。
說白點,如果不是因為突然遇到這次意外,導致我沒有多餘精力控制這玩意。那搞不好直到我把這詛咒解決了,你們都還不知道有這東西的存在咧!」
聖騎士與術士仍舊一臉不同意。法師放下湯碗,抓抓頭,無奈地嘆了口氣。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KVvfY3IcG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DBAORJIeI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AnK1MN0Az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a0FXR1BJa
「──聽著,我很抱歉。沒把身上有詛咒的事情向你們坦白,確實很不應該。但我會這麼做是有理由的。」
按住胸口,瑞斗感受著自己的心跳。
「首先,讓你們知道這件事,對我的狀況並沒有幫助。你們兩個──我沒有失禮的意思──但說真的,你們兩位在各種法術相關知識上,顯然跟我完全不是同一個等級的。
艾波恩,你能處理基本的毒藥、疾病甚至魔法傷害,但詛咒卻不在你的知識範圍內。至於瑟凡,妳雖然是術士,按理來說應當在這方面很擅長,但妳自己也知道:無論是知識量或掌控法術的能力,妳全都比不上我。真要說的話,妳唯一有可能贏過我的,大概就只有妳會講惡魔語,具備與惡魔相關的知識而已吧?」
「是、是沒有錯,可是!」瑞斗舉手,示意瑟凡西諾先別說話。
「我知道妳要說什麼:這不是妳們有沒有辦法幫上忙的問題。但瑟凡西諾,妳先想一想:若我先前就坦承了這件事,那妳們能做什麼?又還能怎麼做?」
看著面前的術士與聖騎士,瑞斗邃紫的雙眼裡閃著冷靜的光芒。
「妳們要知道:這個詛咒,可是連聖光大教堂那群牧師都無法拔除,甚至根本沒察覺過的東西。換言之,它已經超出了絕大多數法術研究者的能力。要想處理它,光靠暴風城甚至聯盟的知識體系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我能做的當然就是盡速尋找外援。而克希雷姆那邊就是個可能方向。也是因為這樣,我才會一路上都很急。
說到這裡,妳們應該也明白了:若我向妳們坦白,說明暴風城乃至聯盟都無法幫助我,我得盡速趕往艾薩拉以研究這個詛咒的細節,那妳們自然一樣會陪著我上路,我們還是會在路上遇到這些意外,而我一樣會因為連續戰鬥跟趕路而無暇控制詛咒進而昏倒。一切都沒有改變。
既然一切都不會改變,那我若把這事說出來,也只是徒增妳們的煩憂而已。可是在我能徹底控制詛咒的情況下,我不想被妳們當成什麼風一吹就倒,隨時需要關照的病人。畢竟在沒有意外,照正常行程跑的狀況下,我是能照顧自己的。」
重新端起湯碗,瑞斗繼續享用他晚了整整一天的晚餐。
瑟凡西諾抿起唇,不甘心地揪住長袍下擺。艾波恩雙手抱胸,似乎還是不太認同這種說法。
放下湯匙,瑞斗將喝完的湯碗推到一旁。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GntP4ZFk5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lffjveFTQ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RJniVAZiD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9nUe0bw86
「──好。既然我沒事了,那我想,我們也該來討論其他更重要的問題了吧?」
十指交疊,他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
「雖然這次的事,完全是場意外。但既然那個夜精靈營地已經被部落發現,還整個都被抄掉了,那我相信你們也明白了:我們接下來的路途,絕對會更加險峻。因此我想……」
「等等,瑞斗!」瑟凡西諾突然出聲道:「你說營地被發現,被抄掉……那是什麼意思?」
她的聲音有點發抖。瑞斗訝異地看向艾波恩。艾波恩搖頭。
「──讓我來說明吧,瑟凡。」他苦澀地說:「算是讓妳能對希理絲小姐那裡的情形有點心理準備。」
他開始告訴其他兩人,自己先前在夜精靈營地看到的事,以及部落為何會追來的原因。過程中,瑞斗只是沉默不語,瑟凡西諾卻漸漸面無血色。
而當她聽見烏爾莎之所以針對希理絲的可能理由時,她終於忍不住了。
「……意思是,小希被認為是害死同胞的兇手嗎?」摀著嘴,她顫聲道:「可是小希她──她本來根本不想帶我們去營地啊!而且,我們會遇到那個人只是意外而已!怎麼可以──」
「以晨光小姐她們的立場來說,會這麼想是很自然的。畢竟時間真的太巧了。」艾波恩複雜地說。
瑟凡西諾已經說不出話來了。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OnJKAcdon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Guso2q3rU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OJu92RFOi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30gEZrRa8
原本,她還以為希理絲之所以痛苦,是因為她和瑞斗殺了琳西,卻又在後面與部落的戰鬥中,讓希理絲居然還得拿同胞慘死的屍體,替她擋下那一劍的關係。
她當然知道希理絲肯定會為此難受,但她心裡也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她:那是不得已的。當時是對方先出手的。妳只是為了救妳的朋友。那不是妳的錯。小希她當然很痛苦,但她是妳的朋友,她一定能理解妳為什麼會這麼做的。她最後一定能諒解這些事的。
然而現在看來,希理絲要面對的卻遠不只這些。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GlPqlMRBg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IOhBOIOXy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j0QGXuXEe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mpYxKZntO
「叛徒!」壓住盜賊,化作巨熊的琳西怨恨地說:「帶來部落的叛徒!」
「我沒有!」希理絲大吼,手中匕首不住顫抖。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GBvqmbTRo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GIQKusveI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aACeEN4Pt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uPDYKD4AY
當時壓在她身上的,其實並不只有琳西本人。在那背後,還有濺灑在整座營地裡的同族之血。而那些逝去的生命,全都應和著琳西的聲音,怨恨喧騰地朝希理絲吶喊,對她發出憎惡而沉重的控訴。
相較之下,琳西與烏爾莎的死亡,還有用同胞屍體替她擋刀的事,不過就是最後一根稻草而已。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MRHgXH82W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18IlKBlUK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zgjfBdQSj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z2dTLiLF0
「……瑟凡,妳先冷靜點。這不是任何人的錯。」看著術士的表情,艾波恩開口:「我明白妳的心情。但……對希理絲小姐而言,她此刻面對的狀況真的很複雜,不是一時半刻就有辦法解決的。」
「也不是我們有辦法解決的。」瑞斗平淡地說。艾波恩忍不住看他。「對,我知道她那邊狀況很多。因此即使她離開了,我也不會有半點怨言。但就因為這不是任何人的錯,也不是我們有辦法解決的,所以繼續進行這種討論,或是為此消沉,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
「你怎麼能這麼說!」艾波恩有些動怒了。「我並不是想責怪你,瑞斗。但你也要知道,若不是因為希理絲小姐她接了這份工作,那她根本就不需要遇到這種事。」
「是嗎?那你們也別忘了,當初在鑲金玫瑰時,我可是挑明了要趕她走的。」瑞斗冷冷地說:「沒錯,基於某些理由,我後來的確留下她了。但你們可別忘記,當時對她的離開依依不捨的人,並不是我。」
瑟凡西諾搖晃一下,像是要昏倒了。
艾波恩連忙伸手要扶她。然而她只是推開聖騎士,猛然跪倒在地,雙手撐在身前,垂首瞪著冰冷的石板。
從她按住的那塊石板,她能清楚感覺到:那份冷意正從濕潤陰冷的地底升起,透過掌心,沿著手臂爬上她的肩頭,接著一路往下,慢慢撫上她的心口。
然後,將她的心臟凍為寒冰,狠狠摔碎在冰冷僵硬的石板上。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FUj2C4VNk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IY5eHNkia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uQFaykRsF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oTH7n9a49
看著眼前空無一物的地板,瑟凡西諾終於忍不住嗚咽。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kwGPOAFsv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cZS6Gou22
24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I1FFVjdPS
微微顫抖著,艾波恩怒目瞪向瑞斗。
他當然明白瑞斗說得沒錯。不管他們在這裡討論得再多,此時此刻,都對希理絲的處境沒有任何幫助。但就算如此,他也不該如此事不關己!
「希理絲小姐,是我們的夥伴。」他咬牙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她,但你……這種時候,你起碼該對她的處境有點同理心!」
「所以我不是說了嗎?如果她要走,我不會有任何怨言。」瑞斗一臉冷漠。「我知道你期望我表現出什麼態度──痛心、哀傷,甚至最好有點自責,怨恨自己沒辦法替她背負得更多。但這對她而言又有什麼用呢?要知道,她人現在甚至不在這裡。你們的同理心在這瞬間,對她來說根本沒有半點意義,只是拿來減輕罪惡感的道具而已。」
艾波恩握緊拳頭。
「──你該慶幸,你身上還帶著傷。」他壓抑地說:「若不是這樣,我肯定會向你發起決鬥的。」
「別這麼客氣,你就直說你想揍我兩拳吧。」瑞斗淡淡地說:「就當是臨別的贈禮。」
艾波恩愣住了。瑟凡西諾抬起頭。
「我說了:發生了這種事,如果她要走,我不會有半句怨言。因此同樣的,你們兩位也是如此。」
看著眼前的術士與聖騎士,法師的聲音仍舊平靜,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似地淡然無波。
「……我們就此別過吧。」
而在他的紫水晶般深邃的雙眼裡,哀然隱隱浮動,綻出別離的情緒。
ns 15.158.61.6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