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上台打了一輪之後,武官們又是一陣歡聲雷動,連那個徐老將軍也是露出喜色,這種搖滾樂能獲得當代人青睞倒是跌破眼鏡,年輕的也算了,徐老將軍這種老人居然也頻頻點頭,不過接下來連著兩三雷姆斯汀的曲目沒有黛儀伴奏,卻又都少了點味道,黛儀此時也從環菊身邊離開,站到另外一個台上,擺出琴來,示意他再一次,景文忙不跌的從後台繞過去,與她對了對前奏,黛儀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這又與他合奏了一樣的三首,果然配上琴音做主弦,整個感覺又不一樣了。
三曲奏完,這也中場了,大家開始把酒言歡,兩人也退往後台休息,景文在演奏的時候,也瞥見二樓看台上,齊家的那個家長,當日打了齊公子一巴掌的那個長者,這便坐在徐老將軍身邊,齊公子則是有點唯唯諾諾的坐在定漪姑娘旁邊,兩個人都是一臉靦腆,沒有話談,而且齊公子從頭到尾都是面露期待的看著自己,然後有點怨恨的看著黛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徐老將軍應該是想撮合他們兩位,景文你不說點什麼麼?」黛儀在後台忽然問道。
「啊?呃,這乾我什麼事?」景文忽然被問,端是一頭霧水,楞了半晌,這才理清頭緒。
「怎麼不關你的事了,你都沒看到定漪姑娘看你什麼神態?」黛儀掩嘴一笑。
「姐姐說笑了,怕是她對我有什麼誤解罷,我看她和齊公子倒挺般配。」景文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可我總覺得齊公子,看著卻像女兒身似的。」黛儀皺起眉頭。
「人家只是闕如女子一般美貌而已,姐姐多慮了吧。」景文嘴巴這麼說,心底其實也難以篤定。
不過這個時代不太可能會有同性婚姻吧,且單單是女子地位直逼男人,他就已經很驚訝了。
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兩人這又一起上台,跟在定漪身邊的丫鬟跑到台邊,輕聲跟景文說今天他可以不用再出演,又急急忙忙退下,景文倒沒什麼所謂,暗自竊喜,這就忙不迭地退了場,改到黛儀身後護衛,一副好不想表演的樣子。
才剛坐好,黛儀也沒有動作,默默看著二樓包廂,正好正中間那個包廂稍微往前突出,徐老將軍站起身來,好像要與眾人說話。
「今日老朽做壽,各位捧場蒞臨,老朽這邊先向各位謝過了,眾所周知,老朽這個人,沒什麼優點,就是話不多,今天就稍微聽老朽囉嗦兩句。」徐老將軍說到這邊頓了一頓,底下大夥都笑成一片東倒西歪,好像光是說他自己囉嗦,這就已經夠好笑了。
這老頭還挺平易近人。
「就在剛才,我決定了,我與齊家,便就結為親家,舍下孫女定漪,便就與齊家長子羿日,正式訂婚,廢話說完了,各位繼續罷。」徐老將軍快人快語,沒幾句話說完這個震撼的消息,這還真是夠囉嗦的了。除了他自己還有齊家家主,再加上景文,倒是沒什麼訝異,其他人先是一愣,一下子便炸了鍋。
景文是壓根就不放在心上,人家婚娶那是跟他屁點關係都沒,不過定漪好歹也是替他標局起名的朋友,多少他也與她遙遙相望,誠心祝賀似的點了點頭。
沒想到,定漪居然眼神落寞的別開頭。
好吧,不領情拉倒。
雖然和齊公子在擂台上相爭護衛一職,但是對於這個守舊派的公子沒有什麼恩怨,甚至還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景文也投以祝賀的目光。
結果他眼神一對上,俊臉泛紅,也是一樣神情落寞的別開頭。
好哦,我的眼神大概傳遞不到意思,等等當面恭喜好了,景文稍稍反省了一下。
「你如果在意,就去與她聊聊呀。」黛儀手撫著琴,紅唇微啟,輕聲細語道。
「我去巡一下。」景文嘻嘻一笑,起身離席。
此時主角的兩人也被從二樓包廂趕出來,這就一前一後下樓來,挨著一張小桌坐下,也許是要他們兩個多家親近親近,接受大家的祝賀,景文看人多,也不太好意思擠過去,這便在待在台前二樓包廂下邊柱子旁的小玉兒旁邊。
遠遠看過去,齊公子一樣不愛開口,卻都是他的丫鬟在回禮,他自己只是輕輕點頭。
「中士大人,」小玉兒嘶聲道,「你說,革新派的徐家為什麼忽然要與守舊派齊家和親了?」
對於家系派別景文也是略知一二,不過這把操作他倒是也沒看出哪裡不對。
「分散投資吧,李大人不說了現在兩派勢力此漲彼消,卻也沒個一定。」景文低聲道,眼下情報有限他也只能做出這般結論。
「你不覺得可惜麼?」小玉兒挑眉。
「定漪姑娘的事麼?唉,我與她實在沒什麼往來,她替我起了個好聽的招牌,我心裡感激她,齊公子看著也是個不錯的人,應該會待她好吧,可惜什麼。」景文倒是一點也無所謂。
「可她看著好不願的樣子,齊公子也是,哎呀,兩個人都偷看著你呢。」小玉兒忽然拐他一拐。
「你看錯吧,偷看我幹嘛?」景文正看著黛儀的方向,好歹身為護衛也該多留意受護人,這便回頭往兩個事主看去,兩人卻是同時別開視線。
還真偷看啊?
看看兩人周圍圍繞的人群漸漸散了,景文揉了揉太陽穴。
「我去看看去,你看顧好黛儀姐姐。」
「知道啦。」小玉兒不耐的擺擺手,這就把他趕走。
「恭喜兩位了,雖然事出突然,林某也有點不知所措,不過,總歸與兩位交情一場,這邊先祝兩位鶼鰈情深。」景文才走過去,周圍的一些小官馬上讓道,也沒兩步就來到他們面前,這便馬上一拱手。
「林公子,咳。」齊公子沙啞著嗓音,這才說了個頭馬上喉嚨一咳,只得讓他的丫鬟靜兒接著說,「林公子過急了,這只是先話訂,八字的一撇可都還沒有點下呢。」
「喔喔,我這人就習慣性失禮,結婚多少禮俗我是一竅不通。」景文想想,自己無端娶了五個娘子還能對婚俗沒概念也是奇怪也哉,想想挺對娘子們不住的。
「雖然與林公子僅有相交以拳腳,不過,一招一式之間,卻好像與公子促膝長談了三日夜一般,此間更是有如餘音繞樑,便如與公子神交多年,雖然僅僅數面之緣,公子的身影卻好像常映眼簾一般……」靜兒說到這裡忽然讓齊公子輕輕捏了小臉一下,可惜他手速太快,景文也只瞥見殘影,齊公子多半查覺到他看見了,俊臉微紅,微微低頭,「總之,我家公子對林公子評價很高,屆時文定迎娶各禮,還請務必出席。」
「這個,承公子看得起,不過也得到時你們聘殷大人走一趟我也才好去了。」景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道,我也就那天對擂見你一面而已,怎麼又數面之緣了,還神交數年,未免太誇大了些,不過看他那誠懇靦腆的樣子,倒也好像靜兒姑娘所言是受到他所認可的一般。
這孩子該不會喜歡男人吧?景文忽然心頭跳出這麼個問號,不過自己平白讓人家喜歡這種想法,想想太自戀了,聳聳肩,自己打住。
「那是,自然。」齊公子沙啞道,話一說完,一下又低下頭,好像對自己的聲音很自卑。
「齊公子,喉嚨不好無需勉強,這需怪你不得,不必為此自責,我也不是會取笑人身體殘缺的人,請你為自己所長之處感到自豪,」景文輕輕拍拍他的肩膀,「那既然公子這麼說,我屆時一定到場,否則可真是對不起公子盛情了。」
齊公子聽了,臉頰泛紅點點頭,好像很感激似的看著他。
這樣一個青年才俊好端端的喉嚨壞掉,想想也是遺憾。
「林先生,往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相見了。」定漪忽然吁聲長嘆。
「定漪姑娘說這什麼話,你可不是遠行到再也沒有機會相見之處,齊公子看得起我,願意於我朋友相交,即使你們婚後,還是有機會可以見面,屆時說不定我卸下職務,也可以經常到府上造訪。」景文微微一笑,看了看齊公子,他用力點了點頭,彷彿他自己也是這般盼望一般,「況且,定漪姑娘,徐老將軍應該還沒有解除你的職務才是,正八品秘書郎,應該不至於出不了家門吧?」
「官職可是定漪自己考取,卻是與爺爺沒有相關,爺爺怎麼撤銷我的官職了。」定漪抿唇一笑。
「那又何來再難相見之說了?兩位都是我朋友,可不會因為兩位結為連理而改變不是。」景文說著下意識兩手一攤,但是因為手太長了,看著像是朝兩人伸出手去,結果兩人也不知道哪根筋岔了,居然各都是伸出右手,臉染紅暈的給他搭上,但也就一下下,又都抽了回來。
兩人頭也是別不同方向,各自沒有看到,倒是靜兒和景文旁觀者清,兩人都是不知所措,靜兒還吃吃笑著看了他一眼。
嗯,好喔,景文心想,我這個手勢難道是讓你們搭的麼,我讓了麼我,這般男女通吃,我要同時得罪兩大家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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