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歲幣之約,不難道是你們敗陣於前,這才須得和談而立麼,說的這般堂而皇之,哪來的顏面?」完顏王子咬牙相譏,文武官員無不怒目相視,除了守舊派的幾個大老面無表情。
「朕又不是亡國之君,為何不能堂而皇之?何況盟約白紙黑字,遼文漢文同書,朕可不是信口開河,你若不信,大可以尋遼國皇子借閱,」竹芩慢條斯理,輕取茶盞,刮了刮杯緣,「殿下,這才第一試,展演但如征戰,輸贏勝敗是常事,現在輸不起,尚且言之過早吧?」
「……誰輸不起,接著比,直接騎投!」完顏王子怒極,這就揮袍上馬。
「行吧,反正,女真人,下了馬也不知道,會不會走路,還投藝。」蒙古公主操著母語訕笑道,她的侍從哈哈大笑著照翻。
這兩個姑娘嘴起人來不輸我呀,景文看好戲的摸摸下巴,被這回馬槍戳得無言以對,完顏王子差點沒從馬上摔下來。
「本王都比!都比!」完顏王子怒不可遏,這一下馬,卻又看到景文與公主,連遼的勇士都在馬上。
「殿下不是要比騎投?殿下到底要如何,能否決定好了再告訴我們,讓我們好辦一點?」景文在設定上只能用德語與他們說話,所以小玉兒必須負責翻譯,這兩人都是一臉不耐煩地看著王子。
「本王都下馬了,你們自然也要下馬!」完顏王子吼完之後一愣,這駙馬講的語言自己完全沒聽過,「你這駙馬不會說漢語?」
「我湯武律例可沒規定駙馬得說漢語,他娘子會說呀。」竹芩一臉好笑。
「……你們北方人難道都這樣規矩?弱者不尊重女性也罷,還對著強者比手畫腳,唉,好吧,下就下,囉哩八唆的誰嫁你誰倒楣。」小玉兒翻譯了他的牢騷,景文這就作勢下馬,卻讓珈兒熾公主攔住,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招來隨從。
「勇士,請止步,既然都上馬了,先比騎投。」公主眼神堅定地看著他,這就策馬出閘。
三言兩語之間也是讓這刁蠻王子上馬又下馬下馬又上馬。
騎投這就與騎射相差無幾,也是馬跑之字,考量馬上帶槍數量有限,不管投什麼都限三把,這一輪除了景文沒有投滿全靶缺了一槍作結,倒是讓完顏王子底氣大增,不過立投除了精準還比遠,各國除了距離一百步的靶外,後面還加上了四靶,靶靶相隔四丈遠,第一靶一分記,之後每靶加一分,射五槍,景文靶靶都直接手勾三指撈槍尾,好像加了擲矛器一樣硬是多出了一大段拋射距離,一共拿二十五分,所以又扳回一城。
不過這一來珈兒熾公主對這投藝倒沒什麼心得,所以加分以後墊底,由景文和完顏王子並列第一,兩人越發互看不順眼。
槍藝比試則是分車輪戰,在完顏王子的要求下景文首先於他一戰,公主珈兒熾對上遼國勇士。
所用長槍為一般武將長槍所用複合槍體,槍尖為了比試所用以厚布包裹尖端,內裡也沒有鋼製槍頭,不過被猛力一戳應該還是挺痛的。
完顏王子一上場,就耍了一波槍術,背後轉了幾轉,槍尾往地上一蹬,頗有下馬威之意。
景文一挑眉,驚覺這個王子耍大牌還挺有底氣,就近一看,這人居然比自己還高了一個頭,有沒有搞錯啊,不過他倒也是鬧事的行家,這就一個跨步上台一腳踏槍身一腳勾槍頸,槍杆斜立,他就有如齊天大聖登高望遠一般硬是比他再高些許。
「哼,華而不實!」兩人既然都站上擂台,其實也就是在校場上用石灰圈出一處長寬各七丈的區域,完顏王子提槍上前,發勢猛烈,景文這還單手叉腰,不為所動,娘子們這都倒抽了一口氣,就連竹頤這都小拳緊握。
這人說自己槍術了得,可是卻又有誰曾經看過了?這都捏了把冷汗,只見他在完顏王子即將衝入攻擊範圍內,他忽然一腳踏地一腳勾槍,彈槍射出,尖指心窩,竟然是把槍踢出,猶如飛箭,完顏王子冷笑一聲,揮槍一格,把他出槍擋開,眾人都是一陣大驚失色,怎麼就用腳把槍給擲出了,先不說你兩腳怎地比手一般靈活,你槍給擲了,這還用個什麼?
完顏王子這也是這般想法,一槍上前就要直搗黃龍,刺他心窩,珈兒熾公主這都抿唇皺眉,沒想到就在這時,完顏王子啪的一聲摔了個五體投地,原來景文腳踢槍而出的同時,這也是用腳趾把槍尾給抓了住,腳板遮掩下槍身這就進入了完顏王子的盲點,他的高大身軀也是把這一著給擋住,景文只消腳板一勾槍尖指地,把他絆倒順理成章。
他腳提槍柄,槍尖指地快速翻轉腳板夾著槍杆,輕巧的在他背心上一戳。
「ich habe gewonnen, Verlierer.」一聲冷笑,景文宣告了自己的勝利。
頓時全場歡聲雷動,連竹頤蘭熙韻芷幾個精熟槍術的娘子都沒看出多少端倪,珈兒熾公主和她的隨從們更是驚喜異常,用腳使槍?根本聞所未聞。
「……以腳使槍,看不起本王麼!」完顏王子大怒,這就提槍起來,出槍封喉,景文一把抓住槍頭,止住殺勢。
「兵者詭道也,殿下既然已經倒地那就是敗了,怎麼能怪駙馬用腳使槍?」竹芩掩唇輕笑,珈兒熾公主用力拍手。
「中士大人說,要再比一次也無妨。」小玉兒狡詐一笑,好像在說羞辱一次不夠要兩次也行。
「好,爽快!」完顏王子這又端槍回到場上,一眾人在他轉身之時都是一陣白眼,最不爽快的就你。
景文這回也就腳踏後弓,手引槍身槍尾,擺出挺是基本的槍術架式,完顏王子這又重整了整氣息,這次他學乖了,不願意先手被他反擊,這就與他大眼瞪小眼,珈兒熾公主站在一旁,毫不掩飾地打了哈欠,蒙古隨侍們這也是一陣牢騷。
兩人這就互瞪了近一盞茶時許,碎步這都要踏了個五圈了,竹芩這都是要顯得無聊起來,尋著竹頤到她身邊閒聊,竹頤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話,眼神專注地釘在他身上。
眼看這要轉得沒完沒了,景文冷笑一聲,這忽然抽槍往自己身後單手反抓槍頸,瞬間好像又要射槍向前,不由得完顏王子一陣緊張,他步採退勢,從他的角度,景文槍藏身後,別說槍尖,槍身都讓他擋住,這人又要從死角攻去了吧,小娘子中,竹頤蘭熙韻芷都是全神貫注,他說自己槍術了得全然不是浪得虛名,身材比他高大些許的完顏王子,此刻已經完全被他玩在掌心。
忽然,景文一踏往前,這又要投槍而出,完顏王子預判此為虛招,沒有多大反應,只是微微槍尖預作格擋,就這瞬間,景文甩出槍尾往自己背後而去,反手便是一衝往他指節打去,這一突進讓完顏王子連忙鬆了指尖閃開,正當他以為自己逃過一劫,景文不知道什麼時候便近了身,換手抓了槍頸,這就往他肩頭槍尾打擊,完顏王子的長槍完全被他近身封住,景文倒轉槍身,一把將他襟口抓近,槍尖鎖喉。
「啊啊啊!」完顏王子怒極,這見他反正點到為止,自己又沒有倒地,提腳一踢,卻是讓景文也算著了這步,他一個側身避開,往後一跳,完顏王子槍尖上前,他這又是身轉側前,槍尖彈出,他手宛若長蛇出洞,連著槍身繞著完顏王子手上長槍纏了上去,槍尖這就往他鎖骨之上重重刺了下去,一晃也是把他逼退摔出了範圍。
「……就是三戰兩勝,我也贏過兩場,再有意見可就難看了,殿下。」小玉兒代著景文輕聲說道。
「確實挺有一手,本王服了。」完顏王子摔槍砸到隨從胸前,那倒楣鬼差點往後摔倒,王子這就兩手抱胸,「接著比吧!」
第二輪珈兒熾公主也是勇猛過剩,三招兩式也是把遼的勇士給打倒在地,最後那招實在太過兇殘,現場的所有男人都忍不住到抽了口氣,後頸一陣抖嗦。
很明顯那個勇士後面也不用比了,竹芩揉了揉太陽穴,這就允許遼國之後換個勇士繼續展演。
對陣珈兒熾公主景文果然不太敢全力應對,這讓竹芩看得不太是滋味,不過他這個人向來就是對姑娘心軟麼,倒也算不得什麼特別待遇,然而這倒是讓珈兒熾公主不太樂意了,一陣猛烈的進攻之下也算是逼得景文不能下手留招,同樣是出招虛實不定,這又是一記鑽著人家視線盲點的攻往公主腳邊。
珈兒熾公主顯然早料到他會有此一招,居然是腿順槍身一勾,試圖把他也跟著拉倒在地,景文一看不妙,連忙抽槍回身在兩人之間抓了個平衡點避免自己跟著被她拉去,這一抽又是給了珈兒熾公主一個拱身起來的助力,結果景文沒料到這一變卦,本以為她下去便下去了,竟然是垂死掙扎著往自己身上撲來,這就被她推倒在地。
不過景文手抓槍頸,槍尖倒是抵著她的腹部,忽然把他推倒在地,珈兒熾公主也是秀臉泛紅,勝負不分。
以黛儀為首的娘子們這都是一陣嬌笑,竹芩和竹頤倒是白眼一翻小拳握緊,小玉兒兩手一攤,無言以對,此刻這個情況倒也不多見,蒙古公主的侍從們這也是搔首抓下巴,也不知道這該如何分出勝敗,也不知道公主意下如何,感覺她好像還挺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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