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一七。
西面洞湖基地作戰指揮室。
坐在指揮席上的副指揮官正一副凝重的表情注視著螢幕所顯示的數字,像是東面海艦部隊的剩餘作戰能力估算、北面陸戰裝甲師團的損耗率、西面……林林總總的數字如今並沒有進入這位副指揮官的眼裡,他的視野收束到一個狹隘的點上,要是其他人知道的話應該會指責他欠缺一名指揮官應有的大局觀,然而此時此刻那個點上所顯示的情報對他而言,或者更該說整個「雷光作戰」就是如此重要。
那是南面淪陷區域,即由「第一城」至到鳴石基地之間長達四百公里的扇形區域內還剩下多少隻「警戒者」。
雙位數。
東、南、西、北四個淪陷區域在「雷光作戰」開始前各自遍佈數百「警戒者」,就算分佈位置稱不上嚴密的平均,但在數量的暴力下毫無疑問能夠定義為具備區域性的警戒能力,即是任何試圖入侵該區域的人類或機器將逃不過被發現然後遭受攻擊的命運。
如今南面淪陷區域存有的「警戒者」在經由多方觀測,包括衛星影像、低空無人偵察機以及建立在洞湖基地背後高山上的觀測站,近乎可以確定這區域內的「警戒者」已經下降至前所未有的雙位數。
為了達到這個效果,「敵策局」所策劃的「雷光作戰」動用了超過二十艘戰艦的海洋艦隊持續炮轟東面地區,令敵人把分佈在北面淪陷區域與南面淪陷區域的「警戒者」調配到東面作「無謂」的支援。緊接著派出陸戰裝甲部隊入侵北面淪陷區域,迫使敵人不得不從西面淪陷區域調配「警戒者」前往北面淪陷區域,最終則是在西面發動超長距離且具備實質殺傷力的「甲冑少女」炮擊,敵人不得不大量調配南面淪陷區域的「警戒者」支援,以防衛很可能是真正攻擊的西面淪陷地區。
若果敵人的指揮官是如人類一般狡詐的話,或許會注意到這種明顯至極的意圖,整個作戰如此大規模又步驟繁細,就是為了削減在南面淪陷區域的「警戒者」,而現實就是敵人如「敵策局」的作戰計劃預想般行動,也許是證明了敵人的智能就只有這個程度,畢竟敵人的威脅判定方式刻板到叫人感到偏執,說成不懂變通也無可厚非,況且即使敵人識破這顯而易見的策略,「敵策局」當然也準備了好幾個後備計劃,不過現在是用不上了。
「門開了,門終於打開了……」注視著螢幕的副指揮官忍耐不住喃喃自語,他不停在心裡告誡著身為副指揮官的必須面對任何事都保持鎮定,從而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激動,結果就是發出了只有自己聽到的聲音。
這個情報想當然也透過情報共享系統傳達給在鳴石基地裡的流動基地車,巴頓便是在這個時候發來了視像通話,副指揮官立即接通。
「我這裡看到情報表示已經達到進入作戰下一階段的門檻,能請你那邊確認嗎?」巴頓直截了當說出了來意。
副指揮官望向身邊的情報管理人員,每人當然都清楚整個作戰計劃,因此難免在這個時候都把注意力分到副指揮官上,當他們察覺到長官的目光時,紛紛舉起了大姆指,以軍人的角度來說有點不太嚴謹,但確實清晰地傳達了意思。
「已經確認,入侵路線亦規劃出來了。」副指揮官也不說多餘的話,簡潔地交代狀況。
同一時間。
鳴石基地,流動基地車。
得到副指揮官,以及整個精英團隊所得出的結論,已經結束與副指揮官通話的巴頓禁不住闔上眼睛,然後緩緩地吐了一口氣,接著向他面前的助手發出了指示。
隨著助手的三秒倒數完結,巴頓猛地睜開雙眼,彷彿能噴出火焰的目光直視著鏡頭,板起的臉充滿著莊嚴,他以沉穩且洪亮的嗓門發出通告全軍的宣告:「這裡是『雷光作戰』總指揮官麥道威爾少將,就在這一刻,通往『第一城』的光榮之路終於打開了,這全賴各位將士的付出,雖然勝利還未到來但就在眼前,最艱難的第一步已經跨越,戰士們,期待著勝利的美酒堅持下去吧——我正式宣告,『雷光作戰』第四階段立即開始!」
隨著宣告聲落下,即使物理上不可能,在鳴石基地裡的流動基地車中,彷彿也能聽到從戰場上傳來的振奮歡呼。
一零一九。
鳴石基地,基地出入口附近空地。
那裡目前停泊了大量為了「雷光作戰」而準備的軍事車輛,其中一輛與別不同的大型車輛從外看上去像是重型貨櫃車,實質貨櫃內裡改造成一個以貨櫃而言非常舒適的空間,那是為了讓「甲冑少女」在待命時能夠有較好質素的休息。
簡易的床舖,擺放了零嘴的桌子,還有熱水供給,甚至空調都妥善安裝好,想當然還有照明系統,說成是大型的休旅車也不為過,如今使用這個地方的便是蒼藍,只是她們並沒有開啟電燈,因此在閘門關上的現在貨櫃內可謂一片漆黑。
蒼彈與藍蝶自從「雷光作戰」開始後就一直在這裡待機,等待著隨時會來的出擊命令,沒在宿舍而是在這種車輛改建而成的臨時休息空間,就是為了節省那麼一點點的時間,因此二人都已經換上了「甲冑少女」的保護衣,不過並未有配戴「未知」的盒子,理由自然是在基地裡不太可能面臨需要緊急連接的危險。
亦是這個緣故,只穿著貼身保護衣的二人,在漆黑之中親密地黏在一起的動作才沒有受到任何妨礙。
個子比較小的藍蝶此刻正抱著膝蓋坐在地上,至於蒼彈則是陪伴在側,以左手輕輕摟著藍蝶的頭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自己的臉頰則輕輕碰在藍蝶的頭頂上,二人這樣相偎而坐已經持續了好一段時間。
產生些微轉變的契機是巴頓的作戰第四階段開始宣告,藍蝶的身體因而輕輕一顫,不過也就如此而已。
即使那顫動比羽毛飄落在身上還要輕,但與藍蝶相互依偎著的蒼彈還是感覺到了,她因此而在藍蝶的耳邊細語:「聽到了什麼『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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