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你不也在這聽著麼?都在想什麼去了。」竹頤輕聲嗔道,小臉微微紅潤,抿著唇看向一旁,順了順氣息,這且又看向他,「武藝展演向來是三國使節往來的重頭戲,這場展演直接與我們三方軍事走向有所關係,是故,大家各自都會派出最強的勇士出來擔綱此重任。」
「這個,派我是不是不大合適?」景文聽完嚇了一跳,這就一臉呆呆傻笑的看著竹芩。
「景文,謙虛很好,過謙有時候就侮辱人了,原本竹頤和齊家公子都是朕的上選,你的出現把他們二人都給比下去了,再要推辭朕可不許啦。」竹芩輕輕掩唇,卻是難掩得意。
「這個展演難道是沒有限制的麼?應該不會真刀真槍對決什麼都可以用吧?」景文食指輕輕的摳著下巴,應該不可能玩什麼無差別亂鬥吧?
「皇姊,這人這麼強悍,怎麼卻是什麼也不知呢?」竹頤輕聲一嘆,顯有些焦躁似的,「武藝展演依照攻擊範圍,先是射藝、投藝、槍藝、劍藝、最後柔藝,正好五項,也有寫作五藝展演,足以展示一個武將戰鬥才能,三國相比,說是宣揚國威也不為過,撇除射藝和投藝個別是對著靶子,其餘三項倒還真的是真刀真槍對擊。以前啦,後來演變成大規模尋仇,就不再使真槍真劍了。」
「謝謝殿下指點迷津,可是景文不是武將啊。」景文不好意思的抓抓頭,「而且槍藝和劍藝我還理解,其他三項我也只能猜猜,射藝應該是射箭吧?」
「猜對了,投藝便是投擲兵刃,投槍投矛任何暗器都可以,柔藝則是徒手相搏。」說到這邊,竹頤不明所以的又是小臉一紅。
你才是到底在想什麼咧。
「這個,不瞞陛下,景文真沒有想像中的這般全能,也不是過謙的要侮辱殿下,射藝和投藝我真不敢保證了,劍藝也不大敢。」景文眼神游移著戳著指尖,看著崔予寧好像在求救一樣,誰料她只是努著嘴看往別處。
「你的劍技遠在本王之上,何以說自己不大敢?」竹頤輕輕嘟著小嘴,嗔怪的看著他。
「啟稟殿下,不是景文要辱您,不過其實我劍技並不擅長,不敢妄加說事。」景文看著笨笨的一笑。
「那,那你擅長什麼?」竹芩微微吃了一驚,「也不是朕要誇口,湯武之內,竹頤的劍,好歹也是排得上前五,你這說自己不善用劍,那可是對她大不敬。」
誰叫自己不殺她呢,這下竹芩只好把戲演好了。
「……景文擅長使槍,不是火槍,而是長槍。」景文恭敬的說道。
「那你怎麼丟了一把長劍在山頭上了,本王一直以為這便是你擅長的武器。」竹頤倒是沒有不快,眼睛倒是亮起了驚豔的光彩。
「那時小人並沒有恢復太多記憶,一直處在半夢醒的狀態之下,也沒有多思量太多,便就打造了這柄長劍,也算得是充作玩物,也是上回陛下提點了我,這才回想起了諸多事由,我家族習武只為擊潰主君之敵人,術,只是手段之其一,達到目的遠比手法要重要的多,故此,景文無法保證自己五藝全能。」景文沒有帶半點情緒的說道,證明他並不是要所謂謙虛,而只是陳述事實。
「不必全能也是無妨,五中有三便可,出戰也是派出三名勇士,最終得勝也是看三位勇士分數加總。」竹芩輕輕一笑,「是說反正都決定要開戰了,不論是他們還是我們,這個武藝展演也只是走個形式罷了。」
「景文公子,你就當作這是替主君潰敵,只是,手法被區分出來歸類而已,目的一樣是打敗對手,盡全力以赴吧。」竹頤輕聲說道,拿著杯蓋輕輕刮了刮杯緣,「不過待會如果有幸能看看你的射藝和投藝就好了,若是真的挺糟,興許這幾天還能惡補惡補。」
「那也先用膳再說了,你們不吃也別讓朕跟著餓。」竹芩微微一笑,擺了擺手,身後春嵐春雨連忙指示候在後面的膳房宮人上前備膳,原來他們一早備好了,就等著竹芩開口,竹頤和景文也是分別離開台階上的賜座,往宮人們另外備上的小桌移動。
每每與竹芩一起吃飯景文都覺得這一人用上兩張方正小桌,各種菜色湯飯俱全的樣子挺新鮮,就是跪坐著吃有點彆扭,不過也是沒人管他盤坐。
竹頤好像真的對他特別有興趣似的,雖說竹芩陛下用餐的時候不喜歡說話,景文每次跟著她吃飯也是安安靜靜的,不過竹頤這樣一直盯著他看總讓他有點不自在,不免也是一陣坐立難安,竹芩端坐龍椅上,用餐有她自己的茶几,於兩人這又是相隔甚遠,到也沒注意到他們兩人之間有那裡不對。
且說到射藝和投藝,這又是激起了竹芩的興趣來了,一時都忘記她妹妹這還活蹦亂跳著,草草的用過餐後,這就急切的要見識見識。
陛下就是陛下,他們吃飯期間下人們也是沒能閒著,宮廷裡面的禁衛校場已然替景文打點了妥貼,弓都給準備了三副。
景文看著滿頭大汗,思量起自己修習的弓術,用的可不是這種接近於遊牧民族的反曲弓,而是和弓。家族在武術的部分是東西不拒,反正你選一個來學總不會錯,弓術對當時用槍械居多的時代而言也就學來修身養性而已,家族長老對此都沒有什麼特殊的要求,有的人甚至都還直接不學的。
看著手上這把所謂開元弓,算了,他心想,反正就射看看吧。
他心中默默唸著箭訣,也只能求著自己的表現不要太難看,這就放了第一箭。
安靶之時,竹頤是故意讓蘭熙去做上手腳的,她把一個玉鐲給安在靶心上頭,這下可好,蘭熙可要嚇歪了,只見箭矢飛出,咻咻作聲,不偏不倚的紮在靶心上緣,幾近脫靶,景文看也沒看,一點也不猶豫,這又搭了第二箭,一樣彎弓張弦,這次又拉了更多一些,刷的一聲箭矢飛出,這又稍稍往下一掌寬給紮了上靶。
沒事沒事,竹芩心想,他不說了他不熟練於此道了。
「我還剩下幾枝可以射啊?」景文忽然回頭問道。
「八枝,射藝向來是以十為計,一共兩回試驗,取分數較高的回合為算。」蘭熙說道,手微微按著額前。
「哦,正好就箭袋裡面這些是吧?」景文兜了兜袋中,雖然看也沒看也是摸出了八枝,這又是張弓一射。
這就放出了十矢,最後才於玉鐲之內紮進了兩矢。
「嗯……卻是相當生分的樣子,要再試一回合麼,還是換上投藝?」竹芩尷尬地笑了笑,好像也不好意思直說他爛。
「再試一回合好了,再不行可能得換我以往常用的弓,那可得勞煩工匠另外製造。」景文搔搔頭,沒想到這手感差距還挺大。
第二回合雖然只有四箭射在玉鐲外,竹頤卻依舊是搖頭,顯然最低限度得全射進玉鐲內,曾經一度練到五矢內後箭破前箭的他自己也是覺得有待加強,竹芩只好傳喚了造弓匠師前來,讓景文去開出他要的弓的規格,景文畢竟通畫技,這也是馬上畫出形跡,眾人都沒看過這種弓型,匠師也是敬畏地做好註記。
接著又換成投藝。
只見下僕們一陳列,小刀和短矛等等不一而足,景文看了一陣眨眼。
遠遠的又給放上了三個短木樁,應該是要擊中三個來計分了。
「投藝者,三樁距以五十步遙,十擲以計其數,擲三中三者以為上,擲五中三者以為中,餘者皆下,往來律定便為此,你自己看著辦吧。」蘭熙這次也不等他問了,直接就有點不耐煩的說道。
投擲手上武器在歐洲古武術裡面也有相關記載,雙手劍都能丟了,所以他也算是練習過了一番,只是到目前為止也就只有丟過自己打的短刀而已,還丟得很糟,他掂了掂近似於標槍的短矛,忽然旋身一翻飛擲而出,短矛一飛半天高,眾人視線跟了過去,看著短矛往著半空中飛去都是搖頭,你這也丟了太高了點。
沒想到畫了一道拋物線,矛尖當著正中間的木樁上方穿刺而下,直接把木樁劈開整個矛尖沒入,這就直直立於樁上,原本搖頭的諸人都是目瞪口呆。
這又往著矛柄的方向連投了兩柄飛刀,分別擊中矛柄中段和末段。
「不是,林大人,你面前那麼多把飛刀可以挑你丟我佩刀是什麼意思?」崔予寧忽覺不對,這人什麼時候順走自己腰間配刀的。
「看著好像挺順手,情不自禁就丟了。」景文聳聳肩,一點也沒不好意思。
「你不能老這樣欺負予寧玩,當心我娘逼你娶我了。」崔予寧怒氣沖沖,跺了一腳,這就跑去取回她的佩刀。
「……景文,你還勾搭朕的忠武將軍呀?」竹芩看兩人交流往來,打情罵俏似的,秀白的額上忽然浮現微微青筋。
「沒有沒有,只是當成妹妹一樣的戲弄戲弄她而已。」景文滿頭大汗,欺負人家的手下被抓了個現行,頓時一陣苦惱。
「嗯,至少投藝還算得爐火純青,就是射藝馬虎了點也還算不得什麼大問題,到底這次的武藝展演也是,能否將戰期往後延點的依據,能夠取得更多的成績自然是更好。」暫且解了他危的居然是駿雲王竹頤,這倒令他感到有點微妙。
「……妹妹說的也不無道理,如此看來射藝還得精進精進。景文,你這幾日就別瞎玩成性了,有機會便練練弓射射箭吧,依照你算,朕的火槍兵五千人數要多久時間能成軍?」竹芩這一說,倒是竹頤抿了抿唇,緩緩低下頭,也不知道自己被說事卻與她何干。
「多半也得再兩個月,雖說廠房興建得快,機具造得急切,很多工法我有省略省略了點,不過不影響這五千兵士的使用,然而我的目標是這出廠的第一批五千把臨時用步槍最多就支撐一場戰,之後大家都能換發到與我鐸兒迦部隊一樣的兵械。」景文恭敬的說道,這批新訓兵士他於訓練之時特地給煞訶鶙的訓練官提點了些,讓這些人成訓以後是直接聽命於竹芩的,竹芩的畫像也讓他下放了去,讓他們認清自己的主人,也算是加一道保險。
「你有這心思朕就安心了,都去歇歇去吧,朕還有公務要忙。」竹芩說完,這就轉身準備回她書房,取了佩刀回來的予寧也連忙跟上,順帶也是把景文的大劍一起帶走。臨走前竹芩又是回頭往他一望,滿腹的心思這又往回擺到心底。
「殿下,那我就──」景文嘿嘿一笑,這就要轉身偷跑。
「小逆賊,皇姊這都沒帶上你,你還想跑哪去?」駿雲王臉綻微笑,猶如春華盛開,不禁令得他背脊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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