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逃走以後晃悠著來到後邊練兵場,發現沒有人,但是練兵場往後的道場倒是傳來花兒姐的吼聲。
「快一點快一點,我們是要訓練動作熟練的工人,不是什麼追求完美的藝術家啊,我們唯一追求的完美就是速度啊,速度,怎麼了又是你這個傢伙最慢,手不夠力是吧,旁邊五十下,去!」
偷偷的往門內一瞧,竟是跟著他攜槍而來的眾人在訓練當初隨著翎羽而來的鐸兒迦與毗濕奴,如果鐸兒迦二十人毗濕奴十人為一個基準,翎羽總共便帶來了兩組人,景文額外攜來的槍枝除了供應他們之外還有得備用,這場面可有趣,一個人釘兩個人,釘人的那方各個都好像景文的分身一般,一邊叫囂著一邊手也沒停,快速的將槍械分解結合,一邊給被釘的人施加壓力。
而被釘的人倒也不是新兵了,一邊在高強度的辱罵之中還能夠保持鎮靜,迅速的理清頭緒該做什麼做什麼,他們個個戴著面具,依照拆解順序邊動作邊低頌流程,倒是沒受什麼影響。
「中士大人,這吹得是什麼風啊?」小玉兒慢慢地晃悠過來。
「哦,我就來看看,看看一下不行麼?」景文有些窘,不敢說自己是怎麼晃來的,「幹嘛,你沒有人訓啊?」
「嗯,讓他們自便了。」小玉兒點點頭,小腦袋一撇,她帶的兩人早已經開始在面具之外,另外蒙上眼睛進行大部分解結合了,等等,這是今天早上才開始的課程吧?進度未免太快了點。才正這麼訝異著,馬上兩人就給夾到手,疼得把遮眼布給脫下來。小玉兒倒也不管,「中士大人,這不是被二娘和大小姐趕出來了罷?」
「我怎麼可能被他們趕出來,我是想我昨晚好像被什麼給敲了頭去,竟然睡過了頭,心想沒人管教你們才趕緊過來看看。」此言一出,馬上眾人都忽然停下動作,愣了一會,然後又開始加速手邊動作。我有這麼可怕麼?景文心道。
「如何,沒人管教也是井井有條罷?」小玉兒昂首傲然道。
「嗯,不得不說,大家的自律心還真的是超乎我的想像。」景文搔了搔頭,顯得有些苦惱,如此一來這裡似是也沒自己什麼事,倒顯得自己有些多餘。
「中士大人莫不是無處可去了罷?」小玉兒就是小玉兒,就算花兒姐不在旁邊搭腔也能踩鼻子蹬眼睛。
「呃,與你何干,氣煞我也,了不起我自己出去玩去,卻也不是什麼無處可去。」
「嗯,此計甚妙啊,才不顯得礙眼。」小玉兒哈哈大笑,「欸那個誰,你過來,你便陪同中士大人出去晃悠罷,這裡沒你什麼事了。」
她隨手招來一個顯得嬌小的鐸兒迦,那人快步走了過來,還微微被自己給絆了一下,景文皺起眉頭,我還要人保護麼?
「你讓她好好練習罷,跟著我幹啥。」
「中士大人,你又不識路你沒人跟著走得回來麼你,這位姐妹就害羞了點而已,還是你非要我小玉兒作陪卻也不是不行。」她賊賊一笑,那笑容真的會讓人以為她是什麼獐頭鼠目的大叔,而不是花樣年華的年紀。
「誰讓你陪去了,哼,莫不是想架著我偷懶,你好生在這邊待著罷,就有勞這位姑娘了。」景文越來越覺得自己跟這兩人鬥嘴越來是越得心應手,倒也沒多把這個矮小嬌怯的鐸兒迦的舉止放在心上。
照說平時他會相對比較要求士兵應對進退,戰場無情,不容你在那裏扭捏,不過既然小玉兒算得她教官,那等於到他面前已是矮了兩階,雖然景文於他們鐸兒迦毗濕奴尚無明定的軍階,但是顯然大家已經都能自行編排了,仔細一看倒也不是以年紀、受訓先後區別,而是以能力優劣戰技高低區分,倒也合他的意。
這個鐸兒迦只是對著他點了點頭,然後就準備往門外去。
「我們哪時有這麼害羞的鐸兒迦了?」景文疑惑道,「敬禮也不敬招呼也不打。」
「中士大人你是要出去摸魚去的,就別囉嗦這許多了快去罷。」小玉兒臉部表情扭曲,煞是看不起人的神態,還作勢往他撒了米鹽啥的驅邪似的。
「什,什麼摸魚,偵查,這叫偵查懂不懂,什麼摸魚,我林景文行得正站得直──」中士大人邊說邊退,又是灰溜溜得跑了,嗯,摸魚認證。
既然要摸魚那就別走正門出去了,景文與那名鐸兒迦左抹右拐的,一會來到廚房後邊的小門,無視忙進忙出的後勤組溜出門去。
一路上,嬌小的鐸兒迦戰士卻也沒有言語,頭戴標準配備的斗笠,就是一個勁的走著,快步地穿梭在巷弄之間,景文要跟上到不費力,就是覺得這人也太詭異了些,到底是我護衛還是你護衛,不對以這身板我做她護衛都行,她身上背著因陀羅之嘆專用的小彈藥包,一柄因陀羅之嘆掛在腰間偏後,卻是個左撇子來的。
說起來怡柔好像也是左撇子。
「我說你等會,我們這是出來玩,不是,我們是出來偵查的,還是來趕路的,你慢點啊。」景文忽然一股氣提上來,往旁邊牆上兩蹬踏,一個旋身擋到她面前,阻擋她的去路,「你倒是站住啊,這是要去哪呢,你又是誰來著,喔,你該不會是小玉兒的妹妹吧?偷跟著跑出來又讓我帶著出來玩是罷?」
中士大人隨口瞎猜,不料那人忽然噗的一笑。
「文哥哥莫猜了,是我。」她摘下面具,卻是怡柔,仔細一看,這個面具卻還是往日皮的那款而不是新的鐵製品。
「怡柔你怎麼在這,你不是留在山上?」這倒把景文嚇得夠嗆,「對啊,那天我們還跟你道別呢,怎麼你又忽然出現在這呢?」
「就是,本來文哥哥要怡柔留下幫忙姜大娘的,可姜大娘卻說怡柔若要幫她卻還是替她多照料文哥哥些便是,但是又怕哥哥推辭,這才出此下策,喬扮了一番與小玉兒姐和花兒姐一起混了出來。」怡柔小臉一紅,攪起手指,「哥哥不會怪怡柔罷?」
「當然怪了,我們這才剛到第一天差點沒跟守軍拚起命來,你要有什麼傷損我尋誰賠啊,唉,過了便算了,既然我們都出來摸魚了,那不給他摸個翻天怎麼行,怡柔也該好好放鬆一下,別整天想著照顧我什麼的,我都多大人了需要人照顧,來這裡與錢你,愛買什麼儘管使去──」他在懷裡摸了摸,哎,剛說完忘帶錢了。
「哥哥莫忙,怡柔帶著呢。」她解開子彈包,裡邊除了彈藥還有一貫錢,竟是設想周到。
景文抿起唇,怎麼打臉總是立旗人呢,這才剛說完自己多大人了,頓時不好意思了起來。
「那就,呃,愛買什麼便去罷。」景文撓撓頭。
「這可不行,」怡柔道,小手叉腰,「現在生意沒有起色,莫要給翎羽姐姐添亂了,讓二娘姐姐知道,還不又要挨罵了。」
「這個,也是啦,怎麼還是怡柔想得周全些。」景文老臉一紅,「不是,那你剛才要帶我去哪呢,叫都不停的。」
「怡柔說了哥哥莫怪。」怡柔小臉一紅,「昨兒聽見兩位姐姐戲耍哥哥,怡柔卻是也起了玩心。」
「虧我還想著怡柔最乖,沒白疼,你這是給你姐姐們都帶壞了去。」景文笑罵道,大手在她斗笠上揉兩下。
「文哥哥幾時疼怡柔了?」怡柔俏臉掛著天真無邪的笑容,景文暗叫不妙,好像還都受她照顧居多,對啊我哪裡疼她去了?
「我這不……一般兄長辦得的事,我既是讓怡柔喊了聲文哥哥自然也辦得,隨便你講罷,你讓我怎麼做我便怎麼做。」景文胸脯一拍,倒是挺自信。
「那哥哥讓怡柔坐在肩上呢,這也辦得?」怡柔嬌笑道,這怎麼可能,她就隨口一提。
「這卻有何難?」怎料文哥哥大手一攬,往她腰肢一推令她轉了個身,往腰窩一抬簡單兩下就讓她坐上他那寬大的肩膀,怡柔本就身材嬌小,這一突然變故著實嚇了她一大跳,一回神自己已經高高坐在他那七尺多高的肩上,一雙大手扶著她腳踝,卻也還算平穩,就是有些生慌,不自覺地伸手握住他批散長髮隨意束成的馬尾。
「文哥哥,莫當真了,快放怡柔下來。」她不禁羞道。
怡柔年紀雖幼,卻也是跟景文和她兩位已過花信的乾姐姐相比,她實是已過二八年華近兩年許,早是待嫁的年紀,加上父兄親姐往得早,哪還敢厚皮賴臉的騎著兄長肩膀了。
「那怎麼行,行商最重說話算話,萬萬不能因小而不為,怡柔也多久沒尋兄長撒嬌了,今後大哥任你使喚,好生做你一個妹子該做的事得了。」景文哈哈大笑。
「可是,這般樣子好羞人的。」眼看景文大步跨出,越走人越多了起來,怡柔這都連忙把她的斗笠上的薄紗給放下來,原本鐸兒迦的斗笠是沒有這個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花兒姐小玉兒給她加的。
「有什麼好羞人的,孩提時不也是一般有哥哥揹著,卻有何羞?」景文哈哈一笑。
「就是怕讓人說道呢,於哥哥的名聲不好聽。」怡柔小聲道。
「哥哥寵溺妹妹有什好說道的,莫不是自己沒有哥哥不成,卻與我何干?」景文眉角一抖,笑了一笑,「人活在世上夠多事了,切莫再傍著他人口舌而活,這個世界有光便有影的,總是有人怎麼都瞧不慣的。」
眼看景文倒是有些堅持,自己左右也是想撒會嬌,倒也便不那麼在意他人目光了,不過投射過來的目光倒多是驚訝於景文這身板鶴立雞群似的。
ns 15.158.61.2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