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舊派與革新派都有謀反麼?」朱茗疑惑道,開始眼神游移了起來,這個工作比想像中的還要更加危險,她開始有點懷疑,是否應該讓夫君前去。
「守舊派倒沒有革新派這般含蓄,不過卻也沒有太過直接的證據,這次滅掉的只是一個小巢穴罷了,對於他們而言,姑且也不過就猛虎一爪,折了還不是什麼大礙。」崔大人淡然道,「然而革新派則不然,城府要比守舊派更深一些,他們可能會想拉攏林先生,這點林先生要有心理準備。」
景文尋思她敢這麼說,便是自己家小都讓他們握在掌心,根本不怕自己背叛,純粹是要提點自己當心點,別做會讓自己後悔莫及之事,但是思慮深遠如他,哪裡曉得崔予寧只是心心念念聖上,對於權謀的操弄可沒有眼前大漢要來得精明,只不過想到什麼說什麼罷了。
「崔大人不必擔心,我會尋你攙和這些個爛事,也不過是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與你們的合作只到我達成目的便了,在那之前,我必定於聖上鞠躬盡瘁,這點你儘管放心。」景文一臉淡然,卻也沒有多言其他。
「林先生這樣說,我也就放心了。既然林先生同意了,這邊是合約,內容您再看過一次再用印不遲,如有不合理的部分,下官自帶回京上與李大人修改,但麻煩林先生盡速上京,可以的話一個月內務必出發,距離殷大人的護衛選拔,已經迫在眉睫。」崔大人緩緩說道,但是眉心滴落一滴汗珠。
「等等,選拔?我還要選拔才能做呀?」景文差點沒摔倒。
「李大人說不必特別提到,反正林先生必中無疑,不過下官以為還是讓林先生先有個底為是,殷大人的護衛是個肥缺,向來是由幾個官家推派自認合適的人選從中汰弱留強,一約一年,這次便是因為再興鏢局因涉入謀反被廢黜,所以缺額空了出來,暫且是由禁衛代勞,而禁衛實乃聖上所用,守舊革新兩派已經把選拔推了兩推,下官其實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等林先生了。」崔大人不好意思的笑笑。
「崔大人莫不是在玩我吧,這種事你要先講嘛。」景文撓撓頭,「選拔打死人可是常事?用暗器可以麼?要說暗器應該沒有人能比過我啦。」
他尋思自己因陀羅之嘆這種威力強大的左輪手槍帶個兩把,沒準一路全殺個底朝天。
「選拔全靠徒手搏擊,不過林先生這種身板打死人應該也是稀疏平常,下官以為大家應該不會太為難先生。」崔予寧微笑道。
「崔大人,那我夫君,他要帶誰上京可有限制?」朱茗旁敲側擊道。
「沒有,一切但依林先生。」崔予寧想都沒想。
「文郎,那你務必要帶上紀小姐了,人家可想念姐姐,老心心念念著。」朱茗撒嬌道,雖然威力不及怡柔一半,景文哪裡敢搖頭啊,就是她尋常口氣要求,他都是使命必達。
「唉,知道了知道了,會帶她去啦。」景文哪不知道她打什麼算盤,但也是只好允了。
畢竟紀姑娘到底還是與殷琴師有那層關係在的,這個藉口可是無以為破。
「紀姑娘,紀芸茹紀姑娘麼?」崔予寧忽然兩眼發亮,看得景文渾身不對勁。
「不然,還有哪個紀姑娘?」景文下意識退了些許,差點沒摔下椅子。
「以前在京城的時候,久仰紀小姐盛名,未能有一次得見,實屬可惜,唉,怎麼我便公務繁忙呢。」崔予寧嘆了口氣,眼睛偷偷往他一瞥。
追星族啊你?景文翻了白眼一翻。
「紀小姐現下借住我府上,前次無端捲入叛軍手上,也實在難為她了,要不我找人尋她來會大人一會。」景文客套道。
「那怎麼好意思。」崔予寧說歸說,卻是一臉興奮期待之情難掩。
景文一陣好笑,走到門外去與老是自願站崗的鐸兒迦戰士講了兩句話,那位姐妹言罷當即退下,景文又走了回來。
「遺憾,二夫人陪同紀小姐出去走走,不知道何時回來。」景文一臉淡然說道,崔予寧聽了,馬上一陣無力感襲來,整個人都好像被抽乾靈魂,成了一個斷線木偶似的,頭直接往下一低。
「看來是我與小姐無緣,公事既了,下官只好告退了。」她語氣乏力的樣子逗得景文一陣好笑,忍不住揚起嘴角。
朱茗看出端倪,抄起泡茶的夾子就朝他臉上扔去,景文一把接住,眼神馬上往旁邊飄。
「文郎,這是真的麼,嗯?」朱茗露出充滿威脅意味的微笑,兩眼瞇成一對弦月。
「這個,夫人,小人已經差人去尋紀小姐了,大人請再稍坐片刻。」景文一陣旋風般轉到她身旁蹲下,哈巴狗似的伸著舌頭哈氣。
「又給我扮犬兒,真是,我可是比較鍾意貓兒的。」朱茗又好氣又好笑,摸了摸愛郎的頭,景文也很配合,喵喵了兩聲,還往她胸前蹭,幸好崔予寧還呆在那邊沒注意到,「崔大人,您莫怪,我夫君有時候就愛捉弄人,我也管他不住,您請見諒。」
「紀姑娘會來麼?我,我穿得這許邋遢,怎麼見她去了,不行不行,林先生您先別讓她來。」崔予寧一陣慌亂,朱茗頓時挑起兩邊眉毛,大人你穿官服叫邋遢?
「林大哥,你找我?」也不知道那個鐸兒迦戰士怎生跟紀姑娘說的,紀芸茹出現在門口,顯是一陣慌亂中梳妝打扮了一番,相比平時特別嬌豔動人些許,頭紥金釵綴紅花,唇抹胭脂映眼影,裸後頸,散芬芳,蓮華碎步輕踏,就連朱茗都看傻了。
「我說文郎,紀小姐是不是誤會什麼了,你讓那個大姐去說了什麼?」她悄聲在景文耳邊咬著。
「請她來一下而已,也沒多說什麼啊。」景文一陣冷汗直流,「紀、紀姑娘。」
「林大哥,叫芸茹就是了。」紀芸茹軟聲道,連崔大人都愣住了,這紀姑娘難道是在撒嬌麼,眼前這個林先生怎麼這麼大本事,讓湯武第二名伎這般對他。
「芸茹,我讓大姐尋你,她都說了些什麼了去?」景文一陣好笑,等等有人怕是要挨罰了。
「大姐說,夫人和大哥尋我有要事相商,芸茹便匆忙趕來,有些邋遢,還請夫人大哥海涵。」芸茹臉生紅暈,緩聲說道。
怎麼是你自己誤會啊?你這樣叫邋遢我隨便一身布衣鬍子還沒刮乾淨是不是要尋牆撞去了,景文差點沒暈倒。
「紀姑娘,這位是崔予寧崔大人,久仰紀姑娘大名,今日是來與我商量公事來的。」景文強忍著笑說道。
「大哥可是希望我來給大人演奏一曲?」紀芸茹一下有些失望,差點往後一跌,連忙站穩腳步,「小翠?」
「小翠在。」小翠就候在門外,手裡抱著琴。
準備太周到了吧。
「紀姑娘不要誤會我了,這種像是喊下人的事情我哪次做過,可不要害我挨夫人打了,夫人,要打便來,你夫君隨時準備挨揍。」景文一陣亂七八糟一下調笑了兩人,朱茗和紀姑娘都是俏臉嫣紅。
「大哥有恩於我,讓芸茹做什麼芸茹都從。」紀姑娘害羞的低下頭。
「我哪時候打你了,別在外人面前說這些渾話。」朱茗羞怒著拍了他一下,現在不便打了。
「紀、紀姑娘,久、久仰大名,下官在京都之時便欽慕於您,今日得見,紀姑娘果然不同凡響,嗓音宛若黄鶯出谷,今日得以一見,實屬三生有幸。」崔予寧慌亂道,還真是腦粉啊,景文心道。
「崔大人謬讚了,小女子只是一介凡人,哪能和林大哥相比。」紀姑娘慌忙道。
我也是凡人啊,難不成我還會飛啊?等等,滑翔翼我還真會弄,算來還真會飛。景文想著想著,連忙拿煞訶鶙的筆記出來,振筆急書一番。
見他如此,紀芸茹有些失望的抿抿唇。
「既然夫人大哥還與崔大人議事,小女子便不叨擾各位了。」
「芸茹坐下說話呀,還真不是沒事找你來尋你開心,」朱茗見景文寫得入神,悄悄站起身來,晃到她身邊,拉著她坐下,「文郎這樣忽然想到什麼就目中無人的樣子也是常態,芸茹你不要以為他是針對你,這次他要上京,我可都全賴你了。」
「文大哥要上京?做什麼去?」紀芸茹奇道。
「林先生是去給殷黛儀殷大人做護衛的。」崔予寧一時腦岔,也沒多想就說了,想想反正景文要帶她去遲早她也是會知道,便沒有多想其他。
「林大哥在上,請受小女子一拜!」紀芸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忽然就起身要跪倒於他,景文雖然心無旁騖,卻也瞄到她的動作,連忙起身去攙她。
「哎唷你不要動不動就這樣,我又還沒去了,真是,不就順道帶你一去而已,做不得什麼大事,再拜我可不帶你了。」他連忙說道,紀姑娘一下被他拉了小手,又是兩頰更加紅潤。
「小、芸茹,芸茹不是這個意思,芸茹只是心裡感激,不知道怎生表達才會如此。」她滿臉彤紅,小手拉回他的大手。
景文嚇了一大跳,緩緩抽手出來,扶著她肩頭讓她坐下。
真是的,娘子都懷孕了還整天勾勾搭搭,暗自反省了一番。
「紀姑娘我們說好了,隨便說個謝謝就是了,可萬萬別再拜了,再拜我可要拜回你了。」景文輕輕搭著她肩頭,淡淡說道。
沒想到朱茗直接拉著芸茹的手就搭上他的手。
「芸妹妹,文郎可是說得便做得,你可切記別要再犯了,要是真讓他拜了,我可救你不得。」朱茗嘿嘿一笑,景文差點往地上跪去,門都沒出,這就開始作媒,這個夫人是幫自己納小房上癮了是不,連忙抽開手,瞪,你還瞪我了,剛剛才在反省而已。
「這個,崔大人,芸茹,茗兒,玩鬧話還是先且打住,這個,剛剛說到哪了?」景文一臉窘樣,攪著手指。
朱茗見他這樣,知道他其實不喜歡多娶的話題,也只得暫且不說,腦子轉了兩圈,紀姑娘到底和他沒有太多糾葛,卻也不急於一時。
「啊,其實該提的也提了,林先生合約簽好,下官也該告退了才是。」崔予寧見氣氛不對,想想還是趕緊離開為妙,「林先生可有需要再議的部分?」
「沒有,李大人畢竟合作久了,當給的不會省,卻也沒什麼好再議,我知道她都至少準備三次機會抬價,但是多了我也不會與她索。」景文淡淡說道。
「那下官便回去覆命,還請林先生注意期程,切莫晚了,一切告吹。」崔予寧叮嚀道。
「知道了,我合約簽下,一定準時。」景文微微一笑,抽下合約第二式,這就準備送她出去。
出了門口沒多遠,崔予寧客套道讓他就別送了,景文自然照辦,轉身又回到客廳。
朱茗和芸茹一陣竊竊私語,見他進來,兩人同時不說話,芸茹倒是又紅著臉低下頭。
「呃,才出去一下就把握時間說我壞話呀,嗯?」景文笑咪咪著看著朱茗。
夫人馬上別過頭,偷笑。
「林大哥,你尋我就是要說京城的事麼,芸茹這就去準備了。」紀姑娘說著,兀自朝他點點頭,匆匆出了門去。
我還有話要跟你說呢怎麼這就跑了,景文丈二金剛摸不著頭,卻也只能眼巴巴看著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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