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美妮所指出的,巴頓只有苦痛地點頭:「妳說的沒錯,這就視乎交涉能力,是要旁敲側擊,還是找到對對方有價值的事物做交易,而不論做怎樣的選擇,都非得在能夠交流的前提才有可能。」
「這樣說也沒錯啦……」美妮嘴巴上是同意著,但她心底裡則只有無限的憂心,目前只有她這名「甲冑少女」順利與「未知」交流,換言之她非但極有可能要當那個傳話筒,還可能非得被強迫學習交涉或其他本領。
「雖然要做還是會做,但怎麼想都超討厭,而且在那個只要『未知』想的話恐怕能揭穿一切的狀況,真的能進行爾虞我詐的談判嗎?」美妮決定把這想法留在心底,現在多想也沒用,等真的發生時再煩惱亦不晚,當下唯有祈禱那樣的未來不會到來。
因此美妮對於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並非視為反抗,而是慎重的提醒:「只是我之前說明時有提過,我與『未知』的交流真的是非常特殊的狀況,甚至在『第一城』那次,『未知』已經鄭重警告過我不能以那樣的方式打開交流的通道——更直白的說法就是進行意識交流,換言之就算我兩度成功,也無法期望第三次,希望長官明白這一點。」
「我當然明白,可別人怎樣想是無法阻止的,像是抱著『但試無妨』的想法。」巴頓想當然清楚這個狀況,因此他只是提醒美妮不能一廂情願,不是所有人都那麼理性的。
而這樣的回應自然在美妮的預想之內,「當然我不排除有『正確的方法打開交流的通道』,就只是要怎樣做……」她一臉正色注視著巴頓,以往的她是不會把這種話說出口的,既不符合她的身分,也不合她的個性,可是現今這狀況迫得她不得不妥協,「長官應該不會試著刻意製造特殊狀況,尋找那個方法吧?」
假若人類從不知道有何方法能夠與「未知」直接交流,也許會有奇怪的發想聯繫到「甲冑少女」身上,畢竟二者有確實物理上的連接,亦產生了身體與能力的改變,可是因為沒有成功的案例,就算有發想也大概不會出現這方面的偏執,當然或許瘋狂科學家是例外的,不過即使要做未知的實驗也難免有所限度,況且既然瘋狂說不定會有其他更特別的想法。
實際上美妮也沒少聽過這些研究的傳言,像是開發心靈感應器之類看看能不能讀取「未知」的想法,又或者翻譯機——雖然沒嘴巴又不會發聲的「未知」到底能做什麼翻譯實在不得而知,這也是為何美妮只是聽到傳言而沒看到真正的研究吧。
不論如何,一旦有了交流的實例,讓人知道是可行的話,自然會投放資源去找出穩定的交流渠道,美妮認為自己的推想並非什麼惡意或者陰謀論,就只是單純的合理推測而已,亦是這個緣故才想要知道巴頓的答案。
巴頓正面承受著那彷彿吶喊著不容拒絕回應的強烈視線,這一瞬間他不禁冒出一個想法,到底美妮是為了自己不會變成實驗室的小白鼠,還是為了身邊的同伴才如此強硬,緊接著他也想起了在指揮車內抗命的少女。
「假若坐在這裡的是墨菲斯,十之八九肯定會試著挑釁黑刀,看她會做出什麼事來吧……」巴頓藉由另一種方式調整心態,就像要重新認清楚自己不是那樣的人一般,因為他明白美妮的質疑毫無疑問相當有力。
為了回應那熾熱的目光,巴頓以最誠懇的態度開口:「只要在我能干涉的範圍內,我絕不容許妳想像中的那些事發生。」
「這樣啊……我知道了。」美妮老實地點頭,既然巴頓如此應允,那就沒有擔心的必要,至於他能力範圍以外的部份,強求他沒有意義。
「然後關於這件事,事實上也是我非得趕在這個時候,跟妳說明這些的主要理由。」
「嗯?」美妮意外地應了一聲,「長官是指關於我曾經與『未知』交流的事?」她感到意外也是理所當然,就一開始巴頓的反應來說,對方就算事前有所推測,但應該沒有預想到她與「未知」有確實的交流,因此當時才會那麼震撼又去找墨菲斯確實,可是如今這說法似乎本身就為了這事態而來,而非她之前那些抗命行為。
巴頓隱約察覺到美妮誤會了,當下立即解釋:「準確來說是妳身上發生了與其他『甲冑少女』所不同的事,畢竟除了先知外實在沒辦法知道妳曾經和『未知』有過對話吧。」
「說的也是……那長官要跟我說什麼,或者下什麼指示嗎?」
「說實在妳理解得這麼快而且深入,真的幫上了大忙。」巴頓先是感慨了一句,然後以凝重的口吻說出真正的目的:「禁止妳以任何形式洩露妳曾經與『未知』交流過這個事實。」
「什麼?」
「正如妳剛才的擔憂,這個消息萬一傳出去被『敵策局』背後的高層知道,不論是妳還是其他『甲冑少女』——包括無法上戰場的候補人選大概都逃不過厄運。」
「糟糕……這件事怎麼想也太糟糕了吧……」美妮沒有回答,而是在心底裡感嘆,她隱約察覺到這個指示背後有什麼含意,這一次她實在不敢只是自己意會,而是非得向巴頓確認,因為她毫無疑問被捲入其中了,「那個,長官,這裡真的什麼都可以說?」
「我剛才的命令是禁止外洩情報,妳認為都在這裡說過一遍了,還有確認的必要?」巴頓所指自是美妮這番確認實屬多此一舉,不過反過來說,這也算是給他一個心理準備,美妮接下來的話有多不簡單。
這簡單的道理美妮當然懂,就只是她想到的事情就是這麼嚴重,「那麼我就直問了……長官和總長,是打算帶著『敵策局』背叛人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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