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巴頓不是當仲裁,也希望二人能夠表達自己的看法,對話便持續了一陣子,之所以以對話來形容而不是以討論,則是二人談及的內容實在沒有什麼建設性。
蒼彈的立場非常清晰,是抱持著不惜一切的態度,希望能取得准許盡快以「未知」治療藍蝶,為此想要得到美妮的支持讓巴頓頷首。
美妮雖然不認為這是淌渾水,但不太想成為這股助力,她亦清楚表達自己認為不應該把那些實驗計劃牽扯進治療當中,在稱不上有任何進展的對話中只能等待巴頓開口打斷這無意義的爭論。
「巴頓到底還要看戲多久啊?他到底在等待什麼?」
正當美妮如此思忖,認為該是時候把他扯進來的時候,率先按捺不住的是蒼彈,她雖不至於激動到拍桌,但語氣已經變得相當冰冷:「長官,既然你也認為應該一碼歸一碼,那麼就由我來當實驗對象,測試改造身體有沒有危險性吧。」
對於因為自己沒有發表意見而被視為支持美妮論點的巴頓,他並沒有澄清這個誤解,僅是以平靜的口吻問了一聲「為什麼」。
美妮也不覺得這是一種妥協,甚至無法理解當中的思路,目光自然與巴頓一樣落在蒼彈身上。
面對二人的注視,蒼彈完全沒有感覺,回答預料不到才奇怪的提問:「反正我和藍蝶的問題目前仍是無藥可治,說不定借這個機會改造一下就能解決,這應該算是剛好吧。」
「這還真是……」大概巴頓也沒料到蒼彈會提出這個理由而一時語塞,他望了一眼旁邊的美妮,後者也是在聽到後緊抿著嘴沒作聲。
「看我也沒用吧,治病約定又不是我許的。」要是平常的美妮大概會攤攤手,不過當下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氣氛。
「咳咳。」巴頓那一眼也不是向美妮求救,他在短短的時間內整理好思緒,「我知道了,會把這意願納入考量……」
蒼彈本來有點稍微放心下來,可是當聽到這個說法後,卻是顧不得階級關係打斷了巴頓的話:「長官,我想要的不是考量,而是准許!就算藍蝶目前身體的狀況脫離危險,但我有聽說要是太遲與『未知』連接,手臂有可能長不回來。」
「到底是誰說的……」巴頓剎時板起的臉就像傳達出這句心聲,他並沒有立即回應。
「哦……因為知道內幕,有時我也會分不清表面上大家知道的資訊,和暗地裡得到的確切資訊相差在哪裡。」美妮在心裡感慨,這也是造成她偶爾會頭痛的原因,每句話都得小心思考能不能說,「『未知』不是使用像魔法的治療,而是刺激並加強傷者本人的自癒能力,用科學點的說法,是把人類回歸到形成胎體的狀態那般,才能讓肢體再生……這應該說是重生?」
美妮是在第一次與「未知」交流時,因為對方強調本身沒有治療能力而知道這件事的,至於人類利用「甲冑少女」進行到何種程度的研究,則不是她所能深入知道的了。
「長官!」蒼彈重複喊了一聲,強調這是有迫切性的。
「不是立即能由我一個人下決定。」巴頓稍作思考之後,最後仍是如此強硬宣告,「稍後我安排一個會議,誠如妳所說,在切除後確認不再出現排斥的異常反應後,確實應該盡快決定下一步行動。」
蒼彈知道這已經是巴頓最大的讓步,要是繼續下去就不是爭取而是胡鬧,儘管這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也只能妥協點頭接受了,「我想要參加那個會議。」
「沒問題,但要記得黑刀所提的內容是高度機密,不能在會議內提及改造的事。」
「知道了,那晚點見。」蒼彈說罷就站起來準備離開,她不知道美妮與巴頓有沒有後續的話題,總之她是沒什麼興趣繼續待在這裡。
只不過巴頓並沒有就這樣讓蒼彈離開,而是在以其他人來說就像反應慢了一拍,以他而言就是稍作猶豫之後叫住了蒼彈,「我想問妳們一個問題,為什麼能夠對改造身體的事情……該怎麼說呢?是看得很輕?覺得無所謂?沒有忌諱?」
「其他人怎樣想我不知道。」蒼彈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一邊走一邊說,「看過藍蝶的狀況,能夠只改變內在吧。」
「只要在別人眼中看起來正常,也就是不影響『日常』,內裡變成真正的怪物也沒關係的意思嗎?」巴頓沒辦法追問,因為蒼彈已經打開門離開了,他無奈地把目光轉移到美妮身上。
依然坐在沙發上目送蒼彈離開的美妮則是懷抱不同的看法,在她眼中不論是蒼彈還是藍蝶可謂與她剛好相反的人,她們著眼的是未來,饒是不知道她們二人的「病情」詳細如何,毫不介意身體改造應該是為了比起現在更自由的未來。
對於巴頓此刻投來的目光,美妮像是特意做給他看似的誇張地聳了聳肩,「我可不是因為喜歡,或者渴求力量才提議的喔?」
美妮知道巴頓斷不可能懷抱惡意,此刻的他肯定是在遲疑,憑什麼要少女們犧牲到這個地步,「我的回答至今仍未有改變,只是想盡『甲冑少女』的本份,為此提出能夠提高勝利可能性的建議罷了。」
「即使會對自己不利,甚至有害?」
「站在長官的角度來看大概是犧牲或者奉獻,但站在我們……不,我的角度來看,是為了作為『甲冑少女』存活下去。」美妮知道巴頓肯定會追問,所以她索性直接解釋:「現在的『甲冑少女』對抗不了敵人,面對那個數量的暴力,連戰鬥都稱不上只會被蹂躪,長官也是心裡明白這一點才要全員立即集中精神著手開發新能力吧?」
巴頓的嘴唇微顫,他想要說些什麼,腦海裡卻組織不出適當的言詞。
注意到這一點的美妮僅是維持一貫的淡然,「我沒有那種為了全人類犧牲自己的高潔精神,就只是依自己所知提出合理的見解,是我個人的選擇……長官,我知道你為我……我們想了很多,或者應該直白地說十分操心,但就正如你把我們視為並非單純棋子的士兵,給個機會讓大家自行選擇不就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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