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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held a Jewel in my fingers─4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PVZhY5rUw
(我將寶石攙入指間。)4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hMbP1JgNm
And went to sleep─4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EiWk9S4ZS
(接著沉沉睡去。)4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aTIVMGnrS
The day was warm, and winds were prosy─4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u64Tv3ziM
(天氣如此溫暖,微風輕柔和煦。)4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YHe3C1RiS
I said " 'Twill keep"─4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Zv9BmqRFg
(「一切都將持續。」我輕聲低語。)
I woke - and chide my honest fingers,4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lg2sqkIm3
(我醒來,並責備我誠樸的手指。)4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eS3or7bJW
The Gem was gone─4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PmsRlB0bf
(那枚寶石已不見蹤影。)4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yPWxfaOe7
And now, an Amethyst remembrance4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PV8SHarft
(而如今,那段關於紫水晶的回憶,)4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H3oGsr4bH
Is all I own─4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oPU7MaRRz
(已是我僅有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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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held a Jewel in my fingers〉, Emily Dickinson(1830 - 18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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悪巧み~Merry Christmas Mr.Lawrence
No.99
Rebir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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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笑聲在黑暗中迴盪,狂妄而興奮,像是沉浸在莫大的喜悅裡,像是看了齣始料未及的好戲。
「好,很好!」那個聲音大笑道:「所以這就是妳恐懼的根源?沒錯,難怪妳一點都不怕我!有趣,太有趣了!」
瑟凡西諾認得那個聲音,「赫爾?是你嗎,赫爾?好久不見了!」
儘管一切都黑到她無法理解,甚至無法確定自己還有沒有身體,無法確認到底還有沒有空間或時間,但她還是能認得那個聲音。
「我好想你喔,赫爾!從監獄以後,我們就沒再見過面了。」她問:「你是來帶特麗走的嗎,赫爾?你想把牠要回去了嗎?」
「特──喔,妳說那匹馬?不,不需要!」恐懼魔王赫爾努拉斯的笑聲更張狂了,「與其帶走牠讓妳陷入恐懼,讓牠陪著妳散播恐懼不是更好嗎!」
「散播恐懼?我不懂,赫爾,我……」
「牠是妳的了!」
赫爾努拉斯的狂笑轟然炸開。黑暗瞬間分解。
瑟凡西諾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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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舊站在黑暗裡。然而這回,她卻已經能看見自己──看見手腳,看見身體,甚至能觸到身上的那件黑紅色長袍,以及總是披在肩上的連帽斗篷。
即使所有概念都還只是渾沌,但她已經能確認自己的存在。
她開始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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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個遇上的是虛空行者,泛著藍光漂浮在黑暗中,像是梣谷裡游盪的瑩瑩幽光。
「祖克塔斯特。」她喚出惡魔的名字,「謝謝你在我從懸崖掉下去時救了我。我一直都沒有好好感謝你呢!」
虛空行者沉默不語,只靜靜由上俯視她。泛著金屬光澤的臂環與冠飾突然憑空浮出,枷鎖般緩緩鉗到牠身上。帶著枷鎖的重量,牠飄落瑟凡西諾面前。瑟凡西諾抱住牠。
「謝謝你一直保護我,祖克塔斯特。」她說。
「──我就是您的血肉,我正是為此而生。」祖克塔斯特回答。「──我會守在您身邊。」
瑟凡西諾微笑起來。
多摟了虛空行者一下,她又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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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出現的是小鬼。牠扯著自己頸項上的格紋緞帶,正在黑暗裡跳腳尖叫。
「拉茲菲普。」瑟凡西諾向牠打招呼,「你這樣很可愛哦!」
「住口,凡人!」緞帶突然束得更緊,拉茲菲普氣得跺腳,「別以為那點血就能滿足我了,小女孩!再去弄更多給我!更多!更多更多更多!」
「不行,拉茲菲普──怎麼可以做那種事呢?」彎下腰,瑟凡西諾點了小鬼的額頭一下,「好啦,不要這麼暴躁嘛。我下次再幫你做個更可愛的領結,好不好?」
拉茲菲普猛然竄起,哇哇怪叫著拔腿就逃,邊跑還邊回頭朝瑟凡西諾齜牙裂嘴,轉眼便消失在黑暗裡。瑟凡西諾苦笑著搖搖頭,又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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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地,她又看見了惡魔守衛,鐵鍊與鋼架將他緊緊錮住,他立定不動宛若裝飾在城堡裡的華麗盔甲。
「沙托姆。」瑟凡西諾走到他跟前抬頭望他,「你沒事了嗎?太好了……對不起,剛才讓你受了那麼多傷……」
「……不。」鐵鍊與鋼架突然幻化消散。沙托姆拾起重斧,在瑟凡西諾面前單膝跪下。「這是我職責所在,主人。」
「不對哦,沙托姆──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家人,所以你不該叫我主人。」瑟凡西諾按住對方緊握武器的手,「叫瑟凡就可以了,好嗎?」
「謹遵吩咐,瑟凡……小姐。」沙托姆恭敬地低下腦袋。
輕輕撫下惡魔守衛肩膀,瑟凡西諾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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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有細碎的奔跑聲。瑟凡西諾回頭,看見地獄獵犬從後追來,衝過她腳邊不斷往前跑,接著被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前方的魅魔抱了起來。
她們遙遙望著她。黑影覆住了她們的面容。瑟凡西諾走到她們面前。
「尼姆厄斯。安格利亞娜。」她牽住魅魔柔軟的手,拍撫地獄獵犬帶刺的皮毛,「謝謝妳們總是陪在我身邊。」
尼姆厄斯甩甩尾巴,覆滿硬刺的身體突然裂開大口,開始能夠張嘴吠叫。安格利亞娜微笑望住她。「傻孩子,我們本來就是這種存在呀?」她溫柔地說:「我們一直都在這裡,瑟凡……但這樣真的就能滿足妳了嗎?」
「這樣就好。」瑟凡西諾衷心地說:「只要妳們大家一直陪著我就夠了。」
「就說妳是傻孩子。」安格利亞娜抿唇輕笑,「我們是妳的契約對象,和妳有所連結,當然會一直跟妳在一起。妳這要求不等於什麼都沒要求嗎?」
「不對哦,小安?」瑟凡西諾認真回答:「光是要一直在一起,其實就已經非常非常困難了。所以小安,妳不可以這麼說,不可以小看自己的付出喔──妳們大家對我而言都很重要!」
「哎呀,又說這麼可愛的話……我們收的代價可高的呢,哪可能小看自己的付出呢!」
咯咯笑著,魅魔放下地獄獵犬,伸手抬起瑟凡西諾下巴。
「──正因妳別無所求,我們才得以茁壯。」她輕聲說。「放心吧,我們會陪著妳的──無論好事壞事,無論生老病死。即使一切邁向終結,即使一切重新開始,即使一切循環不息,即使一切周而復始,我們都在這裡。」
她吻了她的額頭一下。
「──我們都在妳身邊。」
她的親吻溫暖而甜蜜。瑟凡西諾閉上眼睛。尼姆厄斯在她腳邊猛搖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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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親吻的溫度中,瑟凡西諾再度睜眼,看見安格利亞娜已經抱起尼姆厄斯,正隔著一段距離與她對望。
「……好啦,瑟凡,妳該走了。」她說:「妳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對吧?」
說著,魅魔朝瑟凡西諾背後努努嘴。瑟凡西諾回過頭,看見遠方正立著一扇門。
「那傢伙與妳如出一轍,對我們毫無所求;那傢伙與妳截然相反,從不把我們放在眼裡──真是,完全就是我最討厭的類型了!」安格利亞娜故意嘆了口氣,「唉,反正我們也不好打擾妳們相聚,就不陪妳過去了。」
垂下腦袋,瑟凡西諾有些臉紅,卻沒有反駁。魅魔把玩著地獄獵犬的刺鬚,眼底盡是惡作劇的笑意。
「加油啦,瑟凡。」她朝術士拋個飛吻,「祝妳好運!」
頃刻間,魅魔與地獄獵犬已消失在黑暗中。瑟凡西諾走到門前。
從外表看來,這扇門並不起眼,無論高度或寬度都毫無特色,材質也只是普通的原木,既沒有華麗的浮雕,也沒有細膩的裝飾,單純只是扇隨處可見的房門。然而瑟凡西諾卻能一眼認出這扇門的由來,清楚記得它靜靜佇立在法師塔最頂層的模樣,甚至能憶起她過去頭一次打開這扇門的雀躍與期待。
屏住氣息,她顫抖著推開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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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陽光在房中落下長影。
海藍色的屋瓦呼吸著薄熱蒸氣。
法術粉塵間夾有爆炸後的煙硝味。
深晦艱澀的法術書在架上歪陳層疊。
鋪落一地的卷宗與羊皮紙紋風不動。
架在沙發床邊的自轉天體儀微微叮響。
閃著未乾墨跡的圖紙散在各色工程測量儀上。
而就在那道半掩的彩繪玻璃窗前,瑞斗就站在那裡──天藍色的長袍有些起皺,捲起的袖口隱約染著墨漬,腰上繫帶只在身側隨意打了個結,紮成馬尾的及腰長髮散在背後。陽光透進窗內,將他柔軟的黑髮泛出了淡淡光弧,連他的身形都被晨光映得模糊不清,彷彿隨時會消散在光影間般美麗而朦朧。
背對著門口,他雙手撐住窗台望向窗外,在無邊書海中靜靜佇立的身影,簡直就與當年瑟凡西諾頭一次爬上法師塔頂,打開頂樓書房時看見的一模一樣。
她幾乎落淚。
「瑞斗!」她衝向法師,「瑞斗,太好了!我終於……」然而她才跨了幾步,便立刻發現不對──無論她怎麼跑,她都只能在門口原地踏步,絲毫沒能拉近與瑞斗的距離,甚至碰不到對方落在房內的影子。堆滿法術書的書架在她身旁不斷延伸拉長,像是法師塔永無止盡的迴旋階梯,宛若橫亙在她們中間的知識鴻溝,無論她怎麼追怎麼趕,怎麼拼命怎麼努力,都永遠無法彌補彼此的差距。
「瑞斗……」隔著無窮無盡的書海,瑟凡西諾望著法師的背影哽咽。「不要這樣,瑞斗……我很努力了,瑟凡真的很努力很努力了……」
站在窗邊的少年毫無反應,她卻開始被逐步推回黑暗裡,眼睜睜看著那道身影離她越來越遠,連房門都在她面前緩緩關起。
「等、等一下,瑞斗!瑞斗!拜託──瑟凡知道你還在生氣,氣到連看都不想看我,可是拜託!拜託……告訴我:你對瑟凡到底有什麼感覺!」奔跑著,追逐著,她流下眼淚。「不喜歡也可以,討厭也沒關係,不管有什麼缺點,我都會努力改的!所以拜託,不要就這樣走掉……不要都不理我,拜託……」
門內透出的光線逐漸收緊,沉重的嘰呀聲迴盪在整個空間中。而就在房門完全關起瞬間,瑟凡西諾站在門外,從門縫裡清楚聽見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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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妳一點感覺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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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人──!」
黑暗中,瑟凡西諾放聲尖叫。緊閉的房門剎時被黑霧炸開,滿室羊皮紙卷全被震飛出來。無數書頁在黑暗中翻飛旋轉,像是知識無窮無盡漫無邊際淹過來。
「夠了,瑞斗!我不要再聽這種話了──我們明明已經一起經歷過那麼多事了!這些瑞斗你都知道!你明明都記得啊──難道對瑞斗來說,那些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嗎!難道這麼久以來,你真的從來都沒有在意過瑟凡,連一點點都沒有喜歡過我嗎!」
在那些狂亂翻飛的無數文字言語間,瑟凡西諾伸長手臂,朝那道在知識洪流間寂然佇立的人影嘶喊。
「不要再騙我了,瑞斗……拜託!告訴我實話!」
伸著手,她抓住那些奔流的概念。印象洶湧襲來。而她觸到了他的思緒,剎時沉入他的記憶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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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暴風城的街道上,她正被人拉著奔跑。
警報與敲鐘聲滿街亂響,煤炭的味道裡有木頭刨絲的香氣。熔爐帶著火星的熱風烘在她身上,強風從礦道地鐵入口處颳來,猛然將她吹得暈頭轉向。
強風中,那個拉住她的人突然鬆開她的手,鬆手時餘溫殘在她的指尖上。
瑟凡西諾抬起頭,赫然看見希理絲正望著她笑。懸在地鐵入口的機械鐘咚噹作響,聲聲響響叮叮噹噹像是踩在她心跳的節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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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坐到了達納蘇斯銀行前的水池邊。
淡藍色的幽光漫天飛舞,泛著澄黃的路燈瑩然點亮。瑟凡西諾低下頭,訝異地看見自己正穿著天藍色的法師袍,手裡還拿著個不曉得哪來的杯子蛋糕。
她身旁突然有人嗤地一笑。瑟凡西諾轉過頭,看見希理絲正單手托腮盯住她,一對金眸閃爍燦然,美得教她心慌意亂。
張開嘴,希理絲咬了口自己手上的達拉然甜甜圈。而她看著她,不由自主跟著咬了口杯子蛋糕。杯子蛋糕裡填著檸檬乳酪的餡料,金黃澄然像是希理絲燦亮的雙眼。檸檬乳酪的味道酸酸甜甜,但瑟凡西諾卻只能嚐到滿嘴苦澀與淚水的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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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傳來了歌聲與笑語。帶著水氣的冷風刮過她耳邊。而在橘黃淺紫交雜的夕陽餘暉間,希理絲正背對著她站在水壩上。
踩在水壩邊緣,希理絲回頭望她,回眸時紫髮隨風紛亂飛揚,面容在長髮下忽隱忽現。可即使如此,她那對金眸依舊澄澈明亮,清明燦然彷彿能照見所有埋在泥淖的真相。
那幕景象實在太過深刻,瑟凡西諾根本無法動彈。
更重要的是,她已經感覺到了──這具身體的心臟正在瘋狂鼓動,激烈得像是馬上就會從嘴裡蹦出來。
隔著一條手臂無法觸及的距離,希理絲朝她伸手。瑟凡西諾的心跟著提了起來,「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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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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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猛烈襲來。瑟凡西諾剎時被轟飛出去,瞬間砸穿炸毀所有畫面。一切記憶都宛若玻璃碎片般硄然碎裂。
她又回到了黑暗裡,而瑞斗就站在她前方。儘管他仍背對著她,但這回,他們兩人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隔閡──沒有房門,沒有書牆,沒有廣闊無邊的知識之海,沒有永難跨越的記憶鴻溝。
一切都只是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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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黑髮少年的背影,瑟凡西諾絞緊裙襬,沉默了很久很久。
「──這樣啊?」她輕聲問:「其他都可以,都沒關係。但只有這個,瑞斗不想告訴我──是這個意思嗎?」
瑞斗沒有任何反應。瑟凡西諾從背後抱住他。
「……說得也是,瑞斗還需要一點時間吧?嗯,也對,瑟凡也是這樣……我們都需要時間呢,瑞斗。」貼住法師,她說:「我會等你的。」
背對著她,瑞斗毫無動靜,定格畫面般靜靜定在黑暗裡。瑟凡西諾環緊他的腰,將臉埋進他後背。瑞斗的長髮搔過她臉頰,而她則從長袍下感覺到對方的體溫與心跳,平緩穩定宛若寧靜無風的大海,只有潮汐在金黃月光的牽引下拍送著沙灘,抹落整片海岸線的雪白泡沫,轉瞬間又在下一波海浪的沖刷下消散無影。
環緊手臂,她抱緊瑞斗像是要抓住那些泡沫。即使海潮始終只被月亮吸引,依舊緊緊擁住波浪,不讓海水追著那抹金色月光離她遠去。
「瑞斗,說了好多謊,做了很多很過分的事──我好難過,好痛苦,完全沒辦法接受,直到現在都還不敢相信,都還好絕望,好想哭……
……可是啊,就因為這樣,我也才忽然發現了哦,瑞斗──明明你做了這麼可怕的事,我卻還是喜歡你──明明這麼過分,明明說了這麼多謊,明明都要殺我了,卻還是好喜歡好喜歡,還是想跟你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這真的太奇怪了,對不對?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呢?
所以啊,我現在終於想通了:雖然瑞斗你說了那麼多謊,做了那麼多壞事,但瑞斗你真的不是壞人!你不是故意的!你會這麼做,肯定是有理由的!都是瑟凡太心急,是瑟凡不好,瑟凡誤會了──其實啊,我只是還需要更多時間去接受這些事,去接受你的理由而已。就只是這樣而已喔!」
感受著瑞斗背部線條的起伏,瑟凡西諾深深吸氣,像是在同步彼此的呼吸。而她的雙手則在瑞斗胸口緩緩收緊,揪住他的長袍宛若要緊緊抓住他的心。
「沒事,沒事哦,瑞斗……這邊很安全,不會再有人逼你做那種事了。你已經不用再說謊,不用再做壞事,也永遠不會再傷害任何人了。從今以後,你只要安心待在這裡就可以了哦?
沒事的,不要怕……不要急,瑞斗,慢慢來就好──雖然我們都需要一些時間,但我會努力接受瑞斗的理由,努力原諒瑞斗。所以瑞斗你也一樣,只要一點一點,慢慢接受我,慢慢喜歡上我就可以了──我會耐心等著瑞斗,所以瑞斗你也要耐心等我。我們彼此都要更加努力,一起好好加油喔!」
靠在瑞斗背上,瑟凡西諾靜靜浮出微笑。
「放心吧,瑞斗……我們時間很多,所以千萬不要氣餒,絕對不可以放棄哦?只要每天不斷努力,每天都往前一點點,進步一點點,這樣就行了──我們已經永遠在一起了,所以瑟凡一點都不擔心,一定會耐心等著瑞斗,總有一天一定會讓瑞斗回頭看我的。一定會讓瑞斗願意看著我的!」
她真誠地說。
「你一定會喜歡上我的!」
瑞斗沒有任何反應,宛若舞台上的假人般,空殼似地無聲佇立。而瑟凡西諾只是將他抱得更緊,將他的所有記憶與情感全部摟進懷裡,接著閉上雙眼,讓黑暗將她與所有一切徹底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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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凡西諾再次睜眼。
鳥鳴啁啾在遠方盤旋,外頭有潺潺水聲,晨光自門戶映落,空氣裡隱約有著木芙蓉與桔梗的香味。瞪著從屋頂縫隙瀉下的陽光,瑟凡西諾呆滯許久,好半天才終於理解自己正躺在那間水車小屋裡。
她坐起來,茫然望向腳邊熄滅的營火,又拉開長袍檢視傷勢:除了腹部被飢狼咬出的創口外,她身上還多了許多傷口,滿滿都是殘著血跡的醜陋孔洞。有人將她平安送回了木屋,但她卻對這整件事乃至整個過程一點印象都沒有。「……是妳們嗎,小安?」她問。
潛在黑暗中,惡魔們默然無語。「不能讓她知道她不知道的事」。作為分屬其他位面的造物,這是牠們絕不能打破的定律。而瑟凡西諾也明白其中涵義。
──即使真實必然存在,但詮釋只仰賴她才得以開展。
──她必須自己挖掘真相,自己碰觸事實,以自己的意志展開行動。
這是身處這個世界的她所要背負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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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凡西諾環顧四周。希理絲的隨身行李還散在原地,她的背包則倒在一旁,所有行李都沒有動過的跡象,但原本放在旁邊的靈魂收割者鐮刀卻不見了。沉默中,瑟凡西諾拉好長袍,抱起膝蓋,獨自一人看著地上的營火殘跡,以及旁邊那杯冰冷的菊花茶發呆。
一切都如此虛幻,所有時空都錯置混亂,夢境般毫無邏輯可言,而她就在每回睜眼閉眼間在所有破碎畫面中跳躍穿梭,像是做著一個又一個不會醒的夢,在無數夢境間持續徘徊茫然遊走。
然而,儘管所有一切都只像是虛無飄渺的夢境,但那抹蘊在她胸口的溫度卻如此真實,比過去的所有時刻都還要緊密,還要溫暖,和她的心臟緊緊相連,與她共享著同樣的呼吸頻率。
瑟凡西諾閉上眼睛,看見瑞斗還站在她的心靈空間裡。
按住心口,感覺著法師穩定的心跳,她淡淡地笑了。
包紮好傷口,收拾起行李,摘下水車旁叢生的彼岸花與石蒜,瑟凡西諾將花放到外頭篝火餘燼間,放在艾波恩僅存的焦骨與白灰上,接著喚出已經徹底屬於她的恐懼戰馬,拉著馬匹開始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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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冒險經驗還不多,但她記得艾波恩順應地形,利用樹枝搭起帳篷的技巧,以及避開隱蔽的荊棘叢,在夜晚升起篝火驅逐野獸的模樣。
她有點擔心部落,但她記得希理絲說過的話,知道只要別刻意招惹,經過營地時盡快低調通過,那部落雖然會放箭示威,但倒也不會窮追不捨。
她不確定哪些地方可以休息,但靠著瑞斗的記憶,她已經明白那些夜精靈營地絕不能靠近,最好的方式是依照希理絲劃記的地點紮營。
她沒有黑暗視覺,入夜後看不到路,但她有沙托姆替她守夜,有尼姆厄斯為她探路,祖克塔斯特會在遇到野獸時護到她前方,拉茲菲普會為她驅走黑夜懾人的寂靜,安格利亞娜會在她膽怯時溫柔拉住她的手。
儘管她還有些茫然,迷惘著找不到方向,但如今,已經有人永遠待在她的心裡,無論她走到哪裡,大家都會陪著她。
所以她一點都不怕。
她要和大家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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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頭的詩是自己翻的,因此就只是抓個大概而已。
附帶一提,包括No.85~No.88的標題,以及原本預計要寫的希理絲番外短篇〈Amethyst Remembrance〉,其實都是從這首詩來的。4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UH3kqSulj
簡短而哀愁,又有悲傷的自責感。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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