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哥,手……」出了茶樓又走了些許,怡柔忽然道,原來自從李毓歆做出那驚人的開場以後就再沒放過了,忽然有點不好意思。
「啊,怡柔抱歉,我在想事情給疏忽了。」景文老臉一紅連忙放開,怡柔卻伸著小手拉著他小指頭。
「不要緊,文哥哥喜歡牽,也可以再牽會,只是怡柔怕是又給哥哥平添麻煩。」怡柔小臉迷茫,看來還在煩惱孫少爺那事。
「那可不是怡柔的錯,人家就是來找麻煩的,還怕沒理由麼,怪不得你。」景文柔聲道,這個被害人反而自責的基因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種下的,他倒是搞不清楚了。
欸等等你說喜歡牽可以再牽會是怎樣,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這個近八尺四五寸的大漢頓時縮了一縮,好像矮了一截似的,走了好一陣子,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文哥哥,怡柔可以問個問題麼?」怡柔忽然道。
「喔,你問啊。」景文心頭一驚,忽然意識到怡柔卻還是拉著自己小指,也不知道她想問什麼,無端的有些生慌。
「方才與李大人的談話,怡柔也聽了不少,」怡柔咽了咽唾沫,似乎在介意自己旁聽這件事,「文哥哥不怪怡柔罷?」
「我怪你幹嘛,又不是些聽不得的事。」景文一臉問號,聽就聽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那怡柔問了。」呃不是,你剛剛那還不是問啊?
「就直問了,我們都什麼交情,你這小妮子莫不是都把自己當下人忘了你是我小妹不成。」景文笑罵道。
「文哥哥,你,你說你憑依在這個鐵匠身上是什麼意思啊?」怡柔面紗之下的雙眼注視著他,像是有點在看著眼前這個人自己究竟識得不識似的。
「喔,這個啊。」景文摳了摳下巴,「這該從何說起是好。」
「文哥哥,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文哥哥麼?」怡柔有些怯然。
「怡柔不必擔心,這事發生在你我相識之前,我一直都是你認識的那個我,這點毋庸置疑。」景文微笑道。
「那怡柔便放心了。」怡柔甜甜一笑,「文哥哥若是不想說也不必勉強的。」
「也不是不想說,而是很難解釋得清。我那時嘛,本來是好端端的在做事的,這不就莫名其妙到了湯武,卻是溺水在河裡,原先我也不是這般高大的身軀,適應起來還真是費了不少時日,還平白撿了人家娘子做娘子,本來好端端的卻又遭逢變故,逼得我背井離鄉跑了這麼遠。」景文一口氣說了說自己目前為止大致上的經歷,頓時覺得一路走來卻好像也沒少多少麻煩事,「啊,不過話說回來,若不是中間發生這許多牽扯糾葛,說不定這會還平白讓我們怡柔在哪受罪,這個我可吃罪不起。」
「怡柔有幸受得文哥哥相救,已經是暗自慶幸,便是沒有卻也是命,需怪不得哥哥。」怡柔含情脈脈道,無端令他有些發窘。
「雖說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不過我始終相信命是操在自己手上,不論怎麼煎熬,卻也非是不能改得的。」景文輕聲道。
「怡柔可沒有文哥哥這般通天的能耐,卻也是難改。」怡柔笑了笑,聲若銀鈴,黃鶯初啼。
「沒關係,我幫你改。」景文拍拍胸脯道,說著說著卻也晃回標局,看著這個牌匾還真有些羞愧,這怎麼經營得下。
躡手躡腳的推開大門,就看到二娘兩手叉腰站在那裡,看似久候多時。
「文師父,上哪呢?」她笑咪咪道,景文頭皮一麻,看了看一旁半蹲著提水桶的小玉兒,忽然覺得自己倒大霉了。
「姑娘好,這個,老身今日水果賣完了,還是改天再來罷。」景文撓撓頭又退了出去。
「林景文你哪來的水果賣了,還不給我滾過來。」二娘笑罵道。
「遵命!」景文嚇得三魂七魄橫衝直撞,這還不趕緊推開門三步併兩步,兩個跟斗三個空翻瞬間到了小玉兒身邊也跟著半蹲。
「究竟你哪學來的這身雜技!」二娘又好氣又好笑。
「二娘姐姐。」怡柔帶上門,有些內疚的快步走來。
「怡柔乖,我聽小玉兒說了,要跟來也不直說,偷偷摸摸的像什麼樣,人家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去洗洗手準備吃飯了。」二娘溫柔的把她摟進懷裡,眼前這幕差點沒害景文跌倒,只見怡柔小臉直接埋入二娘豐滿的胸前,小臉通紅,斗笠都給撞掉了。
怎麼差別待遇這許多,景文看了看也半蹲著的小玉兒哭喪著臉,兩人倒是一樣的想法。
「姐姐,那哥哥呢。」怡柔輕聲道。
「你哥哥欠人罰,莫要管他。小玉兒,你到時間了,水桶給文師父就先回去休息準備吃飯吧。」二娘回過頭來,牽著怡柔的手就要走,倒也是頗有家主風範。
欸不對,景文看著竊笑著把水桶遞來的小玉兒,究竟我又招誰惹誰了去?
「那我呢?」景文問道,心有不甘,雖然怡柔很乖惹人憐愛,但這樣明目張膽的偏袒實在士可忍孰不可忍。
「文師父,一炷香。」二娘微笑。
「我又幹什麼了,不就出去摸魚──啊不是,是感受一下金鱗的風俗民情,了解一下市場需求,探查一些潛在客戶麼。」摸魚還摸的義憤填膺也是絕了,二娘忍不住搖了搖頭。
「文師父你帶怡柔妹妹出去玩玩晃悠晃悠我豈會怪你,你也不想想今日招誰惹誰了去。」二娘微笑道。
「你怎麼知道?」景文大駭,這個二娘情報網也太廣了點,人都還沒到家已經處分完一個了。
「稍早一個賣琉璃的大叔送了東西來,你倒好啊,我和翎羽妹妹在家裡焦頭爛額的,你反倒先出去擺闊去了,錢很多麼這麼大手筆的,這些擺設在家裡有用麼?」二娘雖然嘮叨著,卻也是兩頰生暈,似在暗自竊喜。
「那,你喜歡不?」景文哈哈了兩聲,犬兒似的,「嗷嗷。」
裝什麼可愛,二娘與怡柔都是忍俊不禁,這人還有沒有一點羞恥心,狗兒也裝得。
「嗷個什麼!」二娘兩步跳了去往他額頭就是一彈。「喜歡是喜歡,你買這麼多做什,給花多少錢去了。」
「哎這可不是我買的,這是戶部李大人給送的,不用錢。」景文嘿嘿道,那模樣十足的諂媚。
「戶部李大人?人家無緣無故送你這些做什,你休要為了逗我開心騙我了。」二娘笑罵著捏了捏他的大臉。
「姑娘饒命姑娘饒命,怡柔可以作證呢。」景文吃痛哀號道。
「姐姐,這是真的,戶部李大人說了,算是與文哥哥合作的一點小小禮數,不成敬意的。」怡柔挽著二娘的手,小鳥依人道,「文哥哥也是讓我出門散散心才帶我出去的,得罪人家也是因為怡柔,姐姐要怪便怪怡柔吧,莫再罰文哥哥了。」
「怡柔你就是都護著他他才這般猖狂。」二娘憐惜的往她鼻頭一點。
欸,這大小也差太多了點罷?景文都快哭了,不過既然是好怡柔,卻也只能罷了。誰讓她就這般誰見誰憐呢。
「哥哥有恩於怡柔,怡柔自然護著哥哥了。」怡柔誠懇道。
「好罷,你也是給我注意點,這在外邊拋頭露面的還把怡柔扛在肩上走,這都幾歲人了還這般胡來,這以後怡柔還怎麼嫁出去?」二娘板著臉,卻是有點在憋笑。
「這個我,呃,」景文一時語塞,「這個我倒沒想這麼多,我就想怡柔年紀小嘛,寵著她點應該的,怡柔這麼懂事。」
「都能嫁人的年紀了還小麼,你這是。」二娘鼓著腮幫子,倒是沒反對該寵怡柔點。
「怡柔不想嫁,哥哥都還沒再娶呢。」怡柔輕聲道。
「這事我們以後再談罷。」講到再娶可是景文的逆鱗,二娘雖然趕著他來金陵尋翎羽卻也不著急要他娶,想著生意有起色了再說不遲,反正日久生情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也不必急於一時,「說起來李大人我們卻也沒見過,怎麼他又碰著你了去。」
「二娘昨日我們遇到那個李歆兒不是,她就是戶部李大人啊。」景文差點沒跪倒,跌了一下。「我這不是昨天才跟你說,怎麼這就忘了。」
「你站著說話罷,毛毛躁躁的,」二娘笑了笑,「她何必裝神弄鬼,我還當真了,還以為你矇我呢。」
「因為她與我是同一類人呢,到現在都還不是很能相信。」景文放下水桶,甩了甩手腕。
「同一類人?」二娘疑惑道。
「她並不知道我與駿雲王的事情,而是以前就見過這些火器。」他一反剛才搞笑的樣子,面露嚴肅的神情,一點點。
「嗯,這樣啊,所以這些火器的威力她是知道的。」二娘點了點頭,看來對方什麼來歷於她並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對方掌握了什麼。
「正是,而且她有意扶持我們。」景文皺起眉頭,「不得不說現在的我們還真需要她的幫助,否則於這金鱗,甚至於整個湯武,都沒我們立身之地。」
「若不咱們飯桌上說罷,莫等到菜涼了。」二娘見他眉頭深鎖,笑了笑,拉著怡柔先走了。
「欸這水桶咧?」
「文師父,你提啊。」
又我?景文臉皺成一團,總覺得自己好像著了什麼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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