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他們罕見的早起,特別是景文,兩位嬌妻還在身邊熟睡,他輕輕坐起身,也不想吵醒她們,悄悄開窗,看向清晨的宮廷一隅,已經有不少宮人開始打理各種事務,這個龐大機器的小齒輪已經開始慢慢運轉起來。
伺候了兩位娘子著好衣,這就跟著去尋竹芩陛下,他倒還第一次和她一起用早膳。
「……景文,你們昨天,是不是說了要去尋徐老將軍府上坐坐?」竹芩睡眼惺忪,輕輕說道。
「是有此事。」景文愣了一愣,也不知道她忽然提這個做什。
「朕看昨天正事都談得差不多了,你們要去便早些去吧。」竹芩微微一笑,放下筷子。
「原先也沒這般早走的,再多陪陪芩兒姐姐麼。」黛儀連忙跑到竹芩身邊撒嬌,給她搥搥肩頭。
「你都出嫁的人了,當聽你夫君的才是。」竹芩輕輕握住她小手,溫聲說道,不對,黛儀的手還比她大些。
「竹芩姐姐,我們家是娘子說了算,我聽黛兒的。」景文靦腆的點了點頭。
「那,朕今日早上就不做事了,你們陪我四處走走。」竹芩開心的笑了笑,兩手往後一撐,似乎在尋思要去哪晃去。
景文到底是不懂花,竹芩對於花園賞花於他也沒有多少話能聊,便也是不知道該如何啟齒,結果就是陪著竹芩在城樓之間閒晃,無端讓她問了許多防禦工事的問題,景文一邊說著自己如果是攻方會如何如何,守方又是如何如何,這又讓她的侍衛跟在後面一陣抄寫,竹芩似乎就挺喜歡他這樣滔滔不絕的樣子,聽得也是挺津津有味,這就一下子過了一早上,順便竟就把兩人送到煞訶鶙們住的宮門衛士休息室,行囊也都備好了。
一別五天,再見到帶來的煞訶鶙們時,景文這才驚覺這就要出宮了,回頭一望,遙遙與竹芩相望,忽然有一種惆悵的感覺,就好像要離開朱茗遠去那時一般,他依依不捨的朝她揮了揮手,眼見她微微點頭,轉身離去,穿過身後兩排宮人,他們也接連跟上,兩排隊列轉往內曲。
走在竹芩身後,列子最前端的宮女只剩下五個,第二順位還留了個空位。
等到列子全部轉完,忽然一眾人等都停了下來,排在第二順位另一個宮女飛奔而來,衝到景文身邊對著韻芷就是一抱。
「姐姐!」那自然是韻芷的妹妹韻葇了,她梨花帶淚,看著韻芷深深一抿唇,「姐姐再見。」
「葇兒,你要照顧好自己,也替我照顧好陛下。」韻芷好像這也才意會到,這一別可要好些日子才會與她再見,也不禁一行清淚滑落,緊緊與妹妹相擁。
「林大人,陛下說,姐姐跟了你,你也得押點東西下來才行。」韻葇忽然抬頭看向他,好像這才想起還有任務得辦了。
「這,我亡妻給我做的衣衫不還讓陛下扣著麼?」景文一下傻住,微微皺眉,我怎麼就忘了尋陛下討了。
「陛下說,呃,那還不夠抵。」韻葇抿了抿唇,感覺就是臨場胡謅。
「那,韻葇妹妹,陛下要我用什麼抵?」他苦笑了笑,也罷,不如聽她怎麼說,這帶走了人家的姐姐,也不好讓她回去難交代。
「陛下要那個。」她指了指景文背上的濕婆之吼。
「哎呀,一上來就要我配槍,莫不是要我小命。」景文這就拿槍下來,一發一發子彈退出,確認沒有半發子彈以後,上了膛,朝天空試開了兩槍,點了點頭,「與陛下說了,這是我個人的用槍,只是暫時借放她那裡的,可別玩壞了,玩壞了我還得修了。」
「知道了。」韻葇又再度抱了姐姐一下,這就接過景文手上的火槍,端著跑回去尋竹芩。
看著那段列子消失在宮門之後,景文一行人也被領著往宮外走去。
這剛出了東側巨門,引領他們的侍衛這便停下腳步,讓他們出了宮廷,厚重朱門才一帶上,花兒姐就忍不住湊了上來。
「中士大人,不是我要多嘴,這位是?」她和其餘的煞訶鶙姊妹弟兄們站成一排,先是看著多出來的韻芷,這便挑起一邊眉毛看他,連一向無條件崇拜景文的吳三都是一樣。
「哦,這是韻芷,芷兒,這些是與我出生入死的夥伴們,這位是花兒姐,這是她夫君阿磐,這是吳三,這是他姐姐吳倩……」景文逐個介紹了遍,韻芷跟著認識了每個人,靦腆的每一位都點頭致意,黛儀微微笑著跟在後面。
「那這位韻芷姑娘是?」花兒姐顯然沒有得到她要的答案,這又問了一次。
「原先是陛下身邊侍女,現在是我娘子了。」景文聳了聳肩,「不過黛儀現在也是,你們要認夫人便認吧,我是沒什麼所謂。」
「啥?」頓時眾人炸開了鍋,眉頭全都揪在一起,「殷大人也?」
黛儀看著大家,也是靦腆的點了點頭,輕飄飄的躲到他身後。
「一切照舊便是了,各位不必太多著墨。」她輕聲說道,小臉嬌紅。
「茗夫人許你這樣胡來麼?」花兒姐歪著頭,視線中並不帶責怪,反而是有點憐憫。
「這個,應該沒問題吧,她上回信裡說讓我聽著在場娘子的意見辦,黛儀是芸茹和玉兒許的,韻芷是黛儀許的,嗯,我覺得可以。」他說著自以為是的點了點頭,煞訶鶙們倒是撇著嘴搖搖頭,動作還挺一致。
「──弟兄們,請聽我花兒一言。」花兒姐忽然回頭看向眾人,「覺得中士大人會讓玉兒踹臉的,要不開個賭盤?」
「別吧,小玉兒現在可寵中士大人了,你立這個必敗的賭,豈不是在添亂。」阿磐難得沒有護妻,這倒是讓景文和大家都有點意外。
「那中士大人被踢臉一賠三,沒讓踢一賠五,你們這些膽小鬼,敢是不敢?」花兒眼看著就不肯罷休,景文整個都矇了,到底是多想看我被踢啊這個人。
「那我也壓我被踢吧。」他苦笑著搖搖頭,這下眾人眼睛又瞪得更大了,壓自己被踢?這賭局頓時有趣了起來。
「既然中士大人都難得跟局,那麼我們不捧場一下說不過去啊。」阿磐笑著說道,結果連黛儀和韻芷都跟著下了注,不過真的壓景文被踢的還真就只有花兒和他自己了。
「好極,那就快點回去見分曉吧!」花兒姐記完大家的下注以後,這就準備打道回府。
「緩點,不還要去尋定漪姑娘嗎?」黛儀連忙喊住景文。
「嗯,對,不過他家在哪啊?」景文忽然一臉呆。
「你去過的呀,不過沒進門而已。」黛儀掩唇輕笑,也不知道這人是真不知還是在裝傻。
「呃,好像確有這事。」景文微微一皺眉頭,眼神游移了一陣,好像明明就沒想起來硬要強作沒事一般。
「殷夫人,中士大人路痴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反正我們要往哪去,你直接告訴我們便是,靠他?算了吧。」花兒姐大笑一陣,拍了拍他肩頭。
「行,你行你來。」景文兩手一攤,這就讓她領前,一行人這就上了馬,景文伺候了兩位娘子上了馬車,花兒姐騎馬領在最前,阿磐負責拉馬車。
「……芷兒妹妹,怎麼了,有心事?」黛儀馬上注意到韻芷這才剛坐下便面有難色,輕輕搭上她的肩膀。
「別難過嘛,過兩天再來找陛下玩玩不就是了。」景文摸摸她的頭。
「哪有這麼隨意的,景文以為黛兒為什麼每兩個月才找陛下一次,這法令如此,陛下兩個月也就休息這五天了。」黛儀忍不住笑了出來,這人還真是狀況外。
「什麼?兩個月才休息五天,太不人道了吧?這五天裡,陛下也沒停下工作不是?」景文嚇到都快跌出車外了。
「陛下一直便是如此,你也不用太過驚訝了。」黛儀微微一笑,「兩個月很快的,嗯,芷兒妹妹,還是把葇兒妹妹也從陛下身邊求來好?」
「芷兒只是,覺得剛剛那位姐姐怎麼對夫君好失禮的樣子,又不知道該不該說。」韻芷抿了抿唇,怯怯地看著景文。
「有問題就該問,這樣很好,別什麼事都悶在心裡,你不開心她,我們也不知道你哪裡不對,」景文讚許的摸摸她的頭,「花兒向來是如此,我們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了,大家都習以為常,哪天她不失禮,那才奇怪了,芷兒不必太過在意,反正他們這些人對我都是挺失禮,對我娘子們好就好了。」
「芷兒知道了。」韻芷微笑著點點頭。
「你夫君就是這點好,別的都能無所謂,娘子卻是不行。」黛儀笑著捏了捏她臉蛋,這就被景文一把摟住。
「芷兒夫君不便也是你夫君麼,黛兒?」他說著順便親暱的吻了她一口。
「黛兒又沒有說不是了,急什麼。」回吻了一下,這也輕輕靠到他懷裡。
一路上小打小鬧的,不多時也便到了徐老將軍府上,景文稍微階開車簾,不期,老將軍居然便站在門口等候,手揹在後,好像有什麼心事,他穿著簡樸,若不是景文認出他那高大身材,還有雄獅般的白鬚,還以為是哪個打掃的長工了。
「老將軍,太客氣了吧,何必親自出來迎接了。」景文嘻嘻哈哈的,這就跳了車跑到他面前。
「本來我還在想著對你小子不住,怎麼一看到你就全無此想了,真是怪哉。」徐老將軍哈哈大笑,一拳頭就往他肩臂旁搥下,身材高大也只是跟湯武其他人比,平常人有個七尺五就算得高了,但是要跟景文比還是矮了半個頭。
「對不住我什麼?」
ns 15.158.61.2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