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後,二娘和翎羽怡柔拉著紀小姐和小翠坐在院內的室內練習場邊廊旁說說話,喝喝茶,小翠和怡柔年紀要近些就比較有話聊,那日在船上搖搖擺擺的,今日景文才注意到,原來紀姑娘身材修長,比起翎羽都要高出些許。
他看幾個女子聊得正歡,也不好打擾,於是搬著東西要去收著,先前戰士們只是聽著二娘口令隨意先放在一個不礙事的點上就散了,他先把突擊步槍拿到床底下收好,接著才下來收鼓,然而東轉西轉的也不知道放在哪裡為好,不期又轉到幾人面前。
「文師傅,忙什麼呢,過來坐會呀。」二娘見他推著獨輪車一臉徬徨,不禁笑了起來。
「欸,呃,嗯,好,也行。」景文看著一排女子對著他掩面輕笑也是一呆,我看起來就這麼蠢麼?
「二娘姐姐,怡柔妹妹,大哥拿的那套鼓可新奇了,這一大堆的也不知道怎麼個打法,要不讓他表演一下。」翎羽忽然興奮道。
「真的嗎?那可得瞧瞧了。」二娘挑起眉毛,看著那楞頭三。
「翎羽別搗亂,還沒找到地方放了。」景文聳聳肩。
「怎麼尋不著位放了,這不就挺寬敞,愛怎麼放都行。」二娘比了比身後。
「這是訓練大夥的地方了,怎麼能放這兒,算了算了,就先擱著吧,反正左右也不知道先放哪好。」景文撓撓頭,就把車推到邊廊旁,自己開始下貨。
「林先生,需要小女子給你伴奏一曲麼?」紀小姐柔聲道。
「這怎麼好意思?」景文大喜,笑容怎麼都藏不住。
「大哥開心成這樣,莫不是,」翎羽調笑了一半,讓二娘瞪了一眼,連忙閉嘴。
「莫不是怎樣?」景文還未意會過來,「紀小姐平時要尋不知道得排多少時日,我林景文何德何能,又是讓她先生長先生短的喚著,又是讓她與我合奏的,想想都實屬不易,這開心得可有道理呀。」
「林先生莫取笑小女子了,您是我恩公的好友,算來還是小女子的長輩,小女子有幸與您相識,莫不是三世修來的福份,區區伴奏而已,算不得什麼大事,而且都讓二姑娘好生招待一番了,左右也得做點什麼回報一二。」紀姑娘微微一笑,對著二娘點點頭。
「紀小姐言重了,不就一點家常便飯而已,招待不周招待不周。」二娘不好意思的擺了擺手。
「沒有的事,二姑娘姐姐的菜比起外邊大廚的菜色絲毫不遜,怎麼會招待不周呢。」小翠急忙附和著紀小姐的說詞。
「好了好了大家都別客套了,再套下去天都晚了。」景文顯得有些窘,要是晚了還得再送她回去一趟,可麻煩死了。
「晚了讓花兒姐和阿磐先生送一程不便行了,再不放心讓紀小姐住下,不然你親送也行呀。」二娘嗔怪的看著他。
「我沒有在催,真沒有。」景文結巴道。
「不必啦,二姑娘,如此太麻煩了,小女子自己能行,不用如此大費周章的。」紀姑娘急道。
「那是你有所不知,我們這貨若不親眼看著,或是讓他信任的人看著是不會安心的。」二娘嬌笑著看了看景文,不覺眉目傳情,讓怡柔翎羽都是一呆。
更讓兩人呆的是景文就顧著搬鼓也沒看著,怡柔楞了一下忽然跳起身來。
「大哥,怡柔幫你。」
「怡柔真貼心,幫我開門就好,這種粗活就交給你了。」景文嘻嘻笑著,幾名女子紛紛提袖掩面,開門也叫粗活,真是服了這人。
三三兩兩跟著進了室內,就看著他動作俐落的把鼓都放到定位,尋了把凳子坐下,兩支鼓棒拿在手上,一瞬間蹦蹦答答的敲完一輪,也就算試好音了。
翎羽這時也緩緩進來,原來她也會拂琴,就房裡也擺了一副,剛才才鑽空子去取了。
景文和紀姑娘兩人就把當日的曲子一起奏了一回,大家看他的那手速之快,卻都是一驚,整套鼓演奏起來是雙手雙腳並用,而景文動作熟撚,信手拈來也是隨時掌握哪裡何時該幹什麼來著,半點也不馬虎。
更有甚者,就是與紀姑娘合奏一曲以後還不夠,他又接連打了幾曲比起輕盈明快的旋律,更加充滿力量和野性的搖滾樂曲,不禁讓大家都吃了一驚。
約略過了兩三炷香,才汗流浹背,心滿意足的停手。
早就停琴在一旁欣賞的紀小姐忍不住輕輕鼓掌。
「林先生大才,小女子佩服。沒想到您竟然也通曉音律,奏起來鏗鏘有力,讓人渾身充滿了力量,芸茹甘拜下風。」她緩聲柔調,似乎這種風格的音樂也很對口味。
「哪裡哪裡,紀姑娘過譽了,小生不過是照本宣科,做數不得,敲來打去也就這些,多了可就沒有,也是胡亂練習一番硬生生讓身體記住而已,你要我憑空想像出新的曲子還是引用前人智慧做出新的來,無異是緣木求魚。」景文憨笑著。
「其實小女子也是一樣,要我彈出對得先生的琴曲,芸茹也是沒有這般能耐,也是只有黛儀吾姐,才有這般本事,真希望能早日與你引介,不過家姐畢竟人在京城是非之地,卻也不好抽身。」紀姑娘說著,長長嘆了口氣,似乎很是想念。
「進京不就幾日路程,了不起半個月一個月也就到了不是,紀小姐不棄嫌,哪天我們大家陪你一塊去呀。」二娘輕輕一拍手,微笑著望著她和小翠。
紀姑娘輕輕搖搖頭。
「姐姐現在盛名在外,卻也不是我們常人輕易可以得見,雖有傳聞只有達官顯要請得起她,但實則是只有達官顯貴可以請她,京中貴族無數,她就是一處只演奏一日也得一兩個月才能輪完,而且行蹤都須得保密,就是我這個妹妹要見她一面也得向官府請上數月,除非。」紀姑娘說到這個除非之時,頓了一頓,然後便不再言語。
「除非什麼?」景文一臉好奇。
「先前那個姓孫的就有說了,若是我們小姐嫁給他做妾,以後隨時都可以去見黛儀姐姐。」小翠一臉厭惡的說,哼了一聲。
「怕是,紀小姐萬一這一點頭答應下去,可就再無翻身的機會了,更別說什麼隨時得以見上姐姐一面。」景文冷笑一聲,惡狠狠的看著門外。
「林先生,小女子雖沒有您這般見識,畢竟還是在風花雪月之地打滾多年,這點俗事還是略知一二。」紀姑娘哀怨的嘆了口氣,「只是,小女子就是逃得了一時,又豈能逃得一世?如今李大人是方在金麟,小女子才多少可以挨著她的羽翼庇蔭,這怕要是李大人一走,縱是我看得出他的心思,那又能如何呢。」
「文師傅,你就不能想想辦法麼?」二娘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說來慚愧,想是想了,但是紀姑娘肯定不願,我又何必說了。」景文憨憨地笑了笑。
「林景文,說。」二娘嘴角微揚,兩眼瞇成一線,雖說是笑意滿面,但是連翎羽跟怡柔都發起抖來,這朱木匠不曉得女兒怎生養的,明明就是一平凡村姑,卻能帶有這般煞氣。
「是,是,屬下哪敢欺瞞。」景文也不知道自己哪時候在她腳邊縮成一團,只差沒有連連磕頭,這倒是把紀姑娘和小翠都嚇了一大跳,「不過不管我怎麼想最後都會指向一個結局,這也得講麼?」
「文師傅,你說說,二娘,像是個有耐性的人麼。」
「像像,呃,這邊到底是該說像還是不像?」景文滿額冷汗。
「大哥,你快說吧,快急死怡柔了。」怡柔連忙蹲到他身邊搖搖他的肩膀。
「最後一定只能夷他家三族了,不然哪有什麼辦法,我就一個粗人問我這些。」景文接過怡柔遞上的帕子抹了抹汗。
紀姑娘和小翠,再嚇一跳。
「林先生別開玩笑了,這種事情出了你的院子可別亂說呀。」紀姑娘擔心的看著他。
「就是,讓你想點正經主意呢就會瞎說。」二娘嗔怒的拍了他兩下。
「這不,孫家就是在金麟以外也是不得了的大家族麼,難道是能要他們住手別亂搞就能讓他們聽話的了?有些人就跟畜生一樣,你不當著他臉搧得他頭冒金星他還真就忘了自己只是血肉之軀了。」景文不好意思的抓抓頭。
「唉,好吧,那我們先緩緩,能拖則拖,紀小姐,可委屈你了。」二娘憐惜的拉著她的手。
「大家如此擔心,卻是芸茹的不是了,雖說是我個人的私事,引得幾位操煩實非我願,不過大家上心如此,芸茹心領了,就是大家幫不上忙卻也沒有關係,林先生可不要為了小女子一人把自己給搭上了,小女子吃罪不起,以後大家不嫌棄,芸茹便常來這裡坐坐,就是見著幾位,也稍稍一解我對姊姊的相思之苦。」話裡面雖然說著幾位眼睛卻是看著景文,這個傢伙卻還在玩鼓棒了。
「我們這院落破破爛爛的,要也是紀小姐別嫌棄我們才是,以後紀小姐儘管把這兒當自己家,隨時都能來。」翎羽開心的挽住她手。
「承蒙大家如斯盛情,我便卻之不恭了,以後有空便來叨擾叨擾,不過能不能有個條件?」紀小姐微微一笑,俏臉嬌紅的看著景文,翎羽和怡柔不禁淺淺倒抽了口氣,這女子談吐不凡舉止高貴,想不到竟是這般直接麼?
「什麼條件?先說好太貴的可別亂提呀。」景文傻住。
「就是,以後芸茹來,還想再嚐嚐二姑娘的手藝。」紀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這有什麼,不如晚上就留下來吃飯呀,反正再讓文師傅走一遭不就是了,文師傅,你,沒有問題吧?」二娘笑著挑眉看了他一眼,景文哪敢造次。
「是是,哪敢呢我。」他唯唯諾諾的在一邊蹲好,只有怡柔站在他身後。
這天的晚餐就這樣特地為了紀姑娘而提早開火,而景文也親自和花兒姊與小玉兒護送她和小翠回去,阿磐先生自然也一起了,之後這個活就由他們三人包辦,花兒姊和小玉兒嘴巴直歸直,終究還是在他身邊跟得久,便有如近侍一般,辦起事來一點也不含糊,很是讓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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