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結束後,除了讓齊家家老撞見景文和他長子以及未來的媳婦相談甚歡,無端被瞪了一眼,其他倒沒什麼足以說道了。
另外景文趁勢對定漪說教了一番,對她曉以大義,黛儀只是在自己的長處鑽研而成長才,蒙主上恩寵等等卻不是她自己所能掌控,她甚至還用自己的閒錢在城郊開設孤兒院,收容流離失所的孩子,這也沒有與任何人說道,還是景文陪著去了幾次才知道。為了怕自己的容顏嚇到孩子們,她也不敢太靠近看,一直到景文好說歹說的半推半就才有上前接近的勇氣,所幸大部分的孩子都還挺天真無邪,也不把她當妖女,長年照顧孩子們的大娘們也把孩子們教導得對她很是感激,恩人長恩人短的,這讓定漪為自己的淺見感到羞愧,自己家世良好,從不知道民間疾苦,景文還與他們約定下次可以一起過去晃晃,定漪和齊公子對這個展開倒是顯得特別開心。
且說孤兒院這個部分,景文還趁亂從中得到一個恐怖的點子,吸收年滿十五的孩子來做他的士兵,不過他倒不敢與旁人說道。
另外就是酒過三巡,徐老將軍對景文的態度又恢復成一開始的那般豪邁,讓他有點困擾,嚷嚷著要他到自己旗下當個什麼軍職的。
臨走前,環菊也是拉著黛儀的手,讓她有空時多回來看看,黛儀則輕輕一笑,說先前的護衛好像與她有著過節似的,這才把她訪客排除在外,既然現在是景文當家,可都是熟人,環菊姐姐要來拜訪她也很歡迎什麼的,環菊這才歪著腦袋,驚呼一聲,忽然轉頭拉住景文,滿心感激的朝他一點頭。
只是好景不長,沒過兩天,景文這又切身感受到黛儀的悽慘遭遇。
這天晚上,一伙人陪著黛儀下工,好像正巧迎著什麼節慶似的,好長一段路張燈結彩,熱鬧非凡,景文和黛儀這段期間都是往著達官顯貴家裡跑,處處歌舞昇平,雖然湯武皇帝沒有實施宵禁,並且鼓勵夜商活動,平日裡的夜上集市也沒這般熱鬧。
「景文,那是什麼?」黛儀一臉興奮,自從景文跟著,她好不容易已經沒有像以往一般自卑,也比較願意出門嘗試新的東西。
不過大多還要遠離人群。
「不知道,今天什麼節慶?」景文根本不過節,哪裡知道怎麼回事熱鬧如此。
「中士大人有過節麼?」小玉兒忽然揚起眉毛,長期相處以來,這人可是都沒在搭理外界的。
「有啊,我與夫人們可是天天七夕。」景文哈哈大笑。
「知道了不用提了,看芸茹那頹廢樣就知道了。」小玉兒和黛儀同聲道,連連擺手。
芸茹現在可是只要景文有在,可都是不管不顧的黏著他,兩人可是把如膠似漆這詞給體現了徹底,連黛儀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以往端莊優雅的妹妹彷彿變了性格似的。
「哎,怎麼黛儀姐姐也這般說呢,芸兒怎麼頹廢了,每天開開心心,可好得很。」景文聽著下意識閃了一下。
「你們太過頭了點,要卿卿我我也不回房才卿,房外涼亭裡邊便卿了,可有這般急切了?」黛儀忍不住往他額上彈了一下。
「黛儀姐姐,再多彈兩下,我可不敢對中士大人出手。」小玉兒火上加油道,愉快的拍著手。
「哎你平日踢我踢假的麼,我哪次與你動肝火……我是說我不會生氣不是讓你彈我哎唷。」景文一下讓兩個女子彈了額頭,生無可戀的攤在車邊翻白眼,「好吧,那我們快點回去,我尋芸兒安慰我一下。」
「可我想去看看。」黛儀柔聲嬌道,楚楚可憐的看著他。
「這邊馬車可過不得,我們要下車用走的。」景文為難道,人多混雜龍蛇雜處,這種情況對於護衛可是一難。
「那便走呀,黛儀姐姐可又沒讓你揹了。」小玉兒聳聳肩。
「行,那就留些人看車顧馬,我們便走吧,吳三?」景文隨口一呼,他馬上鬼影一般在他旁邊蹲下,這會馬車還沒停妥,景文也還坐在車上了,無端嚇了黛儀一跳。
「吳三在,中士大人有何吩咐?」
「待會我們踩步行,去鬧市裡邊逛逛去,你負責注意扒手,莫要讓人近了黛儀姐姐的身。」景文正色道。
「是。」吳三說完又如鬼魅般的消失了。
這兩姐弟到底是怎麼辦到的,至今景文還沒有半點頭緒。
馬車緩緩停下來,原本景文還想乾脆自己留車上算了,他到底不喜歡人擠人的地方,但是放任黛儀自己在這人海之中浮沉終究放不下心,隨便留了三人看顧馬車馬匹,這就率隊走進夜市。
景文和黛儀身高非比常人,在茫茫人海中直接鶴立雞群,倒也沒有什麼阻礙,人們迎面而來的紛紛稍稍繞開行走,讓跟在後面的煞訶鶙們稍微輕鬆了點,兩個身手僅僅略遜吳家姊弟的女兵還受了景文命令,在一旁的樓房頂上緊緊跟隨,防護措施滴水不漏。
一路走走看看,對黛儀而言倒也是新奇,不管是什麼她都看得挺新鮮,對著景文問東問西,可惜他以前在鄉下地方,卻沒有城市裡面這般繁華,尋常生意人家入夜也都關門收攤了,哪有像都市這般,而且玩樂的種類花樣這般繁雜,賭博類的他是一竅不通,煞訶鶙們倒是如數家珍。
走著又見到一攤擲飛刀的攤,三個靶上塗了幾圈同心圓,中心五分其餘依次遞減,黛儀看中一個要得四十分的布獅子,玩一局要兩銅錢,也只給五把鏢,景文無奈,只得掏錢。
「中士大人,你還會擲啊?」小玉兒一臉訝異。
「我哪裡會了,不然槍拿出來,我們直接搶。」景文隨口道,嚇了老闆一跳,差點直接送他,直到景文付了錢。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搞的,先是掂了掂鏢的重量,輕輕擲出,馬上命中四分,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修正了一下仰角,後面竟然都全正中紅心,就這樣贏走獅子。
「景文好厲害呀,姐姐很高興。」黛儀抱著獅子愛不釋手。
「我都不知道中士大人還通暗器了。」小玉兒一臉訝異。
「瞎矇到的吧。」景文自己也不敢相信,不過說到底他對自己的身世也是一頭霧水,記憶沒有回轉全,前世說不定還真是玩這些小把戲的高手也不一定。
就這樣一路晃到中心點,這才發現這個夜市的源頭為何。
這是一場幾個家族合辦的詩會。
注意到這點的黛儀忽然拉了拉景文的袖子,這時景文還在為了一個旁邊牆上的詩簽傷腦筋。
「黛儀姐姐怎麼啦?」他一回頭,黛儀輕輕搖頭。
「景文,你不是想回家了,我們走吧,沒有必要繼續待在這裡。」黛儀聲音微微顫抖。
「可是黛儀姐姐不是想逛逛看看麼?這很好啊,雖然沒有回去帶芸兒一起出來,不過還有下次麼,卻也沒什麼不好的。」景文有點莫名其妙,怎麼好端端的忽然就不願意繼續停留了。
「我逛夠了,不用再繼續逗留,我們走吧。」黛儀聲音細微,越說越小聲,景文再蠢也察覺不對,這就點頭。
「那我們就回去吧。」
這才走沒兩步,忽然一個身穿赭紅學士服飾的女子忽然擋在他們面前。
「呦,這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殷黛儀殷大人麼,許久不見了。」女子微微一笑,卻是不懷好意。
「黛儀姐姐,你認識?」景文低聲問道。
「她是學士府首要,太子太傅魏大人之女,叫魏如韻,我就不想遇到她的。」黛儀低聲回答,罩頭底下表情緊張,低著頭有點不知所措。
「怎麼,殷大人,這連招呼也不願意打了麼?莫不是,我上不得您的眼?」女子又再開口,端是咄咄逼人。
「怎麼,湯武那條律例說了非要與魏小姐打招呼不可了,我想這點個人意願,於天子腳下還是許得。」景文嘴角微揚,輕聲一笑,這湯武律例一詞還挺好用。
「你這人好生失禮,與你說話了麼,你憑什麼與我答應了?」魏小姐被戳到痛處,羞怒斥道。
「我只是自言自語,可沒與小姐答應了,難道小姐大過聖上,連自言自語也要管?」景文嘻嘻一笑,佯作豪不在乎的樣子,頭還別向一旁。
黛儀忍不住掩嘴而笑,小孩子吵架麼。
「……你這不便於我答應了?」魏小姐額上青筋一抖,臉上浮現慍色。
「哎呀,我只是順著小姐的思維,若是又不搭理你,還不知道這會要扣我什麼帽子。」景文騷包的抱住自己胸前,好像他一個大男人讓人給欺負了似的。
「你到底是何許人也,居然在我面前狡辯如此?」魏小姐咬牙切齒道,小玉兒看著她面目猙獰,輕輕嘆了口氣,這簡單就讓中士大人牽著鼻子走,果然還是太過天真。
「只是殷大人護衛而已,殷大人受委屈我可不能坐視不理。」景文抬起頭來,驕傲的用鼻孔看她。
「哦,你便是那個人人口耳相傳,打敗齊公子,腦子也長著筋的護衛,看不出來口舌倒也挺厲害,一個妖物配著妖女倒也是絕配,指不定聖上哪天高興便讓你倆奉旨成婚了。」魏小姐瞇著眼睛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道,奉旨成婚?小玉兒翻了翻白眼,誰不知道中士大人又是偏好年長女子又是對黛儀殷殷勤勤的,照顧得有如夫人般妥貼,哪個女子能得他這般心甘情願的侍奉了,莫不是在誇他。
「姑娘謬讚了,能娶得殷大人這般心地善良美比天仙的女子不知道要修幾輩子福氣,總是好過娶了個潑婦罵街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倒八輩子楣強上數倍。」景文先是一臉羞澀小女子的模樣捧住自己的鬍渣大臉,平白把黛儀給誇了一番,隨後意有所指的瞥了魏小姐一眼。
「我怎麼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了,你、你、你血口噴人!」魏小姐氣急敗壞,怒火衝天的指著他。
「我可沒說誰了,是你自己要認。不過……就當是施捨,告訴你也無妨。」景文狡獪一笑,從頭到尾,這女子卻是全都繞不出他五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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