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三思啊。」眾人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第一件事就是讓她別衝動，徐大將軍倒是身子健朗，這就和崔予寧雙雙跪倒在她跟前，柴煜柴大人身子骨老邁了些和李毓歆這個不習慣跪的倒是也攔到她面前。
「陛下，這鐵管，端口發出火光煙硝，出聲轟響如雷，一定使了火藥，相當危險，陛下龍體為重，萬萬不要輕易嘗試。」柴煜緊張兮兮道，景文在一旁也跟著連連點頭。
「確實是用了火藥，不過有幾項安全規定遵守便好，算不得什麼難事。」景文搓著手道，也有點擔心她還真的要操作。
「那就遵守便是，反正有景文帶著朕，沒什麼好怕的，出了事讓他負責便是，怎麼做，說。」竹芩這就讓跟在身邊的春嵐春雨姊妹替自己把又長又寬的袖子給綁起來，形成稍稍好活動的姿態，這就朝景文伸手討槍。
出了事我怎麼負責啊？景文一陣燒腦，也無暇多想這些。
「首先切忌槍口別要朝人了，就是這邊，陛下小心拿，有些沉的。」景文連忙迅速地確認藥室內沒有子彈，這就單膝跪下槍口斜舉胸前指天，往拋殼窗裡邊檢視了一下，這就把槍遞給竹芩，她拿了之後，學著他的動作端槍，把玩了一下栓動槍機，「對對，先熟悉熟悉一下它的運作模式再來實際裝彈安全點。」
說到栓動式槍機他也試做了毛瑟式和李恩菲爾德式兩種，不過李恩菲爾德式雖然可以提高射速到一分鐘二十五發，但是安全性而言倒不如毛瑟式，他也只給做出了部分而已便沒有多產出太多，現在煞訶鶙們拿的都是此款。
等等，他忽然頭冒冷汗，卻不是因為步槍款式而冒，而是眼前竹芩這端詳了手上火器一番，居然把玩著把玩著便摸到所謂瘋狂一分鐘的絕佳手勢，只見她左手扶著槍身，小指以後輕輕扣著彈匣，把整挺槍往自己右肩窩頂去，穩固了以後，這便以拇指食指推拉槍栓復進退殼，中指扣引板機。
看她這般一把空槍玩得不亦樂乎，這都難以再將她勸退了。
「景文，你說，朕是不是頗具架勢？」
豈止是頗具架勢，她手速之快，可便不是常人三兩下所能及，就是小玉兒也花上不少時間鍛鍊才於空槍達到這般快速。
「陛下，這，微臣不禁有點懷疑你手上該不會從哪裡收了一把去練習過了，這速度就是我們家玉兒也是苦練許久才得成，莫非你是天才？」景文倒也沒有所保留，這就大方的誇她。
「玉兒是誰呀？」竹芩歪過頭，輕聲問道，也誰讓他拿自己娘子當量尺，人家怎麼知道斯是誰人，實力如何？
「也是我娘子，她拼命苦練，只為了足以長在我左右，現在便緊追在我之後。」景文微微一笑，顯得挺驕傲。
「那朕豈不大有所成？」竹芩兩眼發亮，「景文，快，給朕打看看。」
「好好，這就實彈測試看看。」他從彈藥包裡面掏出兩副四發裝彈夾，這就拿過步槍，開啟退殼窗，把彈夾放到上面，壓入子彈，重複兩次動作裝好八發，閉鎖藥室，「來，瞄準的時候，這邊前面是準星，後面這是瞻孔，於目標三點為一直線，那因為種種因素造成子彈飛行路徑偏移，這個距離瞄準時要對準人形靶的……」
講解了一番，這也不忘提醒她後座力的部分，讓她務要槍托抵緊，正式射擊竹芩也是有點緊張，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她彷彿進入一種無我的領域，這就順著方才所悟得的手順，扣引扳機，退彈上膛扣引扳機，一瞬間便打完八發。
這比他剛才和徐老將軍比試的速度還更快上一輪，讓老將軍大吃一驚，不過讓景文吃驚的部分倒是人形靶拿回來後，竹芩的彈著竟也是一般的密集。
「你小子剛剛放水是不是？」他皺眉笑罵。
「晚生哪裡敢，只是我想演示一下一般情況的一般兵射速而已。」景文聳聳肩，倒也沒覺得這有如何不妥。
「那你怎麼不給演示一下你的射速了，吹牛皮。」徐老將軍冷笑一聲，對他的說詞頗為不屑。
「我才不受你激，子彈可貴了，演示完了，就這樣。」景文雙手抱胸，可沒打算再繼續陪他玩下去。
「什麼麼，小氣巴拉，這一錠黃金夠不夠，我就看你是不敢承認你比陛下慢了。」徐老將軍這還真就從懷裡掏出一錠金元寶，景文嘴巴大開，開始計算這夠多少子彈，「老夫再加碼，你能比陛下快上兩輪，再加一錠。」
「成交，多謝惠顧。」景文馬上犬兒一般哈哈兩聲，這就拿出四輪彈藥，其中兩副用無名指小指夾著，一連又是往人靶連射一番，快速換彈之下，彈夾也一點不在意的往地上直接一拋，居然還真就快上竹芩兩輪。
「……有沒有人說你死要錢過啊？」徐老將軍心不甘情不願的把兩錠黃金往他手上砸去。
「好說好說，好歹我也算是商人來著，偶爾還是要以本職為上。」他嘻嘻一笑，倒也沒半點掩飾之意。
「你也別算這許多，屆時這些物資你交代給柴大人去打理，一切由朕出錢。」竹芩笑道，揮揮手，兩個小宮女又湊上來替她解開袖子。
「年輕人，你莫不是對火藥相當有研究吧？」柴大人慢慢地湊上來，瞇著眼睛看他。
「研究不敢當，都是踩著前人的步伐跟著前進罷了，理解程度大概多過武經總要所載……不少，不過柴大人是從零到有，晚生不敢妄自稱自己強過大人。」景文也沒在於他瞎扯，自己確實都是專業需求所學，倒也沒有什麼研究，一切比例配方都是死記活背來的。
「即便如此，多過老夫便是多，我還是要與你討教討教。」柴大人這也一臉興致勃勃的看著他手上步槍。
「討教不敢當，討論，討論。」景文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不過，我說你這小子，這玩意的威力以及訓練成軍的快速便捷老夫是懂得，然而這到底是比起弓弩複雜許多，所耗輜重也要高些，這也是算得缺點吧？」徐老將軍捻了捻鬚，也是對著步槍一陣端詳。
「沒什麼要緊，朕有的是錢。」竹芩霸氣十足，於此倒是沒有半點不捨。
「出錢的部分我是否也應該與會了？」李毓歆挑起柳眉，這就湊到兩人中間。
「嗯，有些通路好像還是李大人比較有能耐些，是應該讓你參一腳。」景文想了想，有些東西也是透過她引線才買到價低質良的，也是點了點頭。
「幾位能臣難道就在這邊談啊？殿內大家坐著討論如何？」竹芩微微一笑，這就把他們都趕入大殿。
這群人也不知道在急什麼，這就在大殿上席地而坐，宦官忙不迭地過來問需不需要桌子，他們也都是一陣搖頭，只是讓人多拿紙筆，景文和柴大人談論的內容量多且雜，黛儀和隨後而來的韻芷兩人合力才來得及紀錄。
為了達到期望的數月之內產出五千把的造數，景文決定暫且捨棄繁雜的機構，回歸栓動式步槍最原始的一發裝德萊塞針發槍，不過為了維持射程以及彈藥生產的穩定性，子彈也是沿用原先針對帕瓦蒂之嚎的款式，景文也立刻手書一封讓官馬百里加急送往金麟，自從接收孫家舊宅，原先盤下的地方就已經改成兵工廠了，畢竟原料還要送往山上也太曠日耗時，所以工匠們都基本在金麟住下。
他在信上欽點了朱四郎和牛十一郎以及主要替他操辦協助生產槍械裝具的工匠王大哥以及他的手下師傅們前來幫忙協助開設新的兵工廠，還讓把一些相關圖紙也都帶上。
雖然說他當著大家的面是這般寫的，卻也是夾了暗語讓朱茗另作損益算計，到底還是聽夫人的意見穩重些。
京城到金麟八百里加急也要耗上近五天，帶上這些人再折回來，好歹也得再加上近十天，竹芩想了想，一到命令下去說特別告知，這是皇上親差使換，讓他們也直逼六百里加急趕來，算算多半能壓縮到在十二天內，兒這段期間景文則必須要先做些先行準備。
比方說各種裝具在廠內配置以及生產線規劃還有人力分配，還有開新模具等等，忽然多出許多工作一時也是讓他攤倒在地，這就在大殿之上滾來滾去。
對，在大殿之上。
滾來滾去。
「……啊啊啊，超過我的基本工時了，頭痛。」輾轉反側了一番他也是從正門前滾回來了，三人策劃半天，竟也是日暮西垂，月牙升起，徐大將軍老早就走人了，崔予寧倒還是陪在李毓歆旁邊。
看著倒在地上的景文，柴大人皺起眉頭。
「林大人，如此也太過失態，別再躺了，君子可不會如此。」他捻著白鬚，輕聲碎念道，頗有士人的傲氣。
「人家不是君子沒差啦。」景文說著伸伸懶腰。
「……騎士可也不會這般。」李毓歆掩唇而笑，往他腰窩一戳。
「朕倒好奇，你這基本工時是怎生算來，超過一說，理應有個基準吧。」竹芩這就在他面前蹲下，玉白蔥指於他額前輕輕畫圈。
「三個時辰，多了都算加班。應該要有人付錢給我才對。」景文長長吁了口氣，竹芩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這是在責備朕了，也是，這額外多出來的費用，景文認為當如何算好？」玩弄著他的瀏海，她的表情忽然曖昧了起來。
「這……顧問費用微臣向來是收一個時辰四貫錢的。」景文背脊冒汗，卻看不出竹芩在想些什麼。
「你是朕的騎士，朕有沒有什麼優待沒有？」竹芩語氣柔緩，這就開口殺價。
「那……三貫半？」他一臉無辜的笑了笑。
「不如算五貫好了。」竹芩笑嘻嘻的戳了戳他臉龐。
「陛下多算了吧？」景文傻眼，喊價有這般往上喊的？
「那你要是不要麼。」竹芩繼續戳呀戳。
「好啊。」景文也不客氣，這就點頭。
「全部，五貫。」竹芩小手五指賁張，輕輕往他臉上拍了兩拍。
瞬間他臉上揪成一團，一個時辰四貫，三個多時辰下來也好歹十二三貫，這一下被殺了個一半不只，也難怪他一時之間徹底當機，李毓歆和柴大人這也是大笑一陣。
「你這傻子，陛下可是那種願意吃虧之人，還與你加價了，哈哈哈，陛下這可是把歲幣砍了個四中取一，你終究還是鬥不過陛下，哈哈哈，這可是良駒也有失蹄時。」柴大人調侃道。
「……反正不是做免費，加減賺點也沒虧。」景文歪頭一想，聳了聳肩。
「好啦，不會少你一錢的，湊個整數二十貫，算來萬一金遼結盟，也是有關湯武存亡，此次若能解得，二十貫也是小錢而已，想想景文還真不貪心。」竹芩嘻嘻一笑，似是意有所指。
「就是，二十貫換得這許多放在何處都是不傳之祕的製造槍械流程火藥配方等等，林景文你可不是普通的大虧呀。」李毓歆一語驚醒夢中人，兩手一拍，景文這都被嚇得兩腳一蹬，一下倒立了起來這又翻了起身。
「哎呀！怎麼於陛下面前我這連生意都不會做了，二十貫呀，這還真是小錢，白白便宜陛下了。」他一掌拍往自己腦門，看向竹芩，只見她眼睛微微一眨，好像還有別的後款，這又咧出微笑，「我便當這是訂金好了，陛下知人擅用，日後有成卻也不會少我一份。」
「知道便好，也省得朕多費口舌。」竹芩輕輕一笑，這就帶著幾人去吃飯去了。
ns 15.158.61.48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