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悪巧み~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
No.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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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匠區。」三個字。沒有更多餘的解釋。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EJXcuvHX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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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深淵‧工匠區 P.M.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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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在交疊的齒輪磨合聲及礦渣間,每隔幾尺就會有具巨大的機械傀儡在維修臺上緩緩擺動著它新組上的支臂。圍繞著這些笨重的傀儡,幾個戴著護目鏡的地精正抓著焊槍,忙著來回整修些一大堆還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的零件。隨著他們的動作,因高溫而激成藍白的火花不斷由焊槍尖端濺出,又紛亂的灑落地面爆裂。
蹣跚地走在這個區域裡,瑞斗簡直看得呆了。該死,鐵爐堡裡可沒有研究過這種類型的傀儡!對。他們沒有研究過。他低聲重覆自己的記憶。對。
拆卸、組裝、改造、精製。那些地精們正不斷重覆著的、所有他再熟悉不過的動作,都誘得他心癢難耐,也令他懷念不已。如果可以,他還真想就這麼留在這個區域算了!全心投入自己喜歡的工作是件好事,這至少能讓他身上的傷痛減輕個幾分──
他邊在心底暗暗評估這些機械,邊慢慢地拖著沉重的步伐,隨著領路的矮人守衛踱步前進。
雖然他的腳步並沒有特別慢下來,但他的目光卻不時瞄向身邊那只正在調整指節動作的機械手臂。啊,他實在恨不得能馬上衝到工作臺旁去仔細觀察這些傀儡、或是他們其他工程儀式的內部構造──為什麼?它們的靈活度並不是很足夠,但在運用及出力率上卻遠便於他以往所接觸的地精工程學,也和哥布林工程學大相逕庭。這裡面到底做了哪些調整?雖然這不是他喜歡的設計方式,但是,喔、是啊,他真的好好奇──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ym2hS9EI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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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東張西望,人類。」
一聲叫喊喚回了瑞斗的神智,也喚回了他身上那些傷口給他帶來的刺痛。
「快跟上,不要在那裡拖拖拉拉的!」領在瑞斗前頭的守衛不耐地向他看去。
「不好意思,我只是有點疑惑。」瑞斗謹慎地回答:「這邊通常都是在做些──」
「不干你事。」提起手上的提燈,守衛很快地打斷瑞斗的提問。「你只要知道這是哪裡,跟要怎麼走,這樣就夠了。」
「是。不過我只是想問,這邊的工作到底是什麼類型的?我是說──」
「調整機器!」簡短的句子清楚地顯示了矮人心底的厭煩。「喂,我告訴你:上頭只是要求我帶你認識環境,可沒叫我兼做觀光導遊!」這惱人的廢物!
──要不是因為命令,他才懶得花時間跟這種看起來半點用處都沒有的人類相處!
雖然他不清楚這個人是什麼來頭,但像這種連工匠區在幹嘛都看不出來的人,根本就只是眼睛長著好看的白癡罷了,哪會有什麼該多注意的價值!國王到底在想什麼?
啊,如果可以,他真想現在就和夥伴出去外面巡邏,順便再捉個幾隻尖尾蠍回來玩玩──最近競技場得來點新樂子。那個剜眼者老把人的眼珠子剜出來吞下去,來來去去就是那一套,看都看膩了──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sxv4ZqEV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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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聽見對方心底的謾罵,瑞斗低下頭來。
「對不起。」他低聲回應。目光也不著痕跡地,從對方正不住玩弄著腰間短匕的那隻手上移開。他的眼睛畢竟並不只是長好看的。
他不是白癡。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RnVJ5KRV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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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乖乖跟著走。」
守衛的語氣像是在招呼看門狗:養狗的基本原則就是不要兇得過頭,免得引得對方以後反咬你一口。更何況,他並不確定這隻狗有沒有尖牙。
「不干你事的地方不要逗留。」他說。「──但其實,我也不反對你試看看。」並惡意一笑。提起提燈,他繼續自顧自的往前走去。遲緩地眨眨眼,瑞斗又張望了四周一下,才快步跟上前方的步伐。嘰嘎作響的機械聲離他們越來越遠。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pkdOMJxD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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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過幾個彎,被多酸過幾句話,眼前的路越來越窄。隨著迴蕩在窄道間的腳步聲,瑞斗仔細地辨識身邊單調的景物,在心底默記各個彎道的特徵。
而當他路過某間熟悉的牢房時,他不禁淡淡的泛出了一絲苦笑。
話又說回來,他可真沒料到還有法力通流監測器這一套。就因為這該死的監測儀,害得他在牢房裡試圖使用造水術時,給自己招來一頓拷打。在那之後,他就把自給自足的想法給徹底放棄了。能夠躲過監測儀的方式不是沒有,但那些相關儀器通通都在研究室裡。
結果到最後,他所能做的,就只有盡量讓自己完全不要浪費任何一絲體力,好去面對不曉得何時才會到來的再次晉見,跟無數的心理陷阱。只是結果很顯然地不怎麼理想。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5fju9D7P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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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囚犯,他的待遇當然不會好。直到現在,他身上的傷口都還在微微發脹,發炎時該有的紅腫熱痛一樣不少。他甚至感覺有幾個稍大的傷口,還在流淌著淡黃的組織液;液體浸染上繃帶又乾涸,每個動作都會把那些將閉未閉、黏著在繃帶上的傷口撕扯開來,引得他疼痛不堪;腦袋也不住地嗡嗡作響,瘋狂地干擾著原本總是平靜無波的思緒。
但他不在乎,或是不應該,也不能讓自己在乎這件事。他拼命地這麼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它們。你過得很好。你現在很好。沒事。一點事也沒有。
這不算什麼。
他反覆提醒自己:沒錯。跟拷問比起來,封閉還更加有威脅性。這世界上還有更多更殘酷的事,跟這些比起來,他的處境根本算不上什麼。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RvI6zZFK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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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他也就是個普通人。那些不分日夜、繁瑣又鉅細靡遺的盤問確實是很有效果。
現在,他已經精神耗弱得幾乎要遺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也快忘了自己原本是個怎麼樣的人──這是很可怕的事情。
睡眠不足。食物短缺。口乾舌燥。生理上每一點的不滿足,都在細細折磨著他的精神。缺乏卻又不是全無,這是最惡劣的處境。吊著希望又沒有希望,稍有差池就會完全陷落到對方的網裡。
所以他得盡可能地喚起自己的意識,和記憶。
這就是為什麼,他拼著會惹惱守衛的可能性,也要讓自己在工匠區張望個幾眼。這並不只是因為他喜歡工程學,所以把注意力放在觀察這些機械上面能讓他短暫地忘卻身上的疼痛;更重要的是,這有助於提醒他『自己喜歡工程學』的這件事。不。他不能忘。不能崩潰。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Ff0q6POu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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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瑞斗‧漢尼拔‧萊克特。他反覆在心底複頌著:
他喜歡工程學。他專修祕法法術。他唯一想知道的東西,就是這個世界的原型。他的指導老師是個叫詹妮亞的老太婆。他五歲時就莫名其妙地被父母扔到暴風城進行明明在達拉然也可以做的法師學徒訓練。他喜歡胸部大又有腦袋的女人。他在法師區獨居的那間學生宿舍總是有著乾燥的柴薪味。他喜歡待在那個窗戶很難開又被層層高塔圍得悶不透風的法師塔閣樓頂。他喜歡在熬夜做出祕法公式模組後,在淡紫色的晨光裡沉沉睡去。他討厭『鑲金玫瑰』的老闆娘那老是一成不變的菜色。他痛恨任何會打擾自己研究進度的麻煩事。他被詹妮亞吼去進行一個該死的任務。他被迫要和某個沒胸部也沒腦袋的女孩子一起行動,而他現在就困在這個他媽的混帳任務裡──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hdk9CRpd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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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在那種時候,門外毫不鬆懈的警衛反倒幫了他一個大忙。
他們反覆進行的盤問雖然不斷地削弱他的精神和體力,但也是時時在提醒他:他還活著。他還有用處。他不會被殺。他並不孤獨。他還有被注意的價值。
因此,那些天來,對他們的腹誹成為他最大的樂趣。只要腦袋還在持續運轉,就不會掉進虛無的恐懼裡。
他不斷在腦中想像著該怎麼回答這些嚴厲又詳細的盤問,該怎麼反抗這些只有武力卻毫無腦袋的守衛,該怎麼摸索著逃出這個牢籠,該怎麼回到暴風城,並且未來又該怎麼在暴風城平安地繼續活下去,而不會被人滅口。當然,如果可以,他還要狠狠報復那些害得他如此悽慘的混帳,要操遍他們的祖宗十八代,要把他們求饒的面孔印在眼底,接著在他們面前,用祕法飛彈炸爛他們家人缺手斷腳的身體──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DrPuN7HE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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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催眠向來是很好用的東西。當然,也危險至極。
幸好,索瑞森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瑞斗暗暗咬牙。
他很慶幸:儘管頗有謀略,但索瑞森依然沒有失掉這種『矮人特有的耐性』;能夠只被關個一個禮拜就被他從牢裡提出來真的很幸運。
而且這也表示:索瑞森在『著急』。
肯定有某件讓他很在意、又相當緊迫的事情正在進行,而且這件事情和他現在用的這個身份很有關係;否則一般來說,一個聯盟使臣並不應該重要到能在短短一個禮拜內,由一國之君親自審理兩次,更何況索瑞森先前還不怎麼肯定這個使臣的身份──
這很危險。要是索瑞森更有餘裕一些,要是自己再被多關個一個月──那麼,即使他還沒有被那些折磨弄得神智錯亂,之後也絕對會死在黑石深淵裡。他暗自替自己的生命捏了把冷汗──期限到底還剩多久?
自從他在王座廳上昏過去後,時間感就被打亂了。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下城壘裡,除非你刻意將意識專注在時間的流動上,否則,要想要不靠計時器就得知正確時間,幾乎是不可能的。但他現在,卻不能讓自己再多浪費一點時間──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iBIhXi4S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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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老畢!」
當他們走過一間明顯較大,也製作地較為精細的牢門前時,一聲招呼聲扔了過來。圍在牢門前,幾個矮人及食人妖笑嘻嘻地望著他們。
儘管並沒有穿得很整齊,但他們身上的服裝很明顯,都是黑石深淵裡的制式服裝;他們腰間配著的刀磨得並沒有特別鋒利,卻沾染著沒有拭淨的血跡;他們手上正牽著幾頭血犬,血犬嗅到了生人的味道,開始躁動地低吼起來。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hdBcGMRBG
「老畢,你今天怎麼沒跟出去巡邏?」
其中一個食人妖伸出他瘦長的手臂,三根指頭挑釁地指向瑞斗。「新來的啊?哇喔,老畢你這麼體貼,還帶人認識環境啊?」他咯咯地笑起來。瑞斗這才曉得這個領著自己的守衛叫做老畢。
「是啊,等我把這個爽差解決,咱們就來好好聊聊。」老畢憤憤不平地說。「我會讓你知道:我們矮人有多麼親切好客!」他對那群人比了個中指,引得他們轟然笑了起來。
「嗨,新來的!」一個光頭的矮人向瑞斗招手。「怎麼樣,喜歡我們這裡嗎?」
「你看起來滿好吃的,老兄。」沒等瑞斗回應,另一個食人妖就若有所思地說:「是細皮嫩肉了點沒錯。雖然不太適合打架,但很適合當存糧。」他咧開嘴。「當個朋友怎麼樣?我喜歡你的頭骨形狀。」
面對這種新奇的問候,瑞斗一時還真不曉得該怎麼回應。
「我會在遺囑上註明要把它留給你的。」不然他還能怎麼回答?告訴對方在吃時記得不要放甜椒嗎!
愣了一下,食人妖很快地拍手大笑起來。「我喜歡你這調調,老兄!你是哪一營的?我們可以好好聊聊!」
「這遺囑真偉大!你要知道,在這邊想留個全屍可不容易!」光頭矮人笑道。「告訴你吧,小鬼:看你這種連站都站不穩的樣子,我還怕你活不過今天呢!你的傷是怎麼回事?」
瑞斗的眼底急速閃過一絲燦紫的光芒──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太誠實會打壞關係,說謊又可能被戳破。
「被上頭處罰的。」他避重就輕。
向瑞斗伸出手指挑釁的食人妖瞇起眼,發出惋惜的『嘖嘖』聲。「你沒死成真可惜。」他誠懇地說,「我還缺條小腿骨當衣架。」接著自顧自地笑了起來。這顯然是他獨特的幽默感。
在他身邊,一個留著濃密黑鬍的矮人仔細地上下打量著瑞斗。
拉緊自己手上不住低吼的血犬,從頭到尾都沒加入嘻鬧行列的他,朝旁邊那個原本向瑞斗示好的光頭矮人耳語了幾句。光頭矮人露出訝異的表情,狐疑地看著瑞斗。看著他的表情,瑞斗心底一寒──他大概猜得出來那幾句耳語的內容。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OKY1NF1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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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鬍矮人開口了。「剛進來就給人打成這樣還真少見。」他的聲音有著刻意營造的低啞,這粗魯地顯出裡頭的威脅性。「你都幹了些什麼好事呀,小子?」
瑞斗沉默。黑鬍矮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咧嘴一笑。
「黑鐵部族紀律很嚴格的,小子。咱們很團結,」他稍微放鬆自己手中的皮繩。「但對那些曾經打算對付我們的外人,可是半點都不客氣。」
隨著他的動作和挑釁,那頭牽在他手上,原本只能在原地刨抓地面、不住低吼的血犬立刻向瑞斗撲去。
反射性地,瑞斗立刻向後退去,但他那因受傷而顯得遲鈍的身體明顯地有些力不從心。才這麼一慢,血犬就張大口咬住他的袍角,從牠深黑的喉嚨裡發出威喝的低吼。
「牠在認識你。這表示牠把你當同伴,」黑鬍矮人的嘴咧得更開。「你要咬回去才是禮貌!」食人妖又咯咯咯地笑起來。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QcExGXYz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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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緊自己的長袍,瑞斗試圖從血犬的齒間掙脫。但對血犬來說,感受到獵物的掙扎,只會讓訓練有素的牠咬得更緊,更不願意鬆口。腥熱的口水從牠的齒縫間滴落,恣意地流淌到長袍和地面上。
扭頭,牠用力一撕!長袍的一角立刻被牠硬生生地扯裂。撕扯的力量也在瞬間鬆開來,瑞斗一時站立不穩,踉蹌地向後倒去,隨即撞上身後堅固的岩壁。
而嗜血的血犬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還沒等將自己撕咬下的衣角拋開,牠就又立刻迫不及待地再次衝向瑞斗,利牙這次對準了他長袍底下那雙蒼白的腿,口水也饑渴地順著沾黏在嘴角上的碎布不斷流下。瑞斗直覺地縮起腿來,正好躲過那口急速閉合的利齒。
他閃避的動作驚險萬分──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血犬鼻孔間噴出的熱氣,在那瞬間焦灼地印上他負傷的長腿。
沒有逮到目標,血犬又是興奮,又是惱怒。牠望著自己近在咫尺卻再也無法靠近半分的目標,口中發出急切又期待的低鳴,像是在告訴每個人:牠有多麼渴望能品嚐那份混著鏽味、甜味、鹹味、腥味,在舌側擠壓過後再嚥下喉嚨時,會不由自主地從體內酸出一股微顫觸動的,鮮血所特有的味道。
不想再誘得對方更加激動,瑞斗警覺而謹慎地繼續向後退去,臉上的表情還殘留著剛才的緊張和驚懼。看見他的動作,黑鬍矮人的雙眼滿意地瞇起。從他咧開的嘴裡,瑞斗瞥見對方那口黑黃的牙齒在鬍間一閃而逝。
那看起來,就跟血犬一樣銳利。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LHrX2gT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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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們兩個進競技場打一次怎麼樣?」比比身邊那道牢門,一個食人妖提議。「我要你的兩隻手──你的手指看起來挺靈活的,咬起來彈性應該不錯。」
「那也得等我帶完他再說。」老畢悶悶地出聲。他對於自己無法加入嘻鬧行列的這件事感到相當惱怒。「媽的,工作不是扔在你們身上就玩得這麼爽!」他朝瑞斗的方向吐了口口水,這又讓其他人幸災樂禍地大笑出聲。黑鬍矮人噓了一聲,毫不憐惜地扯緊手上的皮繩,將血犬朝自己的方向拉回。
「歡迎加入黑鐵部族,小子。」他惡意地說。血犬在他身前,滿懷期待卻又無奈地淌著口水低聲嗚鳴。
他們的笑聲和血犬的低鳴是如此清晰,即使在瑞斗已經拐出暗道、走出剛剛的監獄區後,那些惡意的叫喊聲,依舊在他的腦中迴蕩著,瘋狂地撞擊著他的神經。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ixxwwec2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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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在再度拐上另一彎長梯後,他們走進樓梯頂端的一扇矮門。
門裡,瑞斗曾經歷過的喧囂,在悶熱的空間裡如海潮般湧了過來。
門內一個巨大的機械傀儡沉默地望了他們一眼。在人聲鼎沸的酒吧裡,它是唯一沒有發出過半點聲音的東西。領在前頭的矮人放鬆地深呼吸,露出像是在走過好幾條街道後,終於找到一個垃圾桶,能夠把拿在手上大半天的垃圾扔進去的表情。
而那些喧鬧聲,雖然讓瑞斗回憶起了些什麼,但也同時在腦海裡不斷攪拌著剛剛的笑聲和吠聲。他的思緒,他的平靜,似乎都和腦袋裡慘白的腦漿,連同那些噪音翻弄混擰;而那些高稠度的半液態成品,就這樣從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間滲出,慢慢地、一絲絲地覆蓋住他原本正常又敏銳的五感──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9bcAQ705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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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杯麥芽酒,娜瑪拉!」
隨手拉過一張凳子,老畢毫不客氣地坐下。
「還要羊腿肉!大塊的!」他大吼道,看起來似乎完全沒有想再搭理瑞斗的意思。對此,瑞斗並不以為意。他的表情冷然而空洞。
像是試圖讓那些瘋狂的喧囂從自己的身邊遠去,他站在機械傀儡旁,沉默的中心。他的紫眼茫茫然的盯視著整間酒吧,視覺的晦暗,嗅覺的臭酸,聽覺的尖喊都不斷朝著他的方向擠上來,彷彿能就這樣從他的傷口擠進他的身體裡似的。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qxeK1uuY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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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那邊一張死人臉幹嘛!看了就火大!」
老畢怒吼著,用力搥了下自己面前的桌子。
「喂,普拉格!喂!」他大嚷起來,聲音恰到好處地和喧鬧的酒吧融為一體。「操,你眼睛掉到酒桶裡啦?不會快來招呼客人啊!」他大笑出聲,為自己的玩笑話感到十分得意。
隨著他粗聲的尾音,在酒吧的一角中,某頂讓瑞斗覺得似曾相識的帽子忽然活了過來;然後開始朝他們的方向移動。在這瞬間,瑞斗的眼底掠過了一絲驚慌。老畢快速地瞄了他一眼。
「雞貓子鬼叫些什麼!」遠遠地,帽子尖叫著,「你腳是斷了還是什麼的?自己不會找位置坐好嗎?還要我招呼你,你是什麼東西呀!」
隨著尖細的叫聲,那頂帽尖不住搖晃著熟悉的律動。很快地,它就一扭一扭地移動到老畢的前面。「告訴你──即使是你們隊長來找我,也得自己拉椅子坐!」它高聲尖喊,帽尖也不悅地扭動著。
「如果是我,我就叫他坐地板。那種鳥人老子才不跟他客氣!」老畢笑著說。「喂,人我帶到了,還不快叫娜瑪拉送桶酒過來!」
尖帽歪向一側,露出裡面普拉格疑惑的臉。「你在扯什麼鬼?」他問。
「人啊!」老畢不耐地指著瑞斗。「好了好了!現在可沒我的事了,快點弄點東西來,老子喝完酒就要走啦!」
隨著繁瑣的絮叨,他粗野的聲音在酒吧裡奇異地高亢起來。
「搞什麼鬼啊,走了一整天就是為了這死人,真他媽──」
「等一下,」普拉格打斷他的抱怨,他尖聲說。「這人是誰?我可不記得我有跟上面說要請新工讀生!」
「我哪知道他是什麼東西!」老畢憤怒地說。「我可不曉得什麼!我先說了,我什麼都不曉得啊!是上面叫我帶他繞過全城,再帶過來你這裡的──然後,你到底要不要賣我酒!」
「你好大的──」普拉格剛想說些什麼,又忽然停頓下來。他看看瑞斗,再看看老畢,圓眼敏銳地瞇成一條細線。2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9RFPWzHe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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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了半晌,他終於厭惡地撇了撇嘴角。
「好──吧──」故意將尾音拖長,他不悅地說。「反正就是有人很愛給我找麻煩,什麼東西都往我這送是吧?」
「我哪知道!」老畢還在怒吼,罵罵咧咧地。
「去告訴你們隊長,我這邊不需要廢物!」普拉格冷冷地說。「要是他再假好心的把東西往我這邊扔,那他就永遠都吃不到正常的羊腿肉了。」
聽見這句話,老畢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那就這樣啦,普拉格?快叫娜瑪拉送隻烤牛來,我快餓死啦!」他鬆了口氣,又哈哈大笑起來。
「吃得下就儘管叫,反正你們也只會出那張嘴。」普拉格冷笑著說。「然後,雖然我相信你很清楚我這邊的規矩,但我還是再提醒你一次──要知道,我不需要什麼蠢工讀生,但奴隸倒還有點興趣。」普拉格意有所指地說。而老畢抓著剛送上的羊腿肉啃得正開心,似乎什麼都沒聽進去。
轉頭,他打量了下瑞斗。瑞斗無意識地躲開了對方的視線。
「──洗盤子去,孩子。」普拉格慢慢地說。「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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