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二娘和翎羽在大廳內沏了茶,搭著手說著話,景文是有點小欣慰,兩邊都是曾經搭救於他的重要女子,怎麼也希望她們關係能好些。不過現在情況似是有些微妙,一方是他結拜妹子,一方以為他暗自思戀他結拜妹子,而且還急於撮合,這一腳抬起,卻怎麼也跨不進那道檻。
景文縮腳回來,在門前跺了幾許,正巧看到公孫先生走來,反正先讓她們女子聊回,我也去找爺們聊聊。
「公孫先生,好久不見。」景文首先打招呼道。
「哦,林先生。」公孫晚微一頜首,神情有些訝異,感覺全沒料想到他會與自己搭話的模樣。
可惡,說點什麼啊。景文尷尬地往自己腦袋裡面找話題,自從把人家大弟子打爆以後還真沒這般說話過。
「林先生,小犬,沒給你惹麻煩罷?」公孫晚撚了撚長長白鬚,試探道。
「哦,拓之啊,那孩子聰明伶俐,舉一反三,倒是幫了不少忙。」還兩次被抓作人質,這個怎麼說得出口。景文背脊冒汗,聊天好難。
「喔,那便好,」公孫晚繼續撚他的白鬚,「那,他過得還好嗎?」
「現在正代替我訓練其他人呢,橫豎是幫了不少忙,充實得很,算過得不錯罷。」景文有點心虛的說。
「那便好,那便好。林先生,到我這把年紀,煩惱的事情就只剩孩子過得好不,何時嫁娶生幾個孫子與我玩玩,還望莫怪。你可還有事?」白鬚都快被撚成麻繩了,果然話不投機半句多。
「這樣,其實我此行前來,主要是來與翎羽照看生意來的,不知道公孫先生……」景文面有難色的看著他。
公孫晚往廳內瞟了一瞟,看到兩名清秀佳人比肩而席,概略也猜了個十五六七,肩膀一聳。
「林先生,這老夫可無能為力,我就一介武夫,卻也沒你這般許多能耐,到來金鱗之後老夫著實也押了幾回鏢,然而生意如何,經營的一切事宜盡皆是大小姐在打點,問我可就尋錯了人。」這他倒是拒絕得飛快,「啊,我還得帶你那些個兵士們去內院安排住所,還有你們的裝備儲藏之所等等,你可還有事?」
看他尷尬爆炸急著要走,景文卻也沒有理由攔他。
「那您便先忙罷。」景文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揮手與他告別。
「大哥你站在這裡做什?」翎羽與二娘走了出來,看他愣在那裡不知在幹什麼發什麼呆,兩人都是露出一抹笑意。
「是呀,怎麼不一起進來說話呢?」特別是二娘,她站在翎羽身後,朝著景文眨了眨眼。
就是因為看你這樣我才不想進去的,景文心道,卻故作鎮定的說了:「卻也沒什麼,就是剛才遇見了公孫先生與他閒聊了會,你們這要上哪?」
「妹妹正想著帶你們去院裡轉轉呢,順便帶大哥與二娘去看看房間,想著大家舟車勞頓,今日又遇上守軍刁難,便還是先好生歇歇,什麼生意之類瑣事還是明日再議,卻也不急於一時。」翎羽臉上染上一抹紅暈,總覺得見得景文看著二娘的目光心底已是猜了個七七八八,心下暗自有了計較。
「也好也好,倒是我心急了些,方才還纏著公孫先生與我說呢。」景文撓撓頭不好意思道。
「你就這脾氣,毛毛燥燥的,這都幾歲人了,還是翎羽妹子穩重些。」二娘嗔怪道,拉著翎羽小手,「這人就這脾氣,妹子可莫要相怪於他,來日方長,還請多擔待些。」
「大哥也是關心妹妹,妹妹怎敢相怪。」翎羽柔聲道,卻也是心頭一驚,聽這二娘言語怎麼好似話中有話,難道不知景文心意似的,卻也不便多言,「那我們這邊走罷,這宅院說大不大說小卻也沒小到哪去。」
三人轉了一轉,這內院倒真挺大,前面一進門便是一個院落,四合院格局,大門兩側皆是廊道接通,廊道順著圍牆環了整個宅子一圈,東西廂房各有近四十個內室,便是鄰著中廳而建,一共兩層,中廳是乃一獨立樓房,一共三層,二娘翎羽敘話的大廳之後有兩側樓梯往樓上而去,後邊有一天井可以觀天,再往天井後邊而去為一飯廳,出去以後,又是後邊一個寬大空曠之地為練兵場,練兵場後邊還有一個室內道場,再往後圍牆邊上而去偏東則是一個廚房,中間有一個祠堂,西側則是一座庫房,那邊花兒姐和公孫先生正與毗濕奴眾人把運來的槍械彈藥往裡邊放去。
景文和二娘去了祠堂給葉老先生上了香。
「欸等等,不是要看房間?」景文本來要出祠堂前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身後的小包,後來又作罷似的走了出來。
「這就要去了,瞧大哥急的,莫不是房間會跑了去。」翎羽笑道。
「沒,我就問問。」景文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房間在中廳二樓,兩位一間麼?」翎羽眼帶著笑意,試探的問道。
兩人登時使勁搖頭。
「翎羽妹子說什麼啊,我們可不是這層關係。」兩人同聲道,字字相同為免也太心有靈犀,不禁各自臉紅。
「不就還沒麼,沒事沒事,我就一句玩笑話而已,哎大哥莫惱,翎羽知道,這裡就你我三人,需傳不出去,有我作保,二娘姐姐不必煩惱名聲不好聽。」翎羽嘻嘻笑道,一蹦一跳上了樓。
「知道你還說,二娘先請,翎羽這孩子就是愛戲耍人,你且莫放在心上。」景文窘道。
「文師父,那我呢。」二娘故作羞怯樣,玩著自己鬢旁髪尾,一副春心蕩漾的模樣。
「你怎麼樣?」景文有些懵。
「哈哈,我也愛戲耍人。」二娘嬌聲笑道,蹦蹦跳跳著上了樓。
那我呢?專門給你們戲耍的不成?嗯,也不賴。景文搔了搔下巴,也跟著上了去。
「底下大廳正上方這裡隔了兩間房,左右是要比下邊大廳要寬幾許,我自己是住這一間,本來給怡柔留了一間,怡柔沒來,不如二娘姐姐先住下來先。」翎羽先帶他們經過稍稍瞄了一下,然後又轉往天井廊道,「這下邊這庫房上來是一個主臥室,特別大間,我想大哥這身板住這裡最是合適不過,才不顯得窄小了去。」
說著推開門進去,這間房確實比翎羽給他們剛才瞄的那間空房要大上不少,一整個家主的房間格局,外有待客桌椅,內有梳妝台和一張羅帳大床,應有盡有的,乍看之下,這些擺設還有幾分景文住在葉寨的小屋的影子。
「這怎麼好意思,就我一人這麼大間的。」話雖如此,景文卻已把肩上小包放到桌上,裡裡外外轉了一圈卻是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樣子,倒是樂得很,「哎,那怡柔到時怎麼辦?」
「怎麼辦?暫且與我同寢罷,還是二娘姐姐也行,總之沒大哥什麼事便是了。」翎羽笑著擺了擺手。
「是呀,可沒文師父什麼事了。」二娘也跟著捉弄他。
「又取笑我,太不厚道。」景文佯怒道,卻是又好氣又好笑。
「好好好,不笑你了,怡柔不在,看看時間也差不多該吃飯了,就我來做兩道小菜罷。」二娘自告奮勇道,是說她本來就廚藝頗精,只是前段日子都讓怡柔表現了去。
「那我來給姐姐搭把手。」翎羽親暱的勾著二娘臂膀,兩人轉身就要出去。
「你們便先去罷,我再待會。」景文笑了笑,手裡輕輕按著桌上的包。
「文師父,你便忙你的,灶邊的事也沒要你幫手。」二娘笑道,兩女拉著手,出得門去,二娘一個回頭卻瞥見景文從包裡抽出一個牌位,竟是寫了他娘子的名字。
文師父這也是總算接受了雨洹已經過世的事實了罷,她心道,卻是也沒有理由與他說道什麼,反正解鈴還須繫鈴人,願意面對現實以後要走陰影,興許也便不用多久了去。這倒是令她有些心安,看著身旁的翎羽,美貌端莊,身材高挑,站在他身旁未免郎才女貌了些,心底卻是有些欽羨。
「姐姐怎麼啦?」翎羽看她望著自己出神,忍不住開口問道。
「沒什麼,」二娘笑了笑,心一緊,「就是你與景文的事,我會努力一下的。」
翎羽一聽俏臉一紅。
「姐姐說什麼呢,我與大哥卻不是這般關係的,莫要給大哥聽了去,說得多了,他要發怒的。」翎羽卻也是知道景文那人什麼脾氣,偶爾開開玩笑還行,說得多了當真的人多了卻也不免惹得他困擾。
「好妹子,他也才多大年紀,就是再傷心卻也該有個度,你不用理他那許多毛病,什麼事我給你做主,他需慢待你不得,左右我是替我那命苦的閨中好友管了他得了的,所幸他那人什麼不好就是有恩必報,他會聽得我勸的,你莫要擔心了。」二娘笑著,倒是挺有自信。
「姐姐便先操煩自己了吧,我瞧大哥看你的那眼神,煞是旁若無人,妹妹都快以為自己是空氣了。」翎羽嬌笑著看著她,也是惹得二娘面染嬌紅。
「妹妹休要胡說,他哪有正眼看我了。」嗯等等,沒有嗎?好像一直都有,那個時候,還有那個時候,還有那個那個時候,不提也罷一個回神卻好像人家隨時都注視著自己一般,心念至此,羞不可耐。
「怎麼樣,嘴上說沒,大哥那是雙炙熱目光,卻是很難不注意到吧?」翎羽打蛇隨棍上,越發肆無忌憚的調笑道。
「莫提了,再提不理你了。」二娘頭一撇,還真就不理人了去。
這時的景文卻還不知道兩人話都說到哪去了,只是坐在桌前發著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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