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夫君大人……」小玉兒霎時羞不可耐,她當然知道景文說的人是她,不過卻是無端把兩件事給混為一談。
「不過,你說的應該是我徒兒所為,然而卻是我的命令所致,我沒有什麼好辯解的。胸口一箭,頂多讓你射還回來,處子之身……被射一箭怎麼丟的處子之身?」蒼荊茹一下回過神來,瞪著眼睛看他。
「喔,那是我做的,跟你無關,抱歉啦,我還要反過來謝你這事,可是胸口那箭還沒完啊!別想著這就能走了,好歹吃完飯再走。」景文講話這亂七八糟的,連兩位娘子都捉模不定,只道這苗疆戰神三言兩語之間被他玩弄在手,這人平時就喜歡說自己不會說話,然而一說起話來話術卻是亂中亦有亂中意。
「林景文,你當真玩我是麼!」蒼荊茹手拔腰後短劍,這就鋒刃半出。
「你這麼好耍,不耍你耍誰呢?要不要邊吃邊說一句話,不說我也沒什麼好跟你囉嗦,你要再繼續對黛兒出手,我馬上修書一封讓我山寨私兵槍指苗疆,反正總有人知道在哪,到那邊實戰練兵,男的一律倒掛樹上放血當活靶,女的全部收回來訓練成兵,我說到做到,反正了不起跟陛下討饒兩句,再多一處封地也不算多。」景文哼了一聲,倒是挺有把握自己兵力強於她。
蒼荊茹愣住半晌,收劍回鞘。
「吃就吃,我還怕你啊!」這就輕捲白袖,三五步輕點到了鹿屍旁邊,小手一提,又是四六步飄了回來,把鹿兒丟在他腳邊。
林景文嚇了一跳,那鹿兒距離他們好歹也有十一二丈距離,一丈按湯武制約略也要兩米三,這女子身段輕飄一步竟然踏出兩丈快三丈距離,好像那嬌軀便如柳葉般半點重量沒有似的,而他這一提鹿身,更是訝異,這鹿少說也有近百斤,她這嬌柔的樣子看著還沒比這鹿身重了,竟然提著豪不費力,好像拿了一袋棉花一般。
他提起鹿隻,看著蒼荊茹,頭輕輕一點,讓她走在前面。
「哼,知道你信我不過。」她也毫不示弱,這就大步走在四人前面,沒多久回到馬車旁邊,在近十位煞訶鶙成員的包圍下,芸茹和韻芷一早升好了火,韻芷還和幾個煞訶鶙們一起搓起草繩,芸茹默默的在一旁看著。
到底是有多喜歡搓繩子啊這些人。
「林郎!」
「夫君!」
兩位小娘子遠遠見到她們良人歸來,這便跳起身來,然而看到蒼荊茹時,卻是露出疑惑的神情,煞訶鶙們眼尖,看到小玉兒和吳倩端槍對她,這也都是馬上出槍戒備。
「都收手。」景文手一揮,眾人這又壓低槍口,「我與這位姑娘談事,其他人沒事別多嘴。」
「是,夫君大人。」小玉兒應聲點頭,但還是坐在蒼荊茹側邊三丈處持槍戒備。
「不說要邊吃邊談麼?難道要我來理這鹿?」蒼荊茹挑眉。
「我來理,我來。」韻芷緊張道,吳倩這就跟上她,也是單手提鹿到了岸邊,雖說有點互別苗頭的感覺,不過她這明顯吃力得多。
「那,黛兒可以坐景文旁邊麼?」黛儀微笑著看著他。
「她的目標是你,你自然待在我身邊了。」景文這就攔她入懷。
「那芸兒也要。」芸茹抿著唇,這也貼了上來。
「好啦好啦。」景文扶額,這看上去可不是要說什麼正經事該有的樣子。
「……湯武兩大琴師盡握你手,你倒是挺大能耐。」蒼荊茹眼神冷漠,臉上倒是浮起了淺淺紅暈,好像很不習慣這兩女子伴他左右小鳥依人的樣子,「從哪說起好呢?」
「你到底憑什麼因由尋著我家黛兒晦氣,我倒要聽你怎麼交代,妖女一說,難道是因著她絕世美麗的外表嗎?你是羨慕而生忌妒是不是?」景文兩手豪不客氣,這就撈往懷裡娘子們的腰枝。
「……絕世美貌?算了,青菜蘿蔔各有所好,我可不是這般以貌取人之人,還不是因為她的琴藝迷得皇帝鬼迷心竅,荒廢朝政日夜笙歌,上樑不正下樑歪,這才害得我苗疆一帶領主昏庸無能,草菅人命,浪費無度,讓我旗下七族族人民不聊生困苦不堪,你說這妖女我難道不該殺她!」蒼荊茹越說越激動,越發咬牙切齒,「且說這妖女既然都是皇帝的女人了,怎麼現在卻與你這般親熱,先不論你這膽子怎生長的,這女子竟然人盡可夫,我看了就討厭!」
景文忽然飛身而上,一臉怒容的彈了她眉心一下,頓時紅出一道指印,蒼荊茹嚇了一跳,這人竟是有一突致自己於死地之能,然而她反應也很快,腰間短劍這都入他鎖骨之下半寸許。
「你忽然之間幹嘛!不要命麼!」她連忙收劍入鞘,這就要替他看傷口,小手卻讓景文撥了開。
「你所說的全是子虛烏有,無中生事,竹芩陛下才不是像你說的這般。」景文寒聲道,兀自按著傷處,冷眼瞪著她。
「皇上名叫竹芩?怎麼這般女孩子氣的名字?」蒼荊茹一臉困惑。
「她就是女的啊,湯武建國以來都是女帝啊!」景文兩手抱頭,這人可卻不是普通狀況外。
「你胡說吧!」蒼荊茹兩眼瞪得老大,「不可能啊,我摸到地方官府上,種種跡象都顯示中原皇帝向來都是男的,這、這怎麼可能?」
「是有一支派系想要改立男性皇帝,你說的那個地方官府是什麼姓氏來著?苗疆又是在哪裡?」景文摸了摸下巴,沒想到自己居然對於政治派系的理解還有勝過一人,有點開心。
「孫,我們苗疆位處涼州西南一帶。」蒼荊茹按著額頭,好像對於皇帝是女兒身還是無法接受。
「涼州?我也是涼州出身,怎麼我沒聽過?等等,我確實有聽過苗疆戰神,好像是……第十六章的時候吧?嗯嗯,想起來了,距離我家那邊好像有百里路來著。」景文點點頭,蒼荊茹挑起一邊眉毛,看笨蛋一般的盯著他。
「我們苗疆和涼州其他地方相隔許多山脈高原,即是同州一般湯武百姓也不常與我們往來,算是有點隔世之地,族人向來深居簡出,淡泊名利,也少有如我一般四處奔走,你沒聽過也不奇怪。」蒼荊茹搖了搖頭,好像很是懊惱。
「唉,又是姓孫的殺千刀,湯武姓孫的就沒個正常點的人了?」景文想起那會在金麟對上的孫家人,這又是一臉煩躁。
「……涼州乃是孫家領地,你該不會不知道自己領主是誰吧?」蒼荊茹瞇起眼睛。
「……也快要變成是我了啦,這些蠢貨。」景文哼了一聲,「近期北方不太安定,待我平定亂事陛下就會讓我統領涼州,到時候孫家那些餘孽隨便你處置。」
「說得倒簡單,我憑什麼信你?」蒼荊茹秀眉一挑,「即便陛下是女的吧,我就當你說的是真的好了,那麼,昏庸無能不能說我說錯吧?」
「你這邏輯錯亂之極,待我慢慢給你理清。」景文按著腦門,思考著從哪裡開始好,「你說湯武多大,皇上有可能事事都自己一人管著麼?」
「她不都與這妖女尋歡作樂,哪有管了?」蒼荊茹嗤之以鼻。
「跟我尋歡作樂還差不多。」景文碎念道。
「你說什麼?」蒼荊茹劍鋒又要出鞘,一臉怒容,顯然是對他這有點吊兒啷噹的態度相當不滿,「就是我在這裡與你談話之時,我的族人也正在受苦,多少活生生的生命正在消逝,這你都不當回事?」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那是你家的事啊!又不是我的族人。」景文聳聳肩,「別用裝可憐來博取同情要人免費給你做事,你問問在座的煞訶鶙們,小玉兒,你當到我副官以前是做什麼的?花兒姐你們加入我陣下以前是做什麼的?」
「……大家,不都是農奴麼?」小玉兒淡然道,其他人也都默不作聲。
「沒錯,後來被逼上山當山賊,也是受著其他戰士的壓迫繼續著奴隸的日子,最後是怎麼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景文兩手抱胸,一臉驕傲的接口道。
「那不是夫君大人帶著我們衝出一條道來的麼?」小玉兒紅著臉說。
「錯,那是你們自己努力給拼出來的一條道路,我只是在一旁喊喊罵罵而已。人對現況不滿就應該要靠自己的雙手去開創,被壓迫就反,被打垮了就死命硬撐著站起來,只是繼續卑躬屈膝的人是沒有資格去怪罪別人的。」景文冷眼看回蒼荊茹。
「所以我才要動手清理掉躲在你身後那個妖女,這難道有什麼不對嗎?」蒼荊茹咬牙切齒,惡狠狠地看了黛儀一眼,沒想到她只是輕描淡寫的一笑,這又輕輕把頭靠到景文肩上。
「……你殺一個一不過問政事也無從過問,二不是掌管涼州人事任命之人,那不便只是在找無辜之人撒氣麼?你這行為與著那敗陣之軍屠殺手無寸鐵的村落有何二異?」景文溫聲道,卻是頓時收了責備之意。
他這話音才剛落,蒼荊茹那秀氣卻歷經滄桑的臉蛋,頓時滑落了一道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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